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涌的念力在一瞬止住。
林宿还靠在贺振翎怀间, 一动不动。颈侧的皮肤下浮出淡青的血管。
贺振翎伸手贴了下,感受着微弱的搏动,眉心紧蹙:“…林宿。”
他抬手将人搂起来了点。
顿了顿,一手解开林宿襟前的纽扣。衣襟松开, 他探了进去, 灼热的掌心贴在心口处, 微用力一按——
念力如温热的泉水涌入心脉。
摇曳的君火倏一明, 重新变得稳定。
林宿轻阖的睫毛动了下。
随后一颤, 睁开眼。他抬眼就对上贺振翎近在咫尺的俊容,薄唇抿直, 带茧的掌心磨着他心口的皮肤。
“…?”
他脸一热,羞涩地拉住贺振翎的手腕, “你…又趁我睡着的时候,做这么大胆的……”
上方骤然哼笑一声。
贺振翎低眼看着他,深邃的眼底像缀了寒星, 又像染了火气。指腹克制地用了点力抵着, 胸口起伏了两下, 没说话。
林宿被看得心头一虚, 松开手。
“我……”他下意识抚过自己耳垂,却意外地碰到一枚银环, 他一愣, “嗯?”
指尖细细摩挲,辨出上方的鹤羽。
林宿看向贺振翎, “你的?”
贺振翎朝他耳垂上落了眼,“…嗯。”
林宿一下觑向他胸口, 隔着贴身的衣料, 轮廓若隐若现。正盯着, 跟前忽而传来一声:
“在想什么?”
他轻轻目移,“不是说,这是你的?”
贺振翎喉结动了下,转开头,“之前打了一对,这是备用的。”
“喔。”林宿还捏着那枚银环。指腹感受着上方的纹样,目光又落回贺振翎胸前,耳垂有点热:原来,是长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戴在耳朵上?”
贺振翎平静,“我戴耳环不好看。”
“……”林宿一瞬悚然:泥马,贺振翎居然会考虑好不好看的问题。
雪泥马虚脱地趴在他怀里:【盒盒,不然怎么勾引你。】
林宿:。
他正捏着,跟前忽而又转来。贺振翎看着他,指尖收紧了点,“…别摸了。”说完顿了两秒,目光有些凌厉,“又浪。”
林宿心虚地松开手,“万鬼反噬的牵引力太强……”他说着一埋,胸遁,“唉…好晕,我被抽空了。”
上方静了片刻。
随即像是沉下一口气。
一手捏住他耳垂,一摁,“好好戴着。”
林宿被捏得腰抖,又脸热地埋了埋。
四周涌动的气流渐渐平息了。他靠着贺振翎缓了会儿,才重新拱起来。跟前的阵眼已经将鬼气全部吐了回去,他说:
“我们也回去吧。”
贺振翎长臂一勾,揽着他起身,“能站稳吗?”
林宿一眯,“啊,好=u=……”
“呵…”贺振翎了然地笑了声,转过背,“上来。”
林宿不客气地一趴。随后腿弯被抄起,往上一抬,他就稳稳地伏在了贺振翎背上。贺振翎托着他往回走,肩宽背阔,勤于锻炼的后背紧实温热。
挂在耳垂上的银环随动作轻晃。
半晌,林宿往背上一贴,感受着下方骤然重了拍的心跳,眯眼。
好困,先宿一下。
-
回到言观月家里。
柏江和言听云一下围上来。
柏江清澈的眼底瞬间泪汪汪,左看右看,“老师…!你怎么样了?你……”
他话音一顿,看向骤然多出的那枚耳坠:0.0?
林宿迎着柏江暗自盯盯的目光,轻别了下头。只有两个人时还不觉得,这会儿明晃晃地戴着,就像是把贺振翎最隐秘的东西挂在外面。
莫名的,有点涩……
他移开话题,“没事,就是困了。”
言听云也一脸担忧,“外面好大一声爆炸,你受伤了吗?家里有药。”
林宿晃晃手,“没受伤。”
贺振翎说,“我先带他进屋休息。”说完托着他回了屋里。
进屋,门吱呀关上。
贺振翎将人放在床上,林宿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刚困上床,身侧一陷,就看贺振翎侧坐在床边,低眼看着他。
他拥了下被子,“怎么了?”
贺振翎无声端详了他几秒,指节抬起,又克制地放下去。正要开口,一只手忽然蹿出被子,勾住他手指。
他指尖蓦地蜷了下,看去。
林宿勾着他的手指,宠溺道,“你想动手动脚就动吧,我现在虚弱无力,正是你为所欲为的好时机。”
贺振翎,“……”
他哼笑了声,指节收拢。顿了几秒,又似平静地问,“那个阵法,是怎么回事?”
“大规模转运的秘术。”
林宿捏着他的手指,“17年前那场改运就用的这个,当时我销毁了不少,没想到这里还有余孽。”他又把贺振翎的手指掰成一个“耶”,“不过这种批量化的东西,大都粗制滥造。”
贺振翎拿“耶”夹住他,“17年前的那些人,现在已经……”
“嗯。”林宿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这种粗劣的秘法反噬起来,是以抽走生命力为代价。
那些人要么已经老死,要么在加速走向衰竭。
言氏村里的人也会一样。
片刻,贺振翎指节松开,“你睡吧。”他起身,朝外面望了眼。眼底冷然无情,没有丝毫心软,“我去看看。”
说完把林宿的手塞回被子,出了门。
门咔哒,轻轻一关。
林宿躺了几秒,又掏出手机给鬼王发了条喂信。
【宿都宿不醒】:魕山矿脉被炸了。
【▼_▼】:吾知道。吾本来正在商议洞房之事。[怒火][怒火][怒火]
林宿,“……”
【宿都宿不醒】:鬼气冲出地界了。
【▼_▼】:吾去收拾。
很好。
两头都有人善后。
林宿关了手机,往被子里一埋,安详宿去。
…
门外,一抹雪色的身影等在院中。
贺振翎推门出来,柏江便转过头。
目光相对,他走过去。
柏江拢着袖袍,笑意不达眼底,“能镇压魕山鬼气的,只有老师。而炸开魕山结界的,只有那群族人。老师是因此受伤的,对吗?”
贺振翎淡淡,“嗯。”
“我知道了。”
柏江转着指间的白玉扳指,“本来想着,难得可以一起过年,尽量待久一点。现在看来,还是让他们活得太长了。”^^
贺振翎扫了他一眼,难得没反驳。
柏江转头,“走了,贺会长,干活吧~”
-
言氏一族前村里。
秘术反噬,参与过滴血立契的族人全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老。
脸上浮出斑纹,皮肤如同树皮。
惊恐的哀嚎一时席卷了整个前村。
“啊…!!我的脸……”
“为什么会反噬?不是说共享大运吗!?”
本就年老体弱的一下瘫倒在床。
稍微年轻力壮些的,接受不了生命的流逝,纷纷拿起锄头冲去族长家,“哐哐”砸门:
“怎么回事!”
“我们需要解释!!”
哐,“出来——”
屋里,言黍躺在床上,几乎瘪成皮包骨。喉头如破风箱,“嗬嗬…”喘息。外面“嘭”一声砸门!他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吞了两颗药丸,顺了口气。
他眼珠浑浊,困惑而又不甘:“反噬了…怎么会,我族大运明明就在今年。一定,一定还有什么转机……”
外面还在不断传来喧闹声。
言黍视线一转,指向外面,“先去把他们打发走,把情况稳定下来。”
跟前,言长老也满头白发。
他从椅子上撑了下膝盖,站起:秘术反噬了,族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族中好歹有些声望,最好趁这时候掌回大局。
言长老便杵着根拐杖,一把推门。
还没开口,一把烂菜就砸上了他头顶!扔菜的人也没想到会砸这么准,周围瞬间静了下。言长老咬着腮帮忍了几秒,拿下菜叶。
他环视一圈,全是一张张蓄势待发的脸。酝酿两息,他开口:
“这不是反噬,而是那大鬼作祟。”
跟前顿时躁动了一下。
言长老看众人动摇,趁势而上:“现在言观月背叛我族,和大鬼站在一边。只能把言听云抓起来,威胁他们,停止对我们的迫害。”
有族人道,“但言听云那里,不是有鬼打墙吗?”
言长老沉凝几息,忽然问,“没参加立契的族人里面,有谁和言观月家走得最近?”
下方很快有人说,“是丽娟!”
言长老缓缓,“很好……”
内部解决不了的矛盾,只有转化给外部。至于这个人是谁,到底有没有叛族,根本不重要。
如果能借此逼出言听云,那更好。
他厉声道,“没有参与立契,说不定是早就得了消息,把她抓起来!”
“有道理…”
“以往都没缺席,就这次不来,没准也是个叛徒!”
“只顾保全自己,绝对饶不了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后村而去。
-
屋里,林宿眯了会儿。
没多久,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他坐起来,脸上被压出一点红印。雪泥马停下轻柔按摩的爪子,探了个脑袋:【你醒啦?】
林宿捧哏:“已经过了17年啦。”
雪泥马爪子一缩:【别瞎说!】
…唉,又要重新脱敏了。
林宿轻叹了声,推门而出。
出去,正好看见言听云焦急地冲进后院,对贺振翎道:“贺大哥!娟婶被村里人带走了…”她又转头寻找,“扛子哥呢?”
林宿走过去,“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林先生…!”言听云一愣,立马说,“就在刚刚,我在窗户后面望见了。而且那些族人,看上去很…很……”
她抓了个形容词,“瞬息万变。”
雪泥马惊叹:【言式委婉。】
林宿跳过这茬,摇头,“走吧。”
言听云,“啊?”
她还有点没回神,“直接走?没…没有什么部署,或者计划吗?”
“有。”林宿在言听云期待的目光下,伸手一划,“我们几个,去包围他们。”
“……”言听云:一锄头下来,她会阖家团圆的吧。
贺振翎转头,“你刚才不还手耙脚软?”
林宿已经朝屋外走去,“我也是瞬息万变的。”
“呵,你是瞬息不见的。”
“…胡说。”
…
通往前村的路上。
娟婶被一行人押着,“你们做什么!”
“还问我们?”押着她的族人推搡了一把,“说,你是不是跟言观月家通了气,帮着他害族里人了!”
娟婶是跟人通过气,但她看着一众衰老的脸,就知道肯定是召集族人时出了什么事。她狠狠“呸!”了一声,骂道:
“自己作孽,还怪别人了!”
族人脸色难看,“你说什么!?”
娟婶瞪着他们,“把观月献去配阴婚,要我说,你们就是遭报应了!”
“你特娘的——”
族人一下被激怒,抄起棍子就砸。刚扬手,突然一声破空!伴随着一声惨叫,一柄雪亮的唐刀直穿他手臂:“啊…!!”
他痛得蜷在地上直叫。
周围人瞬间惊吓地转头。
就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后方,还未收回的手筋骨分明。一旁还站了名过分清俊的青年,面色快和底衣融为一体。
跟随而来的,还有言听云。
在众人愣神的一瞬,娟婶猛地挣开旁边的人,朝林宿他们的方向跑去。
身侧族人一下没抓住,恼恨地骂了声。
随后纷纷回过神,质问道:
“…你们又是谁?”
“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好哇,言听云!你果然是勾结了外乡人,我们今天就要替祖宗清理门户。”
一众族人说着都握紧了武器。
跟前不过一个小姑娘、一个妇人,还有个弱不禁风的青年。剩下那个男人虽然看着气势骇人,但武器都脱手了,还怕乱棍打不死老师傅!
他们这儿是典型的恶水刁民。
相视了几眼,就抄起家伙一拥而上——
一帮族人抄着棍子锄头冲过来。
言听云拉着娟婶,吓得瑟缩了下。她看跟前两人一动不动,不由颤巍巍道:
“贺大哥…林先生,要不我们还是跑一下?”
“别慌。”
林宿站在她前方,安然揣袖,“我不是说了,要包围他们吗?”
刚说完,就听嘭!一声响。
冲在最前方的族人脚下猛地炸开一道火光。
他惊得一绊,滚倒在地。
众人刹住脚,四下里一望。
就看一抹雪色的身影站在外围筑起的土丘上,柏江袖袍翩翩,一手夹着符箓。
族人们惊怒:“……是你!?”
“又见面了,下午好啊~”^^
话落,一排身着制服的人齐齐出现在他身后。再一望,就看不知何时,四周都被身着同样制服的成员围了起来。
白底蓝襟的制服整齐划一。
胸前的徽章属天师协会总部。
柏江站在最前方,笑眯眯抬手下令:“不好也可以,随便你。”
作者有话说:
小柏:我有狂犬病,别惹。^^
贺大鸟(转头):听见了吗,他有病。
困:……
第77章第七个委托人|他动了心,你呢
随着一声令下。
四周的天师协会成员都“哗啦”围了上去, 将族人几下制住。
天师协会总部的徽章没人不认识。
族人们被押着,脸色骤变:
“……天师协会总部!?”
“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痛、痛痛……”
“那他是——”
有反应过来的族人齐刷刷望向柏江。柏江笑容不变,轻飘飘的语气同那晚如出一辙:“是啊,那我是谁呢?”
一个如雷贯耳的身份浮出脑海。
被反押的族人打了个寒噤!不敢置信。
天师界最高权力机构的掌权者, 大过年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这处偏僻的山坳中!?
有族人硬着头皮, 转头道:“别慌!他也不一定就是……”
下一刻, 一颗心就被彻底打入谷底。
不远处蓦然传来一阵响动。
夹杂着叫唤和争辩的声音, 一行天师协会的下属扭送着言氏族长、长老,以及言老二等人过来了。
下属拽着人往跟前一搡:
“会长。”
言黍被拽得磕磕绊绊, 抽着气猛烈咳嗽,震惊而悚然地望着前方和颜悦色的柏江。柏江笑眯眯打量:
“都是些老弱病残, 你们下手也不知轻重…还不快松手?”
下属会意地松手,一扔。
噗通!言黍失去支撑,一下滚到地上。他瞪着浑浊的眼珠, “嗬嗬”看向上方:
“你…!你是……”
柏江弯唇, 眼底寒星泠泠。
言长老在村里被敬了几十年, 从来没受过这待遇。他又怒又怕, 梗着脖子质问:“凭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是族人言观月伙同厉鬼破坏村庄,天师……不该是抓鬼的吗!”
想到秘术的事, 他又顺势一推, “魕山的鬼气冲破了结界,已经害惨了我们族人。我们才是受害者——”
他自认这副说辞有理有据了。
说完, 却看柏江不为所动:“是人作恶,还是鬼作孽, 我们之后再一、一、掰扯。”柏江目光一转, 笑意冷然凛冽。
“但把我泡两次水的事, 不会觉得我真的不在意吧~”^^
他敛了笑容,“…这可是,蓄意谋杀。”
在场动手的几名族人猛地一震!
雪泥马悄然爬上林宿肩头:【你看,我就说他超在意的。】
林宿下意识目移,盯向贺振翎。
一片寂静中,言老二咬着牙,把心一横:“什么泡水?我们没做过!你不是好好站在这儿的吗,凡事也要讲个证据。”
柏江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言老二正暗自庆幸,忽然听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
“我作证。”
一众视线循声转头,才发现是从刚才起就被他们忽略的高大男人。
贺振翎环着胳膊,淡淡看来。
言老二皱眉,“你又是谁?”他一看陪同在旁边的言听云,一下懂了,“好哇!都是一伙的,能作什么证!”
贺振翎看了他两秒,将证件一掏。只见上方:
【天师监察协会会长】
“——!”
言老二的声音和四周同时一寂。
屏息间,汗就下来了。
贺振翎,“我的话就是铁证,带下去。”
天师协会的成员毫不犹豫,拖着言老二就给铐去了一边。
柏江笑眯眯地拢着袖,朝贺振翎点了下头。
林宿满眼欣慰:泥马,他们关系多好啊。
【…盒,也许吧。】
-
一帮族人被当场收押,吃痛的惨叫和哀嚎声一片。
柏江没管他们,踱到跟前,阳光灿烂地对林宿道,“老师,我做得还不错吧~”
林宿夸奖,“做得很好。”
柏江:*0▽0*
言听云已经惊呆了,瞪大眼结结巴巴:“扛子哥!你,你就是……”
周围的协会成员扭头:……
柏江笑容一顿,随后自然地应下,“之前的活动里和观月有过一面之缘,这次他送信向我求助,我就来了。”
言听云蓦然有些拘束,“谢、谢谢您。”
柏江笑呵呵,“怎么生疏了?”
旁边,贺振翎淡淡一瞥,“不必拘束,把他当成‘扛子’就好。”
四周协会成员又转来。
柏江:。
他盯了贺振翎两秒,“我可以光荣地认领哥哥老师给我取的名字~贺会长,你可以吗?”
贺振翎对上他,牵唇,“我可以叫他‘困困’,你可以吗?”
柏江,“………”▼皿▼#
流动的空气里隐隐又起了火星。
言听云不明觉厉,正转头寻找话题中心人物,却看林宿不知何时晃去了另一头。
那头,协会成员正把言黍铐上。
言黍灰头土脸,完全没了一族族长的颜面。他颤颤巍巍地撑起身,猛烈的咳嗽间带着困惑不甘,像是不明白:
明明算好的大运,为什么……
刚要被带下去,忽然听一声:“等一下。”
抬头,就看一个乌发明眸的青年站在跟前。雪色的底衣衬得人有些单薄,刚才天师协会会长和监察协会会长都接连亮了身份,只有他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正揣测着,却看身旁恭敬地应声,“林先生。”
林宿点了下头,看向言黍。
“册子呢?”
言黍心底蓦地一震,盯了林宿两秒,咬死不认,“…什么册子?”
林宿直接转头,“搜。”
协会下属立马说了声“是”,在言黍身上搜起来。言黍咳嗽着挣了挣没挣脱,很快就被搜出之前那本小册。
“林先生,是这个吗?”
林宿接过来,哗哗一翻,“果然是……”
他翻完一关,看向言黍,“这个所谓的‘秘术’有反噬的先例,你不会不知道吧?”
言黍眼底闪过一片惊色。
四周都是被收押在一起的族人,闻言瞬间看向言黍:
“有反噬的先例?”
“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没说!”
“不是说只是大鬼作祟、并不是反噬吗!?”
……
怨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言黍这会儿也管不了他们了,只死死盯着林宿,“你为什么会知道?”
林宿朝他轻轻一笑,意有所指,“你猜,之前是怎么反噬的?”
他眼底深如寒潭,映着言黍惊怔的神色。言黍背后猛然发寒,浮出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不可能,那可是十几年前……
况且,那是场万人规模的——
言黍枯瘦的手又颤了起来。
林宿把人吓了一通,功成身退地揣着册子回去了。
…
回去,就看两人都没说话。
言听云拉着娟婶,迟疑地站在中间,左看右看,也没开口。
林宿一顿,关怀,“你们是有什么心事吗?”
几道目光齐齐朝他落来。
贺振翎看向他手中的册子,率先开口,“收缴的?”
林宿拿给他,“嗯,给你处理了。”他转头看柏江一副受到重创的样子,又悄然凑近贺振翎,“你又欺负幼崽了?”
贺振翎笑了,“呵…他的团伙都在这里,我能欺负他?”
林宿想了想,“也是。”
他踱过去,叫了声,“小柏。”
柏江打起精神,“…老师!”
林宿环视一圈,“来得很及时,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柏江一下振奋起来,抚着指间的白玉扳指,“啊,我不是说有别的方法联系吗?只用一声令下,就能收…网了。”^▽^
雪泥马觑道:【错觉吗,我好像晃见了他舌尖撤回的“尸”字。】
林宿薅着它:你也透支了,错觉吧。
-
村里的族人被抓了十之八九。
剩下的不过十来人。
魕山地界鬼气太重,本就不适合居住,正好趁这次机会搬走。
“盲山”里的言氏一族彻底散了。
柏江领着协会的人去收尾,娟婶也回家了。空地前,只剩林宿、贺振翎跟言听云。言听云有些茫然:
“那我和我哥呢?”
林宿朝远处望了眼,这会儿魕山外的鬼气基本都被压了回去,“我问问。”
言听云,“嗯??”
林宿说完给鬼王发了条喂信:搞定了吗?
【▼_▼】:嗯。
【宿都宿不醒】:我带听云过来。
【▼_▼】:!等等,吾正准备继续商议
【▼_▼】:算了…来吧
林宿收了手机,转头,“听云,你哥正好有空,走吧。”
贺振翎朝他侧了一眼:……
言听云,“喔…0.0”
到了魕山的地界外。
一眼望去,山林重重。碎石散落的土坡一路向山顶延伸。下一刻,林宿随手拂了下,四周景色就骤然一变——
像是置身于一座偌大的府邸内。
古色古香的廊院,枝条掩映下的石桌。府里的红绸和灯笼还没拆,看上去喜气洋洋,倒没什么阴冷之色。
言听云神色松了点。
林宿已经带头走向前方的正厅,她连忙跟上。
踏入堂内,就看鬼王和言观月都坐在前方。言观月转头,愣了一下,随后飞快起身走来:“听云!”
他抿唇细细看过,“没事吧。”
言听云摇头,“没事,扛…柏会长他们及时救了我和娟婶。”
言观月舒出口气,又向林宿和贺振翎道谢。贺振翎“嗯”了声,林宿转头就看鬼王独自端了盘糕点,幽幽盯过来。
“……”
他和气地招呼,“我们坐下说吧。”
言观月看了眼鬼王,拉着言听云垂眼,“好。”
…
几人在外面的石桌边坐了一圈。
林宿和雪泥马一人一块糕,嚓嚓啃着。贺振翎眼皮一跳,低声:“别让它在你头上吃…你看起来,像在下雪。”
林宿一顿,悄然将雪泥马捉下。
好在跟前无人也无鬼注意。
言观月静了几秒,问,“听云,你有什么打算?族人都散了,那你……”
言听云高兴,“那这块地不都是咱的了吗!”
几人同时看去:“……”
言听云合计,“他们都搬走了,说鬼气太重。但你现在和鬼大哥成亲了,咱们家也不在意这个。村里我住,山里你住。”
她兴奋得声线颤抖,“哥!咱当上地主了!”
言观月,“………”
雪泥马捧着糕点,惊叹:【难道她也是天才?】
一只手把它拍得一弹。
林宿冷酷:很遗憾,现在不能有“地主”。
言观月抵了下眼镜,正要出声。
鬼王便哑声开口,带了点遗憾,“可惜吾不能常去村里,阴间可以随意穿行,但阳间的活动范围只有这片魕山。”
言观月微一愣,“那你之前……”
鬼王低眼,“付出了一点代价。”他又宽声,“无碍,是值得的。”
言观月呼吸紧了,“你…付出了什么?”
鬼王高大的身影缄默如山,长发垂下遮住了侧颜。半晌,他露出阴冷的脸,面如死灰:“吾今年,已经没有年假了。”
“……”
“……”
雪泥马没忍住,小声:【好惨,果然是严重的代价。】
林宿轻轻安慰,“但有婚假。”
鬼王思索了下,缓过来,“也是。”
言听云震惊,“鬼、鬼大哥,你还有年假呢?你不是这座山头的老大吗,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不该想放假就放假吗?”
言观月没说话,但也是同样的神色。
鬼王蹙眉,“你们在想什么,吾是公职鬼员。是千灵万鬼过独木桥,考上来的。”
兄妹俩:………!
林宿朝贺振翎悄然侧头,“前阵子是听黑白无常说过,有新官换届。”
贺振翎眉一动,“…他们什么时候又来了?”
“当然是布置儿童房的时候。”
“……”
桌上都各自陷入了沉默。
片刻,言观月开口,“听云,村子已经散了,你也该去外面看看。我从以前,就一直想带你出去。”
言听云小心,“那你呢,哥?”
“我……”
鬼王忽而说,“你如果想去首都,也可以。吾虽然不能常去上面,但你能走阴,回来也很方便。”
言观月顿了两秒,未置可否。
林宿朝他看了一眼。
手机突然震了下,他摸出来,就看柏江已经换了部手机,发来微信。
【柏江】:老师,我收好尾了~但回来一看你们都不见了。你们应该不会已经走了,只留我在这里吧,哈哈^▽^
【柏江】:应该不会的吧QAQ
林宿,“……”
他回道:我们在串门。
【柏江】:0▽0?
林宿揣了手机没再回,起身道,“那边收拾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言观月起身,“我送你们。”
林宿看向他,“好。”
-
一行人往村里回去了。
鬼王年假耗尽走不开身,只能在后面远远目送:▼_▼
回到村里,等候的柏江欣喜:“老师~”
林宿晃过去,“久等了。”
柏江又看见言观月,“观月也在啊,正好有事和你说。”他从袖中掏出一份邀请,“你想来首都吗?听云也一起吧~”
言观月微讶,接过,“谢谢会长,我…会认真考虑的。”
言听云惊喜,“首都!?我也能去吗?”
柏江笑眯眯,“当然。”
言听云顿时兴高采烈,欢呼一声,回屋里收拾去了。柏江也揣着袖子跟过去,准备带走自己孵出来的小鸡仔:
“养了几天,也怪有感情了~哈哈。^▽^”
两道身影离开,村口只剩三人。
林宿刚收回目光,就听身侧唤了声,“…林先生。”
他转头,只见言观月垂着细长的眼睫,掩住了清冷的眸光。衬衣纽扣系至最上方,一如往常那副沉静的模样,却又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我之前说,最好能解除契约。但如果有谁会因此受到伤害,那不解除也行。”
“这个‘谁’…也包括他。”
言观月说着,又沉默下来,“所以我……”
林宿接上他的话,“你不打算解除婚契了。”
跟前安静了良久。
言观月背过身,落下的一缕额发扫过眉梢,看不清神色。极度的理智也有了松动,半晌,他攥着手缓声:
“是,我动了…恻隐之心。”
林宿看了他几秒,笑笑,“好。”
…
柏江一行很快收拾完。
他们正好跟着上路,言观月回去和鬼王说了一声,先和言听云去首都安顿下来。
出了村子,终于告别了背后的大山。
几人站在路口,准备分别。
一群嫩黄的小鸡仔在柏江怀里、头顶跳来跳去,他依依不舍:“老师,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首都吗?”
林宿说,“下次吧。”
柏江又指向身后的车,“那也可以一起去机场。”
林宿摇头,“不用了,我们…坐地铁回去。”
跟前几人:“?”
顿了两秒,柏江惋惜,“好吧。”他伸出两只爪,“老师拜拜~”说完又收回爪,看向贺振翎,“再会。”
贺振翎点头,“已阅。”
“……”
几人说着上了来接应的车。
言观月兄妹从车窗里挥了挥手,“林先生,贺会长,首都见。”
贺振翎朝言观月看了一眼。
车窗关上,私家车远远驶离。
道路旁扬起了一点黄尘,明灼的日光落在地面。
林宿正望着前方,忽然听身旁落来一声:“你呢?”
他扭头,“什么?”
贺振翎的侧脸轮廓分明,喉结动了下,似平静地说,“他动了恻隐之心,”他转过来,视线落在林宿脸上,轻声,“你呢。”
林宿心头蓦一跳,屏息。
目光像是若有若无地燎过面上。
他定了两秒,随后状似自然道,“我也…”跟前眼睫颤了下,他顺滑地继续说,“对于一个失去年假的鬼,我当然也很同情。”
“……”
贺振翎呵了声,似笑非笑,“我说心里怎么空落落的,原来是有人串去了别的门。”
林宿柔声,“但我们可以一起再串回我家的门。”
贺振翎眉微挑,“回你家?”
“开鬼门直接回去。”林宿说着,一支竹笔入手,“你的外套好像还落在我客厅里。”
笔尖一划,一道鬼门洞开!
他收回手刚要踏进去,突然想起,“对了——”
贺振翎侧目,“?”
“我给管家放了过年三天的假,让他初三开始来家里做饭。后来忙着这边的事,忘记通知他不来了。”
林宿沉凝,“他不会还在我府里吧?”
贺振翎,“……回去看看。”
“也是。”两人说着踏入门中。
阴风刮过,鬼门在身后闭合。
穿过地府再出来,明亮温暖的光线重新落回四周,开门的地点正在玄关外。
林宿感慨,“还是家里暖和。”
贺振翎一顿,“……会不会有点太暖和了?”
雪泥马凑去开关旁:【谁把空调和地暖都打开了?】
他们同时沉默了一下。
林宿转头,就看后面的大门还被一柄横着的拖把挡了起来。
“……”
他目光落了两秒。
随后两人一起朝客厅走去。
转入客厅,就看他的红木摇椅被搬到了落地窗前,旁边还摆着小茶几。管家穿着燕尾服,优雅地躺在上面。
一手轻晃着红酒杯,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一声满意的喟叹飘落:“俩主子都不在。无人拘束的日子,久违了……”
作者有话说:
困:鸠占困巢(盯)
第78章不客气了|别又摸又扯
优雅的背影透着股主人般的惬意。
林宿看了他几秒, 出声:“我虽然说‘过年好’,但没想到你过得这么好。”
跟前猛地一僵!酒杯凝滞。
管家像是定了好片刻,才缓缓转过头。两道身影齐齐落入眼底,他瞳孔缩放:
“…活阎王, 来了俩。”
贺振翎目光冷冷扫过。
管家回过神, 立马放下酒杯, 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噗通, 单膝跪倒在两人正中:“三日之期已到, 恭迎——”
林宿懂了,“你在我这里厮混了三天。”
贺振翎眼皮一跳, 看向他。
“……”管家吱了声,“是你, 不…您说,可以做自己的主人。”
雪泥马趴在肩头:【但他看上去想做你大house的主人。】
林宿:别让我再玩house的梗。
他又环视一圈,空调开了, 地暖开了, 红酒也开了。刚刚路过厨房好像还瞥见了上好的牛肉和猪五花……
他赞叹地看向管家, “你是一点没亏待自己。”
管家诡辩, “其实在下算到今天两位要回来,特意暖好了房, 买好了食材。”
目光在他身上落了好几秒。
直到管家隐隐冒汗, 林宿终于收回视线。罢了,大过年的, “正好饿了,你去做饭吧。”他又看向贺振翎, “你想吃什么?”
贺振翎转头在沙发上坐下, “随便做点复杂的菜就行了。”
管家:。
林宿欣然将人挥散, “去吧。”
那道劫后余生的身影带着一股幽怨飘进厨房了。
…
林宿收回视线,“他还是太闲了。”
他说完看见小茶几上的红酒,“他自带的?他不是被没收家产了吗,哪来的钱?”
贺振翎,“学校保安给发工资。”
林宿恍然,“可惜这份工作也做不长了。”
身旁听懂他的潜台词,默了下,“你准备多久去首都?”
林宿算了算,“两个月左右吧。”他视线一转,看向贺振翎,“你要跟着我一起迁徙?”
“不然呢?”
贺振翎哼笑了声,缓缓,“你知道我‘占有欲’太强,离不开你。”
跟前正泡好热茶,林宿端起茶盏抿了口,矜持地垂着眼,“好了,你…净在吃饭前说这些让人食指大动的话。”
“……”
贺振翎意有所指,“呵,你也只能动动食指了。”
林宿:。
他在意识中呼叫:泥马,他是不是在内涵我?
雪泥马趴在茶盏边牛饮:【咕嘟,谁让你的“同情心”是对着鬼王动的。】
“……”林宿侧目看了眼。贺振翎坐在跟前,也端了盏茶在喝,眼睫垂下,鼻梁挺直。薄唇被滚热的茶水洇红,喉结攒动。
先前那道燎人的目光又浮出脑海。
他心头像是被蓦地灼了下。
片刻,他放下茶盏,似镇定地开口,“…你靠过来一点。”
贺振翎一下停住了。
他转头看向林宿,目光相对。他若有所感地将茶杯一放,倾身而来。长臂支在背后,身侧沙发一陷——
林宿抬头对上贺振翎的视线。
贺振翎低眼,呼吸微紧,“做什么?”
林宿定了定神,细细扫过他的耳根,脖颈,肩头…随着他目光一点点移动,落来的呼吸热了点。最后他将目光定在人突起的喉结上:
这个大小,应该刚好能一口……
他吸了一口气,微张开唇仰头探去——
距离倏然贴近,跟前的喉结像是猛地颤动了下。林宿也跟着一颤,正要轻轻咬住,突然听厨房门“哗啦”一开!
管家拎着五花出现在客厅门口:“你们能吃辣吗?”
“……”
林宿刹住,两人齐刷刷抬眸。
贺振翎没说话,眼神像是能刀人。
管家惊了瞬,“!”又拎着五花暗自退场,“…那就不吃辣吧。”
厨房门又“哗啦——”关上。
客厅里安安静静。
贺振翎沉下一口气,转头看林宿已经坐回去,小口嘬着茶。小半张侧脸上薄红未褪,见他看来,林宿润了下嗓。
他伸手掐指,“…今日不宜行黄事。”
贺振翎,“………”
半晌,他俯身撑了下额。
林宿咽了咽,转开视线。他在心底回味了下,还有点躁动:泥马,你看到了吗?我刚才特别……
【=.= zzZZZ…】
“。”
-
等吃上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管家兢兢业业地垂手立在一旁。
他看着满桌菜色,暗示地说,“我不小心做多了点。”
林宿还没开口,便听贺振翎淡淡道,“不多,正好够他吃下。”
他,“……”
管家屈辱不甘地咽下话头。
一顿饭吃完。
林宿不负所望地吞了个干净,实在没吃完的,偷偷喂给了雪泥马。
管家瘪着肚子幽幽地刷碗去了。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
贺振翎收回视线,林宿觑着他凝成实质的沉默,好像有什么在酝酿着:
“…你在想什么?身上冒出灾象预报了。”
贺振翎平静,“我在想,去首都要不要带他。但留他在这里当保安,又实在便宜他了。”
“……”
雪泥马小声:【要是管家能变得和鬼王一个形态,就方便多了。】
林宿捂住它的小嘴:你也委婉了。
正说着,跟前椅子一推。
贺振翎起身,捞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林宿一下抬头,“你今晚不留在这里吗?”
贺振翎看着他,低声一笑,“留在这里干什么?”
林宿了然,“我一说不宜行黄事,你就走了。”
“……”贺振翎目光暗含警告,“别浪。”
他说着,忽而又看向林宿的耳垂,“还有,好好戴着。”
林宿差点忘了,抬手摸了下。
小小一枚银环触感冷硬,和他的流苏耳坠完全不一样。他畅想,“你说我把两个耳坠串在一起戴怎么样?”
感觉也挺好看的。
贺振翎默了瞬,轻声,“有把备用钥匙和常用钥匙串在一起的吗?”
林宿恍然,“那就戴你的吧。”
贺振翎抿了下嘴角,似随意,“嗯。”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
孔拂发消息说已经等在了楼下,林宿便送贺振翎到玄关。
大门打开,临出门前。
林宿忽然想起,“我戴着你的法器…那我兴风作浪的时候,不会被电吧?”
贺振翎跨出门的身影一顿,转头。
走廊的光线在从门外分割出一片光影,贺振翎自半敞的门后看了他几息,忽而抬手,在他耳垂上轻一捻,笑了:
“你可以试试。”
说完收回手,把门一关。
哐!林宿站在门后,摸着耳垂几秒:泥马,他在鼓励我试试。
【…盒!你觉得是就是叭。】
-
过两天正好是节后了。
贺振翎又回去忙协会和公司里的事。林宿百无聊赖,正在思索有什么新的风浪可作,就收到葛立立的消息——
说需要他去协会刷一下天师证,上面颁发了新的评级。
雪泥马:【小柏发的?】
林宿点头:“应该是魕山的案件,小柏给我登记上了。”
他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洵城分会。
久违地回到协会里。
林宿轻车熟路地到了办公室,便看葛立立已经等在里面。见到他,对方立马拜了个年:
“大人,新年好啊!”
雪泥马慈祥:【他好像个吉娃娃。】
“…你说的应该是福娃娃。”
林宿按下它,对葛立立点头,“你也好。”说着递去天师证,“刷吧。”
葛立立接过,让舒阳一刷。
下一刻,就听办公室里响起两声嘹亮的:“卧槽!!”
舒阳鼻孔翕张,“…S级!”
葛立立瞪大眼,“内容,绝密!”
两人齐刷刷扭头:“大、大人。大过年的,你又干了啥大事啊?”
林宿探头一看,并不意外:不管是魕山鬼王,还是需要被销毁的“秘术”,都不方便公开。于是归为了“绝密档案”。
他温声,“你们猜,什么叫‘绝密’?”
两人:“……喔。”0x0
舒阳刷完证,又虔诚地奉还。
林宿感慨地看了他眼,接过来。目光一晃,忽然就在桌边看见一沓简章。他拿起来,只见是年后的世家评选——
时隔17年,“还是这么激烈吗?”
葛立立凑来一看,说,“是啊,毕竟不光是关乎世家的名誉、地位,更是和分配的资源直接挂钩。就说最近的——四月份的入学名额也跟这有关。”
林宿朝他看去。
葛立立自动补充,“啊,就是首都天师学院的入学名额。”
林宿又将目光落回去,“嗯,我知道。”
首都天师学院,对外的名称为“首都民俗人文研究学院”,实则是官方认证的风水界最高学府,属公办高校。
每年招生时间为四月,比普通高校提前。
为的是让未达到入行门槛的人在落选以后,还有机会回去参加普通高考。
林宿隐约记得:由于资源优势,17年前的入学名额几乎被世家垄断,约等于风水界的“贵族学院”……
现在看来,“普通人”的机会也增多了。
他拿着简章,边看边想,一手下意识摸着耳垂上的银环。
葛立立在一旁看见,“咦”了声:“大人,您换耳饰了?还挺好看的。”
林宿回神,“喔,这个是……”
正说着,手机忽而一震。
他话头停住,打开就看是贺振翎给他发了条喂信。
【翎】:……
林宿:说来就来,心电感应?不过,发串省略号是做什么。
【宿到自然醒】:?
【翎】:…………
林宿:??
贺振翎在干嘛,按到键了吗?
他盯了两秒,正想回消息问一句,就看连续两条消息弹出来。
【翎】:我在开会
【翎】:别一直又摸又扯
作者有话说:
宿: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大鸟:……
-
*house梗:盛聆玉篇,抄袭不得house,原创该得house。
戴了新法器,喂信名换回,勿捉。
第79章入学篇·挑火|不愧是我
林宿看着消息, 目光定住。
……等等,什么?
贺振翎的意思是…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咽了咽,片刻:泥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雪泥马正在那边看舒阳打游戏, 头也不回:【反正再大胆的事你都做过了, 你开心就好~不必汇报。】
林宿“嗯”了声, 心头一动。
随后捏住那枚银环, 摩挲了下。细致的鹤羽纹样滑过指腹, 他不轻不重地捻了好几下,又勾着环, 指尖拉扯。
手机嗡的一震:……
林宿瞥着喂信,拉住又是一拽。
【翎】:还浪
【宿到自然醒】:[自动回复]对方已离线, 请留言。
他嗖地回完,就把手机关上。
葛立立只看见他一边发消息,一边把玩着耳饰。他觑着人神色道:“大人真是爱不释手……”
林宿顿了顿, 正色道, “这是小贺送的, 下次见到他, 你就这么跟他说吧。”
葛立立似懂非懂,“喔喔好。”
雪泥马刚飘回来:【你又在让葛立立传什么话, 他也要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吗?】
林宿摇头:“Play的另有其环。”
【?】
“没什么, 这不是你能听的。”
雪泥马冷睨:【……盒!】
…
林宿在协会做完结案就回去了。
衣服在协会里沾了点香灰。
他回去先洗了个澡,氤氲的水汽笼在浴室里, 脸上都被热气蒸腾得潮红。洗完澡,他随手披了件交襟外衫走出去。
浴室在客厅外的走廊一侧。
林宿刚推开门, 就看一道高大的身影靠在客厅门口。
两步之外, 贺振翎环臂看来。
他脚步一顿!水珠洇在肩头。
目光相对, 林宿悄然移开。余光里身影一动,两步走到他跟前。走廊的空间一下变得逼仄起来。
林宿轻轻,“…你怎么来了?”
贺振翎看着他,“玩高兴了?”
“……”林宿调整神色,温声望去,“还可以,你呢?”
跟前“呵”地一声就笑了。
贺振翎微微俯来,眼底起了点火气。不是生气的那种,却更让人紧绷。林宿身上湿热的水汽好像又腾了上来,他下意识往后一靠。
然后就被握着胳膊,一把拉回——
贺振翎哼笑,“躲什么?隔着老远又拉又拽的时候,不是挺放肆的。”
林宿:……你都说是隔着老远了。
他试探,“那我让你拽回去?”
贺振翎看着他的耳垂,轻声,“能一样吗?”
握在胳膊上的手宽大有力,林宿几乎贴近贺振翎身前。目光落下,正好能看见那隐隐透出的轮廓,他脸上热了点,“…不一样,那是什么感觉?”
上方静了两秒,“想试试吗?”
“?”
林宿抬眸,蠢蠢欲动。
对视两秒,他刚要开口,一处电流突然直蹿上头皮!他一瞬睁大眼,捂着嘴闷哼出声,“…嗯!”身形晃动了下,“咚”地靠在贺振翎肩头,眼眶就湿润了。
一手飞快地捞住他的腰。
林宿被这一下电得头皮酥麻,靠着贺振翎松开捂嘴的手,一口气短促地喘出。
下一刻,酥麻感又如潮水般消退了。
他缓了缓,按着贺振翎的胳膊抬头。
贺振翎看过他沾着水汽的眼睫,指尖紧了点,“…高兴了?”
“……”林宿。
他直勾勾望去,“你不戴在耳朵上,绝对不止是因为不美观吧。”他聪明的脑子差点被电麻。贺振翎好像笑了一下。
林宿又指控,“而且,不是问你摸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怎么一言不发就放电?”
贺振翎低眼,“刺激程度是一样的。”
林宿:……有这么刺激?
他微微眯眼,质疑地看过去。
贺振翎对上他的目光,隔了几秒,忽而转头。一手将他衣襟往里拉了下,随后松开胳膊。林宿站稳低头一看:…啊。
跟前又转过来,“总之,别浪。”
贺振翎补充,“各种意义上。”
林宿惋惜地压下泛浪的心潮。
…
贺振翎好像只是从协会专门过来兴师问罪一趟,这会儿又要去往公司。
林宿靠在玄关送他。
门打开,跟前正要出门。
贺振翎忽然又停下,转来:“你的喂信名改回去了?”
林宿困困地靠着,“不是有备用钥匙了吗。”
应该不会再宿不醒了。
门口安静了几秒,随后听一道轻笑,“也是。”
-
年一过,寒假也到头了。
久违地回到学校,恍如隔世。
林宿一进教室,就看陈佑脸上肉又长了回去。后者看见他,兴奋地招呼:“嘿!林宿,过个年没见,你……”
他觑着人,“你怎么反而清减了?”
林宿欣然,“你倒是圆润了,看来假期过得挺好。”
“嘿嘿,好歹是过年嘛。手机也没怎么管,让我随便刷了。”
陈佑说着惋惜,“可惜还是没蹲到洵城分会的直播,面具大佬也没有音讯了。过年期间唯一大点的新闻,就是一个什么旧矿山爆炸,也没什么好关注的。”
林宿,“……”
雪泥马:【要不,他再多关注一下?】
林宿按下它,“大概吧。”
陈佑扭头,“嗯?”
林宿摇头说了句“没什么”,陈佑很快又转开话题,“对了,听说下周开始就要讨论志愿了,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首都吧。”
“首都?我也是!”陈佑兴致勃勃,“哪所学校啊?”
林宿笑了下,没回答,“还没想好。”
陈佑还想说什么,学委就过来收作业了,“班长,你又在聚众闲聊,作业呢?”他赶忙低头翻作业,“哪有聚众,只有我和林宿两个人。”
学委缜密,“现在我来了,就是‘众’了。”
“……”
林宿晃回座位,解散了“众”。
雪泥马回味着刚才的话题:【要是老师问你志愿,你怎么说?】
“就说我要继承家业吧。”
雪泥马夸赞:【你真是个纨绔子弟。】
林宿一手捏住它,慈爱:“那你就是纨二代。”
手心里扑腾抗议:【叽叽!】
…
志愿辅导为期一个多月。
林宿另有打算,让雪泥马cos双亲应对了过去。
三月一过就进入了四月,正是学期中,各项招生和考试也接踵而来。林宿查了下首都天师学院的报名日期,提前两天订了机票。
然后给贺振翎发去喂信:
我去踩点,来吗。[机票][晃尾巴]
【翎】:…呵,你说呢?
林宿把手机拿给雪泥马看:“唉,他真是越来越不遮掩了。”
雪泥马:【不遮掩拉响的警报吗?】
林宿宽容地给它静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
四月的天气已经转暖。
林宿当天收拾了一下,就和贺振翎飞去了首都。飞机落地,融融的日光洒下来。
两人出了机场,熟悉的车等在外面。
贺振翎一手拉开车门,“这几天还是住在协会?”
林宿侧目,“你还有别的地方给我住?”
贺振翎顿了下,“随时可以有。”
他说着低眼朝人看去。林宿和他对视几秒,夸赞,“你真是狡兔三窟。”
“……”
一旁的下属:?
贺振翎将人塞进车里,砰!地拉上门,“呵,不及你,四海为家。”
林宿宽声,“现在不是定居在你心房里了吗。”
身旁哼笑一声,放过他。
-
首都天师学院的报名日在后天。
因为学校性质特殊,所以并没有像普通高校那样开放网上报名。
而是需要去学校当场填写特定的志愿表,进行身份确认。
在协会里安顿好之后。
贺振翎还有工作要处理,他看向林宿。后者已经换上一身月色浅金纹外衫,一副出门的打扮:
“你又要去哪儿,浪?”
“去划水。”
“?”
“故地重游。”
林宿说着从衣领下掏出用绳挂着的银环,取下来戴在耳垂上,“好多年没回过天师学院了,先去看看。”
贺振翎嗯了声,目光落去,“怎么挂起来了?”
“之前在学校,不能戴耳饰。”
不过他发现,贺振翎的环倒是比他的流苏坠方便。扣上之后,不但能戴在手指上,还能用绳串起来。
贺振翎似笑非笑,“难怪,这两个月清静了很多。”
林宿轻叹,“是我不好,让你寂寞了。”
“…呵!”
雪泥马轻轻爬上来:【你们在说什么,阿爸怎么听不懂了?】
林宿把它摆正:分享一些心流。
【o.0?】
他没多解释,顶着【o.0?】出门了。
…
首都天师学院专门辟了块地,设在城郊外。
虽是城郊,却并不荒僻。
正值春日,周围绿意浓浓。茂密翠绿的树冠隔绝了外界的一些视线。绿树掩映下,砌着红墙青瓦,规模方正而庞大。
林宿到了校门口,就被保安拦下:
“抱歉,本校不接待外来人员,如有需要,请出示‘证件’。”
林宿会意地掏出天师证。
金边在日光下晃得一闪,保安愣了下,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林宿的脸。随后拿出验证机一扫,“滴!”一声通过——
他猛地一震!转而尊敬,“您请进。”
林宿收回特权级天师证,点点头晃了进去。
校内的建筑是汉阙仿古风格。
进门是一方长形水庭,回廊枝叶环绕,正是春花烂漫,充满了明媚的朝气。
虽然是天师学院,但也设了文化课和体育课,专业课设了命理、风水、看相、符箓等等,学生根据专长,选课各有侧重。
这会儿是大多数专业课上课时间,学校里没有多少学生经过。
林宿穿过长廊,揣袖环顾:
“学校好像修缮了不少。”
【阿爸看见教室里还装了电子屏幕。】
“时代发展果然很快啊……”
他眼睛一闭一睁,外面就变样了。
一人一灵兴致勃勃地穿过教学楼大厅,下了台阶,正对着一方操场。林宿刚溜达到操场边,就听传来一阵吵闹声:
“操场这么大,你不会到那边去打球吗!”
“但这里是我先来的啊……”
“你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你把这半个场占了,难道要我们这么多人晒太阳?”
林宿:…什么动静?
他往下一看,只见操场一角站着几名学生,对面是个戴圆眼镜的男生,手里抱了个篮球。
这会儿日头正盛,只有这半个场地有树荫遮凉。
眼看场中气氛剑拔弩张。
他揣着雪泥马溜下去:走,去看看。
到了场边,情形更为清晰。
戴圆眼镜的男生没走,“但凭什么你们人多,就该我晒太阳啊,本来也是我先来的,都打了十几分钟了。”
“晒你一个人,跟晒我们一群人,你分不清轻重吗?”
几人中为首的男生上下打量一眼,看着眼镜男生的穿着,嗤了声,“从哪个小地方来的,这么穷酸,怪不得没教养。”
眼镜男生脸憋得一红,“你……”
林宿靠在篮球架边,微一扬眉:喔…世家子和“普通人”。现在普通人入学机会虽然增多了,但这种世家的优越感还是根深蒂固。
他目光毫无掩饰地扫过去。
为首的男生一侧目注意到。
先是愣了下,随后蹙眉扫视:林宿身上没戴校徽,脸也很陌生,世家交流时没见过。单耳银环配浅色外衫,也没在哪里听过这号人。
程卓不爽,“…你谁啊,看什么?”
林宿,“来看学校的。”
过两天就是招生报名,几人立马懂了:准备入学的新生,还不见得入得了。
程卓一下没了顾忌,恶声警告,“少来管闲事!”
林宿没回他,也没走。
程卓还忙着打球,瞪了他一眼就转回去。他被林宿看得不爽,这会儿火气更大,冲着眼镜男生吼道,“还赖在这儿干嘛?让你去别的场听不懂吗?”
眼镜男生抿嘴,“我都说了是我先来的,你们不能仗势欺人。”
“就仗势欺人,怎么了?”
程卓又指着场边的饮水器,“而且这儿离饮水器最近。我们打累了要喝水,难道要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另一个场穿过来?”
眼镜男生一瞥,“不就半个场……”
“你还在这儿哔哔叨叨啥!”
程卓正吼了一声,旁边传来声:
“同学,你换场吧。”
一众人转头,就看林宿还靠在篮球架边,月色浅金纹外衫在绿荫下绰绰袅袅。眼镜男生目光孤立无援地黯了下,程卓得意地“哼”了声:
“算你识……”
林宿又平和道,“晒死的哈蟆渴死的王八,他都双杀了,你就让让他。”
眼镜男生:“……!”
程卓话音猛地一止。
他反应了两秒,把篮球一砸!抄起袖子,“你他妈——”
对面几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林宿团着雪泥马,微讶:泥马,我又挑起了战火,不愧是我!
作者有话说:
宿:小贺不在,去别处挑个火。
贺振翎:?
宿(对雪泥马):你看,我就说他很寂寞。
-
ps.哈蟆勿捉。这个词用间隔也会被屏蔽,同音字替换
第80章入学篇·报名日|…你是来找茬的吗
跟前一帮人怒气冲冲。
程卓冲在最前面, 两眼喷火,抄着胳膊就直奔林宿而来——
眼看要到了跟前,他突然一绊。
噗通!这一下猝不及防,连带着紧跟在他后面的人也齐齐一扑。两人五体投地地摔在地上, 发出“嘭”的声闷响。
旁边的人都愣得停了下来。
场边有两秒寂静。
林宿抬手, “平身。”
“………”众人。
程卓摔得狼狈, 只觉丢尽了脸。他“靠”了一声!恼羞成怒地爬起来, 大步冲着林宿而去, 誓要找回面子。
刚冲了两步,又是一声“噗通”!
程卓再次绊得跟斗扑爬。
林宿站在原地, 摇摇头,“我说哈蟆只是比喻, 你也不用真的一步一呱。”
雪泥马快活地飘回来:【盒盒盒盒……】
程卓脸上火烧火燎,旁边的人把他拉起来,小声问, “…你, 怎么回事?”
“草…我哪儿知道?邪门儿了。”
他们本来也是玄学这行的, 话落一下看过来。程卓戒备而狐疑, 质问道,“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脏东西!?”
林宿侧目, “就像往垃圾桶里扔垃圾?”
“……”
跟前几人气得冒火, 又碍于程卓的“前车之鉴”,忌惮地停在原处, 被哽得不上不下。直盯着林宿,在心底酝酿着。
场边的气氛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 被遗忘的圆眼镜男生忽然冲过来, 挡在林宿跟前, 举着手机大声道:
“你们别乱来,我已经通知保安队了!”
程卓几人脸色一下难看:“你还敢叫保安?”
眼镜男生梗着脖子说,“你们刚刚只是抢球场,现在已经上升到围殴了,我当然要叫保安!”
跟前瞪了他好几秒。
随后程卓咬着牙道,“好,你有种。”他说完转头,“我们走!”
眼镜男生刚松了口气。
林宿忽然又开口,“你们今天没在我这里丢了脸,不会之后要把气撒到他身上吧?”他像是惊讶,“不会吧,不会这么没种吧。”
几人:“………”
“草…”程卓死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当然不、会。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就找你算账——”
眼镜男生一下出声:“等等,不行!”
一只瘦白的手按下他。
程卓又嗤了声,打量,“但谁知道你能不能进我们学校?你不会放了这些大话,之后就没影子了吧?”
林宿笑笑,“放心,我会进入这所学校。”
程卓看了他两秒,也哼一笑,“行啊,你叫什么?”
“林宿。”
林宿看向程卓,弯唇,“开学记得来找我。”
程卓不知想到什么,阴沉沉看了他一眼,笑道,“好…你等着。”说完招呼着身旁几人,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
待一群人的身影远远离开。
眼镜男生终于舒了口气,看向林宿,“谢谢你,我叫俞子山。”
林宿挑眉,“你应该没叫保安队来吧?”
“啊,对。”俞子山挠了下头,“我怕打电话会被他们发现,就谎称已经叫保安了,好在他们没注意到我。”
他又担忧道,“对了,你是真的要考这所学校?刚才那个几个是世家的人,我怕他们会为难你……”
林宿侧目,“那你怎么不怕他们为难你?”
俞子山,“我可以告老师啊!”
林宿:……
泥马,这孩子好清澈正直。
雪泥马慈爱:【这样的孩子在大学里应该很多吧。】
俞子山又解释,“但你不是还没入学吗?万一他们在入学的事上找你麻烦——”他想了想,“到时候,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告老师!”
林宿点头,“……好,有心了。”
俞子山就和他交换了个联系方式,经过刚刚那么一通折腾,也快下课了。他没再打球,挥挥手离开了。
雪泥马:【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逛?】
林宿不假思索:小卖部吧。
…
教学楼的楼道里。
程卓绊得青红破皮,“嘶”地抽了口凉气,又骂了句。
旁边的男生看着他的脸色,“你真要等他入学再算账啊?”
“嘁,怎么可能?”程卓轻蔑地笑了下,“别忘了我叔叔是干嘛的——这次入学招生的考官之一。他也是蠢,真把名字告诉我了,还等着和我正面刚啊?我直接让他学都入不了。”
旁边几人顿时哈哈大笑:
“我去,还是你厉害!”
“我都等不及看他脸色了。”
程卓也一扫郁气,“你们就等着看吧!”
-
林宿在学校里逛了一圈。
大概是17年前风水界经过一次更迭,他这次在学校里见到的教师基本都是生面孔。
逛到四点左右,贺振翎就发来了消息:
“水划完了吗?”
“……”
【宿到自然醒】:你果然是寂寞了。[心]
【翎】:对,寂寞了。快回来。[心]
林宿悚然一惊!仿佛浑身通电。
雪泥马凑过来一看,欣然:【真好,小贺也学会了像你一样没皮没脸地活着。】
林宿捏住它的小嘴,把手机一关:“回去了。”
回到协会,正是晚饭时间。
用餐依旧是在顶层会长办公室旁的小餐厅,餐厅一侧是半面落地窗。
到时,外面天色已近深蓝。
餐桌上方灯光明亮,在落地窗上隐隐投出屋内的情景。
贺振翎等在座位上,朝他一望,“回来了?”
林宿洗了个爪,坐下,“是啊,你不是急不可耐了吗?”
跟前哼笑了声,拿起筷子,“今天一下午没动静,难得你出去一趟,没有…浪。”
“我换了种属性。”挑火。
“……”贺振翎抬头:?
林宿摇头,“没什么。”他对上贺振翎直直看来的目光,又轻轻垂眼,“好了,别盯着我咽口水…怪急色的。”
“…呵!”贺振翎气笑了,“我在咽饭。”
林宿纵容,“也许。”
贺振翎似笑非笑地朝他看了几秒,随后收回视线,不再多问。
…
吃完饭,林宿团在座位上发消息。
贺振翎拿了水过来给他,目光一扫,正好晃见微信页面上熟悉的白绒小狗头像。水杯“铛”一声轻磕:
“又在联络父子感情了?”
林宿停下打字,扭头,“后天就是报名日,我问问小柏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只有一张天师证和三个案件评级,也太单薄了。”
上方难得沉默了几秒。
贺振翎轻声,“你以为现在整个风水界,有几个S评级?”
林宿请教,“几个?”
“从实行新规以来,不超过两只手。”贺振翎说,“你再看你占了几个。”
林宿恍然,“我占了个耶。”
他又问,“那剩下的S评级是哪些人拿的?”
贺振翎面色平静,“我一个耶,犬子一个耶。其他的,略。”
“……”林宿欣慰,“我们家就是6。”
贺振翎唇一动,咽下一些话头。他拉回正题,“所以,不用问了,直接带上你的天师证就好。”
消息正好还没发出去。
林宿低头删除,“那就先不找小柏了吧。”
跟前“嗯”了声,隔了两秒,忽而又听人笑了声,“没有评级也无所谓。”他耳垂上的环像被若有似无地拽了把:
“谁还有资格让你不通过?”
……
林宿指尖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一阵酥痒从细小的耳洞间蔓延开,他垂眼没看贺振翎,在意识里呼叫:
泥马,他撩我。
雪泥马错过了“环环相扣”的剧情,敷衍:【是啊,他都急色地冲你咽口水了。】
“………”
林宿无人分享,只能忍着耳热,反手把银环一拨,“那…当然了。”
上方的呼吸乱了瞬。
随后一手拿过桌上的凉水,贺振翎喝了口,“嗯。”
-
报名日当天,阳光明媚。
监察协会的车太过高调,林宿没让人送,打了个车过去。
刚到校门口,就看乌泱泱一片人。
都是些年轻的面孔,有戴着世家族徽的,还有非世家子弟,背着自己的法器的。陪同的人只能留在校外,考生独自进校。
众人挨个在校门口检验身份。
林宿走近了,才发现他们验的不是“天师证”,而是类似于“考生证”的东西。他排到跟前,正在思考要不要拿出天师证,保安就“啊”了一声。
他仔细一看,正是前天那名保安。
对面直接放行,“请进。”
四周纷纷投来好奇、不解的目光,林宿忽略不计,点点头走了进去。
进门,才看里面考生更多。
明灼的日光下,人头攒动,在地面投下一片片清晰交错的影子。
从水庭到教学楼的空地前,搭了整整两列长桌,支着牌子:【报名处】
林宿随手抓了个人,“请问流程怎么走?”
“……”
对方转头,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他两秒,还是好心解释:“先去领报名表,填好自己的信息交回去,然后到隔壁楼的空教室等候。第一轮信息筛选后会淘汰一批人,剩下的留在首都接受下一轮考核。”
林宿筛出重点:懂了,填表。
他说了声“谢谢”,随便找了方长桌领表去了。
到了桌前,就看后面坐了名三十多岁的男老师,戴了副黑框镜,按照次序收发着报名表。林宿拿了一张,在一旁提笔填下。
要填的信息比想象中简易。
他几下填好,回到桌前递去。
“按顺序来啊,同学们……”报名老师招呼着,一手接过。他往下一瞥,声音忽而止住。就看上方写着:
—首都天师学院报名表—
【姓名】:林宿
【曾用名】:(空)
【所报专业】:老师。
【特长】:全部。
“………”
招生老师扶了下眼镜,抬头,“…同学,你是来找茬的吗?”
作者有话说:
困:校长就不当了,事多。
贺:你还挺挑的。
第81章入学篇·通过|-爽文主角只能是我。
林宿摇头, “我是来找活儿的。”
眼镜后投来的目光相当复杂。
雪泥马品读了一下:【他看你的眼神像在说,你是来找死的。】
“……”一只手娴熟地捏住它。
招生老师看了报名表片刻,又看向林宿,“同学, 报名一年就这一次, 你确定要这么填?”
林宿点头, “我只想当老师。”当校长太累了。
后面还有等着要填表的考生。
招生老师难言地看了他几秒, 把表往旁边一放, “那行吧,你去教室里等着吧。”
林宿就转头晃去了教室。
雪泥马趴在他肩头:【你不会第一轮就被筛掉了吧?】
“怎么会?我的特长可是全部。”
【那确实无人能敌。】
…
一人一灵晃走了。
树荫绰绰的招生处, 招生老师又安然坐在了桌后。来填表的学生慢慢的也变少了,隔了会儿, 另一个老师走过来:
“安老师,你这里还在填啊。”
安老师扶了下框镜,抬头, “彭老师, 你那边都结束了?”
“结束了。怎么, 你这儿不顺利?”
“没什么不顺利的。”
安老师说着一顿, 没忍住翻出刚才那张报名表,无奈吐槽, “就是遇到个乱填的考生,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彭老师接过来看了眼,乐了, “老师?”
“对啊,一年就这一次机会, 还那么…”安老师忽然皱眉, “…对啊, 好不容易拿到考生证,干嘛要浪费?”他脑中蓦地闪过一道亮线,“等等,如果他不是凭考生证进来的——”
彭老师也一愣,随后看向姓名那栏,“…林宿。你要不上协会网站查一下?”
安老师立马掏出手机,“好。”
凡是持证的天师,都能登陆账号在协会官网上查到同行的名字。
彭老师正替人守着招生处,就听上方猛地传来声:“我……去!?”
抬头,只见安老师瞪大了眼。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林宿的资料页:【特权级天师,所属:洵城分会。】
【案件评级:A,S,S】
【个人资料:[不可调阅]】
彭老师也浑身一麻:“我…去!!”
安老师立马把手机一收,拿起报名表,“你帮我守一下,我去教室找人。”
说完匆匆离去。
-
教学楼,30A教室里。
周围零零散散坐着等候消息的考生,林宿揣着雪泥马,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放眼一望,一道道八字缀在头顶。
此刻有的人在闲聊,有的人在玩手机,有的人安静地坐着,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林宿扫了眼便收回视线。
雪泥马团起:【他们的结果都定下了,等在这里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命运不是既定的结果,每一刻的选择,都是在朝着命运行进。”
林宿一手薅着它,随意望向窗外。雪泥马在他手里眯眼:【也是。=w=】
正说着,旁边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你说的流派,那都是野路子。我说的才是正统。”
“两种流派都是得到官方认可的,你凭什么说自己就是正统?”
林宿:…?
他转头,就看两名考生在争执。
最先开口的那名考生戴着族徽,有种不可一世的味道。对面的考生还背着大包,看着像是从外地来的。
“因为在首都的世族里,我们从小学的都是这个流派。”那名世家考生带着优越感,侃侃而谈,“这就是所谓的‘学院派’,懂吗?”
对面的考生被说得窘迫,一下哑口无言。
林宿挑了下眉,忽而出声,“那你知道,你所谓的‘正统流派’,最早是从哪个流派分化出来的吗?”
那名世家考生猛地被哽住,打量,“干嘛?你也是野路子出来的?没感受过教育的差距,就不要随便发言。”
林宿惊讶,“你受的教育这么好,怎么没拿到族里的名额,还在这里候考?”
对面脸色涨红,“你…!”
很快他又看向林宿,“那你又在这里干嘛呢?”
林宿没说话,世家考生正要得意地继续,教室门口忽然就传来阵动静。安老师气喘吁吁地扶着门,往里一找:
“林……宿先生!”
他带了点尊敬,“请来一下。”
周围视线顿住,往林宿身上一落:???
林宿点点头起身,朝愣住的世家考生道,“我只是经过。”他说完翩然走向门口,没再管教室里惊疑交错的视线。
…
到了教室外的走廊里。
安老师看着林宿,实在很难将这张年轻清俊的脸和他的身份联系起来。他心情复杂地翻出手机,询问:
“请问,这是你本人吗?”
林宿掏出天师证,“是我。”
金光熠熠的天师证一晃,安老师只看一眼,就确认真实无疑。震惊到极致,情绪反而平静下来。
他摇了摇头,侧身,“您不用填报名表,请随我到校长办公室。”
林宿揣回证跟上,“现在的校长是谁?”
…现在的校长?安老师蹙眉:他们这十几年也没换过校长。而且,整个风水界里,有不知道他们校长是谁的吗?
他还是回道,“柏校长。”
林宿,“小柏还是老柏?”
“……”安老师惊悚侧目,“柏辛文校长。”
林宿点头:喔,是老柏。
-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行政楼。
校长办公室单独设在五楼,走廊里安安静静。安老师在门口“咚咚”敲了两声,就听里面传来声:
“进来。”
安老师推门,“柏校,这位先生来应聘老师。”
办公室里,木质装潢古典雅致。
墙面挂着山水图,宽大的实木桌后,面容周正的中年男人挂着单边镜框,头也没抬,“应聘?我们学校没发过招聘……”
林宿出声,“老柏。”
柏辛文抬头,一怔,“?”
怔了几秒,他猛地起身,惊喜,“…你还活着!?”
林宿:“……”
安老师眼皮一跳:有这么跟人打招呼的吗!
林宿宽容,“差点宿了。”
柏辛文张了张嘴,随后摆手,“安老师,你先出去吧。”
安老师便离开,带上门。
…
门一关,林宿宾至如归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杯茶。”
“凤凰单枞?”柏辛文一边问,一边已经打开壁柜,拿了盒上好的单枞出来泡好,搁在人跟前。随后他也坐下,打量了几眼,
“你…真是一点没变。”
林宿感叹,“你们父子都这么说。”
柏辛文一愣,火气就上来了,“臭小子见过你了?怎么没听他说!”
林宿宽慰,“孩子的翅膀总是要变硬的。”
雪泥马也欣慰:【小柏真是长本事了。】
一只手将它按下。
柏辛文略过这个话题,“你要来当老师?直接跟老朋友说一声不就行了,跑去招生处递报名表做什么?”
“流程还是要走的。”
“……你都走到别人的道上去了。”
林宿淡定,“只是经过。”
他顿了两秒,又问,“天师协会总部和学院你们在管理,其他几家没有意见?”
柏辛文叹息,“老齐过世了,陆家也变了天,另一家……”他一言难尽,“就不说了。”
柏辛文又说,“你没关注吗,说起来,这么多年没你消息,你去哪儿了?十几年前风水界更迭,很多天师道殒,你也失去了联系,有人说你……”他默了下,“小江不信,难过了很多年。”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息。
林宿捧着茶盏,呼出的热烟模糊了瞬视线。酸热的潮水涨落一瞬,柏辛文正要开口打破沉寂,又听林宿喃喃:
“原来这个故事,叫爸爸去哪儿…”
雪泥马:【……】
柏辛文:??
“没什么。”林宿拉回话题,“入职的事……”
“要通过校董会,还要走些流程。我来办就行,放心,最快半个月你就能入职了。”
“……”林宿真诚,“也不用这么快,我下学期再来。”
柏辛文目露遗憾,仿佛亏亿。
林宿一锤定音,放下茶盏起身,“我先回去了,之后联系。”
…
这会儿已经过了挺长时间。
林宿从行政楼出来,就看外面陆陆续续有考生垂头丧气地离开,看样子是没通过第一轮筛选。
雪泥马惋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林宿给它静音:惋惜就惋惜,不要在我意识里唱歌。
【=0w0=】
刚穿过中庭到了教学楼。
忽然就看前面聚了几道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张望着。
他走过去,对面刚好转身。
双方打了个照面,同时顿了一下。程卓很快神色如常,扬眉打量:
“真巧啊,又遇上了。”
林宿了然,“你们像狗……仔一样蹲在这儿,很难不遇上。”
对面捕捉到他的停顿,火气一窜!不知想到什么,又按下来。程卓看向校门的方向,嘲讽,“现在就出来了,不会被淘汰了吧?”
周围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
林宿微讶,“你们为了说这句话,不会蹲了一个多小时吧?”
对面:“………”
“可惜我没这么闲,就不陪聊了。”
林宿说完,悠然晃走。
他身影几步出了教学楼大厅,消失在道路转弯处。程卓气得骂了声“草”,对周围几人道,“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他说着转头去往行政楼。
行政楼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几名招生老师正聚在一起,审阅着递交上来的报名表和材料。
程卓在门口望了眼,“…二叔!”
里面一个中年男人抬头,随后放下材料走出来,低声告诫了句,“不是说了在学校里别叫‘二叔’。”
程启康又问,“说吧,什么事?”
程卓把他拉远了点,悄声,“有个叫‘林宿’的普通学生,老是找我麻烦。”他添油加醋,“还辱骂我们程家,你想办法给他踢出去呗。”
程启康蹙眉,“没什么印象,说不定已经被踢出去了。”但就算没有,踢一个普通学生,对他一个教授来说也不难。
他随意应下,“我一会儿看看。”
程卓顿时痛快:他就知道,对付一个普通学生,还不是轻轻松松?
-
报名是上午八点开始的。
林宿回到协会,正好接近中午。
贺振翎还在会长办公室,他推门进去,后者抬眼:“去这么久?”
“和老柏叙了个旧。”
贺振翎微挑眉,“叙什么旧?”
林宿慈爱,“两位老父亲的叙旧。”他想了想,又补充,“下次你也来,我们三位父亲一起叙个旧。”
“………”贺振翎眉心猛一跳!按下,不欲想象那是个多离谱的场面。
他拉开话题,“今天应该还顺利?”
“挺顺利。”林宿略过两次挑火的小插曲,把入职过程和人分享了一遍,“最后直接带我去了老柏那里。”
贺振翎笑了声,“‘小老板’还是那么风头十足。”
林宿被久违的称呼一叫,心率差点快一拍!他定了定神,“以后就要叫我‘林老师’了,你…”他顿了下,“知道了吗,贺老师?”
搁在办公桌上的指节一颤。
贺振翎隔着半个会长室看了他几秒,牵唇,“知道了,困困老师。”
“……”林宿轻一咽。
对面又撤回视线,似沉着道,“既然都确定了,你打算多久搬过来?”
他搓着雪泥马,“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情况吧。”
“嗯,我到时候也把校董会退掉。”
林宿一抬眼:泥马,他当初果然是……
【为你而来。】
“想让我叫他老师。”
【……】意识里一片寂静。
林宿重拾检点,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办公室门“咚咚”两声。
贺振翎说了声,“进。”
门开,一名下属站在门口道:“会长,下面大厅里有人直接找上门,说自己是来就职的。”
林宿跟贺振翎同时一默:……
好熟悉的剧情。
下属继续道,“让他拿身份证明,他也拿不出,只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让我们找会长和林先生就行。”
两人:……谁那么大脸。
贺振翎把笔一放,林宿也起身,“走吧,下去看看。”
…
两人乘电梯到了楼下。
总部大厅宽敞明亮,一出电梯门,就看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大厅中——
身板笔挺,燕尾优雅,负手面对着几名监察协会成员,桀骜不驯。
几名监察会成员面面相觑。
林宿目光凝去:…难怪这么大脸,这不是管家吗?
一名成员道,“呃,这位…执事先生,虽然你看上去很专业,但通过我们协会的招聘要走正规渠道。”
管家不语,神秘一笑。
林宿:“……”
管家在干什么?是也想体会一下装13般的爽感吗。
“你叫来的?”
贺振翎,“好像是叫了他来做饭。”
林宿轻叹,不甘不愿,“但这么直接去认领,我怕把他给爽到了。”
“有道理。”
身侧一动,贺振翎已经大步走过去。几步到了跟前,监察协会成员们纷纷转头,“会长!”视线又一侧,“林先生。”
迎着一众视线,管家心照不宣地一笑,“我来了。”
“………”
林宿看了他两秒,忽而转头,“这就是你送我的仿真智能管家吗?”
管家,“…?”
贺振翎顿了下,柔声,“没错。他现在只会一些简单的句子,你可以尝试教他说话。”
林宿欣然转回去,“我想让他一步一呱,可以吗?”
管家,“………”
作者有话说:
管家:已老实,求放过。
-
贺大鸟:我会永远记仇,永远。
困:爽文主角只能是我。
第82章入学篇·入学|金色传说
再度迎着一众视线。
管家目光幽幽, 唇刚一动,林宿就拿出支竹笔轻轻比划:
“为什么还不说话,是有什么开关吗?”
贺振翎一手按上唐刀,“可能是卡住了, 看随便敲一下……”
管家:“呱!”
林宿欣慰, “修好了。”
他收了竹笔转身, “我饿了, 正好带他上去做饭吧。”
贺振翎点头。两人刚走出两步, 林宿忽然又一个回头,盯向跟上一步的管家:
“……”
管家屈辱地憋了两秒, 发出一声腹语:“呱!”
林宿满意地收回目光,同贺振翎走向电梯, 带着身后一串的:呱、呱、呱、呱……
大厅里,成员们还没散去,新奇地目送前方的背影远去:
“没张嘴就发出声音了, 果然是仿真智能!”
“做得真是逼真啊…”
“难怪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找会长跟林先生’, 看来人工智能还是无法取代人类智慧。”
听力异常敏锐的管家:“……”
一路乘电梯上了楼。
林宿在后厨楼层把人放下, “这里没人, 你不用呱了,做饭去吧。”
跟前愤懑地发出一声呜咽!转头离去。
电梯门又“哐”地合上。
林宿轻叹, “这次来首都也待不了几天, 你怎么还特意把牛马叫来?”
贺振翎平静,“反正也不费事。”他停顿了下, 重拾话头,“毕竟留他在洵城当保安, 实在太便宜他。”
“……”林宿:泥马, 好记仇的小贺。
雪泥马首肯:【管家虽然没当成鬼, 但也做不成人了。】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打断对话。
两人刚踏出电梯。
林宿手机忽而一震,他打开,只见潦草的白绒小狗弹出——
【柏江】:哥哥老师!听老爸说你来首都了,我都不知道…QnQ有空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身旁也跟着一停:“他是没事干吗。”
林宿解释,“小柏之前听人说我宿了,难过了好久。现在黏人点,情有可原。”
贺振翎不知想到什么,默了阵。
林宿已经啪啪打好字,给他看:明天中午来监察协会吃吧,小贺也在。[爪]
“怎么样?”
贺振翎微抿,转开头,“嗯。你约就是,我又不会说什么。”
“是啊,你只会偷偷挤我。”
林宿说着把消息嗖地一发。
【柏江】:……好哒。▽
他满意,“小柏看起来也很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
贺振翎一瞥,“就是空洞了点。”
林宿收了手机,“你还是那么幽默。”
-
他们约在第二天中午。
准备时间充足,足够管家张罗一大桌子菜。
柏江到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复杂的菜品,落地窗外蓝天白云,俯瞰着一方都城,明亮的日光落入餐厅。
林宿跟贺振翎坐在桌边。
柏江见到林宿,开心伸爪,“老师,哈哈~贺会长也在啊。”他揣着袖子正要坐下,侧目又看见站在一旁的管家,“这是?”
林宿随和,“新型人工智能。”
柏江新奇,“好逼真,像是会呼吸一样。要怎么呼叫他?”
林宿,“叫‘小美’吧。”
贺振翎,“……”
管家,“……”
柏江一掀衣摆落座,笑眯眯,“小美小美,分一下汤。”
管家幽幽飘来,端碗分汤。
餐桌边交给了管家,几人也聊了起来。
“听说老师下学期要到天师学院就职,是只打算当授课老师吗?以哥哥老师的实力,就算当校长也不在话下!o^▽^o*”
林宿一顿,温声提醒:
“小柏,现在的校长是你爸。”
柏江明媚,“他也当得够久了,随他去吧。”
“……”
雪泥马赞叹:【小柏的翅膀确实很硬。】
林宿手被碰了下,就听贺振翎轻声,“对生父如此,待后爸更甚。”
他悄声,“叛逆期到了吧。”
说完,又回柏江道,“我还有别的工作,当老师就够了。”
柏江若有所思地一眨,作罢,“好吧~”
筷勺在碗碟边沿发出轻磕。
林宿挨个把桌上的菜席卷了一遍,这才暂且放筷,抿了口茶道:
“小柏,你应该也是天师学院毕业的?”
“是的,老师。”
柏江放下筷子,端正地抬头,一袭雪袍亮眼,“我之前是以年级第一、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毕业的。现在依旧保持着校内最高学分的记录!0v0”
林宿欣慰,“不错。”
柏江正要再开口,就听一旁贺振翎也放筷,跟着说了句:“挺好。”
“……”他客气地微笑,“那也是哥哥老师启蒙得好。”
不相干的,在点评什么。
贺振翎弯唇,朝林宿的方向侧了眼,“所以我说,困困老师教得挺好。”
柏江:……▼口▼啊!
林宿猝不及防手一抖,筷子就在碗沿“哐当”搭了下。他赧然止住,“好…好了,别在外面叫得这么不检点。”
贺振翎似笑了声,“嗯。”
雪泥马悄然爬上:【快别说了,幼崽的荷包蛋要流心了。】
林宿温声招呼,“小柏,多吃点。”他说着转头叫道,“小丽小丽,再给人上一盅佛跳墙。小丽小丽?”
管家静静看来。
柏江,“…老师,你刚刚说他叫小美。”
林宿歉然,“小美,上汤。”
贺振翎,“……”
-
入职的事有柏辛文去办。
林宿在首都待了几天,等贺振翎处理完总部的工作,就和人一起飞回了洵城。
除了管家差点被办成托运以外,整个过程都很顺利。
再回到洵城,已是四月底。
还有一个月左右高考。
各种招生考试接踵而来,学校里的气氛也是愈发热烈紧张。
林宿一回去,就被陈佑捉住:“你去参加考试了?去这么久,顺利吗?”
他点头,“挺顺利的。”
陈佑顿时惊喜,“真的!?那太好了…这样一来你压力都小多了。唉,真羡慕,我也好想考上首都的学校啊……”
林宿扫过他头顶,笑笑,“会考上的。”
陈佑一下振奋,“借你吉言!”
振奋两秒,他忽而又惋惜,“就是离开洵城,更没机会偶遇面具大佬了…”
林宿猝不及防:“……”
雪泥马震惊:【他这时候都还想着你的马甲!真是你的铁杆粉丝。】
林宿默了下,宽慰,“说不定他也去了首都呢。”
陈佑又活了,“听你说话真让人高兴!”
【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这么说的。】
林宿捂住它,“当然,周围人都爱听我说话。”
陈佑像个电动小马达似的投入学习了。
林宿不用备考,正好准备搬家。
他本来打算自己去趟首都看房。
但在他翻出一堆古玉、珠宝以及不知哪个朝代的天师玉印之后,贺振翎眼皮一跳!止住他的举动——
“…我去办,把你这堆古董收起来。”
“好叭。”
林宿叹息一声,又从里面挑出一枚极品的羊脂玉,塞给贺振翎,“给你,买房钱。”
贺振翎好笑,“还需要小老板拿钱?”
林宿一手勾银环,微偏开头拽拽,“是买…‘这个’房的钱。”
贺振翎视线蓦地热了点。
他看了人两秒,接过收下,“嗯。”随后拉开人手腕,“…知道了,别拽。”
…
贺振翎效率极高。
不到一个月新房便办了下来,环境很好,离天师学院也不远。
六月份高考结束。
随着毕业证发放,金灿灿的特聘书也同时下来了。
林宿收拾了一下,搬去了首都。
大型的家具都没有搬动,他只带上了惯用的茶具,以及大喜灯笼和球中球等收到的谢礼。
居住的小区绿植葱茏,环境清幽。
以风水学的角度来看,也是极好。
坐电梯上去,是一户一梯的大平层。
贺振翎打开门领人进去。
进门,只见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大致保留了之前的装潢,茶具摆在小桌台上,两只大喜灯笼一左一右挂在落地窗前。
阳台一角还堆了个海洋球池,里面放了几只海豹玩偶。
林宿站在跟前静了瞬,“这里是?”
贺振翎很平静,“儿童房。”
“……”
雪泥马“扑”的扎了进去,翻滚。
贺振翎转头,“再去看看你的卧室?”
林宿揣袖跟上,“嗯。”进了主卧,就看布置得更为细致。飘窗上铺了软毯,还有配套的洗漱间,以及最惹他注目的——
“床好大。”
他过去弯腰拍了拍,还很软。他扭头,含羞带怯,“你是想……”
贺振翎忍了下,“你不是喜欢睡大床?”
林宿惋惜,“原来你不想。”
贺振翎静了好几秒,忽而一笑。
他正站在墙前,一身黑色底衣。浅色的墙面将他身形衬得更为高大,充满了侵略感。
“如果想呢?”
林宿,“……”
他轻一咽,“那就多想想。”
贺振翎不意外地哼笑了声。
林宿被他看得一个目移,然后就对上团在床脚的雪泥马。
他定了瞬:…你怎么还在?
雪泥马团着打了个哈欠:【和小贺一样,量你不敢。】
林宿,“………”
他一下坐上床,朝贺振翎拍拍,“你来。”
“?”贺振翎眉梢动了下。
随后他走过去,抬膝压在床沿。柔软的床榻陷落,他低眼端详,“…来什么?”
林宿往后一蹭,整个就撑上了床。
他仰头,目光相对,“就看你…想来什么。”
上方一俯,身影便笼来。
贺振翎双臂支在他身侧,目光从他眼睫落向唇瓣,呼吸微不可察地收紧。在林宿合眼的下一刻,偏头凑近。
热息落下,林宿紧张得下意识微偏。
跟前像是顿住,随后毫无预兆的。耳廓被灼热柔软的唇贴住,轻一抿——
他一下抓住贺振翎的衣服,睁眼:…!
耳边撤开了点,一道呼吸拂过耳廓,酥痒直钻入深处。贺振翎低头凑在他耳边笑了,“你每次都这么紧张…搞得我也……”
“……”林宿。
他嘴上不落下风,“近乡情怯了。”
耳朵被用力捏了下,离身。
贺振翎重新支起来,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衣服,温声,“你说是就是吧。”
林宿捂耳:泥马,你听到了吗?渣男语……
泥马?
意识里静悄悄。
贺振翎看了他会儿,忽而又转头。透过敞开的卧室门,正好看见客厅里堆放的行李,他拉了下领口,“我去收行李。”
说完起身出去。
待人离开,林宿坐在床上拽出雪泥马。
雪泥马冒头:【?】
他微微坐直,趁机给自己添花:泥马,你没看到我刚才有多主动,贺振翎都被我撩得落荒而逃。
【盒盒盒…你说是就是吧。】
林宿:……?
-
假期总是飞快地流逝。
七月份就出了高考录取结果。
林宿收到陈佑的消息,后者如愿以偿地考到了首都的大学。
各大高校开学时间不同。
九月三日,首都天师学院就迎来了正式报道。
开学日当天,日光盛大。
林宿换了身月色的外衫,正面对襟盘扣。背面也有一排系扣,系至后腰处下摆微微分开,露出一抹雪白的底衣。
整体色调太浅,他又将赤红的流苏系在了银环下面。
收拾好,林宿就去了学校。
…
九月艳阳高照,新生都聚在操场。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新鲜和激动,象征着天师界最高学府的校徽配在胸口。而四大世家之首的家主兼校长就站在主席台上。
柏辛文站在前方,做着开学演讲。
平润威严的声线朗朗传出。
操场四周也聚了不少前来围观的高年级学生。
俞子山沿着场边挨个寻找,焦急不安地发着微信:你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你,你在哪儿啊?[急得跳]
【宿】:操场太晒,没去=u=
【俞子移山】:!
他没看到人,一颗心总放不下。
正边打字边往前走,差点就撞到人!
俞子山一下抬头,却看正是程卓一行人。几人愣了下,就记起他来:
“哟,是你啊?”
“跑到这儿来找谁呢,不会和我们找的是同一个人吧?”
程卓看着他焦急的神色,了然转头,“我看也不用继续找了,那个林宿就是没在。放了通大话,结果连学校都没进,哈哈哈哈哈……”
俞子山气道,“谁说的?他进了!”
程卓得意,“那人呢?”他又放了个狠料,“实不相瞒,我都提前打听过了,他连一轮筛选都没通过。”
俞子山不信,“你乱说!”
“不信就算了,你慢慢找。”
程卓说完,跟一群人扬眉吐气地走了。
几人离了操场,转入教学楼旁的小路。等了几个月,终于在开学典礼上确认了没有那张让人火大的脸——
程卓简直痛快得不行。
旁边的人说道,“我去,还真有你的!不愧是程家,真没让人入得了学啊!”
程卓“哼”了声,其实他二叔跟他说了,根本没看见什么“lín sù”的报名表,估计早就被踢走了。但他不会放过这种显摆的机会,添油加醋地说:
“那可不,就一句话的事。我二叔亲自把人给踢出去……”
话到一半,身边人猛地一刹,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程卓顺着目光朝前看去。
只见雅致的小路旁开着一簇簇雪白的夏花,一道身影立在树前。如云的堆雪下,一抹赤红垂落,映得这幕明艳如画。
林宿听见动静转过来,扬眉,“喔…”
程卓震惊地瞪大眼,“你——”
周围几人也扭头望向程卓,“???”不是说踢走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被踢掉了吗,怎么可能进得来?”程卓不敢置信,又看向林宿襟前,却看那里没有校徽。
他一下指道,“进这所学校要身份证明!你连校徽都没有,不会是偷溜……”
“身份证明?”
林宿迎着几人的目光,掏出一张金色的特聘教师证,笑笑,“你是说这个吗?”
作者有话说:
困:注意你跟老师说话的态度,来办公室。(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