关瓷最近没注意海市分公司的事, 一是一周前除了本职工作,很多时候会在想手术的事,确定留下孩子后, 又马不停蹄出差。
商颂川补充道:“我调整了你的职级, 待遇会和分公司的总经理同一个级别。”
意思就是说没升职,但加薪了。
关瓷打起精神对着商颂川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笑容,转身回到卧室。
莲蓬头的水流从头顶倾斜, 关瓷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关掉水流,低头看着小腹,子宫后壁不太显怀, 小腹至今只有轻微凸起, 不影响他正常上班。
可再不显怀, 胎儿七八个月时, 小腹一定会明显凸起, 关瓷计划等孕肚难以掩瞒时便开始休假, 加上他剖腹手术后需要修养的时间,他最多再上三个月的班,就要休息四五个月。
商颂川最清楚他的身体状况,肯定不可能现在将他调任海市。
关瓷的盯着自己的小腹,无法控制地想,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这次他是不是就可以升任为海市分公司总经理了。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 关瓷全身不自觉开始颤抖,整个人忍不住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关瓷的神色让商颂川不太放心, 他和酒酒一人一猫都站在关瓷的卧室外面,听着里面的声音, 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响,什么东西哐哐砸地,隐约还有一声闷哼。
商颂川身体反应先于理性思维,他扭开房门冲了进去,眼神慌乱的扫过关瓷房间,没看见关瓷的人影,卫生间里亮着光,商颂川心惊肉跳的推开卫生间的防水玻璃门。
关瓷低头看着脚背,轻轻拧眉,商颂川两大步上前,快速打量他一遍后,语速飞快的道:“哪里受伤了?严重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衣服在哪里?”
商颂川目光在卫生间里快速转动。
“不用去医院。”关瓷连忙道:“洗漱台上的沐浴液和身体乳掉下来了,碰到了我的脚背,不过就是一点疼,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商颂川垂头,关瓷脚背皮肤白皙,不过刚刚在洗澡,全身都带着一股绯色,脸背也红的明显,一时之间倒看不出哪只脚被砸到了。
商颂川心里有烦躁,更多的却是愧疚,如果四个多月前他没有喝多酒,关瓷今天就能如愿以偿升任为海市分公司总经理了,“关瓷,对不起,不过我向你保证,等你修整好身体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如果有合适的岗位……”
“不是因为这件事。”关瓷打断道。
商颂川一愣。
关瓷抿了抿唇,语气难得有晦涩和茫然,他垂眸,无措地望着小腹道:“商颂川,我刚刚居然在想如果我没有留下秋秋就好了,这次的升职就一定是我的。”
“商颂川,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升职加薪,可是我居然会冒出没有他就好的想法,你觉得我能做好一个好父亲吗?”这才是刚才令关瓷无比惊恐的一件事,这么小的一件事上,他居然会闪过放弃秋秋的念头,他真的够爱孩子吗?能好好照顾他长大吗?能给他一个健全的生活环境吗?
彷徨惊疑中,肩膀上忽然多出两只宽厚有力的手掌,商颂川掷地有声的声音穿破重重迷雾直冲关瓷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你当然会是一个好爸爸,关瓷,你不爱他,你就不会因为一个仓促的念头而惊恐,而觉得万分对不起他。”
“只有足够爱他,你才会对他常觉亏欠。”商颂川说。
“是这样吗?”关瓷在工作里向来战无不胜,但对于做爸爸这件事,关瓷是一个新手,而且身边没有很好的参照物,关瓷对这个领域全然陌生。
“当然,你决定留下他又不是冲动的想法,首先他在你肚子里很健康,你可以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其次,我们关助衡量了自己的经济状况,可以提供给他大于平均生活水平的经济条件,然后,还愿意忍受孕期带来的种种不适,参加好爸爸培训班,看育儿指导,毋庸置疑,关瓷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之一。”
关瓷是一个心里健康且自信的青年,迟疑彷徨内耗这种普通人常见的负面情绪他很少出现,所以当商颂川铿锵有力的话一出口,关瓷心里的忐忑和彷徨逐渐消失了。
当然,也可能是不知不觉间,商颂川在关瓷的生活里变得有些重要,很多话他都能听进去且毫不怀疑。
“行了,你出……”关瓷话说了一半,忽然看见商颂川的脖颈脸颊瞬间爆红,目光快速游移,不敢落在他身上。
关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蓦地低头一看,像是一颗原子弹在关瓷头脑里炸开,把所有的理智炸的四分五裂。
商颂川忙不迭解释:“其实我一开始也没太注意,就刚刚看了一眼……”说到这里,商颂川脑子里很不要脸的浮现刚刚看见的一幕,雪白笔直的双腿,看似手感绝佳微鼓的小腹,两颗……
草,就像有人给商颂川的脑子里塞了一把火,商颂川大脑急速缺氧,口不择言道:“哈哈关瓷没想到你那玩意也挺大的,不过你都没什么毛,你是天生少毛还是用了什么脱毛产品……”
老天爷啊,我在说些什么狗东西。
“滚出去。”关瓷冷声说。
商颂川这才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关瓷的卫生间。
卫生间干湿分离,商颂川离开后,关瓷走出淋浴间,长臂一展,扯过浴巾,捂住他身上的重点部位。
昨天晚上的浴室事故,关瓷脑子里暂时忘记升职加薪的事,他想喝点冰水,商颂川强撑镇定地提醒他最近天冷,注意身体,关瓷只好喝了几杯温水,夜里口干舌燥躺在床上,骂了好几句商颂川才睡着了。
但是第二日抵达公司,没多久就收到了顾宝安岗位调动的邮件,关瓷的心情忽然又不好起来。
顾宝安和他是同一年进入公司的应届生,曾经在同一个部门轮岗,当时他的评分明明没他高,结果现在岗位居然比他高了,两人见面关瓷要叫他一声顾总。
关瓷闷不吭声关掉了电脑。
中午,商颂川点了一家私房菜,请人外送公司,邀请关瓷在办公室共进午餐。
商颂川和关瓷同居三月,了解关瓷的口味,今天点的几道菜全都是关瓷喜欢吃的。
三十六楼的落地窗前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碧云,面积敞阔的办公室里,两个俊美的青年分坐茶几两侧。
菜肴美味可口,关瓷吃了一半后,怨气却忽然上涨:“怎么,怕我去餐厅接受更多人的指指点点?”
职场是一个小社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关瓷一直都是商颂川的肱骨之臣,最近几个月的工作,尤其是瑞德收购案和秋季发布会,无可挑剔,按照商颂川历来的赏罚分明,这次升职机会应该是关瓷的。
虽然关瓷年薪调整,待遇基本持同分公司总经理,但总归不是他升职了。
公司里自然会偷偷议论,议论的员工不一定有恶意,就像几场无人机表演衍生出来的数版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工作枯燥无味,闲暇时总要搞点有意思的东西。
眉眼桀骜凌厉的男人露出低眉顺眼的表情,他看一眼关瓷,道:“是的,害怕,不想你听到。”
关瓷忽然就消了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理性思维回归,升职顾宝安这件事并没有错,如果他是商颂川,也会选择顾宝安,关瓷现在的身体没办法支撑他去异地高强度工作。
只是可能是孕期激素控制,理性思维是一回事,脑袋里仍旧不太开心,不太满意。
晚上关瓷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他一个朋友三天前曾经约他吃饭,当时在h国出差,关瓷和他约了周五的晚饭。
朋友是关瓷的大学直系学长,他曾在远安科技工作,初入大学和公司时,学长都提供了一些帮助给他。
学长是三个月前从远安科技辞职的,他辞职的原因是创业,这不少见,很多员工累积一定的工作经验和人脉,会选择跳槽,也会选择自己创业。
而远安的确有一些创业成功的员工,三个月没见,张云霆脑袋上凄惨的头发更加可怜,不过精神不错,神采奕奕。
“张哥。”关瓷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在张云霆的对面坐下。
张云霆是个容貌很普通的青年人,除了有点头秃外,不算高,不算帅,不算胖,不算矮,他叫来服务生,两人点餐完毕后,关瓷直接问道:“张哥,你请我吃饭有什么事吗?”
张云霆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项目企划书:“你看看。”
关瓷阅读速度很快,见关瓷很快翻到最后一页,张云霆说:“关瓷,明天周六,有没有空去我的工作室看看?现在的产品已经达到设想的百分之九十了,我想在再有一些时间,它一定是市面上最好的割草机器人。”
关瓷缓缓抬起头:“张哥,你是什么意思?”
张云霆笑了笑,这个时候他不在像一个普通的青年人,显露出一些野心和欲望,“关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团队?我能给你百分之十的原始股。”
关瓷:“张哥,很开心你看得起我,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我,科创类的公司不应该瞄准研发部吗?”
张云霆:“关瓷,你觉得一个创业公司只有技术,能走远吗?”
“不能。”关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清楚的意识到张云霆来挖他的原因了,他的技术没办法和深耕技术的研发人员比较,但三年的管理方面经验却是他的优势所在,尤其是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懂技术的管理人员。
张云霆鼓动道:“有没有兴趣来学长的团队?我们虽然刚刚创业,目前就五个人,但是我们每一个都各有所长,关瓷,远安是个很好的平台,但它永远不会属于我们,和我一起,我们可以构建起属于自己的伟大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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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瓷今天有约,不回家吃饭,商颂川也懒得自己做饭了,便叫了外卖。
吃完晚饭,打开电视,联网,心不在焉的玩着游戏,时不时再扫眼智能手表上的时间,直到十点左右,开门声才响起。
商颂川穿着宽松的深黑色家居服,腾地一下从地毯上跃起。
大步走近关瓷,关瓷扫他一眼,自顾自的换鞋。
商颂川抓过围着关瓷脚转的酒酒,抱在自己怀里,“关瓷,张云霆今晚和你说什么了?心情这么好?”
“我笑了吗?”关瓷问。
“没有。”
“那你怎么发现我心情好了?”
商颂川打量他,道:“心情好不是只会笑,一种感觉,反正我感觉你现在的心情挺好的,给我说说呗,正好今晚打了两个小时游戏,结果一关都没过,我现在特别不开心,你给我分享分享你的喜悦。”
关瓷抬脚往洗手间走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张哥邀请我加入他的创业团队,而且给我百分之十的原始股。”
商颂川一顿,赶紧问:“你没同意吧?”
水龙头流出热水,关瓷慢条斯理洗着手,扫了一眼紧张的站在门口的商颂安,慢悠悠道:“你觉得张哥的项目怎么样?”
张云霆离职前是远安的传感器工程师,负责过两代影视领域航拍无人机的研发,做过几次离职面谈,核心的员工他都看过他们的离职报告。
张云霆是想要创业离开的,这不算意外,如果员工有好的创意和想法,远安并不会阻拦员工离开,甚至到种子轮如果集团战略投资部觉得是个有前途的项目,还会进行投资。
“我记得张云霆的项目似乎是割草机器人。”
“对,国内需求量不大,但是欧美的市场很广阔,他们的产品如果够好,我觉得这是一个还不错的项目。”
商颂川的心往下一沉:“关瓷,你不会真的要辞职吧?”
项目不错,不代表一定成功,但如果成功,获得的收益一定大于关瓷目前的工作。
商颂川立刻有了决定:“关瓷,远安给你的待遇可以再调整,张云霆的项目是不错,但据我所知,目前已经有一个同类产品的初创公司在接触投资部,抢占市场很重要,我想张云霆的产品技术还在调整,你……”
“我拒绝了。”关瓷心情很好的打断商颂川的话。
“拒绝了?”
关瓷洗干净了手,从商颂川手里接过酒酒,闻言垂头看了眼他的小腹,“你觉得我现在的身体能跳槽吗?”
他需要最起码四个月的修养时间,创业型公司日夜颠倒累成狗,工作重要,但他和秋秋更重要,当然了,其实没有秋秋他也不一定就离职,但他不会今天晚上直接拒绝,他会花上几天时间,仔细地严谨地衡量这份offer和目前的工作哪个更好。
不过有了秋秋也不用思考了,硬性条件不允许。
关瓷抱着酒酒,盯着一臂之遥的商颂川,微微抬起下巴,有些倨傲的说:“商颂川,你要知道……”
后面几个字关瓷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商颂川刹那间明白了关瓷的意思,不是说我为了秋秋付出了多少,关瓷自从决定留下孩子,必然明白必须牺牲掉一些东西。
孩子不仅有幸福和快乐,也代表责任和义务。
他想要说的是——商颂川,商总,你要明白,关瓷很优秀很能干,你必须好好重视他,否则他随时会有更好的机会抽身而去。
商颂川立刻保证:“我当然知道,今年的年终我一定会给一个配得的关助的数字。”
他用的是配得上三个字,年终奖在下位,关瓷在上位,不得不说,关瓷此刻被商颂川讨好的很舒服,对待商颂川,关瓷已经很少见从前那般理智疏淡的助理模样。
于是关瓷非常遵从本心得从鼻尖里微微哼了一声,又高高在上的扫了商颂川一眼,抱着猫款款离开。
而商颂川被关瓷有些骄傲的扫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平静的身体又有了点躁动的趋势,像是空调温度调高十度,从气候适宜的初春猛然过度到了炎热的盛夏。
商颂川打开冰柜,喝了一大瓶冷藏的矿泉水,温度才逐渐正常。
关瓷给酒酒剪完指甲,打算回房洗澡,门铃这时响了起来。
关瓷透过可视猫眼看了看门外的人,看清来人后,他诧异了瞬,打开房门道:“郑佑,你怎么来了?”
郑佑个头比关瓷略高两三厘米,一身浅色调的家居服,金丝眼镜,斯文得体:“我三个月前不是去M国调职了一段时间吗?前两天刚回国,忙了两天,差点忘记从国外给你带的礼物了,想到你现在还没睡,就把东西给你送下来了。”
商颂川听到门口的说话声,从客厅走了过来,“关瓷,谁啊?”
猝不及防看见一个穿着睡衣在关瓷家走来走去的年轻男子,郑佑脸色微微一变,“关瓷,他是?”
“我一个借住的朋友。”关瓷看着郑佑手上黑色礼品袋,拒绝道:“礼物我就不要了。”
郑佑温和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那天早上我在车库突发阑尾炎,还要谢你帮我打120,只是身体一好我公司就调我去国外了,微信上的几句谢谢实在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你就收下吧。”
他这样说,关瓷实在不好推拒,便接过礼物,颔首道:“谢谢。”
“是我应该对你说谢谢。”郑佑又看了眼站在关瓷身旁的商颂川,温声道辞离开。
关瓷关上房门,商颂川问道:“他是谁?”
“住三十二的邻居。”
“你和他很熟?”
“不熟,就以前在楼下的健身房见过几面。”关瓷低着头回答,说完了他拆开郑佑送来的小礼物,不是值钱的小东西,是一个巴掌大的陶瓷摆件,胜在造型精巧,憨态可掬。
眼神在客厅里转一圈,没看见适合摆放的位置,关瓷打开储物柜,将摆件放在里面,合上柜子,关瓷站起身,也就在这个时候,左小腿忽然猛烈地抽搐起来,关瓷没站稳,踉跄后退两步。
“关瓷,怎么了?”商颂川腾地冲到关瓷面前,伸手扶住他的后腰。
关瓷借力站稳,忍着抽筋的不适,伸直小腿,上勾脚趾,缓和几十秒后,小腿的酸疼终于消失,他松开商颂川,说了句谢谢。
商颂川则道:“是抽筋了吗?”
关瓷点头:“是抽筋了,不过没事了,我去洗澡睡觉了。”
商颂川跟在他背后,蹙眉道:“经常抽筋吗?”
“没有,白天还是头一次。”
白天是头次,商颂川抓住这句话的漏洞,盯着关瓷的侧脸问道:“晚上经常抽?”
“也没有。”见商颂川定要他说清楚明白,关瓷只好道:“只是抽过两次而已。”
“你怎么不告诉我?”商颂川说完看着关瓷道,“关瓷,以后晚上我和你睡。”
关瓷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错误,“你说什么?”
商颂川:“以后晚上我和你睡,如果你出现抽筋,我可以给你按摩缓解不适。”商颂川最近在补充怀孕的相关知识,腿部抽筋常出现在孕晚期,没料到关瓷现在已经抽筋了,幸好缓解抽筋的技巧他已经学完了。
关瓷说:“ 不用了,我抽筋都是上周末,这一周我在补钙,晚上都没抽筋了。”
商颂川盯着他,没出声。
关瓷打开房门,拿了换洗衣物去卫生间洗澡。
洗漱完,时间不早,关瓷打了个呵欠,准备关灯睡觉,房门被人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关瓷打开卧室门,就见商颂川抱着自己的被褥出现在他的门口,关瓷的瞌睡立刻烟消云散,“商颂川,你这是……”
“我刚才说了,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睡。”顿了顿,商颂川补充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和我一起睡,我可以打地铺。”
关瓷有点烦躁:“我说了,我的腿已经一周没抽过筋了,你真不用和我一起睡。”
商颂川看他一眼,忽然身姿敏捷的从门口和关瓷身侧的缝隙挤进关瓷的卧室里,在关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在地上摊开被褥和枕头,往上面一躺,闭上眼睛道:“晚安,关瓷。”
草!
关瓷咬牙:“你给我出去。”
回答他的是商颂川故做平稳的呼吸声,关瓷站在门口,抱胸盯着大摇大摆躺在自己床边的商颂川,知道没办法像三月前把他撵出他的家一样,撵出他的卧室,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另外一侧上了床,关掉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关瓷愤懑的想,他要睡就睡好了,他客厅的沙发价格上万,睡起来舒服程度很高,房间里的地板虽然是木地板,但木地板下的钢筋水泥依旧坚固如铁,他用轻薄的一床被子打地铺,第二天醒来不腰酸背痛他就不姓关。
关瓷闭眼想着,但是大脑没有因为这个想法感到舒服,反而越来越暴躁。
TMD,商颂川这个混蛋,他好想坐起来在他身上用力踹几脚。
心里想着,关瓷翻了个身,可能过了两三个小时,松果体才开始分泌褪黑素,关瓷逐渐有了一点睡意。
但就在坠入梦乡的上一秒,左腿忽然猛烈抽搐了起来,关瓷疼的瞬间清醒,他嘶了一声。
地铺的舒适程度太低,商颂川好不容易才睡着,耳膜里忽然响起关瓷不舒服的声音,眼皮倏地一下睁开,商颂川瞬间清醒,他腾地起身,打开床灯。
见关瓷的左腿果然在快速抽搐,他迅速在床边坐好,拉直小腿后,一只手按住关瓷膝盖,另外一只手抵住前脚掌,用力下压脚背,重复了十多次后,见关瓷腿部抽筋缓解后,问清楚关瓷的疼痛部位,上下重复按揉了一会儿。
“好了,不疼了。”大概两分钟后,关瓷腿部疼痛完全消失,他双手撑床,坐直身体后对商颂川道。
商颂川没说话,他起身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热水滚烫后,弄湿毛巾,回到卧室,将热毛巾裹在关瓷的小腿上,这才看着他说:“热敷一会儿,效果更好。”
关瓷有些心虚的嗯了一声。
商颂川又问:“真的很久没抽筋了。”
“当然是真的。”关瓷毫不迟疑道,他是真的抽了两晚上,咨询完谢医生,买了钙片补充,这几天都没有抽筋了。
商颂川不做声地看了他一会儿。
大概三分钟后,关瓷脚踝上的毛巾变凉,商颂川将毛巾放在卫生间,这才回到房间对关瓷道:“睡吧。”
他关掉了床头灯,只有夜光从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来。
关瓷躺在床上,热毛巾传递的温度应该早就消失了,关瓷依旧还能感觉到残存的温热感,他左小腿不自觉地伸了伸,闭上眼睛,然而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褪黑素再次消失了,而等听到床下那个人翻身的声音,关瓷的脑子反而更加清醒。
他攥紧床单,在再一次听到商颂川不舒服的翻身声时,关瓷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你上来睡吧。”
几乎是话音一落地,一个身影如闪电般跳到关瓷的床上,随后掀开关瓷的被子躺了进去,一系列动作仿佛静候多时。
商颂川躺在关瓷的床上,手支着头,看着关瓷的侧脸,笑道:“谢谢关心软。”
关瓷闭着眼睛,说:“盖你自己的被子。”
“不要。”商颂川躺在关瓷的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你的被子好香啊。”
靠!
关瓷拽住被子翻身,商颂川一时不察,盖在身上的被子全被关瓷卷走,十度左右的夜温有些冷,商颂川四肢和冰凉的空气亲密接触了一会儿后,看着裹紧被子人躺在床边的人说:“我的被子刚刚打了地铺,你确定要我盖?”
商颂川只拿了一床被子挤进关瓷的房间,怕离开后关瓷反锁门,直接一半地铺一半盖被凑合睡了。
关瓷闭着眼睛,交代:“我衣帽间,第二扇门里有被子被套。”
商颂川叹了口气,打开光线柔和的床头灯下地,去关瓷的衣帽间套好一床被褥后回到卧室,衣帽间不好施展,他套被子的速度有些慢,回到卧室已过去了十来分钟。
半夜两点,心头没了烦心事,关瓷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眉头舒展,显然睡着了。
商颂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了关瓷一会儿,直到酒酒从没关紧的门口跳了进来,熟练地在关瓷床上找了个位置,团着个身体躺下。
商颂川回神,轻手轻脚的放下被子,坐在床边对关瓷道了句微不可闻的晚安,关掉床头灯,闭眼在空余的半张床上躺下。
昨夜睡得很晚,但生物钟早已养成,六点左右,商颂川便睁开了眼睛,刚刚醒来看见陌生的鹅黄色床幔,他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这是在关瓷的法式大床上。
时间还早,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线微弱,商颂川躺在枕头上,盯着还在睡梦中的关瓷,睡了一夜,关瓷的头发有些凌乱,嘴唇泛干。
目光刚落在关瓷的嘴巴上,就见关瓷蹙着眉,不舒服的努了努嘴,商颂川凑近,发现有两根灰色的猫毛在关瓷的唇角,商颂川在床上找了一圈,没看见酒酒,他伸出手,轻轻地帮关瓷拿走唇边的猫毛。
猫毛太细太短,捻了几下,都没有从关瓷的唇边捻走,反而让猫毛跑到了关瓷的唇瓣上,商颂川再靠近关瓷,接着捻,而这时关瓷似乎不太舒服,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
食指猛地袭来一股湿热的触感,商颂川手指惊愕的愣在原地,他看了看关瓷粉色的唇瓣,刹那间,一股熟悉的热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商颂川喉结剧烈滚动,俄顷,他掀开自己的被子。
大脑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草,他不就是就被关瓷不经意的舔了一下吗,兄弟,你怎么忽然就支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