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这种时候,宋西峂仍然不会忘记,把手铐和脚镣全部戴好。
温一宵冷眼看他,等他缓过来一点,跟着他走出了浴室。
宋西峂的家里似乎总是燃着壁炉,家里也总是暖洋洋的。
这里的摆设、装修风格与蓝星相差很大,大概是某些偏远星球的文化特点,那么多的星球,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一颗。
宋西峂的床上盖着厚厚的手工羊毛毯,底下蓝色鹅绒被软绵绵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儿,里边有宋西峂,看起来应该是上中学时拍的。
温一宵脖子上的铁链被拴在了床头,然后宋西峂解开了他的手铐和脚镣。
他随手扯过一条毯子裹在肩上,温一宵瞥见了他裸露的锁骨上那些红色吻痕。
壁炉跳动的火光里,为那白皙肌肤上的点点红痕蒙上了暧昧的薄纱。
宋西峂进了浴室。
温一宵看一眼时间,古老座钟上显示,现在已经十一点钟。
他皱眉看向窗外,玻璃窗外面仍是黑漆漆一片,有模糊的路灯光线自不远处照过来,隐约能看到飘舞的雪花。
这到底是白天还是夜里?
他伸手扯过宋西峂为他准备的毛绒睡衣,把上衣穿好,他目光余光忽地一顿。
手轻轻掀开羽绒被的一角,他看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水声,宋西峂在洗澡。
他拿起笔记本,点开屏幕。
上面的时间显示:上午11:15分。
室外温度:-40℃。
温一宵轻轻滑动屏幕,出乎预料,他竟然非常顺畅地进了桌面。
宋西峂没有设置密码。
他瞳孔微缩,迅速找到邮箱,飞快编辑邮件。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顺利,邮件发出去后,界面的加载图标一直在转圈。
等到红色的感叹号出现时,他才发现,这台电脑没有网络。
他删掉了那条邮件记录,准备寻找些其他的线索,瘦削指尖向右一滑,他无意切到了宋西峂的社交聊天界面。
上面有很多未读消息,群有很多,私聊也非常多,都没有点进去。
从这个看上去,宋西峂的人缘似乎非常好,其实在学校见过他的几面里,也能看出来他人缘不差。
他对他的社交不感兴趣,准备退出去时,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付尧。
唯独付尧的消息宋西峂看了。
他点进去,眉头微微皱起。
最新的一条消息来自昨天,付尧说:“一百万,把实验数据卖给我。”
宋西峂没有回复。
卫生间的水声停止了,他把界面恢复原样,把电脑放回了原处。
他判断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处境。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外面却是漆黑一片,那么有一种可能,他所处的地方白天就是黑夜。
极夜!
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记载中的所有星球里,至少有五至六颗会有极夜出现。
都与蓝星隔着几千万公里的距离。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宋西峂裹着浴袍走出来,来到床边。
他唇角勾着笑,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脸色红润,有种被喂饱的满足。
他一只手撑在床边,微微俯身。
温一宵面无波澜地看他,然后,宋西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吻了一下。
“想吃什么?”
他的声音还没缓和过来,有种沙甜的质感,温一宵耳朵微痒,觉得他又在勾人,忍住习惯性的皱眉,他淡淡开口:“随便。”
宋西峂扬唇说:“好吧,我给你做咖喱。”
温一宵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他靠在床头,静静望着窗外。
寒风肆虐,阵阵呼啸声掠过,仿佛鬼魅嘶吼。
深蓝色天鹅绒的窗帘柔软垂至地面,床边,铺着厚厚的雪狐毛皮地毯,北边,壁炉所在的那一整面墙,延伸至阁楼的高度,用木头打了一整面书柜,上面塞满了书,下边有一个木梯,供人找书、攀爬。
宋西峂将咖喱饭端到床边,一盘放在床头,另一盘自己端着,脱掉拖鞋上床,盘腿坐到床边。
室内灯光柔和,让人很放松,温一宵伸手,端起那份咖喱饭,无声地吃了起来。
和宋西峂一起吃饭,这是第一次。
其实他不太吃的惯咖喱,但是宋西峂做的却没什么可挑剔。
外面仿佛只有冰雪,听不见人声,仿佛这个星球只有这一间木屋。
吃过午饭后,寒冷的气息渐渐爬进来,宋西峂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又向壁炉里添了柴,上了床。
羽绒被里很温暖,温一宵就坐在他身边,膝上放着一本书。
这是北境的一名作家的出版小说。
宋西峂往alpha身边靠了靠,轻轻搂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温一宵,你不困吗?”壁炉里传出噼噼啪啪的燃烧轻响,床头开着一盏台灯,房间里被暖橘色填充。
温一宵没看他,冷淡地说:“不困。”
宋西峂将脸贴在他的小臂上,偷偷睁开眼,凝视他的侧脸。
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只看一眼就会被夺走心神那种好看。
第一次见他时场景不对、氛围不对、时机不对,什么都是一团糟,以至于以后也只会是一团糟。
“老公,”宋西峂轻轻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温一宵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冷漠地说:“不记得。”
宋西峂也不记得了,但是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宋西峂第一次和那个众星捧月的娇气师弟爆发冲突。
那个只参与文献查找的师弟,把整个小组共同完成的论文冠上了他自己的名字,其他名字次序没有变更,独独一作的宋西峂,直接被他去掉名字,明目张胆替换发表了。
恰好教授那段时间病重,他没有去打扰。
那时礼堂里正在彩排硕士生毕业典礼。
付尧在台下,笑着和一群簇拥着他的alpha说笑,娇气又张扬的模样,让宋西峂气得牙痒痒。
他大步走到付尧面前时,付尧被他气势汹汹的表情吓到了,但还是仗着自己人多,昂着头骂道:“你想干什么?”
宋西峂问他:“你为什么把我的名字换成自己的?”
付尧一下子变得非常委屈,他摇头说:“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宋西峂一字一句说:“我打到你听得懂为止。”
周围人还一头雾水时,付尧都快哭了,不断装可怜说:“我听不懂!我没有!”
宋西峂性子不软,且十分刚硬,他直接抄起一把椅子冲着付尧脑袋砸了上去。
场景一时非常乱,有人拦着他,有人看热闹,付尧这个一向众星捧月、高高在上、被众多alpha追求的人被吓得不断往后跑。
宋西峂生在北境,即便他是一个omega,但身手和体力绝对不会被一般alpha压制。
这场追逐一直从台下观众席打到了台上。
付尧拼力往上爬,脸色泛白地往里缩,宋西峂站在边缘,抓住他的一条腿,狠狠拉过来。
付尧崩溃地尖叫:“宋西峂,你疯了!”
周围没有碍眼的人了,宋西峂扬起手,对准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狠狠扇了过去。
即将碰到他的脸时,他的手腕被一个人牢牢攥住。
宋西峂转过头的时候,嘈杂的人声和乱七八糟的舞台灯光变幻里,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产生了碎裂割离。
他只能看清那一双眼睛,也许是肾上腺素飙升时恰好看到他产生的吊桥反应,就那么惊鸿一瞥,他忽然所有的情绪全部卸力。
温一宵是那种人,他明明在轻视你,但是你总觉得他的眼睛深情,偏偏神情冷淡,就近在眼前又触不可及,这种触不可及催生了那一点禁欲,比单纯的深情还勾人遐想。
宋西峂不是第一次见他,以前经常看见他和付尧在一起,开车来接付尧,或者和他一起吃饭,他们是一个小团体。
但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他,他忘了生气,忘了论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然后宋西峂听到他不耐的语气说:“差不多行了。”
宋西峂根本没有在乎他说什么,温一宵甩开了他的手,付尧立刻躲到他身后,委委屈屈地小声跟他辩解:“霄哥,我没有……”
他们低声说着话,人影来去,最后,整个礼堂只剩下宋西峂一个人孤单地站着,像一个被遗弃的垃圾。
……
“温一宵。”宋西峂抬手,合上了他手上的书。
温一宵淡漠地扫他一眼,开口道:“要做?”
宋西峂似笑非笑地嘲弄:“你不是随时都对我有吸引力。”
温一宵一怔,眉头微微皱起。
宋西峂在心里补充,比如忽然想起你是付尧的舔狗的时候。
宋西峂关掉了台灯,说:“我要睡觉了。”
温一宵皱眉:“我要去洗手间。”
宋西峂“哦”了声。
他说:“那你就在洗手间待着吧。”
温一宵被宋西峂拴在洗手间时,仍没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西峂关了门,然后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温一宵坐在马桶上,皱眉想了很久,仍没想明白,他沉默地抬起头,沉沉望着洗手间里那一扇小窗户,外面的世界。
宋西峂睡醒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极夜的时候,他总是犯困。
穿着拖鞋走到洗手间门口,推开门。
温一宵正坐在地上,靠着墙,长腿委屈地曲起,额头抵在膝上,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地上是瓷砖,很凉。
宋西峂皱皱眉,半蹲下,推推他的小臂,说:“温一宵,醒醒。”
Alpha慢慢抬起头,黑发在他那双漂亮的眼前轻轻掠过,半睡半醒的眸子像蒙上了一层雾。
宋西峂又不受控制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宋西峂,”温一宵有些鼻音,低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洗手间里显得空荡:“再做一次。”
宋西峂一愣,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
温一宵说:“我连去洗手间都要经过你。”
宋西峂皱皱眉。
温一宵抬起头,看向那条拴在洗手池上的锁链。
黑色金属链子,连接着那个项圈,套在那个骄傲的alpha的脖子上。
他苍白的脸色与森冷的禁锢形成鲜明对此,也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宋西峂弯弯唇角,将唇贴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扑进了他的耳朵:“我说过,你不是随时都对我有吸引力。”
宋西峂在家里准备了一个月的粮食,这一个月,他不会出门了。
北境的极夜很静,外面几乎没有人在走,宋西峂家的电视机有几年没交费了,网络也停了,这种时候,除了电脑里下载的几部电影和满屋子的书,几乎没有其他事可做。
但宋西峂这一次并不觉得无聊,他心情很好,以至于在炸鸡块的时候还哼着歌。
半开放的厨房里,宋西峂穿着黑色柔软的毛衣,系着一个有点土的粉色旧方格的袋鼠围裙,不像是他会用的,很像是妈妈那一辈会挑选的。
他背对着卧室和客厅,很有兴致地把那些炸鸡摆成心形,并淋上番茄酱和芝士。
背后,客厅里安安静静,床上,一个人影正躺在鹅绒被下,闭着双眼,眉心皱着,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白皙的脸色有些潮红。
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身上的鹅绒被正细细颤着。
厨房里的人终于准备好了晚餐,脚步声走到床边,他放下了餐盘。
走到床尾,在即将熄灭的壁炉里又填上木柴。
火焰迅速舔上干木头,橘色的火光跳跃在屋子里,床上厚厚的被子被暖光包裹。
宋西峂转身,屈膝爬上床,从床尾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宋西峂……”温一宵声音低哑而愤怒,咬牙道:“你快点拿开。”
他的阴痉上套着一个东西,像一个触手一样,不停震动着,反复刺激着他阴痉顶端的蘑菇,痛苦又伴着强烈的爽,却带着强烈的侮辱性。
宋西峂从他的长腿爬到他的腰部,从外看,被子鼓出一个大包。
宋西峂轻笑了声,像玩闹一样蹭了蹭他的大腿里侧,活泼地说:“别生气嘛,新买来的,好玩的。”
温一宵被束缚着身体,整个人绑在床上,根本挣脱不开。
宋西峂说话时灼热的呼吸吐在他的阴痉上,加深了那种刺激。
他出离愤怒,咬牙切齿道:“好玩,你怎么不自己玩?”
宋西峂笑得发颤,从被子里钻出来,趴到他的胸前,灰褐色的眸子里笑意开朗,并不像有什么坏心思。
温一宵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拿下去,你坐上来。”
宋西峂一愣,眨眨眼,没动。
这种难捱的情况下,他目光一错,竟然发现宋西峂的耳廓好像红了。
他以前没有留意过,宋西峂这种人竟然会害羞。
“快点。”温一宵微闭双眼,低哑道:“想操你,不想用这东西。”
“可是……”宋西峂声音很小,显得有点乖:“这个看起来很好玩。”
温一宵心里有了计较,顺从宋西峂真正感兴趣的事时,即便他有别的想法,也不会太折腾。
“快点。”温一宵语气不耐,说:“想玩是吧?操完再玩。”
他也是真的忍不住了,那个东西在他下面反复刺激,可总是差一点,他只想尽快发泄出来。
宋西峂爬起来,关掉了那个硅胶触手。
他上午做过,那里还软着,温热的手攥着那根略带弯度的东西,慢慢往下吞。
床这里没有开灯,只有壁炉的火光照过来。
整根吞下去的时候,温一宵出于本能地低低抽了口气,绑在床上的手蜷起,将床单抓出褶皱。
宋西峂满足地喘着,低着头,摇动自己的腰,臀部与大腿间年轻细腻的皮肤相互摩擦,带起难以言喻的电流般的酥麻。
他在看光线黯淡的被子里两个人相互交和的地方,手撑着温一宵的胸,一起一落,慢慢套弄。
温一宵被他绑在床上,直挺挺的跟个僵尸似的,宋西峂终于想起来了,把他的手脚放开。
“温一宵,”宋西峂颤着声说:“你好硬。”
温一宵没搭理他。
他活动自己的手腕,伸长手臂,把方才宋西峂拿下来的触手玩具给拿了过来。
宋西峂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他看到那只漂亮修长的手按开了开关,触上了自己的阴痉。
宋西峂瞪大眼睛,那一瞬,几乎软倒在温一宵怀里。
太刺激了,宋西峂眼前一道道白光闪过,迷蒙的眼望着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alpha,他拿着玩具,正在他那里玩弄。
那东西的频率太高了,比他刚刚给温一宵弄得高了好几个档。
“老公……”宋西峂即将高潮,哆哆嗦嗦说:“不行,拿开。”
温一宵面色冷酷,嘲讽道:“你喜欢玩,我陪你,不好吗?”
他的声音喑哑,眸色也很深,其实这种报复对他来说也不太好受,宋西峂绞得太紧了,几乎要把他榨出来。
他已经被这东西闹了太长时间,挺不住了。
腰狠狠在宋西峂身体里插了几下,接着炙热的精液灌满了omega的肠道。
烫得宋西峂浑身哆嗦。
同时,白灼糊上了温一宵轮廓分明的腹肌。
宋西峂脱力地倒在一边,背对着温一宵休息,然后,他感觉到一个粗粗的东西插进了他的后面。
那是那个玩具的把手。
他痉挛一样抖了一下,猫一样瞪大双眼。
温一宵已经起身,冷淡地说:“今晚含着睡,不准拿出来。”
这种来自温一宵的恶劣小情趣让宋西峂觉得惊喜和兴奋,他有点害羞地蜷起身体,弯着唇,小声说:“知道了,老公。”
温一宵不再理他,起身,看着床头,拿起宋西峂拿过来的啤酒,仰头灌了两口。
他坐在床边,慢慢享受着美食,目光却在房间里搜寻。
他必须找到出去的机会,等到宋西峂出门或者放松警惕时,他就要快速离开。
但是,他需要找到钥匙。
这个锁链一直绑在身上,他属于alpha的力量会被源源不断吸走,这样他甚至不如一个普通beta。
然而他找了几天,都没有丝毫机会,宋西峂根本不出门。
他抓着宋西峂的臀部,在他的身上肆意抽插。
这已经称为他发泄愤怒的一部分。
以前他洁身自好,最反感和人肌肤接触,更不知道性爱的滋味儿,现在好了,宋西峂拉他一起入这种情色的地狱,他拒绝不了,就享受吧。
宋西峂并不时时都会想做,他有时不爱说话,坐在温一宵碰不到他的地方,也就是那组沙发上发呆。
这个时候他会戴上耳机,双腿蜷起在沙发上,然后用手臂环着,是一个有点幼稚的姿态。
他经常性地望着一本书发呆,或者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这几天里,温一宵已经意识到这里没有网络,宋西峂没有用过网络,也没有和外界产生任何联络。
温一宵杰出的视力看向电脑屏幕,能看出那是宋西峂专业的相关资料。
他不屑地转开眼,想着,这样没天分只会偷窃的人,竟然也能考上联盟理工的硕士,发表那么多篇论文。
和宋西峂一起住久了,温一宵发现他经常晚上不睡觉,或者说,可能是睡不着,要靠酒精来麻痹神经。
事实上,宋西峂并不常常和他一张床,他几乎把床让给了自己,把那张沙发做成了第二个窝。
午夜……应该说在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是午夜。午夜里,宋西峂背对着温一宵,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北境的葡萄发涩,其实不适合酿酒和吃。
这里的人们以前总是不相信北境种不出葡萄,固执地用温室去养,终于养出了这种又酸又涩的葡萄,然后欢天喜地地酿成了酒,家家户户都喝,他们觉得很美味,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葡萄。
久而久之,也成了北境的一种特色。
他慢慢品尝着这瓶酒,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照着满桌的凌乱草稿。
黑色墨水画出的字符在酒精作用下仿佛从洁白的纸上跳起来,在欢快地欢欣鼓舞,宋西峂低着头,看着那些字符舞蹈,眼眸里空茫茫,灰褐色的清澈眸子慢慢失焦。
外面又在刮风了,雪下得很大,他知道,在北境,这样的夜里一定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你看那些做什么?”寂静的夜里,温一宵刻薄地讽刺道:“看了有什么用?你看得懂吗?”
他一样睡不着,在这样被囚禁的日夜里干熬着。
这个矜傲的贵公子,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宋西峂缓慢地回神,并没在意他的嘲弄,他一向清楚温一宵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他拿起透明的红酒杯,微微仰头,将那里边的酒一饮而尽,嘴唇掀了掀,露出一个浓浓讥讽的笑:“确实没用,多少人用命换来的东西,你这种人轻飘飘一句话,就全都没了。”
温一宵皱起眉,他不明白宋西峂是什么意思。
想要开口问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渐渐紧绷的气氛。
温一宵立刻看向门口。
那扇木门上挂着松子做成的精致挂件,上面坠了铃铛和羽毛,很漂亮,在门的震动中泛起轻响。
宋西峂立刻站起身,向床边走。
温一宵眼瞳微缩,迅速说:“我不会说话。”
宋西峂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门外高旭急得团团转,终于把门敲开了,他根本没有进门的意思,抓住宋西峂的手就向外拉。
凛冽的寒风吹进家里,温一宵仅仅头能动,歪头看过去,就见门口的暗红色地毯上短短时间就白了一小片,同时,屋里温度迅速流失,他在床上,已经触碰到了那种寒冷。
他听到宋西峂问:“怎么了?”
门外的男生急匆匆说了句什么,宋西峂折返回屋,在柜子里拿了什么东西后,穿上大衣,跟着离开了。
刚刚那个高大的alpha好像和宋西峂很熟悉,温一宵走了一下神。
很快,他开始在床上挣扎起来,宋西峂用绑带绑的他,三条绑带,把他捆在了床上。
他的嘴里,又被塞上了那个可恶的口球。
很快,他就停止了这种没意义的挣扎,微喘着躺在床上,望着头顶木头的屋顶,漆黑的眼底闪过浓墨重彩的戾气,身体两的手缓缓蜷起,攥到极致时气到发颤。
宋西峂,有一天他恢复自由,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后半夜,壁炉火已经灭了,寒冷渐渐从四面八方侵袭上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脖颈上的金属镣铐更加森寒,无意一动都会被冰得发颤。羽绒被方才匆忙间掀开一角,露出一边肩头,也渐渐失去了温度。
另一边,宋西峂完全没空顾及家里的囚犯,他跟着高旭在无人的街上奔跑,雪深已经到了膝盖,跑起来十分费力,但是谁也没浪费时间。
高旭家离他家有一条街,几分钟就可以到,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已经关灯,路灯在这个孤单的星球亮着微薄的光。
站在蓝星时,一年里有半年时间是无法看到这颗星球的,它一半时间都是极夜。
这些灯光亮着,让这里的人有光明的希望可以追逐。
“怎么会忽然发病?”宋西峂满脑子都是药物问题,脸色惨白,顶着寒风大声喊道:“阳阳吃了药吗?吃了多少?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高旭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回道:“吃了,只吃了两天就停了。”
“为什么?”宋西峂怒道:“我给了一个月的量!”
高旭咬唇,强壮的alpha在风雪里哽了一下,眼底发涩,他说:“阳阳分给他的朋友们了。”
宋西峂胸口一滞。
那个药是甜的,宋西峂和实验组里的人一起商议,特意把药做成了草莓味药丸,是想让患病的孩子吃下时没有排斥,减轻心理负担。
但他也知道阳阳不会把它当糖分了。
到高旭家时,高旭爸妈都还穿着整齐,他们的车打不着,准备抱着阳阳去医院。
宋西峂进来后,躺在床上的阳阳刚吐过血,冰雪人透明苍白的唇上染着一抹刺眼的红,那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他转动眼珠,看到宋西峂时,嘴唇阖动,小声说:“西峂哥哥。”
宋西峂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们都知道去医院也没用的,只会简单输一些营养液和并不太起作用的药水,只是图个心安。
“阳阳,”宋西峂弯弯唇,轻声问:“为什么把药丸给别人?”
阳阳很喜欢他,伸出小手牵住他冰冷的手,声音很小很小地说:“他们没有药。”
阳阳爸妈在身后沉默着,阳阳妈忍着眼泪,说:“西峂,没用的。”
她不信这种药有用,也不信这种病能治。
但是宋西峂很笃定,他把药拿出来,倒了两粒出来,塞进了阳阳嘴里。
那像个糖丸,酸甜,阳阳含在嘴里,灰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彩。
宋西峂把药丸交给高旭,说:“按我说的每天给他吃。”
高旭上前接过来,屋里的人没有再说话。阳阳含着糖,渐渐睡了过去。
高旭小心将他抱了起来,穿好衣裳,准备带他去医院。
后半夜了,天太冷,车打不着火,只能抱着往医院走。
宋西峂站在岔路口与他们告别,看着一家子人渐渐在风雪中变成小黑点,来转身,低着头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