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6月18日,还未至盛夏,不过海岛上的日光已经分外炽烈。
而比日光更炽烈的,是闻清临和沈渟渊的吻。
那近乎裹挟着让空气都烧灼的温度。
两人礼服后背上的繁复花纹相连,正好能够拼出一幅完整的图画——
是闻清临曾画过的一幅山水。
分明是清雅而又古典的。
可两旁音响中,却偏偏在此时忽然响起了节奏律动分明的摇滚乐。
前奏的器乐声渐淡,响起的歌声竟无比熟悉——
竟是闻清临和沈渟渊的合唱!
“Be my zealot——”
“Be your zealot——”
“……”
两人一人一句,一个嗓音清冷慵懒,一个嗓音低沉磁性,相互配合,别样和谐。
台下张歌忽然惊喜叫出了声:“是这首!”
——
这是他也很喜欢的一个乐队的歌。
张歌还清楚记得,他曾亲眼见证过在live house里,就是以这首歌为背景乐,闻清临和沈渟渊也像现在这样,吻得热烈而又滚烫。
山水画与摇滚乐,原本好似该是矛盾的,可在此刻,却又莫名并不显得违和,反而像是形成了另一种奇妙的共振。
就像闻清临和沈渟渊两个人一样——
他们好像都“表里不一”,清冷禁欲的外壳下,藏着比一般人都更烧灼而又偏执的,对爱的渴望。
因为遇到彼此,才让这份真实“得见天日”。
这个吻持续得并不算太久,就在韩澈率先带头喊的一声“新婚快乐”中停了下来。
紧跟于他,台下也响起了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新婚快乐”。
语气中都饱含祝福与喜悦。
闻清临含笑与沈渟渊对视,轻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沈渟渊,我们要一起快乐到老。”
其实距离他们领证已经快一年了,距离他们最初相识,已经快十一年了。
这场婚礼来得虽然不够早,但虽迟但到,他们一定会——
“快乐到老。”沈渟渊认真回应,语气郑重,如同许下诺言。
-
简单而又不失趣味的典礼结束之后,就到了自由的宴会时间——
早在前期准备时闻清临和沈渟渊就达成了一致,他们并没有在海滩上摆传统酒席,而是请来了专业的厨师团队,做了中西口味都有,且种类非常繁多的自助餐。
更方便宾客们尽情享用美食美酒,亦同时欣赏美景。
闻清临和沈渟渊手中的酒就没有断过,早已不记得自己喝过了多少杯。
饶是两人酒量都很好,这样一杯杯喝下来,闻清临也还是清晰感觉到了酒意上头。
还没忘记晚上的重头戏,闻清临趁还算清醒,便干脆放下了酒杯,也不准别人再灌沈渟渊酒了,他讲起这种话来自是毫不害羞:“都说了要洞房花烛夜了,你们把我俩都灌醉了,我们还怎么洞房?”
他这话讲得实在直白,反倒让其他人不好意思起来,韩澈还干脆抽走了沈渟渊手里酒杯,爽快道:“新郎最大,都听新郎的!还想喝酒的来灌我!”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渟渊对韩澈讲了句“多谢”,就侧眸看向了闻清临。
或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此时他眸底在酒意氤氲下,愈显两分难以遮掩的侵略性。
眸光落过来的瞬间,想要将闻清临吞吃入腹的直白渴望就已经显露无遗。
闻清临勾唇笑了一下,他忽然偏头看了看天空——
这一天时间过得很快,此时已暮色将至。
远处天空与大海近乎连成了一片。
闻清临忽然探手过去,指尖在沈渟渊掌心轻轻一挠,又倾身贴在沈渟渊耳边,轻声讲出一句:“我先回别墅,半小时后来找我。”
讲完这句,闻清临就率先转身走向了别墅。
有喝嗨了的宾客们出声叫他,可也只是收获了闻清临背对众人,抬手轻轻一挥以作暂时告别。
沈渟渊目光一直追随闻清临的背影,直至那道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别墅大门,才缓缓收回视线。
后知后觉,沈渟渊心脏怦然起来——
他原本一直以为闻清临口中的“洞房花烛夜”,只是替他解围的说辞。
毕竟他们并不是真的“新婚”了,他们早已做过太多次。
可在这一刻,沈渟渊才恍然意识到——
或许,闻清临说的“洞房花烛夜”,是真的要给他一个惊喜。
闻老师总是这样会吊人胃口。
他要沈渟渊知道可能会有惊喜,却还偏要沈渟渊再等半小时。
于是…
这半小时注定成了对于沈渟渊而言,最为难耐的30分钟,1800秒。
沈渟渊心思早已被完全勾走,从最开始的间隔五分钟看一次时间,逐渐演变成间隔两分钟看一次,最后甚至不到一分钟,就又要解锁一次手机。
他这和素来沉稳模样毫不沾边的焦躁反应落在众人眼里实在罕见,大家都看得“啧啧”称奇,免不得要打趣,可沈渟渊根本无心回应。
终于,时间到。
沈渟渊分秒不差,转身便大步向别墅走去。
步伐自然也罕见显出急躁,让他此刻看起来根本不是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沈总,而是个完全被心上人牵着走的毛头小子。
沈渟渊当然也知道自己好像太过心急了,但他也是真的很难克制,也并不想再克制——
于是脚步越来越快,一路直奔两人主卧。
然而,按下门柄打开门的瞬间,沈渟渊却并没有看到闻清临的身影——
房间内空空荡荡,看起来依然是早上离开时的模样。
沈渟渊脚步顿住,下意识对着空房间叫了一声:“清临?”
自然没有人回应。
沈渟渊正思考要去哪里找闻清临,可无意间一偏头,就正好在旁边墙上看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一句话——
解锁密语:我的新娘在哪里?
字迹飘逸洒脱,一看就是闻清临写下的。
沈渟渊看了两秒,唇角就忍不住扬了起来。
他将那张便利贴摘下来,认真叠好暂时收进了礼服口袋,边低声开了口,依照便利贴上的内容照做:“我的新娘在哪里?”
嗓音温沉,语气里满含期待笑意。
话音落下,就听房间内传出“咚咚”两声,像在敲门。
沈渟渊立刻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便看到了房间角落里的一个高大橱柜——
他们当然是很少来这边长住,因此很多家具都是空的。
比如这个橱柜,就是完全空着的,且里面空间足够大,足够容纳下一个成年男性。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沈渟渊便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可走近了他才看到,这橱柜不知何时被挂上了一个四位数字的密码锁,锁旁边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
密码自己猜,只有三次机会哦。
沈渟渊立刻拨转了第一次:0101——
闻清临的生日。
然而,“嘀嘀嘀”三声响起,提示错误。
沈渟渊手指微顿,思考了片刻,才拨转第二次:0806——
两人领证的日期。
然而,密码锁又响起了“嘀嘀嘀”三声,还是不对。
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虽然说这只是闻清临设计的一个小花样,即便这最后一次还是错误,里面闻清临当然也会直接出声告诉他密码,或者最坏情况,沈渟渊可以直接把锁暴力破坏。
但沈渟渊还是希望能自己猜对,自己打开这把锁,找到他的“新娘”。
敛眉又认真想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沈渟渊福至心灵般,心尖倏然一跳——
他轻吸口气,拨转第三次:0912——
这是他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闻清临的那天。
后来两人聊天时,沈渟渊曾同闻清临提过一次,说那天是九月十二日,他永远不会忘记。
拨转完毕,沈渟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就听密码锁“嘀——”一声,弹开了!
沈渟渊缓缓呼出口气,心脏却跳得愈快。
他抬手取下密码锁,轻轻去拉橱柜门。
指尖都在难以自控细微发颤。
终于,门被拉开。
看清里面光景的瞬间,沈渟渊眸光便倏然一动,整个人都近乎要被发狂般的惊喜裹挟——
闻清临侧身坐在里面,身上的礼服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高开叉旗袍!
旗袍是明艳的正红色,与闻清临展露在外的白皙肌肤相互映衬,愈发将他肌肤衬得似在发光。
尤其是…
尤其是因这个坐姿,开叉之处让闻清临两条长腿展露无疑——
明艳似火的红,与如同霜雪的白,交相辉映,近乎冲撞出堪称昳丽的风韵。
而更令沈渟渊为之发狂的,还不仅如此——
除了身上的旗袍之外,此时此刻,闻清临头上竟还盖着一个精美的红盖头!
当真像是古时成亲,新娘头上会有的那种。
当然略有不同的是,闻清临这个是薄纱质地,能够让他们互相看到彼此的脸,只是影影绰绰,不够真切。
就在这并不甚清晰的朦胧视野下,闻清临直直望进沈渟渊眸底,忍不住轻笑出声,语气中染了分明打趣与蛊惑意味:“还不快挑起盖头,与你的新娘春宵一度吗?”
略一停顿,闻清临又有意磨缓了嗓音,轻声叫出一句:“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