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被他亲得浑身发软, 第一次有了阴沟里翻船的感觉,几次张嘴竟然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禁想起很久之前,那时他还尚未坐稳眼下的位置时, 不是没发生过只能吃了过敏药被逼着喝酒的事情。
过敏药只能缓解一时, 等到酒局结束, 云栖一个人回到住处时, 随之而来的症状会加倍地席卷而来。
那时的痛苦好似要将他撕裂开来一般, 可云栖却觉得便是那时也没有眼下这么难熬。
狭窄的空间内,身上人滚烫的体温隔着布料几乎要把他给烫伤了。
云栖浑身颤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推着身上人的肩膀磕磕绊绊道:“我…过敏……你起来……!”
他被人捏着下巴抬起脸, 西装被蹭得一片凌乱, 眼底含着泪意, 和往常冷静自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段星阁还以为他在找借口,正捏着他的下巴打算继续亲。
云栖拼了命地想要别开脸,对方的吐息甚至都洒在他脖颈上时,就这么千钧一发之际,云栖的锁骨因为他过于大幅度的动作顺势从衣襟中露了出来。
瞟到上面略带异样的红晕后, 段星阁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整个人一个激灵僵在了原地。
“滚起来……”云栖还在咬着牙推拒道。
他说话时呼吸的炙热甚至扑撒在了段星阁的身上,可这带来的就不再是呼吸交融的旖旎, 而是惊吓了。
段星阁见状瞬间就酒醒了一半, 可剩下的那一半却没完全苏醒。
云栖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自己身上发疯的人,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起身拿了钥匙就要下车。
云栖甚至都顾不得身上的痒意了,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干什么?!”
段星阁有理有据道:“开车送你去医院。”
他的语气无比平静,若不是眼睁睁看着他灌了那么多酒下肚, 再加上他身上还洒了半杯白酒,酒气有些重,估计不会有人察觉到他喝醉了。
云栖被他这幅样子弄得头皮发麻,当即匪夷所思道:“你疯了?喝了快两斤酒开什么车?”
段星阁充耳未闻,拿着钥匙就要下车,云栖忍着发软的身体,当场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回来按在后座上。
他手上用不上力气,两只手都不一定能按住段星阁,便只能用身体半压着他,整个人几乎是跨坐在了段星阁的腹肌上,就那么用自身的重量桎梏着他,这才抽出手给司机打了电话。
听到他让司机直接送他回家,段星阁当场蹙眉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云栖为了防止他发疯,还得抽空跟他解释:“家里有过敏药,用不着去医院。”
云栖对自己的状况还算清楚,明白这点程度的过敏吃个药就好了,还完全不到去医院的程度。
去了反而更麻烦,又要抽血又要检查过敏源,麻烦得很。
然而段星阁不清楚这些,这小子从小到大生龙活虎的,基本没怎么去过医院,故而对医院的麻烦一无所知,听到云栖不愿意去医院,他当即就不依不饶起来。
云栖本就浑身又痒又烫,偏偏身下人还不老实,他被对方蹭得腰身不住颤抖,好似一股电流顺着脊椎一路攀升一样,激得人头皮发麻。
心悸之余,联想到自己眼下的情况完全都是因为这小王八蛋而起的,云栖当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身下人结实的肩膀上。
一声闷响过后,段星阁总算是老实地没了动静。
而等司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云栖冷着脸抱臂坐在后座,一个高大的身影侧脸埋在他颈窝处,死死地搂着他的腰,也不知道是在撒娇还是已经睡着了。
车内弥漫着很重的酒气,司机一下子就愣住了,下意识想说什么,对上云栖杀人似的眼神后,职业素养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司机坐上车后没敢问是去宾馆还是回家,好在云栖冷着脸开口道:“回家。”
一路上司机目不斜视地盯着路面,一点都不敢往后面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比如布料的摩挲声,以及云栖的冷声:“再乱摸你信不信我把你手剁了?”
司机后背一凉,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加大力度踩下了油门。
当车好不容易在云栖家门口停稳时,云栖却并未在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垂眸安静地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司机从后视镜胆颤心惊地看着这一幕,生怕云栖直接把人弄死。
好在最终云栖什么也没说,只是指挥司机帮他把这人扛回了家,他自己则是先一步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司机把那个人扛起来时,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年龄似乎没多大,哪怕是以完全不追星的人的视角看去,这人也英俊得有些过了头。
联想到业内其他老板的癖好,司机好像悟了什么,心底一时间更加惊涛骇浪了。
云栖却完全不知道司机在想什么,进了家门后,他撂下一句“扔沙发上就行”,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去楼上拿药了,完全不管酒劲上来的段星阁在他家客厅会不会出什么事。
司机闻言不敢多停留,真的把段星阁放在沙发上后扭头便走了。
云栖接了水吃完药后,药效很快便起了作用,身上终于没那么痒后,云栖下楼走到沙发边,垂眸看着坐在地毯上,靠在沙发沿闭眼好似睡着一般的段星阁。
他居高临下地思索了三秒,最终怕人死在这里,还是“啧”了一声转身去拿了醒酒药,又接了水走过来要喂他。
云栖自认为自己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奈何段星阁喝醉了之后跟头犟驴一样,死活不肯张嘴。
云栖喂了两下没喂进去,当场便不耐烦起来,于是忍无可忍地“啧”了一声,直接半跪着坐在他腰上,掐着他的下巴用手指撬开了对方的嘴,把药和水灌了进去。
没戴手套的指尖触碰到对方口腔的一瞬间,过于鲜明的感觉顺着手指一路攀升,惹得云栖呼吸一滞,尚未来得及回神时,段星阁便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两人的目光就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直直地撞上了,云栖竟然猝不及防被他看得心下蓦然漏了一拍。
空气好似在这一刻凝滞了,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人发沉的呼吸声。
云栖难以克制地脸上有些发烫,不过没等他细细思索自己心下的感受,他便发现段星阁的目光轻轻往下移了几分,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那一瞬间,明明两人是今天才认识,云栖却离奇地明白了他的心思。
“再敢亲我就把你舌头割了。”云栖当即冷声道,“不许吐出来,把药吞下去。”
段星阁闻言像是被抓包的狼崽子一样,顿了一下后竟然真的乖乖地就着水把药咽了下去,咽完后为了展示自己的听话,还张了张嘴向云栖示意自己嘴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如果说方才在酒店时,那种醉态是段星阁为了跟云栖回家故意演的,那么眼下他的样子才是真的醉了。
只是云栖没想到,清醒时心眼子那么多,恨不得把“以下犯上”写到脸上的狼崽子,喝醉了之后竟然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听话,乖得像是生怕什么人把他抛弃一样,这一下子看起来倒有些符合他的年龄了。
而好巧不巧的来说,哪怕明知道段星阁的本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此刻他的反应却实在是戳中了云栖的审美。
常年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不大喜欢那种来自下位者的威胁感,对年龄小还听话的英俊小狗他确实要更加宽容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这点宽容还不足以让他容忍这小王八蛋真的上他的床。
云栖于是勾了勾嘴角,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道:“吃完药乖乖在沙发上睡一觉,明天见。”
说完就要起身,下一秒,他却被人掐着腰直接按在沙发上。
“……?!”
段星阁力气之大差点几乎把云栖给撞昏了,他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人喝醉了还能有如此力气,眼底登时滑过了几分慌乱:“等等——”
段星阁根本不给他机会,掐着他的腰撒娇般低头吻了上来。
可哪怕是喝醉了,他隐约之间似乎还记得云栖方才的命令,不敢吻他的嘴唇,而只敢顺着他的脸颊吻到他的锁骨。
云栖被他的吻亲得一愣,竟然因此从心下升起了几分斯德哥尔摩一般的触动。
不过这股触动没持续太久,因为段星阁手上动作越发不老实起来,沿着他的腰线就要往里面摸。
云栖被他摸得头皮发麻,刚想开口呵斥,可肢体接触间他蓦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段星阁正准备继续动作,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那衣衫不整的大美人就那么喘着气抬眸看向他,眸底却带着有恃无恐的清明:“喝完酒你还硬得起来吗?”
段星阁只是喝醉了,但显然还能听懂他的话,不过反应确实有些慢。
他闻言过了大概有三秒才意识到云栖说的是什么,紧跟着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后,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云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变脸的模样,明明他才是被按在身下的那个人,可此刻上位者掌控一切的样子彰显得淋漓尽致。
待他欣赏够了身上人发沉的面色后,抬脚踩在对方腹肌上,不轻不重地把人踹开:“枪里没子弹就别在这玩虚的,滚起来别碍事。”
说着推开身上人就要去洗澡。
段星阁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气,那薛定谔的洁癖终于发作了。
他一把抓住云栖的手腕,第一次开了口:“……浴室在哪?”
他声音有些哑,不仔细听其实听不太出来和平常的区别,最多带着一些往日难见的危险。
可此刻的他落在云栖眼底就跟纸老虎一样,云栖垂眸看着他,脑海中思索着是要不要带他去洗澡。
最终可能是觉得让段星阁一身酒气待在客厅影响家里的氛围,云栖看了他三秒后,还是把他带到了楼上的浴室。
然而他没有丝毫伺候人洗澡的意思,打算把段星阁衣服扒光将人往池子里一扔,便算结束了。
只不过喝醉的段星阁格外听话,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云栖随手扯下他被酒精浸透的衬衫时,他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反而是蓦然暴露在空气下的身材让云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结实的腹肌和形状优越的胸肌,简直把雄性荷尔蒙几个字彰显得淋漓尽致。
云栖定定地看了三秒后,最终还是没忍住,于是抬手毫不客气地摸了一把腹肌。
因为酒精而略显炙热的肌肉手感异常好,云栖摸了两下后,段星阁终于有了反应,抬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云栖心下一跳,以为他要推开自己,未曾想对方非但没有推开,反而带着云栖的手顺着腹肌继续往下。
“……!”
云栖蓦然回神,一把收回了手,一时间有些不敢去看段星阁的眼神,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命令道:“自己把剩下的衣服脱了去池子里待着。”
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声线几乎都在发抖。
可段星阁似乎并未听出来,他闻言果真听话地脱了裤子,云栖余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见状一愣,露出了略显愕然的神色,方才摸人腹肌都没红的耳根一下子红透了,当即移开视线。
身后传来段星阁入水的声音,云栖几不可见地用余光瞟了一眼,见人没有因为喝醉而失足淹死后,他一言不发地拉上帘子。
自以为将那人的视线全部隔绝后,云栖转身脱了衣服,在花洒下简单地洗了个澡。
他以为那帘子足以遮住一切视线,殊不知那东西的作用简直微乎其微。
先前他一个人在家时完全没用过这帘子,故而完全不知道这东西在水汽蒸腾下几乎是半透的,只不过从他那边看去被水雾遮住了,所以才显得格外严密。
而从另一边看过去,那立刻就是另外一翻风景了。
醒酒药正在逐渐发挥作用,段星阁一眨不眨地看着半透明的帘子,只见那人背对着自己,毫无防备地解开腰带,脱下包裹严密的西装,随即露出光洁的脊背。
花洒的水珠浇在他的脊背上,顺着腰窝一路往下。
——他好白。
被酒精浸泡的大脑此刻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云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透。
他洗完澡关上花洒,随便擦了擦水珠后,连头发都没怎么擦干便裹上了浴袍,后颈处因此被洇湿了一片。
帘子蓦然被拉开,云栖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池子前,居高临下地甩给他了一条浴巾:“洗完了自己擦干净去客房。”
言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他大概以为自己维持住了上位者的威严,殊不知段星阁清楚地知道——那浴袍之下,云栖什么都没有穿。
云栖回了卧室打算睡觉,不过睡之前,虽然其他地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腿根处还有一些痒。
从小到大就是那处最难恢复,云栖也没多想,从床头拿出药膏,轻轻□□便开始上药。
他刚挤出药膏,抹到一半,卧室门却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云栖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当即对上了段星阁蓦然暗下来的眸子。
“——客房在隔壁。”云栖立刻坐直了身体,掩下了身下的情况,故作镇定地命令道,“你走错屋了,出去。”
然而段星阁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了,闻言竟然置若罔闻,抬脚走了过来。
云栖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床头瑟缩了几分,刚想开口呵斥,对方一把拿过了他手中的药膏,半跪在他床边,掀开浴袍便给他抹了上去。
如此一套动作下来堪称行云流水,云栖都被他弄懵了,似乎没想到他如此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最终竟然只是为了给自己上药。
过度的震惊让云栖甚至忽略了段星阁的不对劲,更让他错失了推拒的先机,就那么被人揉开了双腿,不由分说地抹上了腿根。
刚刚洗完澡的肌肤白皙清透,没两下便被人揉得发红。
自己上药和别人上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云栖被他揉得腰身颤抖,药膏抹过的地方湿漉漉的,他下意识想夹紧双腿,最终却只是徒劳地夹住了那个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云栖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抹药方式了,抬手夺过了他手里的药膏,踩在他肩头上防止他进一步动作:“行了,你——”
他原本想说过敏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不用在这献殷勤,献了我也不会睡你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赶紧回客房睡觉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掐着大腿直接掀翻在了床上,段星阁压下来时,云栖整个人几乎都是懵的。
他之所以敢隔着帘子洗澡,还敢任由段星阁给自己上药,如此有恃无恐,完全就是因为他确信段星阁喝醉后有心无力,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
然而眼下云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腰身之间抵上了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云栖蓦然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时愕然地睁大眼睛,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遭了,是方才的醒酒药!
一想到那醒酒药还是他亲自喂下去的,这简直就是作茧自缚的典范。
云栖像是生锈的人偶一样缓缓扭头,段星阁对上他的目光后轻轻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有太多的笑意,那幅样子清醒得简直不能再清醒了,和醉意简直没有半分钱关系。
云栖后背发凉,下意识想后撤,却被人掐着腰一把拖回了身下。
“……!”
带着酒气的炙热一下子压了上来,云栖遏制不在地开始颤抖。
段星阁勾着他的下巴靠近,秉承着底线没有吻他,就那么近在咫尺地品尝着他的颤抖,语气间带着微妙的戏谑调侃道:“现在枪里有子弹了,云总怎么不说话了?”
云栖死死地咬着牙,意识到自己竟然蠢到引狼入室得这么彻底,一时间肠子都悔青了,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见他不说话,段星阁蓦然笑了一下,极具磁性的笑声在云栖耳边炸开:“云总之前在别的小情人床上哭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