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75章 家

他的精神体是鹅 茶深 8292 2024-08-31 22:51:02

叶矜双手插在口袋里,晃晃荡荡地出来了。

范阳洲匆匆站起来,他简直一秒也等不了,跑到了他的面前,“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叶矜摇摇头,笑了笑,“他说了。明天他们会带人去找,希望不大,据说是在一个河堤上,这么多年了。”他抬头看了看高远的天际,这里和B市有些不一样,天空都显得更高一些。

范阳洲道:“我陪你去。”

叶矜张了张嘴,道:“好。”他总想说不用,可是内心明白自己需要。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黑色的像是一个铁盒子一样死气沉沉的建筑物,“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觉得很黑暗的痛苦,也有在阳光中消融的一天,他庆幸他终于从泥潭中挣扎着爬了上去,而不是被它拖垮。

没关系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来吧。

他没参加自己母亲的葬礼,他从小没见过他母亲任何的家人,想必她最后也是走投无路,孤独而痛苦地死去。

他甚至不知道她葬在何处。

然而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去见她。

他望着范阳洲微微皱起的眉头,说:“我不会再来了。”他牵起范阳洲的手,“我想去看看我们家。”

叶矜早就退役了,通行证自然也被没收了,小区都进不去。他们在周边兜兜转转,有点懊恼。背后突然被人叫住,“你们回来了?”

叶矜转过身,原来是莫先生。三年不见,他白头发多了几根,整个人还是乐呵乐呵的,像个不知疲倦的老渔夫。莫先生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像是刚从公会回来。

莫先生打量了一番叶矜,拉着他的手,“自从你退役之后就不来找我们了,我们家老婆子还整天念叨你呢。”他扭头看范阳洲,笑眯眯地问:“怎么,搬回来了?”

范阳洲笑了笑,说:“没有,我们现在住在B市。”他补充道,“住在一起。”

莫先生拍了拍叶矜的手背,欣慰地叹了一口气,道:“好。”

莫先生的权限比他们的都高,通过门禁轻而易举,叶矜和他们慢慢走在居住区分叉的小路上,远远的,终于看到他们家小别墅花园的一角。

他走过去,放慢了脚步,花园里已经没有蔷薇和茉莉了,不知道是范阳洲搬家的时候就没有的,还是新主人并不喜欢这些。它们被铲掉,铺上了平整的草垫。中间架着一个实木秋千,还有一个充气蹦床被塞在一角,像一个沮丧的胖子。余晖从草坪和道路铺过,仿佛带着香气。

他远远看着,仿佛看着自己的过去,又好像看着别人的未来。他所珍藏的东西,也会被别人珍惜。

“回去吧。”叶矜看了看时间。他们笑着同莫先生告别,老头子乐呵呵地在台阶上挥手送他们。

他生不知来处,而未来有归途。

回去的红眼航班上,雪白的云层之上高高的有一轮月亮,星星亮得不真实,银色的光照进舷窗。高空氧气和声音都稀薄,只有呼噜噜的混沌的风声,好似全世界都陷入了甜美的梦里。

范阳洲在看一本小书,叶矜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睡眼朦胧中,他看见他肩膀蹲着一只灰白色杂毛的小鹅,正在吃他的头发。

——END——谢谢你看到这里——

后记:

你好,我是茶深,谢谢你看到这里。鹅它终于写完了,现在还不知道各位的想法,但是真的很想听听看。对我来说呢,比起爱情,其实想写的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叶矜也好范阳洲也好江蓝也好,我内心偷偷称他们为三位一体哈哈,叶矜和范阳洲经历的是爱人和爱自己,江蓝经历的是自制和自由,无论结局如何,他们终于能和自己和解,对我来说这就是全部的HE了。由于作者笔力和视野的限制,文中有很多地方有局限性,也有很多透露出笨拙的缺陷,谢谢大家包容了这样的作品,并且喜欢它。

更鹅的时候发生过很令人困扰的事情,也有令人失望的事情,可是好像写完,就跟叶矜一样,什么都可以轻飘飘放下。如果说从鹅这里得到了什么,就是这个吧。

完结后,大概还会有三到四篇的番外,比如小初的量子兽,江蓝小同学的感情线,飞梭,五组之类的,好多可爱的角色都因为内容限制没有能给他们更多的戏份,所以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姑娘们可以持续关注一下!

这是我写原耽的第二年,这篇也是完结的第四部 作品,想了想,感觉留给自己的创作时间不多了,接下来也要努力写出新作品!江湖风波急,我们有缘再见!

番外 暴风雨(上)

风暴的遗骸在灰色的海滩上隐隐绰绰,像是一架巨鲸的尸骨。天边纠缠着浓黑的乌云,太阳落下去,只剩下一线的白光吃着海水。一场热带风暴让蝙蝠的巨轮搁浅了,歪歪倒倒停在口岸里,大罗神仙也救不得。当地人操着狗屁不通的英文,告诉他不知道风暴什么时候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拖船,总之就是疑问摇头三不知,哪怕他把酬劳已经加码了五倍。

本来好不容易任务结束,想着总算能放松几天,手头上又有那么几个小钱,想去香车美人地花天酒地一番,谁知道游船在途中就被风暴困住了。这是第三天,飞梭一群意图寻欢作乐的男人像是久困海洋的失意水手,在一个东南亚小国的口岸酒吧里醉生梦死。大雨淹了半条街,汽车都发不动。那是一条乱搭乱建而成的小巷子,霓虹灯倒是上上下下挂满了,大红大绿,看得人眼花。长发的女子靠在巷口抽烟,神情倦怠,丝袜和口红是肮脏的枚红色。

好在男人的性`欲不分东西南北,飞梭本来就是生冷不忌的浪子的集中地,兴致来了一块五花肉都能办事。给了当地皮条客一点小钱,对方东拐西拐,把他们领到了一座低矮的小楼上,走廊亮着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大雨如幕,刷拉拉地淋在雨棚上。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蝙蝠惆怅地瘫在沙发上,看着据说是管事的人领来了五六个女孩子。她们一溜站在矮茶几前,都是廉价丝袜高跟鞋,单眼皮,褐色的皮肤,牙齿倒是雪白。

他兴致寥寥,随手点了一个矮个子的女孩,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端着一杯酒乖顺地偎依在他手边,仿佛不会说英语,只是笑。

他们笑他,“蝙蝠,怎么,转性了?以前不是喜欢大波妹吗?”

蝙蝠挥挥手,“关你屁事。”

他是喜欢胸大的女孩,可这条件也太他妈简陋了,不知道那群禽兽怎么硬得起来。蝙蝠正为自己因为天灾损失了不知道几个亿肉疼,嫖都不想嫖,不如找个安静乖巧的,喝几杯酒自己回去睡觉算了。

老旧的屏幕被打开,拉来了两个有线麦克风,一群人疯疯癫癫地拥着姑娘唱歌,啤酒是当地的牌子,看不懂文字,很淡,好像水一样,入喉却带着碱性太强的酸涩。

也许是从杂音滋滋乱窜的音箱传来的歌声太魔音入耳,他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一屋子人全没了。蝙蝠猛地坐起来,迅速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装备,还好,一样没少。他松了一口气,开始觉得头晕,没想到这小破酒厂的啤酒后劲还挺大。

他一口气没喘匀,突然发觉屋子里还有个人。说实话,他有点寒毛倒竖,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就是睡着,也是三分睡七分醒,他长时间都无法在有别人在的地方入睡,更何况,是屋子里有个活生生的人,他竟然一点也没发觉。

那个人站在电视机前,屋子是暗的,让人只看得见一个轮廓。屏幕还在播放着过时的歌曲MV,然而已经是静音了,在那个人背后明明灭灭。

他脑仁突突地疼,突然想起来了,这是他点的那个姑娘。其他人大概早就在哪里春`宵苦短了,哪还顾得上他。他发现自己下`身某个部分硬了,男人吗,不管是睡着醒着醉着,那玩意儿总是不听使唤,毫无预兆想硬就硬。

算了算了,平胸也无妨了,只是有种和未成年怎样怎样的罪恶感,他可不太喜欢。早知道就点左手边第一个了,至少胸大。

他轻咳一声,“你过来,出不出台?”这种小黄毛丫头,不知道懂不懂规矩。

蝙蝠突然又想起对方听不懂,于是冲她招招手。

姑娘默默地走到他跟前,静得像是没有腿。他突然心头发毛,立刻跳了起来,摸到了自己腰间的枪。下一秒,他被什么无形之物掼到了墙上,碰地一声,震落无数的灰尘。

那是一个异能者。而且是个很强的异能者,他背后冷汗直冒。

“你让谁出台?”他的脸边几乎沾到了对方的吐息,是国语,一个男声,年纪不会太大,怪不得他一时恍惚,竟然错认了。

蝙蝠是那种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有种破罐破摔的从容的人,如今被人先下手为强,宛如瓮中之鳖,毫无招架之力,立刻干笑道:“小兄弟,你是谁?我不过是个马仔,你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说话……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年轻人,火气大,脾气也大,跟个狗崽子似的,逮谁咬谁,谁还没有这样的时候?

对方说的是国语,看样子又是有备而来,蝙蝠细细思量到底从前得罪过哪个大佬,然而,很快他绝望地发现,得罪的要杀他处之而后快的大佬实在是太多了,多如繁星,等他一一数完,估计尸首都凉了。他索性不想了,束手就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蝙蝠。”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是。”他乖乖点头。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少年的脸,皮肤青白,眼睛黝黑。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谁家这么变态,雇个小孩来杀人?

他欠下的债多了,可和小孩子向来没什么牵连。莫非是十八年前春风一度,如今亲生儿子找上门来?

蝙蝠被自己的发散联想弄得好笑。

对方瞥了一眼他的下半身,突然暴怒,“我`操`你妈!”

对方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蝙蝠摔倒在地上,撞翻了茶几,汤汤水水淋了一身,恶心得他想吐。他真的觉得很无辜。

他也不想表现得好像一个变态,可是肾上激素上头,胯下的小兄弟怎么也软不下来。这能怪他吗?原本还是温香软玉在怀,谁知道马上跌入狼窝虎穴,总要给人反应的机会。

蝙蝠从地板上爬起来,感觉肋骨都要撞碎了,他用手背捂着嘴咳了几声。

对方脸上飞过一丝薄红,气喘吁吁地瞪着他。越发显得稚嫩。

果然还是个年轻人啊。

他是个机会主义者,在此刻窥到了对方的空隙。蝙蝠在脑海中突然抓出了一个幻影,瘦弱而苍白,眼神尖锐,说话的口气硬得像一块石头。他失声,“江蓝?”

江蓝冲过去,一拳打歪了他半边脸,“蝙蝠,我`操`你妈!”

他瞄准时机,伸长胳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下来,趁机跳上了沙发。江蓝立刻反应过来,透明的触手追着他不放,蝙蝠只能在狭小的棚屋里左右腾挪,抱头鼠窜。他踢倒了电视机,挂破了窗帘,“叶矜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听到叶矜的名字,江蓝顿了一下,下一秒,蝙蝠又被重重地掼到了墙上。

这个伎俩他见过第三遍了。第一遍,是在一座阴森又洁癖到神经质的山间别墅里,楼下有个小屁孩,阁楼上还有具女性的尸体,他晓得其中的厉害。

只是没想到,这小屁孩一日千里,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闹别扭的柔弱向导了。

江蓝徐徐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微笑。

蝙蝠毛骨悚然,他相信江蓝能够杀人,他曾经就能杀死一个。他见识过那种孩子,被丛林法则训练出来的野兽,所有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的猎物。

他咽了一口唾沫,“你,你要干什么,叶矜可不会放过你的……”

江蓝瞥了一眼他的下`身,那东西终于不负众望地被吓软了。

一张硬卡片拍到了蝙蝠的脸上。“这、这是什么?”

“是的我的ID卡。”江蓝说,“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吧,蝙蝠。”

门外一道闪电,照亮他的眼睛。

番外 暴风雨(下)

破了一角的玻璃窗把雨水吹进来,在地上滴滴答答湿了一片。“我可以解释,我原本叫了个妞儿,谁知妞儿被你弄没了。我不是那种禽兽!”

江蓝冷笑,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把他松开了。

门外的走廊上,如同沙袋一样横七竖八躺满了人,看上去像是一堆被遗弃的旧皮革沙发。蝙蝠倒看出来了,那不就是他的那一群狐朋狗友吗。姑娘们也许是被吓跑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小楼,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蝙蝠回头,“你不会,把他们杀了吧?”这可不好交代,虽说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行当,多少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然而死在这里,确实不太好看,够可笑的。

江蓝道:“只是被我掐晕了。”

飞梭龙蛇混杂,自然能力也有所高低,可是出生入死,谁能没有几把刷子。居然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向导小鬼一气放倒了,恐怕一秒的抵抗都没有。真不知道该说阴沟里翻船,还是江蓝果然是个不好惹的刺头。

他招呼他,“来,来,进来吧,我和你聊聊。”

蝙蝠走进屋里,把翻倒的沙发扶起来,劣质的皮革被划破,露出里面黑一块黄一块的海绵来,他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下去,沙发又塌了一截。

江蓝站在他对面,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连帽衫,如今紧贴在身上,裤腿上全是泥点子,像是刚插秧回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蝙蝠扯了张报纸,拍了拍地板,他总算是坐下了。十八岁的少年比十六岁那年骨骼硬朗,薄薄的衬衫被撑起来,可以感受得到肌肉的线条,弓成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这样的人居然是一个向导。

“你怎么找上这儿来的?”他摸了一把口袋,掏出一盒烟来,烟受了点潮,点了好几下才点燃。

“我自己来的。”江蓝说。“你打过电话给叶矜。”

没错,是打过,就在两天之前,他求爷爷告奶奶,想要让叶矜帮联系一架越洋直升机,救自己脱离苦海。叶矜说气候恶劣,人家不肯飞,再打过去,叶矜说不说了他们家孩子今晚文艺汇演先挂了。

谁知道,两天后等到了江蓝。

“你怎么来的?”

江蓝道:“坐火车到边境,然后坐大巴,摩托,走路。”

蝙蝠夹着烟,挑眉看他。“叶矜知道吗?”

江蓝笑笑,“我说我去同学家住。”他笑起来的样子总算有点优等生的气质了,蝙蝠想起叶矜他们家那个小朋友,那是听话得不行。

真是一场盛大的冒险。坐至少七个小时的火车,然后是异国颠簸的大巴,没准还要在泥浆和雨水中徒步暴走个十几公里,才能突入这个被风暴淹没的口岸小镇。这图什么?蝙蝠一头雾水。

“我要加入飞梭。”

蝙蝠从繁杂的记忆中捞起那么一双执着的眼睛。心想,果然来了。“你知道飞梭是什么地方吗?”他罕见地摆出一点煞有介事的知心大哥哥姿态,“我给你留下了错误的印象,我道歉。”他大方地拍了拍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翻给他看,里面有花花绿绿的钱,带血的绷带,赌博彩票,还有狗牌。“我们不是救世主,就是一群拿钱办事的垃圾,飞梭就是这么个只认钱的玩意儿。你看见没,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你看个男人嫖娼都那么大反应,以后可如何是好。

江蓝沉默不语。

蝙蝠道:“你的那个什么,监护人,叫高什么来着?”

江蓝抬头看他,“卫高朗。”

“哦,对。卫高朗。”

“他不是我监护人。”

“我管他是什么,总之不关我的事。”蝙蝠拿起手机就要打给叶矜,触手又过来了。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蝙蝠掐灭烟,一个猫腰,闪过去,冲上前掐住了江蓝的脖子,骑在他身上,那触手立刻退缩了回去。“江小蓝,看见没,这可不是玩过家家。”

江蓝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道:“你放开我。”

“你给我乖乖回去,我就放开你。”他拍了拍他的脸蛋,“别想着飞梭了,明白吗?”

蝙蝠弯下腰,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一听没开过的啤酒,扒拉出一片空地坐下,和被他捆起来的江蓝四目对望。“我待会就给叶矜打电话。”

江蓝瞪着他,不说话。

“诶,你不是喜欢那什么卫高朗吗,你怎么不去塔啊?多好啊,没准还能做前后辈呢。”

“他不在塔里了。”江蓝低声说,“谁告诉你我喜欢他?”

蝙蝠嗤笑,“这还得用谁告诉,我蝙蝠是瞎的吗?”

江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曾经喜欢他。”

蝙蝠咯噔愣了一下,“不会吧,你现在不会喜欢我吧?”他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是两年前一见钟情不惜千里迢迢找他私奔来的?

“你放屁!”江蓝破口大骂,连踢带踹。

蝙蝠觉得江蓝这个人很奇妙,有时候狼崽子,就是像是泥潭里打滚岩石中蹦出来的,有时候却很小白兔,让人觉得在他面前说脏字都不好意思。二者转化毫无过渡,不知道叶矜怎么教出来的。他不由得笑出声,“那你来干嘛?”

“我想加入飞梭。”少年的眼神炯炯发亮,“不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你来当我的举荐人。”

为了自己,真新鲜。他这几十年还没遇见过多少个来飞梭口口声声是为了自己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命,或者情场失意来寻死的。

“叶矜辛辛苦苦把你捞出来,你却自己跑去自寻死路,你知道飞梭是个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江蓝道,“叶矜是叶矜,我是我。卫高朗,也是他自己。我欠卫高朗的,我一定会还。”

只是以身相许这种形式不是总是那么讨喜的。卫高朗有他自己的极高的道德守则,江蓝连边界都碰不到。他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善良,那些善良全部给了卫高朗,可是卫高朗不想要。人不能总是活在对另一个人的追逐里。他不想再受困,不想再落入那种境地。

蝙蝠眯着眼睛看他,半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好。”

江蓝眼神一亮。

蝙蝠嘟嘟囔囔,“回去让叶矜知道,他非得打死我不可。”他解开了绳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锡箔纸包装的小硬方块,放在茶几上,继续到处翻找。

江蓝揉着手腕站起来,警惕地提高嗓音问:“你找什么?”

蝙蝠叼着烟含含糊糊地道:“你别管。”

酒水烟蒂和食品包装袋天女散花一样落在地板上,一股下水道的馊味,他扶正了柜子,充满耐心地一个个抽屉拉开摸索,总算是摸到了。

蝙蝠把东西拿在手里,走到江蓝面前,把他摁住坐下了,剥开他眼前的锡箔纸,那是一块压缩饼干。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娱乐场所的蜡烛劣质得可怕,五颜六色的十分艳俗,却颤颤巍巍怎么都立不住,他啧了一声,把蜡滴到了饼干上,好歹站住了。

他把这堆诡异结合物推到他面前,外面风雨大作,他们的怀里有一小簇飘飘摇摇,行将熄灭的光。

“生日快乐,小朋友。”

番外 新成员

少年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家门,他们家的门昨天被他爹拆了,装上去的时候又不灵光了,他爹昨天嘀嘀咕咕盘腿坐在客厅捣鼓零件捣鼓到大半夜,看来今天还是没有修好啊。叶初把跑鞋轻轻放在鞋架上,刚放下书包,就看见他爹坐在沙发脚边的地板上抱着胳膊等着他呢。

叶矜挑了挑眉,“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叶初一听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心虚道:“我觉得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叶矜真想抓他过来打一顿。

他们的客厅现在弥漫着一个陌生的异能者气息,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范阳洲,太过混乱而浓烈反而反馈不出什么信息。大白绕着叶初的脚边转来转去,陌生的气味让他有些紧张,翅膀弓起。

叶初在觉醒。

叶矜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他的儿子是不是会发狂,会什么时候发狂,会不会有其他的异常。

比如像杜云杉,或者江蓝。

他接电话的时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叶初上的是附近的小学,哨兵向导的子女也多,可是哪个普通人民教师能想到有小孩十岁就觉醒。这也怪不得人家。

只是叶矜的觉醒过程太痛苦了,他知道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他承认这有些神经质。他和范阳洲拉着小初的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还是害怕下一步立刻就是一个坑。他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家人,他有义务为他遮风挡雨,对他说,这个坑你老爸踩过了,别过来。

可是臭小鬼哪里懂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情,只觉得不过是感冒生病了,自个屁颠屁颠就回家了。

叶矜气也不是,担心也不是。

小初穿着袜子踩在玄关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等他发落。

这孩子还是脾气好,知错就认,还懂得卖乖。

叶矜一看就心软得不行,可是这怎么能行呢。他刚出门,他们老师就打电话,说叶初上午上课的时候趴桌子,才发现是发烧了,校医室开了假条让他回家,班主任才刚打电话通知家长,转过背这小家伙自己拿着假条骑单车跑了。才十岁大的小孩,还发着烧,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真难为他有主意。

叶矜看了一眼他烧得红彤彤的小脸,叹了一口气,拉过来摸了摸额头,倒不是很烫,估计是低烧。

他们家备有拘束带,倒不是考虑到这种情况,而是范阳洲职业习惯。

如果小初是别人,不是他亲身儿子,他一定毫不犹豫捆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扎一剂抚慰剂。做这个叶矜业务纯熟得很,捆个百八十都不带眨眼。

然而小初可怜巴巴挨着他做,枕在他大腿上说爸爸我的头好晕,叶矜真是一个指头也不忍心碰他。

没准,小初根本就没觉醒呢,没准这个气息是别人的呢,没准他只是自己吓自己。

叶矜让他脱了外套躺在床上,给他倒水。

小初乖乖地喝了水和退烧药,抱着被子说:“爸爸别生气,我以后不这样了。”

他恐怕内心也不懂自家粗放型的爹为啥突然紧张兮兮吧。

叶矜扯着嘴角对他勉强笑笑,问:“有哪里不舒服?”

叶初道:“头晕。”

“今天上学的时候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人?”

叶初想了想,摇摇头。

叶矜决定还是先把抚慰剂拿到手头,以防万一,他起身,准备去开恒温箱,摸了摸叶初的额头,说:“那你睡一会儿。”

他正要起身,突然衣角被拉住了,小初看着他,再看了看蹲在床头柜上的大白,伸手去摸了摸大白的羽毛,“原来大白长得这样啊。”

叶矜睁大了眼睛,立刻起身去打电话。

“阳洲,你儿子觉醒了。”

范阳洲回到家的时候叶矜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大白坐在他怀里,他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叶矜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去看看你儿子。”

范阳洲说:“你别紧张。”

叶矜有气无力地笑笑,他越是这样,说明内心越紧绷着,身为他的向导,范阳洲每个毛孔都能感觉得到叶矜的风声鹤唳。他面无表情,又怕到不敢进去。

他按了按叶矜的肩膀,推开了叶初的房间门。

小家伙睡熟了,刚吃了退烧药,捂在被子里脸蛋红扑扑的。范阳洲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算很烫。房间里充斥着陌生的异能者的气息,小明扑到到叶初的床上,想要圈住叶初。

范阳洲道:“小明,下来。”

竖琴海豹恋恋不舍地跳下床,在地板上伸头张望。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一个觉醒的异能者会发生多莫测的情况,更何况,小初这么早就觉醒,本就是一个异常。

或者不过是遗传了他父亲的一段基因,叶矜觉醒也不过十三岁,他现在好好的。

范阳洲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精神触手。

空气中散溢着如同蛛丝飘荡的精神线被聚拢在一起,柔软,毫无威胁性,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他耐心寻找着叶初的精神触手。

叶初的觉醒一定影响到了叶矜的情绪,虽然本人可能没有察觉。这说明,叶初可能是一个向导。

虚空中一根小小的触手试探性地轻轻戳了一下他的精神线,范阳洲松了一口气。

叶矜抓了抓头发,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混乱的精神线让他有些暴躁,不过他好歹也算是个结合哨兵,这点小小的信息素影响不大。只能寄希望于他儿子除了觉醒早一点没啥别的问题。

他推开门,范阳洲坐在叶初的床边,正在给他贴退热贴。叶矜抱着胳膊靠在门边,说:“怎么样?”

范阳洲说:“没事,他是个……唔,很小的向导。小到我几乎找不到他的精神触手,不过确实是有的。量子兽可能因为力量不足,暂时没有显现。”

叶矜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没那么严肃了。

范阳洲拉他挨着自己坐下,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客厅?”

叶矜替叶初拉了拉被角,沉默了一阵,道:“我怕自己做不好。”

他从前过的日子腥风血雨从未动容,站得像一块铁。那些厮杀恐怕范阳洲这么多年都从未经历,如今对于一点点的交锋日久天长竟然变得退缩起来。不知道怎么,范阳洲反而暗地里有了一丝丝的欣慰自满。

是因为我啊,他想。

“没事,有我呢。”

后日谈:叶家24小时

(1)

第二天,叶初小同学活蹦乱跳地起床了,背着书包要去上学,被叶矜勒令在家休息一天。叶初很不满,“我们今天有数学小测呢!”

叶矜道:“你就算今天高考都不行!”

他在各种犄角旮旯翻找叶初的量子兽,嘀咕道:“不对啊,没有量子兽是不是不正常啊?阳洲,要么咱们现在带小初去塔的医疗中心看看?”

因为不知名原因请假一天的范先生气定神闲地在厨房煎太阳蛋,道:“没事的,我以前也这样。”

叶矜抬头,“怎样?”

范阳洲想了想,“觉醒的时候低烧,然后请假回家,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床上有只海豹,没了。”

叶矜目瞪口呆。

他补充道,“我第二天也请假了,不过是查了一早上的资料,然而自己拿着ID卡去塔报到。”

(2)

被勒令休养的叶初不满地在房间里写作业,突然哇地叫了一声,捧出个什么东西冲进工具房献宝一样给叶矜看,“爸爸!”

叶矜转身一看,他吃力地捧着一个蛋,蛋里有个灰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

“是企鹅啊!”叶初叫道。

(3)

叶家新成员闪亮登场,两只量子兽不知所措。小企鹅还太小,恐怕刚出壳,在地板上吧嗒吧嗒东歪西倒地走着,两只量子兽在对面,小家伙走一步就退一步,最后在墙角挤成一团。

(4)

叶矜看着叶初把灰毛企鹅抱进抱出地不撒手,道:“你让它下地走走啊,整天抱着怎么行?”

叶初委屈地抱紧不放,“可是他会摔跤啊。”

“摔着摔着就会走了。”叶矜道。

叶初求救的眼光看向范阳洲,范阳洲笑眯眯地问:“小初有没有给你的量子兽起名字啊?”

叶矜道:“我看你还是别起先了,起早了等你长大了肯定后悔。”

叶初道:“那爸爸给起。”

叶矜道:“我不会取名啊——你别看阳洲,他肯定也不会。”

(5)

叶矜给儿子恶补了一个晚上的哨兵向导知识,叶初窝在他的胳膊边上问:“那爸爸我是什么啊?”

“你是向导啊。”叶矜道。

叶初扁扁嘴,“我不想当向导。”

叶矜心里咯噔一下,问:“为什么?”

叶初抱住他的胳膊,“我想和你一样。”

叶矜问:“和阳洲一样不好吗?”他戳了戳儿子的额头,“可好了。”

叶初摇着他的胳膊道:“还是想和你一样,”

叶矜道:“你现在和阳洲就是一模一样。”

作者感言

茶深

茶深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阅读模式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