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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出书版新番外 天下座师

六爻 priest 5970 2024-10-30 07:52:36

天朗气清,薄云如絮,大片的日光倾盆而下,落在林间地头、如茵碧草间,放眼望去,绵延的山间繁花似锦,端是无限风光。两侧山路宽阔平坦,石阶俨然,不少负箧曳屣的行路散修或流连风景,或匆匆而过,他们大多修为低微,御物尚且不能,乍一看,和凡俗之人也无甚差别。小商小贩们闻讯赶来,各自支起小小的摊位,三五一群,有叫卖的,也有想来碰运气收一两件仙器的,鼓噪不休。

臆想中修行圣地的仙鹤、琼音、篆香与枯玄幽涩,此地一概没有,反倒像个人间集市。

十八岁的年飞尚不知他日后会改名“年明明”,开宗立派,长成一个低头看不见自己脚的胖修士。

彼时,他身材瘦小、貌不惊人,穿一身粗布麻衣的短打,背着寒酸的行囊,抬眼望向漫长的山路,又低头抹了一把热汗。少年仿佛是个惯常谄媚讨好的小叫花,对谁都笑脸相迎,油嘴滑舌,眉宇间却隐隐藏着一把少年式的戾气与坚忍。那股劲只有少年人才有,想必是因为幼时吃过苦,饿出了一颗能吞天噬地的野心,城府又未成,堪堪显露在脸上。

年飞本来生于富贵人家,无奈亲爹是个败家子,那时民间求仙问道之风愈演愈烈,大有疯魔的意思,无数痴迷于此道者文不成武不就,地不耕布不织,前仆后继地出家修行,年飞那遭瘟的破爹是其中走火入魔比较厉害的,因太过痴迷,竟抛下孤儿寡母,自己浪迹天涯去了。

他倒是浪得无拘无束、好不潇洒,小儿子年飞却刚出襁褓,母亲又柔弱,全无主意,家产理所当然地成了一块肥肉,三下五除二,便被人瓜分一空,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家徒四壁,只剩下仙爹留下的一摞修真典籍。年飞有记忆以来,没吃过饱饭,没穿过棉衣,母亲每日替人缝补衣物为生,因略有姿色,常常被村里的登徒子欺负,被欺负了也没地方说理,只好躲起来偷偷哭,本当盛年的脸上渐渐染上了青黄的悲苦之色。

怎么办呢?没有田,没有地,没钱送幼子进学习武,那便也子承父业,修仙吧。

母亲一开口,必然是:“儿啊,你要好好读你爹留下的典籍,好好修行,将来呼风唤雨,咱们家就能享福了,娘这辈子,没别的指望,都靠你了。”

这话她颠来倒去地念叨了十五年,临死还不依不饶,拼了最后一口气:“你要……好好地修行,将来飞……”

“升”字未曾落地,她自己就先儿子一步,“飞升”西方了。

“修行”二字,对于年飞来说,就像是一根与他同生共死的荆棘,有生以来就缠在他身上,与他骨肉一起长、与他密不可分,时时刻刻让他痛苦不堪,却又永远无法解脱。

草席一卷葬了母,他被迫走上了这条让他憎恨、又命中注定似的歧路。

然而天下仙门林立,十之八九都是骗子,真正的仙门寥寥,个个敝帚自珍,断然不会从外面随便捡弟子,年飞其貌不扬,资质平平,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哪有机缘入仙门?无数次被拒之门外,又让骗子骗光了最后一点盘缠。

而今,足下堂是他最后的希望。

足下堂是他在一个小酒馆里听到的,那天下了大雨,年飞两袖空空,没钱进酒馆,只好蜷缩在酒馆屋檐下躲雨,馆子里有个讨生活卖艺的说书人,说有四圣联合方外大能,在太行附近移山平谷,开“足下堂”,给天下散修一个容身之处,酒馆中从跑堂到客人全都听得心驰神往,甚至忘了将他这“乞儿”赶走。

年飞走过千山万水,艰难地四处搜寻“足下堂”的消息,零零碎碎地拼凑在一起,无数次地怀疑自己是疯了,连路上听来的只言片语也当真,又无数次义无反顾地继续往更疯的路途上走去。足足找了两年,从不曾款待过他的命运终于眷顾了他,年飞没有疯,他终于找到了足下堂。

眼下正是足下堂会试的时节,年飞没日没夜地赶路,已经三天没有合眼,才算堪堪赶上,此时,他身无分文、饥寒交迫,被灿烂的日头晒得头晕眼花,着实是孤注一掷,穷途末路了。幸亏,足下堂终于近在咫尺。

年飞心跳如鼓,狂奔到了会试点,负责登记的接引弟子正低头写着什么,并未抬头看他,旁边有个穿旧长衫的书生,正翻看足下堂招募的散修名单,不知是不是也是来报名的散修。

年飞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我来报名。”

接引弟子的神识沉在书中,没听见。

年飞火热的心一下凉在半空,从未有人正眼瞧过他,因此他怕极了这种有意无意的忽略,一时间,所有受过的辱、遭过的拒绝全都涌上心头,他几乎有些站不稳,双手垂在身侧,不住地颤抖。年飞明知道,一声没听见,再叫一声便是,心里却不由得浮起心魔似的一串念头——足下堂也会这样吗?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实际却像那些门派一样,冷冷地朝他关上门?也会让他无功而返吗?

这时,旁边那位书生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书生眉目清俊,神色安宁,冲他展颜一笑。得他一笑,年飞颤抖不息的双手莫名平静了下来,他堆出一个惯常的讨好笑容,声音大了些,又叫道:“这位道友请了,我是来报名的!”

接引弟子终于被他惊动,连忙拱手道:“对不住,小兄弟,方才神识在案头,没听见——你是来报名的?”

年飞心里升起细微的希望,又偷偷打眼看了旁边的书生一眼,疑心自己插了队。

那人真是好看,双目宛如平湖,一点不甚逼人的光亮含在其中,恰似两点月色,正与年飞的目光撞在一起,“书生”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先请。

年飞的耳根一下红了,后脊几乎蹿起一层薄汗。

接引弟子请他写下自己名姓,又给了他一块木牌,问道:“请问道友是因什么而入道的?”

年飞没听懂,嗫嚅道:“什么?”

散修大多是野路子,有些纯属自己瞎练,连师父也没有,不知自己因何入道也不稀奇,那接引弟子见他面色茫然,便没再追问,话音一转,又道:“这些年,慕足下堂之名而来的道友太多,我等力有不逮,这才有会试一说,还望年道友见谅,按规矩,上会试台前,可否先请年道友回答几个问题——敢问道友,因何走上修行之路,大道三千,道友想走哪一条、哪一程,又要去往何方?”

你是谁?你从何而来,往何处而去?

凡人不管思量深浅、心性好歹,总归有条答案,唯有年飞听了,竟呆呆地站在三尺方桌之前,瞠目结舌,口不能言。他浑浑噩噩十八年,像一株馊水浇灌下苟延残喘长大的树苗,苦难与母亲那温柔而漫长的侵蚀是束缚他的藤,他花了十八年,不断挣脱,又不断失败,终于被禁锢到求仙问道这一条无望而孤独的路途上,被看不见的手强按着脖子低下头去,头晕眼花地来到此间。

他憎恨着抛妻弃子的父亲,却又被迫走上同一条路——不然干什么去呢?他想不出来,一想这些事,就喘不上气来。

接引弟子见他久不言语,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年道友?”“我……”年飞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我……”

旁边那位俊俏的书生也看向他,四周人声鼎沸,唯独年飞眼前是一片难堪的沉寂。这时,那书生放下手中的小册子,轻声道:“问得突然,一时说不上来也是有的。”

接引弟子恭恭敬敬地一低头,道了声“是”,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高台,对年飞说道:“那便是会试台,请道友拿好名牌,等人叫就是。”

如果年飞没有那么魂不守舍,他大概会发现,那名接引弟子执的是晚辈礼。

会试台中,正有两人在较量,都是手持长剑,各使一套剑法,虽无大能们呼风唤雨的威风,每次出剑,依然小范围搅动着周遭五行之力,时而蹭出一层小火花,时而震动脚下土地,好不热闹。年飞吃了一惊——他长到这把年纪,只读过他那败家爹留下的“经书”,钻研了许多年,倒背如流,也没瞧出那玩意儿和王八念经有什么分别,既没有人教过他何为“真元”,也没人教过他如何使剑。

那接引人还好心安慰了他一句:“这几日会试快结束了,人少,马上就到你——晚来的弟子能打得多啊。”

年飞:“……”

他原地坐立不安起来,几乎想翻身逃跑,脚跟却死死地钉在地上,木然地望向会试台边,连之前的两位如何结束的都不知道,突然,会试台后面的大石头上闪起荧光,“年飞”两字赫然在上!年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会试台的,他的对手是一个少见的剑修,身材高大,面貌阴沉,剑修终日与冷铁为伴,大多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地朝年飞一抱拳,那剑修也不客套,说道:“请。”登上会试台的一刹那,年飞恍然大悟,他父亲求仙问道是一场骗局,他从小读到大的经书和那骗光了他盘缠的野鸡门派一样,连旁门左道都算不上,都只是凡人们胡编乱造的臆想。

年家,三口,两代人,原来都活在这个臆想中。

同他交手的剑修虽也不过是个刚入门的散修,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年飞砸下了会试台,年飞的草鞋带崩断,飞了出去,他趴在地上,泥蹭了满嘴,胸口被对方剑鞘戳过的地方好似漏了个窟窿,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和他交手的剑修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你是凡人吗?”

年飞说不出话来,他仿佛听见周遭响起无数窃窃私语——

这是凡人吗?来这里干什么?

足下堂广招天下散修,虽说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可是凡人……凡人没有脚啊。

可笑。

太可笑了——

六月天说变脸就变脸,一阵风掀起遥远的雨云,转眼就漫过山头,小贩们三下五除二收起自己的东西,争相跑开了,会试台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怀揣着梦,想要绝云气、上青天、呼风唤雨,唯有年飞独自浑浑噩噩地爬起来,踉跄几步,坐倒在一棵大树下,觉得自己一生都是笑话。

雷声从山那边传来,豆大的雨点轰然落下,很快打湿了他勉强遮体的破衣烂衫,年飞饿了三天的肠胃好像烧起来似的。忽然,一个小贩跑得太快,掉了一块烧饼,年飞哆哆嗦嗦地伸手去够,刚咬一口,便被几个匆匆跑过的少年撞掉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烧饼滚到泥水里,奔波忙碌的心弦陡然崩断。

他想:“我为什么要活着?”

大雨把凡人的血泪化在其中,落花流水地往山下奔流而去,没有人知道“年飞”是哪根葱,那个十八岁的小子独自一人,号啕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精疲力竭,才发现头顶如瀑的雨幕居然被什么隔断了,年飞茫然望向依然没有停息意思的骤雨,缓缓抬头,见方才那俊美书生手里撑着一方油纸伞,正负手站在他身后。

也许是雨水给他镶了一层边,年飞呆呆地望向他,忽然觉得他身上有几分清润的仙气。

书生伸出手,手指修长,白玉似的,凭空一抓,一颗貌不惊人的丹药便落在了他手心里,沁着一股幽幽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却让年飞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我不曾带干粮,”那“书生”道,“这是给小辈们准备的辟谷丹,虽不能解口腹之欲,好歹不至于让你挨饿,先含一颗应急吧。”

辟谷丹是民间传说版本最多的一种仙丹,原来其实没什么味,入口如水,有一点浅浅的艾草气息,没仔细尝就消散了,像一贴药,片刻,年飞火烧火燎的腹中平静下来,回想起眼前这“书生”口中说“小辈们”的神态,便知他必然是哪里的仙人大能,大到什么程度,年飞不知道,只好驾轻就熟地摆出一副狗腿的谄媚样,跪在地上要给他磕头:“多谢仙长,仙……”

一股柔和而不容置疑的力道阻止了他,年飞膝下一空,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了起来。这时,一个小贩赶着马车匆匆跑过,碾过地上的积水,飞溅起来老高,正溅在“书生”一尘不染的长衫衣摆上,甩了一排泥点。

“书生”面无愠色,眼皮也不抬,年飞却下意识地跳起来,露出一脸货真价实的义愤,当即便要上前将那小贩拦下,他好像一条尽忠职守的恶犬,已经熟门熟路地认了主人。

那“书生”却一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仙人微凉的手指按在少年衣不蔽体的肩上,年飞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知道自己脏,连忙自惭形秽地弓起肩。

就在这片刻光景,讨人嫌的马车已经辘辘地疾驰而去了,车夫的催促声传出老远。

年飞觑着对方的神色,讪讪问道:“仙长,你不生气吗?”

那书生模样的修士笑道:“尘与雨水、土与泥浆,你与我,皆归天地,道通为一,沾便沾了,这等小事,有什么好气?”

年飞愤愤道:“可是他们竟敢对仙长不敬……”

修士挑眉道:“何为不敬?”

年飞一呆,怀疑这位随便拿着辟谷丹送人的修士可能脑子有点问题,然而心里怀疑,面上依旧恭顺有佳道:“仙长这样的大能立在道边,他们非但熟视无睹,不来拜见,还恶意搅起污渍,污染仙体,便是大不敬。”

修士笑道:“我不过是东海一散修,并非大能,何况凡人无气感,肉眼凡胎,在他们眼里,我与你并无不同,既然将泥水飞溅到我身上是对我恶意,那么方才撞飞你手中烧饼的路人,是否也是对你有恶意?”

年飞勉强笑道:“小人算什么……”

那修士又道:“将你击落会试台的剑修是对你有恶意,故意问你答不出问题的足下堂弟子是对你有恶意,匆匆而过、并不对你瞩目之人是对你有恶意,这场意外而落、让你好不狼狈的大雨也是对你有恶意﹣﹣还有谁?”

年飞明知他说的都是无稽之谈,心里却莫名涌上说不出的委屈,忽然想起一路的艰辛、一路遭过的白眼,坚硬的自尊在他浅薄的胸口中辗转反侧,仿佛要在原地辗转出一个坑来,一时说不出话。

那修士转向他,眼中似有光,又似有一片浩瀚东海,他叹道:“小兄弟,是万事万物于你有害,还是你心怀不平,困于己身,不肯睁眼往外瞧,以至于外物有一点忤逆,都是大不敬,都是害你?”

年飞呆住了。

“人心可富有四海,也可身陷囹圄,看你自己的心愿了。”那修士一笑,转身走向大雨中,漫天的雨幕垂坠而下,却不知为什么,打不湿他披散的长发与长衫,他一摆手,一道白光自袖中而出,直入年飞的额头,“这是几句入门练气之诀,不值什么钱,你若有心,可自行修炼,来日想好了足下堂前三个问题如何答复,可以去东海找我。”

年飞喃喃道:“前辈是……”

“我乃青龙岛散修顾岩雪。”那人身影飘忽几下,已经不见了踪影,唯有一声叹息似的“再会”飘荡于天地间,萦绕在耳端不去。

顾岩雪负手于山间,仿佛缓缓行路,数十里山路却仿佛在他脚下缩地成寸,转眼便到了山脚,一个黑衣人影追上来落在他身边,没开头没落款地问他道:“怎么,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光送典籍,还要顺手收弟子吗?足下堂中有资质的不少,怎单看上了一个凡人?”

“童如兄人在足下堂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顾岩雪笑了笑,随即,他又道,“你莫要诓我,就算我不管,怕是不等这场雨下完,你也会叫人将他抬进去的。”

童如一挑眉:“哦?”

“前来足下堂之人,都以为会试台才是真正的考核,并不看重那三个问题,被问起时,往往由着性子侃侃而谈,谁都能说出个四五六来,唯有他沉默不语。”顾岩雪缓缓说道,“可是想来,我等毕生所求,不也就此三问吗?他说不出,必是因为曾被这三问苦苦纠结,这种人或是为其际遇所磨砺,或是天生悟性通透,可谓身在五行中,心已入道门,无论哪种,都是不可多得的资质。”“人人都在修手中剑、掌上风,想早日凝神出鞘,呼风唤雨,单你想法恁多,这话听来,倒真与我家小椿是知己了。”童如笑道,“也罢,这墙角让你挖便挖了,下月初三,莫忘了回来讲经啊,天下座师。”

顾岩雪无奈道:“‘天下座师’是个什么诨号——足下堂分明是你牵头所建,怎么总要我来教?你干什么去?”

“我才不讲,若是再遇上个你们这样的怪胎,剑不好好练,符咒不好好学,成日里胡思乱想不务正业,能把我活活气死,”童如说着,纵身跃入云间,“一个小椿还不够我受的?我回扶摇山查他功课去了!”

那时,四圣如日中天,扶摇独树一帜,有漫天的高手腾云驾雾,有孤独的少年痛苦诘问,讲经堂还未搬到青龙岛,明明谷主尚未走上仙途,心魔谷牢牢地镇在扶摇山之下,韩木椿还在山间问天问地、种花除草……偶尔因功课偷懒,被师父关上几个月禁闭。

尚不知人间多歧路。

三百年后,青龙岛旧址。

海市又开,无数求仙无门的散修前仆后继而来,以期千里之行,始于此处。

一个紧张的散修少年排队等着领名牌,唯恐自己资质不够,不断在心里默念自己学过的大小功法,饶是这样,领名牌时还是紧张得直结巴。接引的弟子抬头朝他一笑:“就算今年会试不过,下次海市也能接着报名,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这位道友请不必紧张,我原也是散修,报考了三次方才进来的。”

少年面红耳赤地应了一声“多谢”。

接引弟子又道:“上会试台前,还请道友回答我三个问题——敢问道友,因何走上修行之路,大道三千,道友想走哪一条、哪一程,又去往何方?”

少年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周围响起一阵惊呼,他跟着众人一同抬头望去,见空中有两人御剑而过,风云避让,是有大能经过。

有人惊呼道:“是扶摇的前辈!”

青龙岛的讲经堂是扶摇派年真人一手经营建起的,扶摇乃十大仙门之首,当世绝顶高手,十有四五出自扶摇,就连百兽俯首的妖王也曾是扶摇弟子。说话间,云上之人落在山巅,远远地朝讲经堂外排队的修士们看了一眼,有眼毒的看清了那人装束,惊呼道:“可是年真人亲临吗?”

接引弟子起身,向那两人躬身一礼,回道:“正是。”

“那另一位……”

接引弟子与有荣焉似的,回道:“另一位便是游梁前辈了。”“什么!”

“那位‘剑神’吗?”

“我等有生之年居然也能见到剑神域的剑修!”

“游前辈会在讲经堂里露面吗?”

……

隔着山的窃窃私语自然能飘进大能的耳朵,年大大听完一笑,挤对游梁道:“师弟,瞧你露一次面把人家激动的,不如留下来讲几课?”

游梁为人冷淡,比起他的亲师父,倒是更像扶摇山上那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半仙,唯有见了自家人,锋利的眼角眉梢才会露出些许柔和神色。

“不了,”他说道,“我还得替师父跑腿去趟南疆,顺路过来是替二师叔带话,中秋将至,东海桂花酿冠绝天下,今年小师叔要回来,别忘了给她多带几壶。”

年大大笑道:“这话哪里用叮嘱?”

游梁朝他露出了一点吝啬的笑意,想了想,又问道:“师兄,讲经堂门口三问,是你的主意吗?细细想来,倒是颇有些意味。”

“哪里,”年大大道,“这是承袭自当年青龙岛讲经堂的规矩,还是我爹偶然醉酒后与我提起的,我爹当年资质有限,头一次在足下堂没答上来,第二次去了东海青龙岛,依然没答上来,倒是顾岛主与他颇为投缘,即便这样还是破格收了他,想必是走了狗屎运吧。”

“师兄慎言,年谷主当年与三师叔交情匪浅,你再要胡说八道,给三师叔听见了又要罚你。”

“唉,知道,知道了,我可惹不起他老人家……”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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