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了？”初白垂下眼睫，“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泊简低笑：“煮饺子的时候。”
那几排饺子的外形都很漂亮，唯独有三只做了特殊的标记，非常醒目。
下饺子的时候，他便了然于心。
想到刚刚自己漏洞百出的表演，初白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将最后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吐出硬币，他偷瞄一眼宋泊简：“那刚刚的承诺还算数吗。”
“当然算。”宋泊简故意笑话初白：“你那力气像猫一样，应该不会很疼。”
“那可不一定。”初白佯装凶恶，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过来受罚。”
说出这句话，其实初白自己都有些理亏。这种丝毫不平等的比赛，也就宋泊简愿意让着他。
宋泊简撂下餐具，轻轻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干脆利落地闭上眼睛靠近初白。
“可以了，小初。”
对方如此顺从让初白想要逗他的心思渐渐没了。
他问：“准备好了吗？”
宋泊简依旧闭着眼睛：“嗯。”
初白两指搭在一起，弄出很大的动静：“那我就开始了。”
话音刚刚落下。
宋泊简的左侧脸颊落上一个温柔的吻。
他没有动，好像已经预判了初白的行为。
紧接着，右侧脸颊痒了一下。
再然后，是额头。
直到这时，宋泊简菜轻轻睁开眼。
“弹完了？”他明知故问道。
初白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嗯。”
宋泊简挑眉：“怎么没感觉到疼？”
初白切了一下：“你说呢？”
宋泊简顺势揽过初白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我猜，你舍不得。”
初白翘起唇：“明知故问。”
宋泊简将他抱牢，手掌覆在那软而细的腰上，指腹掀开毛衣，轻轻摩挲：“一会儿，我帮你把腰链戴上可以吗？”
“行。”靠在宋泊简胸前，初白耳廓微热：“你干脆再给我买个脚链好了。这样脖子、脚和腰，都被你套牢了。”
宋泊简勾唇：“也行。”
初白静静偎着，享受着两人重逢以来，难得的悠闲时光。
当然，昨晚那酣畅淋漓的激烈并不算悠闲。
“我想看春晚，简简。”
宋泊简应了声，抱起他来到客厅打开投屏。
现在是国内时间晚上八点。
正是播放春晚的时候。
初白窝在宋泊简腿上，抱着坚果和瓜子，像一只小松鼠“咳”“咳”地吃。
宋泊简跟他一起剥，完整的果仁直接喂进他嘴里。
这时，许雯的视频适时打来。
初白将手机交给宋泊简举着，抱着花生瓜子招了招手。
“亲爱的妈妈。”
许雯看见屏幕里紧紧贴着的两人，和初清远不约而同地笑了。
“爸，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初白欢快地剥着瓜子：“爸妈，你们不要太想我们，我们大年初五就回家了。”
“我才不想你。”许雯嗔怪一声，“你都多大了，还腻歪在人家小简？”
初清远附和：“简直没眼看。”
宋泊简收紧搂着初白的手：“爸妈，我给你们准备了新年礼物，你们记得签收。”
“小简有心了。”
许雯越看宋泊简越喜欢：“等你回来，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菜。我看你在北美这几天，瘦了好多。”
宋泊简：“好，谢谢妈。”
挂下电话，初白眼神挂着几分审视：“说，你给我爸妈买了什么新年礼物？”
宋泊简：“保密。”
初白立即搞出一副你不满足我就要开始闹了的架势：“你说不说？”
宋泊简眉眼微挑：“这么好奇？”
“嗯。”初白又开始装乖，“你就告诉我呗？是不是又给他们俩灌迷魂汤了？”
宋泊简含着笑：“给他们俩一人买了一台按摩沙发。老人家应该会喜欢。”
“你这样，显得我就是个白眼狼。”
初白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我也给爸买了新年礼物，寄去埃及了。”
宋泊简：“嗯，有心了。”
初白咧着唇角，又往嘴里扔了几粒坚果：“简简，等爸风景看够了，我们把他接回国一起住吧？到时候我将隔壁那栋买下来送给他，咱们一家五口多热闹。”
宋泊简微微抿起笑：“好。”
入夜，春晚开始倒计时。
宋泊简已经和初白洗完澡，一起在床上看对面河畔的烟花。
他们猜测，应该也是身在异国的华国人放的。
初白双手合十，依旧如往常那样许愿。
殊不知，他的睡袍腰带被轻轻解开。
待初白回过神时，他已经被宋泊简勾着肩膀轻轻放倒，腰间触感冰凉。
平坦白皙的小腹上，那条腰链漂亮至极。
“简简，要每天都戴着吗？”
“不用，偶尔。”
宋泊简随他躺下，右手轻轻撑着头，左手挑起腰链，松开时指尖无意间触碰着那细腻如瓷的腰窝。
初白觉得冷，赶忙要将浴袍套上。
但忙碌的手，却被人握在半空中。
对上宋泊简那双深邃动人的视线，他垂下眼睫：“你忘了，华佗说我——”
“说你什么？”
宋泊简眉眼弯起，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初白拒绝的话渐渐淹没在唇边。
一双乌黑温润的眼睛四下乱飘。
他不太舍得拒绝宋泊简。
“可以是可以。但你今天不能像——”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昏暗的房间中。
窗外，烟火正盛，房间内风光旖旎。
“简简，小猫铃铛，还没戴。”
…
大年初五，宋泊简携初白归国。
这个冬天，海市异常寒冷，突破每年的极限最低达到零下四五度。
初白与宋泊简一下飞机，立刻被宋泊简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走路时摇摇摆摆，像只肥硕的小企鹅。
还有一天就要上班，这个时间的机场大厅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初白？”
听见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初白缓缓回头。
红衣弟弟？
“真的是你们俩？”
红衣弟弟本名叫侯司繁，并不是海市人。
“宋总，小初，没想到能再次遇见你们。”
初白笑着挥手：“你来海市旅游吗？”
侯司繁：“不是。我的工作调动到海市了。”
初白：“真的好巧！”
侯司繁裹着一条他最喜欢红色围巾，笑盈盈道：“听说你们俩结婚了？”
初白点头：“对。结婚五年了。”
侯司繁打趣：“我就说宋总在恋综时对你不一般，不然怎么天天跑步去给你买蟹黄包？”
宋泊简嘴角挂上浅笑，握紧初白的手。
“你…”初白本想问他跟酷哥有没有修成正果，但又怕冒犯到对方，仅仅笑道：“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也快结婚了。”侯司繁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不过不是他。恋综结束后，我发现我们俩并不合适，就分了。”
初白安慰道：“能早发现对彼此都好。”
“嗯嗯。”侯司繁拉起行李箱，“那我走了哦，祝你们俩幸福。”
初白：“你也是。”
望着红衣弟弟的背影，初白倚着宋泊简的肩膀：“他和酷哥分手了。”
“很正常。”宋泊简拉着他，缓缓前行：“恋综本来就是一场短暂的接触，卸下镜头前的伪装，才是真正的生活。”
初白忽然想到一件事。
“简简，你故意在恋综里接近我，就不怕我们俩性格其实也不太合适吗？”
“我们俩性格本来就不同，这点我早就知道。”
走出机场大厅，外面的寒风格外刺骨。
宋泊简面色温和，轻轻蹲下，将行李箱中的围巾找出来套在初白脖子上。
初白仰头望着他：“那你还…”
“性格不同不代表不适合在一起。”宋泊简用开玩笑的口吻朝他说：“你没有觉得，自从结婚后，我们越来越合拍了吗？”
初白脱口而出：“磨合得比较好，合二为一了。”
宋泊简意味深长盯着他：“嗯。”
上车后，初白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开了黄腔。他暗戳戳解释：“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纯洁得很。”
宋泊简：“你为什么觉得，我误会你的意思了？你想表达什么，我听到的就是什么。”
文字游戏初白玩不过宋泊简，干脆扭过头不再搭理对方。
司机师傅感受到两人的微妙气氛，赶紧屏住呼吸，将两人送到家。
许雯和初清远正在准备丰盛的午餐。大老远就听见初白喊爸妈的声音。
初清远对宋泊简送的按摩椅非常喜欢，乐呵呵地开门：“小简啊，来了。”
初白呲着的大牙忽然收了回去。
他略带幽怨地注视着初清远：“爸，您是没看见我吗？”
初清远：“喔，小初也来了。”
初白憋着气，不想跟初清远计较，颠颠地跑到厨房去跟许雯告状。
“妈，我爸口袋里有烟。你最近是不是没看住他？”
许雯菜刀一放，立刻朝初清远喊道：“老初！你又偷偷藏烟了？”
初清远顿时心虚：“啊？没有啊？”
他与宋泊简同时望向厨房，当看见站在许雯背后得意忘形的初白后，暗暗嘟囔一句：“小兔崽子。”
宋泊简：“爸，您别生气。小初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好。”
“放屁！他就是蓄意报复！”初清远气得牙痒痒。
宋泊简见情况不妙，走进厨房低声提醒：“爸生气了。”
“我知道啊，有本事他过来揍我。”初白陪许雯择菜，“有你呢，我才不怕。”
宋泊简挑眉：“你们父子俩的事，我不插手。”
“嘿！”初白用胡萝卜指着他，“你变了。”
宋泊简含着笑，漫不经心道：“嗯。”
许雯见宋泊简也要帮忙，心疼地说：“小简，今天你就别沾手了。在美国这段时间肯定累了吧，困的话先回屋睡个觉。”
初白边洗手，边嘟囔着：“妈，那我陪简简一起上楼睡觉。”
“你在这里帮忙。”许雯语气强势。
初白：“您双标啊？”
许雯一本正经：“你在美国没躺够？”
美国时间，两人通过四次视频。几乎每次初白都跟一条咸鱼似的，在阳光房刷剧吃零食。
初白自知理亏，可怜巴巴道：“简哥，你先去休息吧，我给我妈打下手。”
“妈，我不累。”宋泊简揉了下初白的头发，已经利落地戴上手套，准备处理海鲜。
初白偷瞄许雯一眼，赶紧去帮忙。
瞧着自家笨蛋儿子给宋泊简添倒忙的模样，许雯再次感叹宋泊简的好脾气。
换作她，她早就踹初清远了。
…
忙活两小时，丰盛的晚餐被摆上桌。初清远感叹：“家里的年夜饭都没这个丰盛。”
许雯眉毛一撩：“怎么？觉得我亏待你了？”
初清远讪笑：“没，你做的那顿饭都跟多年似的。”
宋泊简低笑，先给许雯和初清远剥了两只大龙虾，随后开始细细地挑鱼刺投喂初白。
每次看见宋泊简这般体贴，许雯心里既感动又心疼。
如果说做表面功夫，一次两次也就算了。
整整五年了，宋泊简从没变过，
“小简，你先自己吃。你看小初碗边的排骨，都堆成山了。”
宋泊简笑了笑：“嗯，吃着呢。”
初白鼓着腮帮子：“妈，那按摩椅好用吗？好用的话，我也给自己买一个。”
许雯的筷子僵在原地。
宋泊简的手轻轻碰了下初白。
“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小简？既孝顺又温柔。过年了，还想着给爸妈送按摩椅。”
“就是就是。”初清远终于找到补刀的机会，报一箭之仇。
初白灵活回应：“正是知道简哥会替我孝顺你们，我才能这么轻松啊。”
许雯头一次意识到，自家儿子脸皮厚得无药可救。
“爸妈，按摩椅好用吗？”宋泊简问。
“好用。”许雯当即笑起来，“模式有很多，真跟在按摩店似的。”
宋泊简温声回：“那就好。不过模式中，您还是要尽量选择四档以下。力道太重，我担心伤到你们。老年人身体毕竟不如年轻人。”
许雯满脸欣慰：“好嘞！”
初白扒拉着米饭，干脆不再说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他就是万人嫌。
家里几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吃完饭，宋泊简跟初清远一起看卫视春晚，初清远今天高兴，非要拉着宋泊简小酌两杯。
初白陪许雯做完家务，捧着坚果打量客厅。
许雯看了两眼初白，先是打算离开，但犹豫片刻还是坐在初白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初白余光察觉到许雯的异常。
“妈，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许雯目光落在宋泊简身上：“你说，小简这么优秀的孩子，家里面舍得让他没有…”
没说完，初白就猜到许雯的意思。
他面色严肃：“是不是简哥的家人跟您说什么了？”
许雯顿了顿：“他们倒没明说。不过我听他姑姑和奶奶的意思，希望你们有个孩子。”
初白急了：“我们俩大男人怎么会有自己的孩子？难不成非法代孕？”
许雯：“可以领养吧。”
“领养？”初白蔫了：“奶奶跟您说的吗？”
“嗯。”许雯点点头。“他们知道你们感情好，肯定不会让你们代孕，况且那东西也违法啊。但领养的话，确实还算正常。”
“可是我——”
初白叹口气，眼角微微耷下：“他们什么时候跟您说的？”
许雯：“半年前。”
初白：“那怎么不跟我们俩说呢？”
许雯：“或许已经跟小简说了。”
这件事，彻底扰乱初白的好心情。他手指抠着沙发，声音很小：“可是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简哥好像也不喜欢孩子。”
“你们俩聊过这方面的事吗？”
初白摇头：“没有。”
许雯：“看你们自己吧。如果小简希望领养，你阻止是不是不太好？”
初白：“其实，我挺想猫狗双全的。”
许雯：“说正经事呢。”
初白没再说话，默默端着坚果盘去宋泊简身边陪他一起看电视。
虽然初白一句话没说，但宋泊简总能感受到初白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头顶的发旋似乎都比平时耷拉一些。
“小初，发生什么事了吗？”
初白抬起眼，正对宋泊简温柔的眼睛：“没。我就是在想，明天我们不是要去奶奶家吃饭吗？给他们买什么礼物比较好。”
宋泊简：“嗯嗯。”
怀揣着心事，初白一整夜都没睡好。
他之所以抵触领养，有很多原因。
一来是他们工作那么忙，没时间带孩子。
二来就是，他其实有点担心宋泊简有了孩子后，分给他的关注会减少很多。
初白轻轻翻身，注视着已经熟睡的宋泊简，将脑袋凑近对方，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对方怀里。
宋泊简睡着很久了。
可能下意识地动作，胳膊轻轻搂紧初白，额头抵在初白的头上。
初白恍惚了一下，立刻抱紧宋泊简。
这次宋泊简出差更让他意识到，他有多么依恋对方。
是他自私。
他觉得两个人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
当然，如果宋泊简希望领养个孩子，他肯定会尊重对方的意见。
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初白与宋泊简前往郊区的奶奶家，一起过年。
家里不算热闹，但宋泊简的姑姑和叔叔们也在，也算有过年的气氛。
宋裴远今年高一，个子蹿了很多。
初白将红包分给小朋友们后，坐在奶奶身边陪她聊天。
宋泊简的外婆国外，今年没机会一起过年，初白怪想的。
“小初，尝尝这橙子特别甜。”
奶奶很喜欢宋裴远，拉着大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初白道了声谢，默默看着奶奶若有所思。
他发呆的模样很快吸引了宋泊简的关注。
“现在的小孩越来越聪明，你看他拼魔方的速度，真快啊。”
奶奶笑着望向初白：“小初，你最近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初白：“不算太忙。”
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背：“要注意身体啊。”
“好，谢谢奶奶，”
一直到吃完饭，老人家也没跟初白提领养的事情。
初白不禁开始猜测。
难不成早就跟宋泊简说过了？
他望向宋泊简，恰好在半空中触碰到对方的视线。
他心虚移开，被宋裴远叫着去窗外放烟花。
晚上十点，院子里的烟花秀非常漂亮。宋裴远玩得非常尽兴，初白则蹲在一旁，安静托着下巴，还在惦记着那件事。
宋泊简他们在里面聊天，院子里只有他和宋裴远。
宋裴远已经抱怨他好久，让他跟自己一起去放。
初白没什么精神，困怏怏的。
这时，宋泊简手持星星烟花向他走来：“小初，给你。”
初白抬起头，立刻起身笑了下：“谢谢。”
“有心事？”宋泊简顺势从后抱着他，与他一同举着烟花，温热的手掌裹住他的双手：“从昨天开始，总感觉你闷闷不乐的。”
“没有啊。”初白抿了抿唇。
“真的假的？”宋泊简侧过头，深邃的目光沾上笑意：“我们说好的，无论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
“小骗子难道忘了吗？”
初白顿了顿，纠结许久，才将心里藏着的事讲给宋泊简。末了，他好奇地问：“你想领养孩子吗？如果你想——”
“我不想。”
宋泊简托着他的手，让星辉般的烟花光亮照着两人的脸庞。
他们搂得很紧，这个冬天似乎没那么冷了。
“不久前我奶奶确实和我商量过这件事，被我否了。”
初白眼睛里迸发着小小期待。
“为什么呢？”
“照顾你就够费神了，没有精力照顾其他人。”
初白默默垂眼：“那不然我独立一些，给你留出精力。”
这句话，闷闷地。
宋泊简见他委屈了，啄着他的眼睛。
“还有一句真心话，想不想听？”
初白悄悄望着他，再次燃起亮光：“嗯。”
“我希望，未来的几十年中，你是我唯一亲密的人。我的身边很小，容不下第二个人。”
初白轻轻笑了，慢慢举起手中的烟火。
“我也是。”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