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第一次解剖尸体来说,李青彦的心理素质已经极其不错,他只用了整整八个小时就完成了这项工作。
他不知道分尸有什么程序,他自认为处理妥当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异常萎靡状态,浑身上下臭气熏天,不单单只有呕吐味,还有夹杂着浓浓的铁锈味,相隔甚远都能嗅到,叫人不敢靠近。
他以这样的状态根本就无法正常思考和行动,他失魂落魄的靠在一棵树下,他整个人身心俱疲,可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方才的场景,他的精神实在无法承担起这样的折磨,为此他痛苦的咆哮着,用头部剧烈撞击树干,使自己昏死过去,他知道自己此后便没有回头路可走。
吕一佟在第二天傍晚才驱车过来,离草屋不远便听见了乌鸦难听的叫声,他赶紧跑过去一看,乌鸦们正在疯狂抢食着水泥桶中的东西,而尸臭和血臭乌烟瘴气,弥漫了整个天空。
至于李青彦,他正倒在不远处,额头上留有大面积创伤,离他不远处的树上凹进去一块,上面血迹斑斑,他更是一动不动寂静无声。
吕一佟害怕的靠近,一脚踢中李青彦肩膀,将他在地上翻了个身,直到见他腹部还有呼吸的起伏才放心下来。
他把李青彦拖到一家和他们家族打交道的地下医院,自己则回到案发现场,将水泥桶封盖全部藏到了某间废弃的冷冻厂里。
李青彦足足昏迷了三天,清醒后整个人的神智出奇的冷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浑身发冷,四肢僵硬无法弯曲,也无法咽下所有肉类,连看见红色系的颜色都会恶心到吐酸水。
吕一佟自然不会让他以这样的状态回家,于是他亲自到李青彦家拜访了他的父母,表示李青彦这段时间会住在自己家。明钰和李昭民对吕一佟十分信任,因此没有任何察觉。
至于司绥,尸块还好说,唯独那一桶血不好处理,吕一佟也不知道为什么乌鸦会被吸引过来,就算血和尸块被冻结了,乌鸦照样能闻着味过来,在冷冻场的上方盘旋。
这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旁人看见乌鸦摸索过来就全完了。这时,他想到司绥名下有一间郊区的房子,这房子虽然原本是李青彦家的,但现在不属于他们,正巧星悦集团有收购郊区那片土地的计划,他可以用考察为借口去那边处理尸体。
想要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生,吕一佟动用了舆论的力量。他在网上散播了一些关于凶宅的传闻,而所有传闻全部都指向了郊区的老宅,渐渐的,老宅的负面新闻越来越多,成为了临海市有名的凶宅,星悦集团高层商讨一番,开发计划就此停摆。
见自己达到目的,吕一佟愈加放肆起来,他伪造公司文件,偷取公章,将这块土地以私人身份承包,老宅变成了登记在册的私人领域,他找了一家快要倒闭的租赁公司,明面上老宅对外出租,实际上只是个幌子,这样就算有人调查也不会发现破绽。
吕一佟把司绥的身体全部放在了老宅里一间破旧的厢房内,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就算有乌鸦也不会惹人怀疑,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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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半个月,李青彦终于可以出院,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进门明钰就告诉他了一个消息。
有位和母亲关系最好的,名叫林琪的阿姨,正在和星悦集团打官司,想让李青彦帮忙问一下有什么内部消息。
李青彦自己的生活还一团糟,纵使他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的,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愿意再和吕一佟接触,他只是表面上答应了这件事,但并没有往心里去,谁知道不久后得来的却是林琪跳楼自杀的消息。
本以为司绥死后他的生活会回归正轨,但实则不然,李昭民沉迷赌博,神经错乱,他一直没有见到司绥,认为明钰和司绥还有染,每天非打即骂,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后来他酒后失言,当着李青彦的面说出了司绥和林琪还有一个孩子的事实。
李青彦感到震惊,他没想到司绥的儿子居然是林琪的,对方和他们家关系如此之近,万一被人发现秘密怎么办?李青彦心慌,一方面认为没有帮助林琪而有愧,另一方面为了掌握情报,他让林麦住进了自己家。
他承认接近林麦是他此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林麦是个十分记仇且病态的人,他发疯似的向吕一佟寻求报复,他运用自己的情报网和黑客技术,挖出了吕一佟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连他某段时间经常往返于老宅的事都找到了。
李青彦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会暴露,于是故意释放假线索,将林琪死亡的所有矛头对准了当时参与案件的三位律师身上,同时他向林麦不停灌输吕一佟的势力如何强大,以他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对抗,渐渐的,林麦也认清了这个事实,放弃了对吕一佟的监控。
大概过了半年,许久没联系的吕一佟忽然给他打电话,说有一个人看中了古宅的房子想要租下,对方名字叫司夏川,他调查之后发现他是司绥的儿子。
吕一佟表示自己现在刚被任命为公司副董事,身边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不便亲自处理,李青彦只好主动接近司夏川,以对古宅感兴趣的名义成为古宅密室的工作人员,他来到了古宅密室里那间自己从来没有进过的厢房,发现里面的尸体早就被处理完,而水泥桶里的血可能被不慎打翻,沾染了整个屋子,这种种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做过的恶。
兴许是报应终于到了,李青彦这几年感到身体越发疲惫与不适,到医院检查后竟然查出了癌症晚期,时间也不过就这两三年而已。
拿着诊断报告从医院出来,李青彦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即将结束,可他想完成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完成,反而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罪孽,压得他已经无法喘气,看着新闻上吕一彤日渐风光,而他要在阴暗的角落迎来生命的终结,如此强烈的落差使他想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深渊。
恰巧几天后,林麦爆发恶行,他对三位律师中名叫的段星河下手,对其车做了些手脚,导致段星河车辆失控,他和他弟弟一起坠下钢桥,他哭着求李青彦帮他,李青彦欣然接受,他将几乎快要断气的段星河带回了自己老家的一栋房子,准备在那里处理掉他,并将他的死亡引到吕一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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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从段星河之后过去了一年,李青彦的身体已经彻底垮掉,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亲手将父亲推下楼,帮助母亲解脱,将司绥以自己的名义分批送给司夏川的爷爷,还故意让司夏川来自己家,从而知道了石像的秘密。
他复杂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在无声指控他的共犯,而他站在星悦集团大楼上的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做了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件事。
他此生有无数个不堪的回忆,最不堪的当属第一次对司绥动刀的那一秒,他也有很多埋藏在心中的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蒋羽当初在卫河抛尸的人究竟是谁。
可能吕一佟现在已经交代了司绥的事情,他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的还有另一具尸体在冥冥之中和他有所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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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李青彦举着砍刀对准段星河脖颈的那一刻,他在段星河眼中看见的不是求饶和凄惨,而是无尽的解脱与释然。他发现原来世界上有和自己一样在苦苦挣扎的人类,他们都没有了求生欲望,只希望能快点给自己一个了结。
自己的命运已成定轨无法改变,段星河也许还有机会,他又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活出怎样的人生呢?
只是这一念的好奇,李青彦放下屠刀,悲痛不已。
后来他见到了本以为死亡的段星夜,才发觉世界上竟然还有奇迹,而自己当初没有杀死段星河,在他心里已经是一种赎罪的方式。
还以为自己此生的最后一句话会说什么,李青彦自己都没想到他会问司夏川,“我们...还是朋友吗?”
在坠下楼的这段漫长时刻,他体会到了当初段星河的轻松,过往的一切仿佛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他脑海中所浮现的是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就是在古宅密室,忘记自己做过的一切,只是以一个医务室工作人员的身份而活着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这个反转真的考虑了很久,从刚构思这篇文的时候就决定反转要写在番外里,算是平行世界,或者第二个结局。
还有评论区酒酒友友问段星夜(弟弟)到底是不是真死了,答案是他曾经死于一次车祸,因为段星河(哥哥),他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这部分会放在段星河的番外里,也就是下面两章,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