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意城是在冬天出生的,大名取自两个爸爸的名字,姓淮,用的是祝城渊名字中间的那个字,总之是遂了祝城渊的心愿。
小名汤圆儿,是爷爷淮正卿给取的,又快过年了,寓意着团团圆圆。
汤圆儿出生的那天晚上,淮烟跟祝城渊穿着无菌服,一直守在生殖舱旁边。
哪怕是隔着手套,淮烟也能感觉到祝城渊紧紧抓着他的手心里的热意正在膨胀着。
他是真的紧张。
当主任把孩子从生殖舱里抱出来后,用力拍了几下孩子的脚底,孩子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我们小伙子哭声真响真亮,穿透力太强了。”主任检查完孩子的基本情况,一切正常,笑着扭头跟爸爸们说话。
祝城渊听着那声哭,张开双手上前就要去接孩子,想要哄一哄。
医生挪了挪身体,把孩子交给旁边的护士:“爸爸们先别着急,要先给孩子洗个澡,然后取足底血,打疫苗,还要登记信息呢。”
淮烟拉着祝城渊往旁边挪了挪,给医生让开了路:“好的,麻烦主任了。”
主任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情况,手上的动作没闲着,还能不停跟他们说话。
“第一次当爸爸是会紧张一些。”
祝城渊搓搓手:“是有点儿。”
“之前助理医生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祝城渊掰着手指头,数着来医院之前按照助理医生交代的,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小包被,尿不湿,隔尿垫儿,奶粉奶瓶,换洗的衣服跟小帽子,都准备好了。”
“还挺齐全,待会儿打完疫苗观察半小时,没事儿就能带孩子回家了。”
“好。”两个人嘴上应着,眼睛一直盯着孩子看。
所有流程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取足底血打疫苗小汤圆儿哭得更厉害了。
祝城渊站得老远,抻长了脖子哄:“不哭不哭,爸爸在呢,宝贝儿不哭。”
淮烟的手被祝城渊攥得生疼:“你别紧张。”
“我没紧张,”祝城渊快速否认,咳嗽一声,又说,“我不紧张。”
淮烟回握着祝城渊:“好,我知道了,你不紧张。”
其实淮烟也紧张,虽然他们中间无数次使用过无线触感设备,听过孩子的心跳,感受过孩子的胎动,中间也曾出过状况,半夜被医生火急火燎叫去医院,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足月之前的几天,他们在家还天天盯着看。
但淮烟现在看着眼前粉嘟嘟的小娃娃,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关于那些亲密的联系,都在往他身体里溢。
等护士把孩子抱给他们,祝城渊直直张开双手想去接。
护士问:“会抱孩子吗?”
“会抱。”祝城渊抢着回答。
他跟淮烟在孩子出生前三个月开始,拿着家里睡觉的枕头天天练习怎么抱孩子,越梨教过他们。
刚出生的孩子骨骼太软,需要拖着整个身体才行,一个手臂拖着孩子的头跟脖子,另一只手则是抱着孩子的腿跟腰。
祝城渊自认为在抱孩子这件事上已经是相当熟练,但当护士把小家伙放在他手臂上时,之前他在家里练习过的所有技巧都化成了泡沫,一下子就碎完了。
刚出生的婴儿身体又软又小,那是有温度的小生命。
那是他跟淮烟的孩子,祝城渊光是想想这点,心里就软成面汤儿,拿不成块儿。
此刻他抱着孩子,手脚僵硬,好像浑身的血液都不流通了,之前埋头苦学的那些育儿知识全都忘干净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胳膊太长,孩子在他臂弯里只有一点点大,他小心翼翼拖着胳膊,一动不敢动。
淮烟伸出手:“给我吧,我来抱。”
“我抱,”祝城渊没松手,他手里抱着孩子,因为紧张,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严肃,一双大眼儿对着一双小眼儿干瞪了半天,然后祝城渊突然开口说,“淮意城,叫爸爸。”
护士在旁边笑:“现在鸡娃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祝城渊终于放松下来,越看孩子越喜欢,虽然刚出生五官还没太长开,但眉眼间还是能看得出来,非常像淮烟,就连瞳仁的颜色也一模一样,乌黑的胎发也带着微微的卷曲。
“像你,真好。”
淮烟抬起手,隔空蹭了蹭孩子的鼻头:“鼻子跟嘴巴像你多一些。”
“是吗?”祝城渊又仔细看了看,“像你才好看。”
护士噗嗤笑出了声:“我们小帅哥遗传了两个爸爸的所有优点,看这浓眉大眼的,太帅了。”
刚刚汤圆儿哭得太厉害,睫毛跟眼角还有水珠挂着呢,整个小脸儿都是水汪汪的,但他好像能听懂护士的话,知道夸他好看,眨巴眨巴好看的眼睛,张开嘴直接笑了。
“他笑了,”祝城渊惊呼一声,“笑起来更像你了。”
手术室里面只能进两个人,淮正卿跟越梨一直站在门外等着,安诺隔着玻璃往里看个不停。
等到大门打开,两个人抱着孩子出来时,安诺先对着祝城渊怀里的小家伙扫描了一遍,然后“唔”了好大一声:“有小jj,是个弟弟哎。”
祝城渊跟淮烟早就知道孩子的性别,他们用无线触感设备时,能看到孩子的所有情况,甚至还曾经看到过孩子在生殖舱里尿尿的画面。
祝城渊当时就竖了个大拇指:“我们的儿子,有劲儿啊。”
护士带着他们去了隔壁的育婴室,交代了一些照顾新生儿的注意事项,又问:“家属奶粉准备好了吗?现在可以冲一些奶粉给孩子喂奶了,不要太多,一次十毫升十毫升喂。”
安诺提起旁边的包:“都在呢。”
这回换成了淮烟抱孩子,越梨正在逗孩子玩儿,听护士说完,站起来说她去冲奶粉。
祝城渊让她坐下,撸了撸自己的袖子:“妈你坐着,我去冲奶粉。”
越梨不太放心:“你会吗?”
“我会,”祝城渊搓搓手,“之前花钱报了育儿班,专业的。”
按照奶粉罐上的冲泡方法,祝城渊先接二十毫升45度的温水,蹲下身体平视奶粉瓶,确定一滴不多一滴不少才站起身体,又放了一平勺奶粉,把奶瓶放在两个手心里不停转动奶瓶。
“这个架势看着还挺行。”越梨说。
“肯定行。”祝城渊把奶嘴放进孩子嘴里,汤圆儿一下子就嘬住了奶嘴,拼命吮吸。
淮烟并没有单独请育儿师,也没有把安诺调到育儿助理模式,他们想自己带孩子,主卧特意换上的大床也是为了这个准备的。
孩子第一天回家,两个人都兴奋得睡不着,盯着汤圆儿看了半宿。
中间汤圆儿砸吧着小嘴儿又吃了几次奶,后半夜把他两个爸都给看饿了,淮烟让安诺送两杯热牛奶上来。
安诺上楼,主卧房门开着,汤圆儿已经吃饱了,小胳膊抱着奶瓶咿咿呀呀在玩儿呢。
祝城渊撑着胳膊,淮烟在他身下,他一边亲淮烟的五官一边说:“头发像你,眉毛像你,眼睛也像你……”
安诺进门看见的就是大床中间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呀”了一声,把牛奶放在桌子上,赶紧抱起汤圆儿,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呀,呀呀,呀呀呀,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