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记断奶
陈景安生完孩子两个月后就回去上班了,但小宝怎么也不肯喝奶粉,哭得脸都红了还要等他回来喂,也不知是随了谁的倔脾气。
陈景安中午回去,人还在楼道呢就听见震天响的哭声,阿姨抱着小宝来给他开门,“我就知道您快到家了。”
复钺难得休假,见状道:“咱儿子也不知道像谁,这看人下菜碟的功夫可太厉害了,刚刚还好好的,你一回来就马上哭,个狗鼻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好使。”
说完他又心有不甘地补了句,“你那鼻子可比他差远了。”
他还为昨晚陈景安又闻不到他的信息素而吃味呢。
陈景安横他一眼,抱着小宝进卧室喂奶。复钺跟过去把门带上,自觉地扒开另一边吸。
“你干嘛?”陈景安推他的头,“阿姨还在呢。”
复钺伸出舌尖把又溢出来的奶汁舔去,“我帮咱儿子吸点,他又吃不完。”
话音刚落,复钺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小宝的肉手在他脸上使劲地拍,脚也去蹬他,要把他赶走。
“还挺护食,”复钺抓住小宝的小短腿威胁道:“再敢打就给你断奶!”
孩子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反正不打了,两只小手紧紧扒着陈景安的胸。
四个月的时候,陈景安工作忙,不再特地回来喂奶了,早上把乳汁挤到奶瓶里让孩子自己喝。
刚开始小宝还是哭,非要含着他爸的,奶瓶的奶头他一咬就吐出来。
复钺又出马了,他中午回去跟儿子讲道理,“小宝,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要爸爸喂。”
孩子不听,蹬着小短腿踢他。
“爸爸要上班,你喝奶粉不是一样吗?”
小宝伸出肉手把奶瓶抵开,复钺尝了口,啧确实没有安安的奶子好吃。
“这很好喝啊。”复钺脸色不变,抱起孩子把奶嘴塞进他嘴里。
“哇哇哇……”小宝瘪着嘴哭起来,双手推拒着奶瓶。
“别哭了别哭了……”复钺头都大了,这孩子声音的穿透力实在太强。
他硬着头皮解开军装,又解开衬衫扣子,在小宝的泪眼中把自己的胸膛抵下去,粗声道:“含吧!含你老子的总行了吧!”
“哇哇哇!哇哇哇……”孩子哭得更凶了。
复钺不让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你今天必须选一个,要父亲还是要奶瓶?”
小宝脸都憋红了,哭得阿姨都快忍不住想敲门求情,最后对着复钺撒了一大泡尿,才抽抽搭搭含住奶嘴。
复钺放下小宝,顶着童子尿出去洗澡。
孩子六个月了,陈景安要彻底断奶,只给他冲奶粉。
小宝不再使用分贝攻击,黑葡萄似的眼睛就盯着陈景安看,豆大的泪珠从奶呼呼的脸颊上流下来,没有眉毛的眉头紧皱着,大眼框里泪水氤氲,在灯下瘪着嘴,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得不得了。
陈景安顿时心软,就要伸手去抱他,被复钺拦住了,“别,他在演呢。”
beta产后六个月时已经没有多少奶水了,再喂下去反而没有营养,陈景安被唤回理智,就要去冲奶粉。
“neinei……”小宝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喊:“neinei……”
陈景安停下脚步,看向复钺道:“咱儿子说话了。”
“嗯,真棒。”他抱起陈景安亲了一口,“人家孩子一开口叫爸,咱儿子一开口叫奶。”
“neinei……呜呜呜neinei……”小宝伸着手要陈景安抱,陈景安还是不忍心,“喂最后一次吧。”
“等一下。”复钺开门接过门外副将送来的东西,“抹点这个上去。”
“什么?”陈景安看着那团绿色的东西皱眉。
“生完孩子真是傻了,”复钺笑着过来亲他,“猪苦胆啊。”
陈景安明白过来,任复钺抹了点胆汁到自己乳尖,然后哺给小宝。孩子顿时哭了起来,爸爸的奶水怎么变成这个味了。
小宝终于断奶成功,那晚上复钺也苦得够呛。
(2)记二胎
他们来垂岭的第二个年关,李铭发来视频,说他又怀孕了。
陈景安有点担心,“李父那里……”
“我父亲现在被他孙女治得服服帖帖的,哪还有空管我。”
李铭吃着东西,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哎呀,你别给我喂了,我正通视频呢。”
陈景安看他又渐圆润的轮廓,温声道:“还是克制点吧,你头胎就太大了。”
“你听嘛!人家陈医生都说了。”李铭和旁边的人小声抱怨,“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这样又要长胖。”
“好,老、老婆……以后我别做那么多……”男人似是害羞,叫了一两年了还不太顺口,“我去给孩子做点吃的。”
“你女儿现在吃饭了?”陈景安记得李铭一直没断奶成功。
“对啊!之前我真是用错方法了,每次都拿奶粉去哄她,结果就一直哭。”他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儿,“她九个月的时候,我老公给我做了扣肉,她当时哭得撕心裂肺的,我没办法了给她吃了一口,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铭笑得开怀,“从那以后她天天上桌吃饭。我们吃炸酱面,她就盯着我们的嘴,所有的肉丁都必须涮涮水喂到她嘴里,要是有一个被她看见但她没吃着,那完了,全家都别想好过!”
“现在有她折腾我父亲,我可自在极了。”李铭带了点羞赧,“就是还没玩多久,就又怀上了……原来你们beta就是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实际上……”
实际上什么他又不肯说了。
陈景安只好点头道:“确实怀得密了点。”
“你也知道嘛,”李铭红着脸,“我们omega就是很容易怀孕啊。”
“怀孕?”
复钺从外面回来就听见这两个字,兴冲冲扑过来问陈景安,“你又怀上了?”
“能闻到吗?”他把脖子凑上去,眼睛和他儿子一样亮晶晶的,“能不能闻到?”
“不是我。”陈景安无奈地推开他,“李铭怀孕了。”
“哦,”复钺坐正了身体,对着视频干巴巴道:“恭喜你啊。”
“谢、谢谢……”李铭瞬间正襟危坐,没挨几秒又说:“我老公叫我吃东西了,陈医生再见。”
(3)回骊都
小宝四岁那年,他们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复钺在最后清剿垂岭的犯罪团伙时受了重伤,陈景安终于有资格为他主刀,为他取出子弹,帮他包扎止血。
他在医院守了复钺很久,复钺醒过来,虚弱地笑了下,“安安,想家吗?”
“我们可以回去了。”
复少将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可以带着他的首席医师回骊都了。
从那天以后,小宝觉得自己有被忽略到。
“爸爸,”小宝揉着眼睛问厨房里穿着围裙的人,“你在干什么呀?”
“你父亲说医院的饭菜不好吃,”陈景安关掉火,“爸爸在给他煲汤呢。”
“来,”陈景安给他盛了一碗,“你乖乖和阿姨在家,我去医院了。”
临走前他想起什么,带了点希冀问:“好喝吗?”
小宝艰难地咽下去,体内复钺的基因作祟,他本着哄爸爸高兴的原则肯定道:“好喝!”
后来复钺伤好了,他们一家去了一个叫骊都的城市,小宝以为爸爸终于可以陪陪自己了,结果他被复钺送去了学校。
“儿子,你争点气,”复钺摸了摸他的头,“等爸爸怀上妹妹你再回来吧。”
“不要!”他嘴撅得老高,“我要和爸爸一块睡觉!”
“那更不能让你回来了。”
然后他就走了,留小宝在老师身边哭出声来。
两周后他才被批准回来,原因是他父亲要拉着他去一个叫大殿的地方撑场面。小宝窝在陈景安怀里哭惨了,“爸爸,我不要寄宿不要寄宿!”
“行了行了,”复钺见不得陈景安心疼的模样,“父亲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他又问:“现在敢不敢一个人睡觉了?”
“敢了呜呜呜……”小宝不停点头,“我超勇敢的……”
大人们去参加那个什么庆功宴,小宝被侍从带去后寝玩,小孩都在那里,咋咋呼呼的吵死了。小宝翻个白眼,迈着小短腿跑出去。
他跑到花园里,那里还蹲着一个大孩子。嗯,小宝很满意,这才是能和他玩的伙伴嘛,那些哭着喊爸爸的小屁孩,他跟他们哪有共同话题。
“你在这里干嘛呀?”小宝凑近问道。
那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几岁?”小宝又问,他说:“我马上要五岁了。”
那人没理他。
“你怎么不说话呀?”小宝不太高兴,“爸爸说,这样可不礼貌。”
“你谁啊?”
花园里的人站起来,比小宝高了一大截。小宝抬头看他,原来这个大孩子这么好看啊,他回答道:“我是这里的客人呀,你呢?”
“小屁孩。”连不耐烦的语气都听不出来。
“望舒!”怡嘉隔老远就看见自己儿子在欺负小孩,他走过去,“你这是旧错没改又添新错啊,蹲下去!继续给我面花思过!”
怡嘉看向小宝,随即惊讶道:“你爸叫什么名字?”
小宝起了戒心,“父亲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爸爸的名字。”
“这样啊。”怡嘉有点失望。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父亲的名字,”小宝说:“父亲没说这个不能告诉。”
“你是不是傻?”望舒蹲在花丛里,被他的弱智发言惊到了。
怡嘉敲了下他的脑袋,“是不是想蹲到天黑?”
小宝背起手,“我父亲叫复钺!”
他抬头瞧着面前这个好看的叔叔,“你去找他麻烦吧!最好让他没法回家睡觉!”
“我找他麻烦干嘛,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哦。”
“这样啊,”小宝撅起嘴,指了指望舒,“那我原谅他了,也可以勉为其难和他当朋友。”
“成,”怡嘉笑起来,“儿子,带弟弟去玩吧。”
望舒赌气不肯动。
“你现在走就不用蹲了,不然你父亲来都救不……”
怡嘉话还没说完,望舒就牵着小宝走了。
(4)苦肉计
望舒没想到自己一时避难的举动反而惹上了一个麻烦精。
分开的时候小宝非要拿到他的电话号码,他想着给就给吧,大不了明天换一个,结果还没来得及换,当晚就接到小宝的电话了。
“哥哥,”一天的时间小宝就把他当成了自己在骊都的好朋友,在电话里抽抽搭搭地说:“我父亲和爸爸在打架呜呜呜……”
“他们感情这么不好?”望舒没什么着急的意思,“你爸不是beta吗?能打得过你父亲?”
“不知道呜呜呜……”小宝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之前他和爸爸一起睡,从来没见父亲打爸爸,怎么他一搬走就打架了呢。
望舒被他哭得心烦,“那你进去叫他们别打了呗。”
“他们把门锁了我进不去……”小宝还要再哭,却在门外听见了自己父亲的闷哼声。
“等等,”他擦了把泪,“好像是我父亲被我爸打了!”
“那没事了哥哥。”他突然大雨转晴。
“这就没事了?”望舒听他不哭了,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万一他们打得离婚了怎么办?”
“啊?”小宝傻眼了,“还会离婚?”
“对啊,我爸就差点和我父亲离了。”
“那怎么办啊!”小宝信以为真,瞬间大雨倾盆。
“诶诶诶,”这孩子怎么说来就来,真把人惹哭了望舒又慌了,“没事没事,还能哄回来的。”
“怎、怎么……哄嗝…啊……”
“苦肉计呗,我父亲每次都是这招。”
他父亲最成功的一次,就是在五年前的平权大会上,向民众宣布自己的君后是个beta,他还有了君主继承人以后,故意不躲开权贵派来的杀手,让他捅了肚子。
当时望舒只比小宝大一点,整个人吓坏了,就连侍卫主都没搞明白为什么审查那么严苛,这把刀还能被带进来。
他爸快要崩溃,抱着君主不停地哭,君主还有闲心握着他的手,要他给自己处理。
怡嘉不住地摇头,“不行,不行……”
“我的手……”怡嘉浑身都在颤抖,“我做不了这样的事……”
“你可以……”君主捂着流血的肚子,“你来…你来……”
望舒现在回忆起那个场景都觉得一身恶寒。最后是他舅祖父指导他爸给君主处理的,那段时间他爸整个忘了他们的怨恨和被接回大殿后将近两年的冷战,只顾着床前床后地照顾他父亲了。
长大后的望舒直呼行家,他父亲这波简直是在顶层。
“我可把诀窍全告诉你了,”望舒在电话那头说:“苦肉计使完以后,最好再来个怀柔政策。”
比如他父亲伤好以后,就带怡嘉去了君城里的医室,深情地告诉他,虽然你不能再拿手术刀了,但是你可以开药,可以打针,不要老在家里憋着,你是怡嘉,我也还是笃宁。
啧,太肉麻了。
“这、这样就不会离婚了吗?”小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望舒笃定道:“不信你让你爸试试。”
“好!”小宝挂了电脑,迈着小短腿跑去咚咚咚地敲门。
“爸爸……”他大声喊道:“你打完父亲记得哄哄他啊!我告诉你一个超级好的办法!”
“爸爸爸爸!”
“开门啊!”
“复、小、宝、”复钺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字,他衣服都没穿好,应该出来得很匆忙,他看着自己一脸心急的儿子,咬牙切齿道:“你明天就给我去寄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