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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捡到一条蛇,将它当猫养大

白昼已焚 余三壶 2860 2025-03-09 21:28:39

我这回醒来的时候已经没脾气了……我只觉得精疲力尽,浑身像被人从里到外翻出来拉扯了一轮,又被塞回这具表面体面的皮囊里。

——祁昼帮我擦了身,甚至换了衣服。但不包括“里面”。

我已经不想回忆起身时的感受了。

我推开卧室门,还没走到大厅,便先闻到了扑鼻的菜香。

然后——看到了满满一桌……满汉全席?

祁昼正把第十三道菜——小龙虾,端上菜桌。我谨慎地站在一旁,问:“你家有人要来?”
“没有,”祁昼顺手帮我拉出椅子,“只有我们俩,我把下午的假也请了。”

“你下午有事?”我礼貌性地问候,“那我也该——”

我想说我也要告辞了,留在这里半天一夜,非但人没杀成,反而“被害者”神清气爽,我这个“凶手”被折腾成这样,真是身心俱疲。

“没什么事,”祁昼却率先说到,“只是要接一下仙女,你还能陪着玩会儿。”

我:???

仙女?这是什么称呼?昵称还是爱称?难道是校园时代的马尾女孩?是祁昼的女朋友吗?还是太太?毕竟他早上说要陪家人??

——等等?还要让我陪她玩?这是什么操作?祁昼现在都这么开放吗?

我满怀着这种迷茫和震惊的心情开始吃祁昼精心准备的大餐。

……他竟然真的把我随手写的清单上所有的菜都准备全了。

吃得七分饱后,祁昼倒了半杯餐后红酒,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以为他在说菜:“真的挺好吃的。你为什么这么快可以做完这么多菜,口感还不一样?”

我现在已经疲惫到懒得用过度卑微的姿态和敬语来伪装自己。好在祁昼似乎也并未觉得奇怪。

祁昼面不改色道:“哦,那是因为都是从附近五星级酒店直接外卖打包的,时间太赶了,来不及自己买菜做了。但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因为我最近才学做饭,有些菜还弄不太熟。”
我:“…… ”作为导致”来不及“的罪魁祸首,我竟无言以对。

祁昼微微一顿,抿了口酒:“不过,我其实是想问,你觉得刚才和昨晚怎么样?”

他灰蓝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我,仿佛只是随口问我喜不喜欢一首曲子。

但我是个快30岁的成年男人,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装就没意思了。

我拿起酒杯,饮酒时,我透过水晶玻璃观察着对面男人的面容,打量着这个十年未见的故交。

我喜欢和祁昼做。从十年前,我就知道这件事。若是换其他任何一个人,即便我想杀他,就算我当真被逼入绝境,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还近乎纵着对方,由着他强势地来了一次又一次。

于是,我大大方方道:“有些疼,但是我挺喜欢的。”

我看到祁昼的眼睛亮了亮。让我想起了海边夜晚的星空。

“我很高兴,”他说。仿佛我肯定的不是可笑的床技,而是什么体面又郑重的事情。然后他说,“那如果我想要你以后只和我,可以吗?”

我放下红酒杯。抬起眼睛,看着他。

一阵沉默后,祁昼轻轻笑了下,但他的笑容里其实毫无笑意。我知道他只是试图冲淡某种紧绷的气氛。

他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是说要几万吗?你平时多久……接待一次客人,每晚……接待多少人、多少次,具体怎么收费,我会全都付给你,只会多,不会少。”

我抚摸着红酒杯纤细的杯柄,思考着祁昼提出的方案。

我虽然现在穷的厉害,但也没到吃不上饭的程度,其余工资给奶奶慢慢治疗眼睛,也算勉强够用,当然不至于真的贪祁昼的钱。

他这段话里对我来说真的诱人的,是一个朝夕相处的身份和理由。

他显然想包我,而如果有了他情人的身份,我便能合情合理地登堂入室,又自然更有机会,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这会是一场对等的智力游戏。

我对此,感到……十分期待。

我唯一感到好奇和戒备的是——为什么是我。

我不相信任何人能认出如今的我,更不觉得祁昼会认出我——他要是真知道我是谁,不可能非但没将我送给我的仇人们,或者远离我,而是选择将我留在身边。

于是我问他,为什么想要我。

“我小时候在挪威长大,住在一座木屋子里,边上就是一片森林,我的祖父有时候会拿着猎枪带我进去散步,”祁昼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开始说一段似乎没什么关系的童年往事,“我六岁的时候,在林子里捡到了一条漂亮的小蛇。”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只是他凝在我身上的眼神让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它是翠绿色的,就像一段鲜艳的植物。蟒蛇是冷血动物,所以喜欢温暖的地方,它小时候很喜欢缠在我的手腕上睡觉。”

我觉得他描述得很有画面感,其实很早以前,祁昼给我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那条蛇当时还很小,的确是那种很鲜亮的绿色,还有银色的背纹,缠在他手上,就像少数民族重重叠叠的银饰。蛇吐着粉红色的性子,贴着少年青色的静脉。

祁昼还在继续讲这个故事。

“但我其实知道它有毒,也知道它会长得很大……”祁昼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下,“虽然它长得还是比我预料的快很多,一年前,它还像是个会动的手链之类的东西。一年后,它已经能把房梁盘起来绕三圈了——我觉得它勒死我只需要半小时。”

我:“……”不,这位先生,你还是保守了。如果你运气足够差的话,你的宠物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让你成为它的食物。

我等了一会儿,祁昼却开始收拾餐桌,似乎没有将这个故事继续讲下去的意思。

“然后呢?”我忍不住跟在他身后问道。

“然后就是这样了啊,”祁昼轻松地对我笑了下,“我捡到了这条蛇,将它养大,它就是我的了。我离开后,请挪威当地的朋友照顾它,这几年每年都会回去看看。或许下次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碗你别动,放在那里就行了,我放洗碗机里。”

我讪讪地将汤碗放下,慢慢琢磨出一点他话里的意思。

“……没试过养更合适的东西吗?”我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比如什么?”
“更柔软更无害的宠物……”我想了想,“比如兔子、小狗、小鸭子、猫之类的。为什么非要养会吃人的猛兽?”

“我也很喜欢猫,”祁昼点头,“但我不觉得柔软无害的东西更好。”
我一怔:“什么意思?”
我的神情似乎取悦了他,祁昼笑了,他抬起手。有一瞬间,我总觉得他是想揉我的头发,但其实没有。祁昼递给我一条毛巾,“你起床洗脸的时候是不是把头发弄湿了?还在滴水,小心着凉。”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吃人的凶兽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或许两个吃人的怪物会更有共同语言?”

“而且,你看过《小王子》吧?”祁昼笑着说,“世上或许有成千上万朵玫瑰,但只有最初我拥抱过的那朵是特别的,我也只想要那一支玫瑰。”

我说:“若是那玫瑰破了烂了,被踩成泥浆,化作灰了,或者归了别人呢?”

“如果它被人弄脏了,我就跪着捡起来,一瓣一瓣拼好,”祁昼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如果它成了灰烬,我就杀了毁掉它的人,再一起归于尘土……而若是它种在了别人院子里,我就要连着根把它挖出来,藏在心口,带回家里。我要在四面八方砌起高墙,没有锁,没有门。他别想离开,我也不打算出去,他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他语气轻快,仿佛只是松口说了个故事,说完就进厨房了。

十年后再见,我发现我竟然开始看不懂他。比如,祁昼其实是个偏冷的人,对旁人话也很少,却总是在对我笑。

但有时候他的笑容连我这个意图杀人的危险人物,都感到本能的忌惮。

如果只是忌惮便也罢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随着他的眼神,钻进我的胸腔肺腑中,带来一阵阵酸疼彻骨的奇怪滋味。

我真想剜去他那对漂亮的眼睛,将宝石般澄澈的瞳孔放在透明的玻璃瓶里,再放在海里,让海浪将它们送到山的另一边……

——该死的,他能不能别再这么看着我了?

这时祁昼正好从厨房出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阴郁的神情。总之他若无其事地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对我说:“好了,我说完我的理由了。该你说你的决定了。”

其实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只是讲了个似是而非的故事,着实有些犯规。

但我听懂了,并且其实并不希望他说的更明白。最有趣的是,他应该也知道我是这么想的。

我想和他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卡在这个暧昧不清的位置——直到他死亡,死在我手里。

“好啊。祁总英俊多金,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我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我轻轻弯了眼睛,“我很荣幸。”

——我很荣幸,能有机会登堂入室,成为那个杀死你的人。杀死吃人的猛兽当然比杀死毫无挣扎之力的兔子更有趣,尤其是对方是只漂亮的猛兽。

祁昼,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么知道谁是蛇,谁是养蛇人呢?

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话音落下,祁昼眼神蓦然一亮,仿佛并不是得到了一个玩物,而是一种非常纯粹的喜悦。这愉悦的神色太过明显,仿佛一把璀璨的烟花从他的瞳孔深处绽开,照亮了整片海。

“好极了,那我们现在可以去你的住处打包你的行李?正好离接仙女还有一段时间。”

我:?

他又提到了那位“仙女”。

作者感言

余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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