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奇罗几乎喜极而泣,抓住爷爷的手,没忘了用中文说:“爷爷,您终于来啦!阿爸很想你,想得都哭了!爷爷!”
赵富强和郭行磊只觉得被彗星撞到了脑袋。赵富强一把抓住奇罗,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认识我?”
奇罗用力点头:“您是爷爷!阿爸的手机里有您的照片。”接着,他看向另一个人,不是很确定地问:“您是郭爷爷吗?阿爸的手机里也有您的照片。”
“呵!”
他们听到了什么?!赵富强和郭行磊的脑袋嗡地炸开。阿爸?手机?!照片?!!
赵富强几乎是失声尖叫:“你的阿爸是谁?!他是不是叫赵云霄?!”
奇罗使劲点头:“我阿爸是赵云霄,阿爸给我们看过爷爷和郭爷爷的照片!”
“嗡——!”赵富强的身体晃了晃。云霄没有死……云霄没有死……赵富强张口大喊了起来:“云霄!云霄!”
“爷爷,阿爸在家里,我带您去看阿爸!”
“快走快走!”
赵富强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淹没了。他身体不稳地就要爬下野兽的后背,去见他的儿子!一直没有额外动作的大野兽动了。不过却不是变成人形,而是奔跑了起来。他一动,赵富强和郭行磊不得不赶紧坐稳。
“哟哟哟哟!”爷爷爷爷。三个大崽子紧紧抓着爷爷高兴地喊。
“爷爷,阿爸想你想得都哭了。”
赵富强的眼泪流了下来,郭行磊擦着眼睛,一手努力搂住几个孩子,避免他们摔下去。这从天而降的喜悦令他根本无暇再去管小野兽变成人的事情。
“你爸爸,你阿爸好吗?”赵富强也抱住身前的四个别样的孩子,哽咽地问。
“阿爸很好,就是特别想爷爷。”一想到阿爸最近的痛苦,奇罗吸吸鼻子,“阿爸想爷爷想得哭。”
赵富强和郭行磊的眼泪直往下掉。赵富强给奇罗擦眼泪,念叨:“他还活着,还活着……”
“哟哟哟。”被爷爷忽视的红崽不高兴了,爷爷都不跟他说话。
赵富强低头,虽然听不懂红崽在喊什么,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红崽,红崽满意了。奇罗抿抿嘴,现在的情况他也很混乱。阿爸飞起来了,奇罗也不说话了,变成小野兽也飞了起来,红崽、黑崽和大崽不敢鬆手,生怕爷爷不见了。
真的,会变成野兽!郭行磊和赵富强再一次因为奇罗的变身而目瞪口呆。接着,他们看向身后,有几只小野兽跟着他们,不就是刚才那三个孩子吗?两人忍不住低头看看他们的“座驾”,这个,不会也能变成人吧。咕咚!
云霄还活着,会变成人的小野兽喊他们爷爷……赵富强和郭行磊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急切地想要马上见到云霄,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在见到云霄之前,他们先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当云火带着两位“岳父大人”回到家的时候,山洞前已经聚满了班达希部落的雄性族人和白羽兽人们。郭行磊和赵富强的视线在天使和身着兽皮、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们身上扫过,首先的反应是,这些人的打扮很原始。
阿爹一落地,奇罗就立刻变成人形扶爷爷下来。红赤、博森、舒瓦、伊索尔等人也伸手帮忙。见到两个陌生的,看起来不是雌性,但又不是雄性的人,班达希部落的族人们统一选择了安静。红崽、黑崽和大崽一直牢牢抓着爷爷,赵富强也没有拒绝他们,只是被扯着衣服有点不好走路。
两人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问“孙子”他们的爸爸在哪里。背他们回来的那只通体血红色的大野兽在他们的面前变身了。
“呵!”
与小野兽变身产生的效果截然不同。赵富强和郭行磊眼珠子几乎都要脱眶而出。大野兽变成了一个身高绝对超过两米,体格无比健硕,有着明显野兽痕迹的红色“野人”!看起来比那几个会变成小野兽的孩子凶狠百倍!
两人的反应令云火的赤眸沉了沉。不过此时的氛围不容赵富强和郭行磊消化。奇罗急吼吼地推开栅栏就往山洞里跑:“阿爸阿爸!红赤叔叔找到了爷爷!”
“哟哟哟哟啪啪啪啪!”阿爸阿爸,爷爷来啦,爷爷来啦!三个大崽子两只爪子紧抓着爷爷的衣服,把爷爷往山洞里带。红赤先行一步走进山洞,带着邀功的口吻喊:“咕咕咕咕!”云霄,我捡到了阿爹!
床上的赵云霄一头的雾水:“奇罗,什么爷爷?红赤,你的阿爹?”
奇罗急切地说:“阿爸,是手机里的爷爷。红赤叔叔把爷爷带回来了!”
“哟哟啪啪!”三个大崽子已经拽着心魂震盪的两位爷爷进来了。
手机里的爷爷……赵云霄的心里咯噔一声,抬眼。当进来的两人映入他的眼睛里时,赵云霄的头皮瞬间发麻,彷彿进入了梦中,那是……
“父亲……郭叔叔?!”
这一声熟悉的喊唤回了赵富强和郭行磊的心神。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看到了一个他们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至亲。
赵富强和郭行磊的眼前瞬间模糊。两人大力擦了擦眼睛,赵富强颤抖地喊出:“云霄……云霄,是你吗?”
“……父亲!”
赵云霄掀开被子踉跄地下了床,扑了过去。
当儿子紧紧抱住他的时候,赵富强急喘了几声,用力抱住儿子嚎啕大哭了起来:“云霄!云霄!父亲以为你……云霄!云霄……”
“父亲……父亲……”
一直站在山洞外的云火对族人们丢下一句“红赤找到了云霄的阿爹”,这才走了进来。抱头痛哭的父子两人忘记了一切。奇罗在一旁抹眼泪,心疼阿爸,也高兴阿爸见到了爷爷,这下阿爸不会因为思念爷爷而伤心了。
“啪啪啪啪哟哟!呜哇……”
最不能见阿爸哭的三个大崽子抱住阿爸的腿就哭了。三个大崽子一哭不要紧,本来就要被吵醒的亚立瑞和格阿兹变成了小婴儿,哇地一声哭了。他们一哭,贝塔儿紧接着也哭了。随后,二崽、三崽和四崽的身体动了动,受到哭声的影响,三个小崽子也哭了,一时间,哭声一片。
婴儿的哭声引起了赵富强和郭行磊的注意,也唤回了赵云霄的理智。急忙擦擦眼泪,赵云霄扶着父亲和郭叔叔到床边坐下,把大哭的三个大崽子抱上床,又急忙抱起贝塔儿拍哄。奇罗、博森、舒瓦和伊索尔哄三个小崽子。赵富强和郭行磊看看云霄怀里的孩子,再看看床上哇哇大哭的两个小婴儿,身体抖了抖。
“云霄,这,这是……”两人的心又一次提起。
一人代替云霄回答了两人的疑问。两只大手把哭得伤心的两个儿子抱起来,面色严肃地用中文说:“阿爹、郭叔叔,云霄刚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我是云霄的伴侣,我叫云火?图佐。”
咣当!
赵富强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郭行磊嘴巴大张地看着云霄,生了孩子?坐月子?伴侣?!
“父亲、郭叔叔,这是云火,是我的伴侣,我已经和他,结婚了。他是孩子们的阿爹,我是,阿爸。”
咣当!咣当!
“父亲!”
“爷爷!”
“富强!”
赵富强说不上来是幸福还是太震惊,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
床上,三个被吓哭的小傢伙在阿爸和阿爹的拍哄下睡着了。亚立瑞和格阿兹又变成了小野兽,贝塔儿还被阿爸抱在怀里。他被吓坏了,一放下就会醒。二崽、三崽和四崽三个小崽子趴在阿爸的被窝里也快睡着了。红崽、黑崽和大崽趴在阿爸的腿上,好奇地看着两位新爷爷。奇罗、博森、舒瓦和伊索尔抱着他们的龙伙伴安静地坐在床尾,眼里也同样是好奇,还有那么一点点过度惊吓后的惊魂未定。
云火坐在床头搂着云霄的肩膀,红赤坐在床头的地毯上,凝视贝塔儿,眼睛亮亮,因为贝塔儿正握着他的一根手指头,一扫他今天弄疼了贝塔儿的忧鬱。可以说,图佐家族的主要成员们基本上都在了。
而床边坐着的,就是今天受到太多刺激的赵富强和郭行磊。赵富强晕过去了,云霄用白光唤醒父亲。云火熬了青皮兽的兽珠水,又做了一锅肉汤Q麵。喝了兽珠水,吃饱了肚子,又好好洗了个澡的赵富强和郭行磊此时也勉强平静了下来,当然,只是勉强。不过令两人稍稍安心的是这里不是天堂,没有天使,更没有上帝。
郭行磊搂着赵富强,怕他又晕。其实两人都应该先去睡觉,好好休息调养一下,但两人谁都没有心情去休息。洗完澡后,两人就都过来了。赵富强和郭行磊一直看着云霄刚刚生下来的孩子,那是他们的孙子。看了许久之后,赵富强擦擦眼睛,哑声说:“父亲就知道,你肯定没死。你还在坐月子,别哭,会伤了眼睛。”
“父亲……”父亲一开口,赵云霄的眼泪就下来了。云火立刻擦去他的泪水,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你不能哭。”
云火说的是兽人语,赵富强和郭行磊都听不懂。两人都看向云火,云火没有抬头,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赵富强的晕倒很可能是接受不了他。
“别哭别哭。”赵富强伸手,给儿子擦眼泪。他吸吸鼻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布包。一看那个布包,云霄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下。云火抬头看了过去,红赤也看了过去。
努力对着儿子笑笑,尽管有许多许多话想问儿子,想对儿子说,不过赵富强最先要做的却是另一件事。他从那个红布包里取出一个金手镯,然后递到儿子跟前,哽咽地说:“你出事后,父亲,把你的镯子,拿回来了。那个混蛋,不配,有你的镯子。”拿回儿子的镯子后,赵富强就一直随身带着,没想到,他还能再见到儿子。赵富强不由得相信,是这个镯子把他带到了儿子的身边。
赵云霄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云火的眼睛沉沉,他当然明白金镯子对中性人的意义。有无数个夜晚,他因为没有云霄的这个金镯子而对某个男人咬牙切齿。
赵富强拉过儿子的手,把金镯子放到儿子的手掌里,隐晦地问:“这一次,父亲能,相信‘他’吗?”
赵云霄用力点头:“不会有人,比他,更爱我了。”
赵富强深吸一口气,拍拍儿子的手,放开。
“哟哟啪啪……”三个大崽子给阿爸擦眼泪。云霄亲亲三个大崽子,努力忍住泪水。
云火很自觉地从云霄的手里拿过金镯子,无比严肃地说:“云霄只能是我的伴侣。”
林明远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赵富强虽然对对方能变成野兽的身份还有些无法接受,但端看儿子在这个人身边的幸福感,就足以令他放下那些不能。云霄和林明远结婚那么多年始终没有孩子,在这里却已经有了这么多孩子。赵富强看得出儿子很幸福,他以前从未从儿子的脸上看到过的带着满足的幸福。
而当着两位父亲的面,云火把金镯子栓在了他戴玄晶石的绳子上,接着塞进衣服里。他终于算是完整地拥有了云霄。隔着衣服轻拍了下金镯子,云火的心情好了许多。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富强的眉心紧了紧,然后说:“云霄,你休息吧,父亲有点累了。等睡起来,我们再好好说。”
奇罗立刻下床:“爷爷,我带你们过去。”
“不用不用,爷爷自己去。”疼爱地摸摸奇罗的脑袋,赵富强扶着郭行磊的手站起来。云火跟着站起来,一副要送他们过去的样子。哪知,赵富强这回却没有拒绝,轻轻抱了抱儿子和中性人小孙子,赵富强和郭行磊出去了。
云霄还不能出门,他目送两位父亲离开。奇罗在爷爷出去后有点担心地问:“阿爸,爷爷会不会不喜欢我们?”
赵云霄搂过儿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不会的。你们是他的孙子,爷爷只会疼你们。”
“哟哟啪啪。”阿爸不哭。
赵云霄的心窝被几个孩子的孝顺化成了一滩滩的水。
“阿爸累了,陪阿爸睡觉吧。”
“哟哟!”
尽管有阿爸的宽心,奇罗还是不大放心,爷爷真的能接受他们兽人的身份吗?爷爷好像,也不喜欢阿爹。
奇罗的猜测,也是云火的猜测,特别是赵富强刚才的那一个蹙眉的动作,带着明显的厌恶。隔壁原本是四个大孩子的山洞已经被火堆烤了好半天,勉强算可以居住。床上也换了乾净的兽皮褥子。云火带两位岳父到山洞里,面对两位岳父,他用中文说:“这里是兽人的世界,我们都是兽人。红赤他们是白羽兽人,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和我们有些不同,不会说兽人语。新房子已经盖好了,后天就可以搬过去。外面的灶台上有热水,可以随时取用。”
对方不喜欢他,云火也就喊不出“阿爹”了。他也不是会讨好岳父的人。不过他会好好照顾这两位长辈的,因为他们是云霄的亲人。
赵富强和郭行磊没有注意到云火言语中的变化,主要是云火一直是那副表情。赵富强只担心一件事,他仰头恳求说:“云霄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看得出,他很爱你,请你一定不要伤害他,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了。”说到这里,赵富强就说不下去了,郭行磊搂住他,给他安慰,並代他继续说:“我们都愿意尊重云霄的选择,只要他幸福。你们现在也有了孩子,请你一定要好好疼他,给他幸福。”
赤红的眸子闪过某种光亮,云火铿锵有力地说:“云霄是我的伴侣,也只能是我的伴侣。阿爹、郭叔叔,我不会放云霄回到你们的世界,我和孩子,都不能离开他!”
“好,好。”不过虽然云火这么说,赵富强还是不放心,只能等日后看了。
赵富强是真的累了,云火也不多留,让两位岳父休息,他就离开了。拉上栅栏,云火的眼睛闪闪,那两个人,不反对。
扶赵富强上床,郭行磊揉他的心口:“你又想到那个混蛋了。”
赵富强立马咬牙切齿:“这个人虽然长得可怕,但你看他,拿到云霄的镯子就直接戴在了脖子上。那个混蛋连云霄的镯子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一想到他我就恨不得杀了他。判他6年太轻了!如果我早知道云霄还活着,我一定告得他至少一个无期(徒刑)!”
郭行磊扶着赵富强躺下,宽他的心:“这里已经不是未来星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到那个混蛋。云霄幸福是最重要的,你可别在云火跟前提他,也不知道这个兽人知不知道云霄结过一次婚,我就怕他介意。这个人看起来挺凶的,长得好像也跟别的人不一样。”
赵富强吐了口气:“我也担心啊。这里这么原始,原始人好像对这种事都很在意吧。这会变成野兽,脾气肯定野蛮,我就怕他知道云霄结过一次婚会不高兴,云霄绝对不能再受一次伤害了,现在又有了孩子。”
“明天我们私下里问问云霄。如果这个人确实不知道,我们也不要说漏嘴,反正我们不说,他不会知道的。睡吧。早点把身体调整过来,我们可以早点帮云霄带孩子。这里这么原始,云霄肯定吃了很多苦。”
“肯定啊……不过突然就当爷爷了,还挺不适应的。贝塔儿长得像云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很可爱。你说那个红赤和云霄是什么关係?我看他对云霄也挺亲密的。那个红崽长得像他。这原始人不会流行一妻多夫吧?”
“睡起来问问云霄,我们先别瞎猜,睡吧。”
“累,可是睡不着。”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行磊,我真的见到云霄了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捏捏我。”
“嘶——,疼,不是做梦。”
“你也捏捏我。”
“疼吗?”
“疼。”
赵富强和郭行磊在山洞里小声说话,殊不知某只根本就没离开的大野兽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情极好的云火在山洞内半天都没有声音传出后这才返回自己的山洞。不过,他还是有点小不爽。
“红赤,你回你自己的山洞睡觉去!以后不许你在这里睡!”
“咕?”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当然,红赤不会说这种话,不过意思差不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