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夫,你说我这牙还有救吗?”一个姑娘坐在付一杰面前,皱着眉很忧伤地问。
“你这牙没什么问题,”付一杰一边低头写着今天的病例报告一边说,“你想把它救成什么样?”
“我觉得我……”姑娘放低声音,“嘴很凸,你不觉得吗?我暴牙吧?我真的想箍牙啊。”
“你牙是正常的,整齐健康,”付一杰抬眼看了看她,“没有矫正的必要,而且我也没觉得你嘴凸,你挺漂亮的。”
“是么?”姑娘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我还是想矫正,想戴牙套。”
“不是,”付一杰放下了笔,“我都不知道给你矫什么啊,矫个一年的你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回头该来找我算账了。”
“可是……”姑娘还是不肯放弃想继续说,但话被在一边坐着的郭宇打断了。
“牙床突出是骨性突出,不是牙套能解决的,”郭宇推了推眼镜,“我看你之前拍的片子,也并不严重,非要弄的话你只能去咨询一下正畸医生看需不需要做个正颌手术。”
“手术?”姑娘一听,愣了愣,迅速从付一杰的桌子旁边移到了郭宇那边,“我就想套个牙套,大夫你给我弄个牙套呗,手术太可怕了,还贵。”
付一杰一看她走开了,赶紧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往诊所门外看了两眼,又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走出了诊所的大门。
付坤的车停在门口路边挺长时间了。
他走过去撑着车窗往里看了看,付坤正把车座放倒了,躺着睡觉。
“哎。”付一杰在车窗上敲了敲。
“哟,尊敬的付大夫,”付坤听到声音,坐了起来,放下了车窗,“我以为您今天不打算理我了呢。”
“你不说今天很忙没工夫理我的么?”付一杰说。
“是挺忙的,”付坤看着他,“我就过来看看您消气儿了没有。”
“没呢。”付一杰说。
“付一截儿同学,你还讲不讲理了啊,”付坤有点儿好笑,“你瞎吃醋完了还生我的气啊?”
“我就是不讲理啊,”付一杰拉开车门上了车,“你第一天认识我么?我就是不讲理了怎么着吧。”
“那我走了。”付坤伸手准备发动车子。
“你敢,”付一杰盯着他的手,“你敢发动我就敢在这儿把你扒了。”
“凭什么啊?”付坤乐了。
“凭我吃醋了。”付一杰说。
“你吃瞎醋,陈莉的朋友你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都能捞过来吃了,”付坤喷了两声,“那要不我也随便吃一个呗。”
“我没醋让你吃,”付一杰看着他,“我专一着呢,刀枪不入。”
“快得了吧,你们一个诊所仨弯的,蒋松那王八蛋小学就跟你表白过,还有刚那姑娘,来好几回了吧,回回我来都看见她跟你那儿聊呢,”付坤手指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我这醋吃得合理正当。”
“人蒋松郭宇那俩是一对儿!那姑娘是病人!”付一杰转过脸噔着他,“你上哪儿吃啊。”
“人那个是陈莉的追求者,你不也吃得挺香么!”付坤说。
“……我说不过你。”付一杰把鞋脱了,腿缩到车座上,往窗外看着。
“吃饭去?”付坤伸手过去在他耳垂上捏了捏,“哥带你吃点儿好的。”
“吃点儿一般的吧,”付一杰在自己肚子上捏了捏,“昨天妈说我胖了好多,我要减肥。”
“哪儿来的好多,就一点点,”付坤笑着说,“腹肌都还在呢,我每天早上检查一遍。”
“我好几天没去健身房了,蒋松开那个什么破会一星期,我跟郭宇忙得跟猪一样。”付一杰叹了口气。
“猪不忙。”付坤纠正。
“我就是猪!”付一杰看着他。
“行行行,就是猪,”付坤点点头,“猪,咱上哪儿吃?”
“去吃个自助吧。”付一杰想了想。
“……你这是要减肥啊?”付坤愣了愣。
“开车,”付一杰摸摸肚子,“我饿了。”
“你这褂子不换了?”付坤指了指他身上的白大褂。
“脱了就行,”付一杰把白大褂脱了往后座上一扔,“我要回去换衣服,郭宇又该数落我了,每天都把病人扔给他然后跟你满街浪去。”
“也浪不了几天,”付坤发动了车子,“我下月要去看点,就孙玮找的那块儿地,要是合适就先定下了,年前弄完能安心过个年。”
“上回说的在新园子里弄个小别墅,能行吗?”付一杰问。
“你还真想弄啊?”付坤笑了,“你就图个新鲜,让你上园子待两晚上你就知道了,虫子飞蛾的还有味儿,还别墅呢。”
“我倒是想去待啊,你不是不是让么。”付一杰说。
“我心疼呗,我们家一截儿从小细皮嫩肉的白皮儿包子万一让虫子咬一身疙瘩怎么办,”付坤笑着说,“妈该说我折腾你了。”
付一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嘿嘿笑了两声音。
“傻不傻啊你。”付坤斜了他一眼。
“哥,”付一杰往他那边歪了歪,“我就特喜欢听你夸我。”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付坤说。
“那是你,”付一杰伸了个懒腰,“哎你说陈莉也三十大几了,怎么还单着呢,我看这回这个追求者也没戏。”
“你别看陈莉长得没多超凡脱俗,”付坤笑笑,“内心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了,一般男人她看不上。”
“那你这样的她能看上么?”付一杰马上问。
“我?”付坤乐了,“我这样的也就你能看上了。”
“那最好。”付一杰打了个呵欠。
付坤开车去了付一杰最喜欢去的那家自助餐厅,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菜的种类多,而且没了肯定续上,绝不断档。
对于付一杰这种吃货来说很合适,有事儿没事儿地就去吃一回,付坤觉得这家餐厅这么多年支撑下来也得有他俩贡献的这一份了。
“郭宇中午怎么吃?”付坤问。
“叫外卖,要是就他一个人他就自己煮面条,”付一杰说,“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给他带几个烧饼,他爱吃。”
付坤啧了一声没说话。
“什么意思啊?”付一杰斜眼儿瞅着他。
“没。”付坤又啧了一声。
付一杰乐了:“你行不行了啊。”
“给我也带几个烧饼呗。”付坤说。
“你今儿晚上在家吧?”付一杰问,“晚上回去我给你带。”
“我要三个甜的三个咸的,”付坤说,“记得多买几个,要不妈会赶你出门。”
付一杰拎着一大兜烧饼回到家里的时候,老妈正在厨房里炒菜,一进屋就先闻到了鸡汤味儿。
“是我妈牌儿老母鸡吗?”他把脑袋探进厨房,“好香啊。”
“今天是你爸牌儿的,”老妈正忙着弄鱼,回头看了看他,“买什么了?”
“烧饼,我哥想吃。”付一杰说。
“怎么!没我们的份儿啊!”老妈一听就喊起来了,“没我们能有你哥吗!没有我们你能像现在这么愉快吗!”
“有有有有,”付一杰笑着过去搂住老妈的肩膀,“那能没有吗,咸口甜口肖美人儿你随便挑。”
“我要甜哒!”老妈说。
“那今儿不煮饭了吧,我买了好多呢。”付一杰说。
“嗯,行,反正今天菜也多。”老妈点点头。
“我哥一回来就有好菜,平时我在家就没这么丰盛,”付一杰打开鸡汤的盖子,拿筷子挑了一块儿出来放进了嘴里,“凭什么啊。”
“凭你胖了知道吗,你这个头儿要是再胖个二十斤的就不能看了,我俩儿子一个一回他那个园子就跟个难民似的,另一个人模狗样的还开始发胖了,得保护好。”老妈拍拍他的脸。
“我离那二十斤还早呢……付坤!”付一杰冲书房那边喊了一嗓子,“你妈说你像难民!”
“是挺像的。”付坤在打电话,从书房走出来说了一句又转身回去了。
付一杰在厨房赖了一会儿,偷着捏第三块儿鸡的时候被老妈赶了出来。
他进了书房,付坤还在打电话,听着应该是跟孙玮聊新园子的事儿,付一杰在书桌前坐下了。
这书房是他和付坤一块儿用的,付坤回家的时候偶尔画几张画,他一般是看书,写写总结什么的,如果付坤用着桌子,他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付坤一直说再加张桌子,但他没同意,他从小就什么都跟付坤一块儿用,已经习惯了,他就喜欢坐在付坤坐的椅子上,趴在付坤趴的桌子上。
“烧饼呢?”付坤打完电话,站到他身后,捧着他的脸,在他脑袋顶上亲了一口。
“厨房呢,要吃吗?我帮你拿。”付一杰仰起头,靠在他肚子上。
“一会儿的,”付坤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跟你待几分钟。”
“要关门么?”付一杰笑笑。
“你想干嘛啊?”付坤回头往客厅看了一眼,老爸正坐沙发上看电视。
“不知道啊,摸摸呗。”付一杰的手搭到他腰上,勾起衣角探了进去,在他背上轻轻摸着。
“难民有什么好摸的,”付坤在他下巴上轻轻勾划着,“我跟你说,我最近还真有点儿像难民,那天小胡给人送花,我没什么事儿就跟着去了,结果路边悠着的时候,一个大叔过来问我拉活儿不拉,一脸特同情特想帮我一把的表情。”
“那你拉呗。”付一杰乐了。
“我想拉呢,但是我没时间啊,”付坤笑着说,“后来我就跟大叔说谢谢,今儿已经有人雇我了,大叔还给了我半包烟才走的。”
付一杰笑了半天:“你说,你平时多讲究的一个人,最近怎么老这么不在乎。”
“这阵不是忙得顾不上么,”付坤说,“这两年竞争越来越大,小园子到处都是,想保住优势就得扩大规模,别人供不上的,我能供上……”
“我现在也挺稳定的了,你不用这么拼,”付一杰摸摸他的脸,“是不是到现在了都怕我养不起你和爸妈啊?”
“我要真什么也不干了你看你急不急,”付坤啧了一声,“你不也要开分号么。”
“也不是分号,就是想着已经做熟了,资金也够,之前不是把左边那个店盘下来了嘛,想再扩也没地盘儿了,所以想分一下,”付一杰闭上眼睛,“蒋松他俩分出去弄一个,我觉得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儿舍不得,我们几个一块儿混了这么些年,都没太吵过架。”
“那他俩分出去之前你跟他俩吵一架去。”付坤说。
付一杰笑了半天:“有你这样的么,蒋松管你叫哥叫那么甜呢。”
“他……”付坤话没说完就被老妈打断了。
“我打扰一下你们这个盲人按摩项目啊,”老妈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鱼是吃糖醋的呢还是红烧的?”
“糖醋。”付坤说。
“红烧。”付一杰跟他同时开口。
“你俩商量个统一答案。”老妈说。
“红烧。”付坤说。
“红烧。”付一杰说。
“统一得还挺快。”老妈笑着转身走了。
“就知道你会改口,”付一杰站了起来,转身搂住付坤,下巴往他肩上磕了磕,“什么时候让我惯惯你啊?”
“你不一直惯着我呢么,”付坤说,“枕头都让给我了,睡我胳膊上,床都让给我了,躺我身上……”
付一杰没说话,就一个劲儿乐。
付坤打算去厨房帮帮忙,往厨房走的时候,付一杰也没撒手,从身后搂着他肩挂他身上跟着一块儿往厨房晃过去。
“还有什么要干的活儿吗?”付坤进了厨房。
“我们来干活儿。”付一杰说。
“有,”老妈正在煎鱼,瞅都没往他俩这边瞅,“你俩去把地拖一下吧,在这儿杵着太烦了。”
“地不是挺干净的么?”付坤扭头往客厅里看,付一杰很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都是你家老狗的毛,”老妈说,“年纪大了快成精了,要把毛都褪掉,付建国同志每天用拖鞋在地上蹭一圈儿都能攒出来一团。”
“我去抚慰一下它,”付一杰转身出了厨房,“团子!”
“这意思是我拖地吗?”付坤跟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那你去抚慰它?”付一杰转过头笑着说,“我去拖地。”
“付一截儿你别绕我,”付坤指了指他,“谁规定了非得同时一个抚慰一个拖地了?”
付一杰乐了,转身又进了厨房,经过付坤身边的时候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我去拖地。”
“我去观摩一下团子吧。”付坤伸了个懒腰,走到了客厅沙发旁边。
团子的窝一直在这儿,以前它不太愿意回窝,床和沙发是它最喜欢的地方,年纪大了之后倒总是在窝里团着了。
付坤用手指扒拉了一下它的毛,的确是不像以前那么毛绒绒了,毛稀疏了,鼻头也有些发红了,感觉脸都耷拉了。
“你是真老了啊,”付坤轻轻叹了口气,看到活泼好动的毛团子变成了老团子,他才猛地发现,他和付一杰已经这么稳稳当当地这么多年了,吵过架,还打过架,但一路回忆过来却是满满的温暖,“你要是死了,你一截儿哥哥又得哭一回……”
“别瞎说啊,”付一杰拿着拖把站在他身后,“团子这面相就是能成精的,且活呢。”
“我看看,”付坤用手托起团子的脑袋,仔细看了一会儿,“嗯,好像是。”
付一杰没说话,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进了卧室拖地去了。
“你也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老爸叹了口气,小声说,“明知道他舍不得这狗,还说什么死不死的。”
“那总会死的啊,”付坤啧了一声,也放低声音,“我也不是故意说的,我哪知道他在我后头呢。”
“他只要在家,你就不该说这个。”老爸斜了他一眼。
“……还真是亲儿子啊。”付坤乐了。
跟团子逗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进了卧室。
付一杰正弯个腰往桌子下面拖着,付坤过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来吧。”
“来什么?”付一杰转头看着他。
“拖地,”付坤指了指他,“你说你成天想什么呢。”
“你没想啊?”付一杰笑了笑,“你没想你问?”
“我想什么了?”付坤回头往客厅看了一眼,这角度老爸看不到他俩,他过去扶住付一杰的腰往他屁股上顶了顶,“我想什么了?”
“想你就说……”付一杰乐了,直起身回手往他裤裆那儿摸了一把,“你……是你车在叫吗?”
“什么?”付坤愣了愣。
付一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转身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往楼下看着。
“我车叫了吗?”付坤跟过去,探出脑袋往下瞅着。
报警器的确是在响,不过车四周没看到人。
“这都第多少回了?”付一杰皱皱眉。
“嗯,”付坤缩回脑袋关好窗,“挺有毅力的,我这礼拜一共就回来了三次吧?”
“我下去看看,”付一杰把拖把往他手里一塞,“你拖地。”
“付一截儿,”付坤用拖把杆对着他腰杵了一下,“你想干嘛?”
“我就看看。”付一杰头都没回,去客厅换了鞋就开门出去了。
“怎么了这是?”老爸看着他。
“脾气又上来了呗,”付坤又转身回卧室里探出脑袋往楼下看,“我这礼拜回来三趟,车停楼下叫了七八回了。”
“是不是罗齐?”老妈从厨房出来了,拧着眉。
“应该不是,”付坤趴在窗台上,“他都多大的人了,再说他现在也没那个胆儿吧。”
“谁知道呢,烦死了,”老妈说,“都搬家了还能碰上他们一家人!”
付坤笑了笑。
如果不是李大妈突然买了他们楼下的二手房,他还真想不起来罗齐这么个人了。
付一杰倒是记得很清楚,李大妈搬来的当天,付一杰就打了电话给他,说大傻熊搬来了。
付一杰跟罗齐有仇,以前还在筒子楼住着的时候,罗齐虽然明面儿上不跟他俩对着干了,但一直有眼神交锋,交得还挺激烈的。
现在罗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称王称霸的大傻熊,但他老当益壮的奶奶和完美继承了他遗愿……完美继承了他德性的小傻熊,还是让人挺心烦的。
刚搬进来不到一星期,李大妈就跟老妈吵了一架,老妈就说了三句话,李大妈堵着他家门口骂了半小时。
“我一开始还担心,不敢多说,怕她一激动嘎儿一声倒我跟前儿了,”老妈说,“结果她这功力比当年你刘婶儿都强,骂得咱家门都颤抖了!”
付坤为这事儿还去了李大妈家一趟,想着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有缘分又住到一块儿还是和气点儿好,结果门儿还没进就被小傻熊用个摔炮给砸了回来。
付一杰从楼里出去了,付坤趴窗台上看着他。
付一杰围着他的车转了两圈,又弯腰在车门上看了看,还伸手搓了几下,看这样子,估计是蹭了。
这车今年才买的,之前他把小面包换了之后开的是辆皮卡,拉货拉人两不误,就是车折腾了几年有点儿过于接地气了,付一杰实在受不了,强行给他换了现在这辆。
如果是皮卡,那蹭了就蹭了,反正别人不蹭,上上下下搬货也蹭差不多了,但这车蹭了他却很心疼,不说价钱,光凭这车是付一杰送的,谁蹭了他得跟谁急。
“车门上这一道是你自己划的吗?”付一杰在楼下给他打了电话。
“不是,”付坤说,“被划了?多大?”
“怎么也得有一尺长,”付一杰仰起头往楼上看着,“看上去像是钥匙划的,这高度我得弯腰才划得着。”
“猫腰划的?”付坤皱了皱眉。
“是罗齐家傻逼儿子划的吧,这高度小孩儿正好一抬手,”付一杰又绕到车后面,“尾灯上面也有。”
“尾灯?”付坤想了想,“尾灯会不会是我蹭的?园子里枝子岔子的划到了?”
“你背着我跟谁车震了么?”付一杰问。
“……什么”付坤愣了。
“不车震是怎么划得出波浪纹的?”付一杰说。
“操,”付坤啧了一声,“还是波浪线”
“一看就是小学生风格,”付一杰转身往楼里走,“行了,我……”
“你直接上来,”付坤马上说,他太了解付一杰,自打上回李大妈冲老妈撒了一回泼,小傻熊电梯里见了他们就骂,付一杰对这一家子的忍耐度就降到了零,“先回来,马上吃饭了。”
“知道了。”付一杰挂了电话。
付坤挂了电话回到客厅,老妈的菜已经炒好了,老爸正把菜往桌上摆着,看他出来问了一句:“你车被剐了?”
“嗯,”付坤应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弄的。”
“是不是罗齐那个儿子啊,”老妈在厨房里喊,“就那个在低智商领域誓与他爹一争高下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罗小齐。”老爸说。
付坤还真不知道大傻熊的儿子叫罗小齐,一听就乐了:“连起个新名儿的能耐都没有了吗?”
“让你弟赶紧上来,吃饭了。”老妈拿了碗出来。
“已经上来了。”付坤说。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哐一声响,听着声音不像是在跟前儿,但又确实挺响的了。
屋里几个人吓了一跳,付坤直接跳起来冲到了门口。
“别开门!”老妈很紧张地说,“是不是小偷呢?”
“听着不像咱们这层……”老爸说,“现在小偷都这么大动静吗?一点儿专业素质都没有了?”
“楼下的响声。”付坤凑到猫眼前看了看,下两层就是李大妈家,如果付一杰是从楼梯上来的……那估计这就跟他有关系了。
不过付坤没有看到有人上来,倒是电梯叮了一声打开了,付一杰打着电话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付坤在他走到门口要按门铃的时候把门给打开了。
“你吓我一跳,”付一杰看了他一眼,进了屋,“行我知道了,你不跟蒋松再说一下么……好吧,嗯。”
“刚你听到什么声音没?”付坤问。
“嗯,”付一杰换了鞋,转头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听到了你想我的声音。”
“……付一截儿你这脸还真是茁壮成长啊!”付坤推了他一把,“洗手,吃饭了。”
老妈的菜其实并没有做得多么美味,但跟付坤在园子里吃的东西一比,简直能让人热泪盈眶。
这周他回家的次数比平时多一些,还算没那么难受,要是碰上园子里忙的时候,天天看着小胡那娴熟的一锅烩他都懒得吃饭了。
付一杰还是老样子,埋头吃,吃了一通之后,才摸摸肚子,开始跟老爸聊天儿。
“一会儿出去散散步吧,”老妈说,“这两天天气不错,咱们去外面那个湖边走走。”
“好啊。”老爸点点头。
“咱们都包括谁啊?”付一杰问。
“咱们一家四口加团子呗,还能包括谁,”老妈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有。”付一杰点点头,看了付坤一眼。
“嗯?”付坤没反应过来。
“哦你俩两天没见了是吧?”老妈问,没等他们回答又捏着嗓子说,“哎哟两天啊,好久好久啊……听说你俩还刚吵完架?”
付坤乐了,笑着没说话。
“那咱俩带团子去走走得了,”老爸笑着说,“他俩在家待着吧。”
“不用,”付一杰赶紧说,“我意思是我跟我哥单独遛弯儿,给你俩创造个二人世界。”
“我跟你爸早二够了,”老妈白了他一眼,“这借口太明显。”
尽管借口过于明显,但吃完了饭,老爸老妈还是带着团子出门儿了,留下一桌子没收拾的碗筷。
付一杰很麻利地把桌子收拾了:“你洗碗吧?”
“嗯。”付坤进了厨房,挽了袖子开始洗碗。
“你说,”付一杰跟过来,贴在他身后站着,“咱俩是出去转转,还是按妈的指示在家待着?”
付坤笑着回过头:“咱妈什么时候下达了这个指示?你就说你想出去还是想待家里。”
“都想,”付一杰搂住他的腰,把嘴角唇贴在他脖子后边儿,含糊不清地说,“反正就是想跟你腻一块儿,干点儿什么也行,不干点儿什么也行。”
“出去走走呗,”付坤一边洗碗一边说,“你不是每天都锻炼么,这两天没动吧?”
“让你气的,”付一杰把他衣服掀开,手在他腰上肚子上摸着,“哎哥,你知道么,就你这身材,真的哪儿哪儿都特别合适。”
“都摸这么多年了,”付坤说,“还没摸腻呢?”
“你腻了?”付一杰把下巴搁他肩膀上。
“还没,”付坤偏过头在他嘴上亲了亲,“我就看着你从个带开关的哭包一点一点长成了个人模狗样的精英大夫,还挺有意思的,就想看看你再过几年能成什么样。”
“再过几年我就老了,”付一杰叹了口气,“肉也松了,脸也套拉了……”
“是么?”付坤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里,付一杰一直搂着他跟他一块走来走去,他回手在付一杰腰上掐了一把,“这么紧实,手感好着呢,怎么也能坚持到60才松吧。”
“要体验一下吗?”付一杰问,拖着他就往卧室那边拉。
“哎,”付坤有些无奈地被他拖着走,“你不说我们去散步的吗?”
“先体验一下再去散步,”付一杰把他推进屋里,直接往床上一压,手就摸进了他裤子里,“再说就算什么也不干,也没人相信,不干白不干……”
“哎……”付坤闭了闭眼睛,笑了起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说这种事儿,他俩干起来太熟了,新鲜感也不像当年那样,三天两头跟吃了炫迈似的……
但也就是因为熟悉,付一杰的唇,手,身体的每一次接触,都会准确地击中要害,付坤的身体就像是他自己的,哪里敏感,哪里不喜欢被碰到,哪里会让他反应强烈,付一杰全都清楚。
同样的,付坤也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他的身体,指尖所到之处,肌肤的摩擦轻蹭,每一个交缠都同样会让他迅速进入状态。
就连付坤的喘息和低吟也像是某种刻在他脑子里的印记,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一条受过条件反射训练的狗,听到付坤唇齿间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会马上兴奋起来,扑到付坤身上连啃带咬的无法思考。
付一杰就像怕付坤跑了似的,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飞快地把自己趴光了,然后往付坤身上一压,只把他的裤子往下扯了扯就顶了过去,手绕到他身前。
“付一截儿,”付坤被他按在床上,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呼吸紧了紧,“你这架式……怎么跟憋了好几年似的……”
“不知道,”付一杰抽回手,扯着他的裤子又往下拉了拉,然后用脚一蹬,他的裤子就被脱掉甩到了地上,“大概吃饱了精力足。”
“操。”付坤小声说。
付一杰膝盖顶到他腿中间,再用手一扳,枕头下面把润滑剂拿出来到手指探进付坤的身体,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听到付坤在他身下压抑着的一声呻吟时,他有种达成任务的快感。
“哥。”付一杰按着付坤的腰,喘息着挺入,付坤的身体随着他的深入而绷紧,这种被包裹压迫着的感觉让他兴奋,他低头在付坤耳边低低地叫一声,咬住付坤的耳垂,舌尖轻轻勾划着。
“嗯……”付坤应了一声,微微拧着眉,回手摸到了他腰上,扶着他的腰慢慢往下一直摸到腿上。
付坤的手像是带着电流,抚过身体时带来的颤栗让他狠狠往里顶了一下,付坤哼了一声,摸在他腿上的手猛地收了收。
他按着付坤的腰,几次缓缓地深入之后开始加快了速度,他很急切地想要听到付坤急促起来的喘息和啡吟,想感觉到付坤在自己身下的回应,绷紧的身体,灼热的包裹,不受控制带着些许挣扎的迎合,
付坤的身体渐渐有些发烫,付一杰贴紧他的肌肤能感觉到细细的汗水。
“哥。”付一杰在他耳边低声叫。
“嗯。”付坤带着粗重的呼吸应了一声。
“付坤。”付一杰狠狠地进入。
“嗯……”付坤的回应里带着颤音,反手绕到他脖子后面掐了一把。
付一杰直起身,搂着付坤的腰提了提,付坤跪在了床上。
他挺喜欢这个姿势的,可以看到付坤漂亮的腰背,还有因为胳膊撑着床而绷出的肩胛骨,还有……他一下下冲撞着,指尖落在付坤肩后,慢慢往下划过去还有让他兴奋的清晰完美的脊柱线。
手机响了,是付一杰扔在床头的手机。
他伏到付坤身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付坤喘息着问了一句:“接吗?”
“不。”他按了静音把手机扔到一边,扳着付坤的肩把他翻了个身,压过去吻住,舌尖在他嘴里狠狠地纠缠着。
付坤急促的呼吸暖暖扑在他脸上,带着他熟悉的气息,他扶住付坤的腿分了分,再次顶了进去。
这次动作有些猛,付坤皱着眉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
有点儿疼,但却让他兴奋,他迎过去在付坤的齿间用力地吸吮翻搅着,压着他的腿不断地冲撞着。
他喜欢听到付坤在他一次次的进攻里混乱的呻吟,还喜欢看到他在兴奋中不断配合挺起的腰……
手机铃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付一杰还趴在付坤身上喘着气。
“起开,压死我了,”付坤推了推他,顺手拿了手机看了一眼,“吕衍秋,接吧?”
“嗯,”付一杰趴在他身上没动,伸手拿过手机接了,“喂?嗯,在家……嗯?又带东西了啊?你怎么老浪费钱……嗯,过半小时吧……好的。”
“又拿东西来了?”付坤又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做完就趴我身上休息啊?”
“不能,”付一杰搂紧他不撒手,把脸埋到他肩窝里,“这样我特别有安全感,像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我也没让你趴我身上啊,”付坤有点儿无奈,也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摸了摸,“之前说你胖了,我还没感觉,现在感觉到了,你是胖了吧?”
“是啊,”付一杰闷着声音乐了,“不过视觉上不明显,压你身上才能感觉到的那种。”
“也挺好,”付坤捏捏他的腰,“我总怕你累瘦了。”
“我不累,我给人看个牙又不是体力活,也就弄个智齿费点劲,能怎么累,”付一杰偏过头在他脖子上舔了舔,“你那活儿才叫累……你说你挺大一个老板了,能不能不要总跟着一块儿搬货啊?”
“能啊,我也没每个园子的货都搬,”付坤笑着说,“我一般就是在哪个园子就搬哪个园子的货。”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付一杰啧了一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哎哟哎哟哎哟……”付坤在腰上搓了搓,“下手这么重,你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揍你啊?”
“舍得吗?”付一杰在他腿上蹭了蹭。
“小时候是真舍不得,那么漂亮,软乎乎的,还一碰就哭,就是舍得也不敢,”付坤侧过脸看着他,手在他脸上轻轻摸着,“现在就不一样了,大老爷们儿,想揍就揍,随时都下得了手。”
付一杰咬住他的手指,闭上眼睛笑了笑:“可惜现在揍不过了。”
“也未必,”付坤说,“咱俩也没真的动过手,哪天过腻了就找机会跟你干一架看看。”
“你,”付一杰睁开眼睛看着他,“这话最好收回去,要不现在我就揍你。”
“哪句?”付坤瞅着他,愣了愣才笑了起来,“收回收回,跟你过不腻,这样行了吗?”
“嗯,”付一杰点点头,从他身上翻了下去,坐了起来,“起来吧,跟我一块儿下去,拿了东西先放车上,咱们散步去,顺便看能不能碰上爸妈。”
“行吧。”付坤伸了个懒腰起身下了床。
吕衍秋这几年跟付一杰的关系还不错,付一杰的诊所做了一年之后,她就退了股,也还会经常过去看看。
但是很少到家里来,估计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一般就是出个国回来带东西才会送过来,让付一杰下楼去拿。
付坤和付一杰下了楼的时候,吕衍秋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阿姨。”付坤跟她打了个招呼。
“今天回家了啊?”吕衍秋笑笑,打开了后备箱。
“你又买了什么?真败家,”付一杰走过去看了看,“这么多?”
“其实也没多少,这些是吃的,你妈妈不是挺爱吃上回那种白巧克力的吗,我就顺便买了两盒,这个酒是给你爸的,不知道能不能喝得惯,”吕衍秋笑笑,“这一袋是给你和付坤的,墨镜打折,我就买了,给你俩买的是同款。”
“阿姨太客气了。”付坤说。
“别这么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看着好玩就买了,”吕衍秋说,“杰老说你俩没有情侣款的东西。”
“嗯?”付坤愣了愣,看了一眼付一杰。
付一杰清了清嗓子,也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是。”
付坤把东西拿到自己车上放着,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车上的划痕,还真是让他有点儿窜火。
划痕挺深的,一看就不是不小心划到,这必须是认真的用了至少八成内力还动用了武器才达成的。
付坤啧了一声,抬头看了看楼上李大妈他家的窗口,这也就是自己现在不是个小孩儿了,也没什么确切证据,要不他早上去找麻烦了。
他有些郁闷地坐进车里,等着付一杰和吕衍秋聊天儿。
“你要结婚了?”付一杰有些吃惊地看着吕衍秋,“跟谁啊?”
“跟一个男的呗,”吕衍秋笑着说,“你见过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了,有一次我去你们诊所的时候,他也去了,在门口等我的那个人。”
“记得,”付一杰还是有些吃惊,“我那会儿问你是不是你男朋友,你不说是客户吗?”
“那时的确是客户啊,后来就不是了呗,”吕衍秋拍拍他胳膊,“请帖我到时送到你诊所,一定要来啊。”
“嗯,”付一杰点点头,看着她,“恭喜你啊,我……是真的挺替你高兴的,希望你幸福。”
“这孩子,谢谢了,”吕衍秋笑着按了按眼角,拍了他肩膀一下,“好了,你们去散步吧,我走了。”
付坤听说吕衍秋要结婚了也挺吃惊的,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一直以为她有老公呢。”
“一直都没有,现在总算有了,”付一杰从袋子里翻出了那两副墨镜拆开了,拿出来看了看,“哎这个挺酷。”
付坤也看了看,是银色镜面的,的确挺炫酷,他拿过一副戴到付一杰脸上。
付一杰的脸型很好,这墨镜戴上之后非常帅,付坤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说真的,一截儿,你亲妈的这个审美比你强太多了,你怎么一点儿没遗传到呢?上回你给我买的那副墨镜,我戴上以后小胡说要送我把二胡。”
“我审美怎么了,我审美你也熏陶了快三十年了啊。”付一杰把另一副墨镜戴到他脸上,“我靠,太帅了,付坤你就这股劲儿我每次看了都扛不住。”
付坤乐了:“什么劲儿?”
“拽了吧唧的,特别叼,”付一杰说,“就是当初我刚转学去三小,你在走廊上把人赶开的时候,那会儿我看你就跟看天神一样。”
“是么,”付坤喷啧两声,“天神现在也走下神坛了,每天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付一杰愣了愣,靠着车笑了半天。
“走吧,遛弯去。”付坤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老爸老妈去散步的那个湖在小区后门,挺小的一个人工湖,不过环境还不错,晚上挺多人喜欢上那儿走几圈,遛狗的也很多。
付坤和付一杰往后门走过去,没多远就看到了前面有个闪着红蓝绿光的东西,付一杰拧着眉盯着看了几眼之后说了一句:“大傻熊的儿子嘿。”
“你想干嘛?”付坤马上一把抓住了他胳膊。
“我能干嘛啊?”付一杰看着他,“我总不会上去抽他吧。”
“谁知道,”付坤说,“我都挺想抽他的。”
“我是个有爱心的人,”付一杰转过头看着前面的小孩儿,突然吼了一声,“罗小齐!”
“啊!”正踩着个滑板车拿着根棍子对着花坛里的花疯狂抽打着的罗小齐吓了一跳,定在了原地。
付坤都被吓了一跳,瞪着付一杰没说出话来。
“你划我家车要赔钱的知道吗!”付一杰继续吼,“让你爸拿钱来!”
罗小齐回过神来,也扯着嗓子喊:“谁划你家车了!”
“我车装了监控!”付一杰指着他,“我连你用什么划的都看到了!”
“胡说!”罗小齐还是扯着嗓子,但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胸口挂着的钥匙。
“用的钥匙!”付一杰往前走了两步,冷着脸,“看得清清楚楚,我已经报警了,你照片我也给了警察了……”
罗小齐一听警察,顿时吓愣了。
“警察明天就上你家,把你爸还有你一块儿抓了!”付一杰说。
“我不怕警察!我不让警察进门儿!”罗小齐定了定神又扯起了嗓子。
“是么,”付一杰冷笑了一声,走到他跟前儿蹲下了,又一把拉过付坤,把他袖子捞了起来,指着付坤上星期搬花盆划伤了还没好的一条疤,“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条疤虽然不深,但挺长的,上周付坤回来的时候把老妈都吓了一跳,罗小齐一看就呆住了:“是……什么?”
“杀人留下的刀疤!”付一杰瞪着他。
罗小齐有些震惊地抬头看了付坤一眼,付坤被付一杰这种幼稚的报复行为弄得老想笑,但现在也还是配合地摆出了凶恶的表情:“你爸被我打得满地打液的时候你妈还没生出来呢!”
罗小齐估计是听不懂这句话的逻辑,但还是被吓着了,愣着没有说话。
“我天天都看着监控,你再敢碰我家车一下,”付一杰指着他,“我就抽你!见你一次抽一次,躲家里我就上你家抽!”
罗小齐惊恐地看着他。
“从我家车旁边走过最好也离远点儿,”付一杰瞪着他,“要不我连你爸一块儿抽!”
罗小齐终于尖叫了一声,拖着滑板车一路嚎着往楼那边跑过去。
付一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这小孩儿也就吓几天,缓过来了没准儿还得找麻烦。”
“那你还费这么大劲?”付坤看着他,“你吃多了啊?”
“是啊撑的,”付一杰胳膊往他腰上搂了搂,“我就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他划的,顺便出出气。”
“然后呢?”付坤问。
“然后找家长呗,还能怎么着。”付一杰说。
“你……”付坤盯着他。
“你甭管了,”付一杰手伸进他衣服里抓了一把,“我处理,我天天回家,时间多着呢。”
付坤看了他两眼没再多说什么,付一杰从小到大挺稳当的,虽然他觉得这小子背后肯定干过点儿什么,但也没惹出过什么事儿,比起他这种每次打架都会被老妈逮着的人来说,大傻熊交给付一杰处理应该也没什么。
他俩出了小区后门,沿着河边聊边走,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二人世界的付建国同志和他的老婆肖妹妹。
不过路上倒是看到一家新开的男装店,付一杰瞅了两眼就很有兴趣地想进去:“哎你看那件衣服是不是挺有范儿的,咱一人来一件吧……”
“情侣装么?”付坤说。
“嗯。”付一杰很认真地点头。
“所以说你这品味真不像我弟,”付坤啧了一声,“咱俩要是15岁,穿一样的也就算了,三十大几的人了……真要弄情侣装也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看就是一拨的但还不一样的那种,起码也得不同色啊。”
付坤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第二天付一杰会八点就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我操,”付坤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付一截儿你是不是有病?”
“妈都煮好早点了,”付一杰打开衣柜,“你今天穿哪件?T恤还是衬衣?”
“随便。”付坤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低下了脑袋。
付一杰随手拿了件T恤和一条牛仔裤扔到床上:“这样行么?外套就你昨天穿那件?”
“我……”付坤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蓝T恤配蓝牛仔裤,你是怕你哥不够黑是吧?”
付一杰对衣服一直没什么概念,他的衣服都是付坤买了给他配好的,他穿的时候都是固定搭配。
付坤的衣服也没成套挂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只好过去把付坤拖下了床:“赶紧的,我就跟郭宇请了半天假……”
“哎哎哎,”付坤无奈地说,“给我换件白色的T就行。”
俩人出门的时候还没到九点,老妈扒着门冲他俩说:“哎财主们,给我和你们亲爱的爸爸也买两件吧。”
“没问题,”付一杰说,“给你买条公主裙。”
“你不要脸了我就穿出去。”老妈点点头,关上了门。
今天不是周末,时间又还早,商场里人不算多。
付一杰精力充沛地在商场里转着,看到男装店就拽着付坤进去。
“哎,”付坤被他拽着转了一层,“你能慢点儿吗?给我点儿时间挑挑?你这跟要比赛似的我怎么看啊。”
“好,”付一杰乐了,“其实我就是一想到情侣装我就挺激动的。”
“你傻不傻,咱俩上学的时候就穿过情侣装了。”付坤说。
“穿过吗?”付一杰愣了。
“校服啊,全市统一的那款水蓝色运动服。”付坤乐了。
“那你不如说咱俩睡衣是情侣的……”付一杰斜了他一眼。
付坤虽然现在因为总在园子里忙活,经常穿得跟当地老乡浑然一体不分你我,但是买衣服的时候还是很挑剔,转了三个商场才终于在一家店里看中了两件短款的修身外套,能看出是一个系列,但设计上又不完全相同。
“先生挺有眼光的,”导购小姑娘打量着他俩,“这个款的外套不容易穿出味道来,你俩这大长腿的气质合适。”
“什么叫大长腿气质啊?”付一杰一听就笑了。
“男神气质嘛,”小姑娘也笑着说,“我们一天也难得看到几个你们这档次的帅哥呢。”
“这马屁拍的,我要不在这儿买都不好意思嘚瑟了。”付坤说。
“先试试呗,保证你们穿上好看,”小姑娘看了看外套,递了一件给付坤,“这件你穿合适,先试试,不满意我再给你们找两件能配情侣装的,你俩这身材太好配衣服了。”
“嗯?”付坤看了她一眼。
“啊我猜错了吗?”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不好意……”
“没错,”付一杰在一边笑了笑,“你这眼光,今天必须在你这儿买了。”
小姑娘特别会说话,能忽悠,折腾了半小时,他俩在店里挑了四件外套,还帮老爸挑了一件挺大款范儿的休闲外套,最后小姑娘还送了两条围巾。
付一杰直接把外套换上了,然后看着付坤。
“……行行行。”付坤只得也从袋子里把外套拿出来换上了。
走出店门的时候付一杰心满意足地上下打量着付坤,又拉着他到旁边橱窗前边儿假装看衣服啾了半天。
“愉快了没?”付坤推了他一把,“走吧,肖妹妹的公主裙还没买呢。”
“哎哥,”付一杰转身往电梯走过去,边走边乐,“有时候我会突然就发现,咱俩特别般配,你有这种感觉吗?”
“我时时刻刻都有。”付坤说。
付一杰停下,扭过头看着他。
“怎么了?”付坤绕过他上了电梯。
“这种话真是一百年才能听到一回,”付一杰把手放到他肩上捏着,“我得好好回味一下。”
给老妈买衣服,他俩意见有点儿不太统一,付一杰想买件青春点儿的,付坤是想买稳重点儿的,最后一样买了一件。
“你猜妈会喜欢哪件?”出了商场去拿车的时候付一杰低头看着袋子里的衣服。
“你挑的那件呗,”付坤抬手在他头上抓了抓,“不一直是这样么,二宝贝儿买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付一杰笑了笑,搂住他的肩:“付坤,你知道么。”
“我什么都知道。”付坤说。
“你有劲没劲啊。”付一杰皱皱眉。
“有劲,”付坤乐了,“想说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经常想,”付一杰笑笑,“特别小的时候我觉得我挺倒霉的,觉得害怕,干什么都害怕,什么时候都觉得不安全。”
“嗯。”付坤应了一声,在他背上搓了搓。
“后来就觉得,”付一杰转脸看着他,“我上辈子一定是个特别好特别伟大特别难得的伟人。”
“哪儿跟哪儿啊?”付坤喷了一声。
“要不然我这辈子怎么可能碰上这样的父母和……”付一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样的你。”
付坤笑着往他脸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