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这不是真爱我不信,我情缘要是敢这么对我,他已经是前情缘了。]
屏幕里桃李不言站在下自成蹊的尸体边上,他们手上呼应的闪烁着白色的微光。
脚下踩着盛放的白色莲花,连枝并蒂,连游戏里的BGM都变成了《梁祝》的变奏。
谁看了都得啐一句妈的死gay。
陶李:“……”
虽然他是铁血PVP,但这个东西的大名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之前蒙蒙若水每周都要去单刷一次莲心池的副本,就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掉这个道具。
“……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啊。”陶李嘀咕。
当然是因为这玩意也没准备今天就放了。
季成蹊没回答,非常自然且习惯的点了原地复活。
陶李看着屏幕里绽开的两朵缓缓旋转着重瓣并蒂莲。
下自成蹊在桃李不言旁边走了两步,脚底下漫开金色的涟漪。
[草,这特效一看就很贵!]
[懂不懂三年才出了……这是第三个吧?的稀有道具的含金量啊(后仰]
“点开背包。”季成蹊说。
“啊?哦。”陶李按开背包,看到一根花枝状的道具。
[连枝同冢]
已绑定
使用:并蒂花悄悄告诉你,心上人在哪里。
陶李:?
陶李右键使用。
道具消失,变成了腰间一个小小的挂件。
桃李不言身上落下细碎的花雨。
陶李舔舔唇,手上不自觉地抠了一下键盘,按了一个冲刺。
随着他的远离,两个角色脚下盛放的花炸开,化作点点萤火,最终只留下了手上一闪一火的白光,比先前要微弱不少。
陶李愣了一下,又扭转视角跑了回来。
桃李不言走到距离下自成蹊大约五个身位的距离时,两人之间又迅速展开了一团团的花。
“还行。”季成蹊评价,“这样以后谁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
陶李想也没想:“游戏里知道有什么用啊?”
“?”季成蹊挑眉,“我们公司也基本都知道了,我有个小男朋友。”
陶李:“……”靠,输了。
那他这边,基本上是没有人知道的。
他早就习惯对自己的事闭口不谈,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会跑来跟他闲聊的人本来就不多,一接触到他冷淡疏离公事公办的交流习惯之后,还能越挫越勇的更是少中之少。
迄今为止,到现在进入大三下学期了,也就齐星羽一个而已。
陶李沉默了一下:“……没找到机会跟别人聊这个。”
“那就不聊。”季成蹊点开地图,给这个物资点打了个标记,“这样我们每次见面就像偷情一样了。”
陶李:“?”
季成蹊:“刺激。”
陶李键盘一响,下自成蹊再一次倒了下去。
[?6]
[主播在跟老板说什么害羞的悄悄话,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主播搞快点,等着学你的指挥思路呢!]
“什么指挥思路?”陶李点开地图标了个物资点,“学会了你也找不着这么好的情缘。”
[?]
[6]
[?攻击水友?]
“行吧,主播给你们露一手。”陶李在下自成蹊的尸体旁边跳了跳,一屁股坐下来。
“这个点位不怎么重要,一般谁先手抢了,就会一直安逸到结束,因为这个点很独立,不好支援也……”
一整场攻城,陶李都紧随着大团,在直播间里跟水友们解释两边指挥调度的思路逻辑,并预测下一步动向的可能性。
又是一轮对峙。
陶李在人群里,往前挪了挪。
连枝同冢的特效触发,他身上落下了花雨。
随着麦上指挥喊冲,屏幕里的桃李不言瞬间被跑来跟他组队的琵琶不吃枇杷挂上了摇雪的减伤。
紧接着,驭风爆发点开,碎雪腾挪,桃李不言直接选中了焦点里的下自成蹊砸了过去。
下自成蹊早已不是以前陪着一个团的尸体的下自成蹊了。
他也已经是个成熟的、25人团里有至少15个奶妈的指挥。
两人脚底的并蒂莲开合了三轮,谁都没死。
[你心软了,桃李不言。]
[主播:给大家展示一下,我男朋友送我的这特效还挺好看的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桃李不言,你变了。]
“他现在团里肯定一堆奶啊,全都盯他他死不掉不是很正常?”
[呵,嘴硬的男人。]
[你们男生好会为自己的喜欢开脱哦。]
放屁。
我杀下自成蹊什么时候手软过?
陶李看着桃李不言被乱棍打死,点击回营地,打开背包,开始啃起了小药。
[草,胜负欲酱紫强?]
“?什么胜负欲?”陶李吃完了4种药品,看了一眼自己牛逼起来的面板,“打攻城,吃小药,这是作为一个阵营PVP玩家的基本素质。”
[好硬一男的,我是说嘴。]
[前一个小时怎么没看你吃?急了?急了?急了?]
陶李不搭理弹幕,开始继续做指挥思路分析。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始终跟在下自成蹊屁股后边,冷不丁的偷个头。
[老板吃战复爬起来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ToT]
[老本行罢辽,以前他们还没谈恋爱,桃李不言也天天盯着成蹊老板杀。]
[成蹊老板的XP好几把怪。]
攻城结束,陶李关闭录屏,直接把刚刚直播的录屏发给了季成蹊,给游龙堑复盘用。
季成蹊接收了文件,在游龙堑麦上说了两句场面话,微信就收到了齐星羽发来的消息。
星星飞:勾搭上学姐了!到时候拜托她帮陶李请个假!
下自成蹊:/OK
下周末是陶李的生日。
连枝同冢本来是为了那个时候准备的。
季成蹊放下手机。
他的男朋友诞生于还有些寒凉的万物复苏之春,这个时节,实在与陶李这个人太贴切了些。
*
陶李难得空闲下来。
学姐通知他这个周末他们的小组实验室临时检修,不用去天文台。
跟导师确认了一下,的确如此。
陶李抱着小火龙,在床上打了个滚。
“李李!起床!”李庭秋在门外喊他,“今天陪妈咪去一趟乐器展好不好?”
陶李狠狠蹭了蹭小火龙的肚皮,回应:“好!”
门外的李庭秋不意外的轻叹口气。
傻儿子这肯定又是没记起自己的生日,小时候明明最期待了。
李庭秋看着陶李洗漱完就随意套了件卫衣牛仔裤走出来,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
李李开心最重要了。
“走走走。”
吃过饭,李庭秋喊了一声陈姨,一家三口离开了家门,打车前往目的地。
陶李上了车,见李庭秋在一边闭目养神,就干脆戴上了耳机,低头看前段时间世界天文论坛的一些名家发言。
陈姨坐在前边,回头看了陶李一眼,悄悄给司机指了个地址。
等到陶李感觉眼睛有些疲惫,从视频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只感觉这附近隐隐有些眼熟。
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闭目养神五分钟,又继续低头看起来。
不多时,李庭秋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到了到了,李李!”
陶李按下暂停,摘掉了耳机,抬眼看向外边,惊愕地睁大了眼。
这是他们曾经的家。
陶孟还在的时候,家里条件称不上巨富,但也算小康往上。
旧家是一套A市二环内的大平层,距离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也就四站地铁的距离。
“妈?!”
李庭秋坐在轮椅里,笑眯眯地看着陶李。
“之前卖房的时候,你苏叔叔特意跟买主提了,说如果以后想出手,希望能够先联系他。”
当时卖房,是陶孟的大学室友苏健在一旁帮忙操持的。
那个时候苏健自己的情况也不好,难以支援,便只能帮着谈价格办手续。
原房主出车祸,加上家里有病人和债务急于脱手,当时的贱价都已经是苏健拼命努力过的结果了。
“买主是个好人,当时捡了漏,现在联系你苏叔叔,出价也只比他买时高了三千。”
买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经济宽裕,为人慈和,近日里来身体差了,子女担心,便准备将房子出手,搬去与子女同住。
李庭秋是与那位老人家见过面的,老人家一见真正想要房子的人是上一任房主,便摆着手说不要市价了。
老人家说他在这房子里住了六年,没有翻修,时不时还能找到一些留在墙面、角落里的,曾经这一户人生活过的痕迹。
别人都说这房子不吉利,但他看那些没来得及收拾走的小画板、画满了圈圈的乐谱、还有小朋友笔迹稚嫩的日记,他只觉得吉利极了。
这房子原来的一家人,想必是极为幸福快乐的一家人,只是遭了意外横祸,本就不幸了,怎么还要让人说不吉利呢?
“老先生给的条件很宽和,所以我咬咬牙,把房子买回来了。”李庭秋按着轮椅向前,“没有动李李你的存款哦。”
陶李看着显出几分得意骄傲的李庭秋,有些讷讷:“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是突然,其实上个月就盘下来了。”陈姨说着,按开了电梯门,“老先生实在是好人。”
陶李抿着唇,看着电梯厢反射面上显得茫然的自己。
电梯往上,跳到了12楼。
出电梯,左手边,是他曾无数次走过的路。那时候还没有指纹密码锁,他总是忘记带钥匙,便要在外边大喊“爸爸妈妈开门”。
李庭秋按开了门锁,门里还有两个人,“嘭”“嘭”拉开了纸拉花。
“生日快乐,李李!”
陶李在翻飞的金色纸片后看到了季成蹊和齐星羽。
季成蹊穿着白色的V领衬衫,外边套了件薄薄的外套,站在上午的阳光里,噙着丝笑。
“还有,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