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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喝冰水

想要把你藏起来 一年放肆/龙山黄小冲 3125 2025-02-08 22:05:46

吃完饭后,张敛被一个电话叫走。顾焕把白耳送到家门口,对他说:“张敛说的话,你别在意。”

“还好……也没有在意。”

“那,你是吗?”

白耳抬起头,撞进顾焕的眼里。他的心脏骤然加速,手指紧张地抽搐了一下,“是什么?”

“我是同性恋。”顾焕毫无芥蒂,坦白相告,“你是吗?”

白耳移开视线,良久,低声说:“不是。”

顾焕看着他,哦了一声,然后下车帮他打开车门,等到白耳走出来,才开口道:“抱歉,吓到你了。”

“没事。今天谢谢你邀请我吃饭。”白耳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想了想,拿出手机,“我加你微信,把吃饭的钱转给你。”

“不用,我请客。”说是这么说,顾焕还是把手机拿出来,让白耳扫码。

“要转的。”白耳冲顾焕笑了笑,与他挥手道别,转身回家。

关上房门后,听到汽车启动逐渐远去的声音,白耳松了一口气。

他看出来了。白耳的心脏尚且还在砰砰乱跳,他看出来我也是同性恋了。

可白耳不敢承认。他无法对第一天认识的人就坦白性取向,这种心理上的自我防御机制自小深深铸成,免于他受到多余伤害。

顾焕很洒脱,可他做不到这么洒脱。

而且一想到张敛皱着眉头说“恶心”的样子,白耳就更加做不到坦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张敛对他们这类人的看法,明明是张敛的态度过于偏激,可他偏偏在这件事上做不到据理反抗,反而立刻缩进相对安全的龟壳里,把自己严严实实隐藏起来。

同住一个屋檐下,少一个矛盾是一个。白耳如此安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两点半,白耳被大门撞在墙上的巨响惊醒。

他差点以为遭遇入室抢劫,战战兢兢地伏在门上听了一阵,听到有人在嚷张敛的名字,这才放下心来。

白耳拉开房门往外看,看到那个淡金色短发的男生驮着醉得走不动路的张敛撞进来,嚷嚷着重死了重死了,把高大的张敛往卧室里拖。

白耳掩上门缝,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毕竟张敛看起来确实很沉。可他的脚尖抵在门后面,就是迈不出去那一步。

这时,他听到楼下有人喊了一嗓子:“喂,二敛的室友,你在吗?”

白耳拉开房门,站到走廊上:“我在。”

男生仰头笑起来:“太好了,快快快,下来帮个忙。”

白耳顺着楼梯走下来,男生毫不见外地过来搭白耳的肩膀,他一过来白耳就闻到酒味,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男生注意到他的抗拒,止住脚步,脸上还是带着开朗的笑容:“你好,我是二敛的朋友,我叫秉然西。上次咱们见过的。”

白耳对这个把头发染成白金色的男生还有点印象,因为他的发色很突出,皮肤白皙,眼睛是非常漂亮的深蓝色,笑起来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灿烂。

“我叫白耳。”白耳的目光穿过张敛大开的卧室门,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挺尸的张敛,“……他喝醉了?”

“今天他过生日,大家都闹他,所以喝多了点。”

这家伙今天过生日?白耳微微有些惊讶。

秉然西双手合十求白耳:“可以麻烦你照顾一下这个二货吗?”

白耳瞪大眼睛:“我照顾他?”

“本来不想麻烦你,但是我还得送顾焕和小菁。”秉然西示意他看外面,窗外停着一辆还没熄火的红色跑车,车灯把台阶旁的草坪照得雪亮。

“求求你了,好白耳。”秉然西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我下次给你带好吃的蛋糕。”

白耳吃软不吃硬,被秉然西怼在面前撒个娇,就软了下来:“知道了。但是不用给我带蛋糕,你快去送朋友回家吧。”

“谢谢白耳!”秉然西朝白耳夸张地鞠了个躬,一溜烟跑了。

张敛这么骄纵的人,没想到朋友都还挺正常。白耳想不出其中缘由,摇摇头,走进张敛的卧室。

一股酒精味。

白耳一脚迈进卧室又转身出来,回到楼上拿了副口罩戴上,又给自己套了件长袖外套,这才重新回到张敛的房间。

张敛呈大字形被扔在床上,面朝下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白耳怕他把自己闷死,试图将这个大高个翻个身,他扒了扒张敛,发现自己太天真。

睡死加上醉死,两个状态令张敛的体重直接翻倍。

白耳使出吃奶的劲去掰张敛,脸都憋红了,才让张敛稍稍侧过来,好歹脸不再埋着。

光是给张敛翻个身白耳就出了一身汗。他跑去打开窗户,拉开门通风,又回到床边,看着一点不醒的张敛,抬头就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喂,醒醒。”

张敛被打得脸歪到一边,动都不动。

白耳登时恶向胆边伸,十根手指都痒了起来。他正想抬手再给这张欠揍的脸来一下,手腕忽然就被抓住了。

白耳吓得一哆嗦,紧接着张敛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白耳被张敛紧箍着手腕不放,差点以为张敛要揍他。结果这个人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半晌,开口:“戴口罩做什么?”

“……因为你很臭。”酒臭。

张敛瞪了白耳一会儿,然后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敢情是醉酒醉到一半诈尸。白耳松了口气,把自己的手腕从张敛手里抽出来,开始规规矩矩地扒张敛衣服。

张敛穿了件黑色外套,白耳费力把他的一只手从袖子里脱出来,又伸手去够另一只。然而张敛躺在床的一边,白耳脱了他靠自己这边的袖子,另一边离他有点远,白耳只得踢了鞋爬上床,跨过张敛的腿,去脱他的另一只袖子。

张敛的床很大,床单被套都是简单的黑灰色,整个房间也十分简洁,甚至可以称得上空荡,除了基本的床,桌子,椅子,其他家装几乎没有。不像白耳的房间,短短几天就充满了生活气息。

无趣的男人。白耳将张敛的外套扒下来,心里这样想着。

他把张敛的外衣和鞋子都脱下来扔在一边,又使劲把被张敛压住的被子扯出来,盖在张敛的身上。他气喘吁吁,热到脸颊泛红,想着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他从张敛的床上下来,正要离开,看到桌子旁边的垃圾桶,想了想,把垃圾桶挪到床边,推了推张敛,说:“我把垃圾桶放你手边了,你要是想吐就直接吐。”

张敛被他推得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醒过来,用被醉意蒙住的眼睛看着白耳。白耳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没什么好气,扔下一句:“我走了。”转身要走。

手腕又被抓住。

“干嘛!”

“口渴。”

“渴着。”白耳自觉仁至义尽,照顾这个讨人厌的室友轻易耗尽他的耐心,这会儿只想离开这里。然而张敛虽然喝醉了,手劲却极大,几乎把白耳的手腕都抓疼了。

“我要喝水。”张敛不满地重复了一遍。

白耳用力挣扎:“你抓疼我了!”

张敛稍稍放松手指,但还是不让白耳走,一副不喝到水就要和白耳耗一晚上的架势。白耳只得说:“我去给你倒,你松手。”

张敛这才松开白耳,白耳气冲冲进厨房给他烧了一壶热水,倒进水杯端进来,放在他的床头。

张敛一摸,热的,更加不满:“我喝冰水。”

白耳都快给他气笑了:“不,你喝热水。”

“我从来不喝热水。”

“今天开始你就喝了。”

两人僵持一阵,张敛开始耍赖:“冰水。”

白耳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敛,醉酒原来会对人造成这么严重的降智打击?眼前的张敛哪有平时飞扬跋扈的样子,完全一副小孩子朝大人要糖的既视感。

虽然都是一样的蛮不讲理。

白耳实在不想和张敛浪费时间。他困得要死,明天上午正式上课,他看过课表,中午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下午一点又要继续上课。他咬咬牙,转身出去给张敛倒冰水。

看在你过生日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他端了满满一杯冰水放在张敛床头,张敛伸手去拿,手不稳,泼了小半杯出来。

白耳心想刚才那一耳光我应该下狠手抽的,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手痒。

他把水杯拿起来塞到张敛手上,抽出几张纸蹲下身去擦洒在床头柜和地上的水渍。

张敛灌下大半杯冰水,把杯子随手放到一边,低头看蹲在地上认真擦水渍的白耳。不像在外面总是戴着一顶帽子,在家里时白耳多少没把自己包的那么严实。他的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头发蓬松,看起来十分柔软。肩膀不算宽,还瘦,外套松松搭在背上,里面一件家居白色T恤,衣领有些松,白耳蹲下去的时候,领口就轻轻地鼓起来,露出白净纤细的锁骨,和一点隐藏在黑暗里的白皙胸口。

张敛盯着白耳,明明喝下去大半杯水,喉咙却还是渴。

白耳擦干净水渍,把纸扔进垃圾桶,站起身,“我走了。”

一股大力拉扯住他,白耳猝不及防,摔进了张敛的床里。

“——你发什么疯!”

白耳又累又气,被这醉鬼折腾小半宿,一句感谢没有不说,还要被抓着耍赖。他正要挣扎,张敛忽然搂住他,把他抱进怀里。

白耳僵住了。

被子早就被乱动的张敛扯开,两人没什么睡姿地斜躺在大床上,张敛牢牢抱着白耳,感觉怀里的抱枕软软香香,十分合手,便满意地用下巴蹭了蹭白耳的发尖,嘟囔了一句:“睡觉。”

白耳呆呆被张敛抱在怀里。张敛的体温很热,烘得他浑身暖乎乎的。两人挨得很近,白耳的脸几乎贴在张敛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肌肉的轮廓,和自张敛胸腔中传来的,有力而稳定的心脏跳动。

白耳是个同性恋,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性抱进怀里,身体几乎本能地紧绷起来。可这个人又是他的室友,那个骄纵的、蛮横无理的、说同性恋“恶心”的室友。

白耳用力推张敛:“张敛,你放开我。”

张敛却已经搂着他睡熟了。

白耳又气又恼,脸颊通红,他奋力挣扎一阵,奈何张敛劲太大,到后来白耳反而把自己折腾累了。他原本就困得要命,现在加上张敛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床又软,倦意如潮水席卷而来,让白耳的眼皮开始打起架子。

他拉下口罩,房间通风好,酒味已经散得差不多。白耳终于自暴自弃,想着明天一大早还要起床上课,便放任张敛抱着自己,十分别扭地、却又不得不妥协地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作者感言

一年放肆/龙山黄小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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