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点钟萧林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屁股痛,胳膊酸,嗓子也叫哑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陈志清不在屋里,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他甚至能听到墙壁上钟表走动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静悄悄的,孤孤单单的。
他又想起跟陈志清的第一次,两个人刚做完陈志清就把他赶出了门,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精神不忍心把他这个“伤残”人士赶走,所以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老狗比!!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一本正经,上了床就把他往死里干,干完了竟然一声不吭扔下他就走了?!
下一次再见是不是又是半个月之后?还是说自己昨晚没让他尽兴,他觉得不耐烦了,不想再跟自己玩了?!
“老狗比!!”他又骂了一声,认命一般掀开被子,露出遍布红痕的身体。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紧接着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他掀被子的动作一滞,陈志清已经走了进来。
陈志清穿了一身黑色短袖运动服,露出紧实的手臂和修长的小腿,陈志清没有戴眼镜,线条分明的脸上全是汗,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肉上也汗津津的,一看就是刚从健身房出来。
“醒了?”陈志清问他,“屁股还疼么?”
尼玛币!你还有脸问?!是谁给老子折腾成这副样子的?!啊?!!
他当然想这么骂出来,可他也是真的怕了陈志清这个老狗比。
“不疼了。”他低下头,乖乖巧巧的模样,是他的拿手好戏。
“嗯,”陈志清看了他一眼,抬起手脱掉身上汗湿的T恤,露出光亮紧实的胸膛,“我冲个澡就带你下楼吃东西。”
“不用,我——”他抬起头,想说他去剧组随便吃点就行不用麻烦了,结果他的头刚抬起来,陈志清就当着他的面脱下了自己的短裤。
他突然就没出息地被噤了声。
陈志清笑了笑,一副将他看透的模样,在他的注视下走到浴室的门口,对他说:“想要就跟进来。”
然后便关上了浴室的门。
什……什么?!
想要?!
谁?!
我吗?!
我想要?!
我会想要?!
老子一个大直男会他妈想要?!!
他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用手指着陈志清的背影,气鼓鼓的小模样,可被子上鼓起的那座小帐篷却彻底浇灭了他的嚣张气焰。
好嘛,他就是想要嘛,谁让老狗比道行太高了,他完全被人拎着走,他有什么办法嘛!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有些丧气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尚未恢复过来的屁股,一步一步挪到了浴室的门前。
推开门,陈志清已经洗好了澡,正光着身子站在盥洗台前刮胡子,他走过去,从陈志清的臂弯下钻进去,贴在陈志清身上,说:“我帮你刮吧。”
陈志清将剃须刀递到他手上,又圈着他的腰将他抱到盥洗台上,抬起瘦削的下巴,说:“刮吧。”
他把腿圈在陈志清的腰上,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所有的反应都一览无余,剃须刀嗡嗡嗡地响着,他用手抚摸陈志清的脸颊,陈志清却突然握住了他。
“我操……”他叫。
“嗯?”陈志清用力。
他被弄疼了,扔掉剃须刀软绵绵地靠到陈志清的肩上,说:“疼……”
陈志清这才收回了力气,慢慢地逗弄他。
“陈志清……”他喘着粗气,叫陈志清的名字。
陈志清含住他的耳垂,漫不经心地回应他,“嗯。”
“别……别碰那里……唔……”他陷入巨大的颤抖里,勾住陈志清的脖子,咬了上去。
陈志清被他咬出了血,松开他时,双臂撑在盥洗台上,特下流地往前顶了顶,“你舒服了,是不是该伺候我了?”
他低下头看着那处,有片刻的眩晕,鬼使神差地,他竟然跪了下去,用温热的口腔去接纳。
陈志清的肌肉顿时紧绷起来,双手按住他的脑袋,插进他漆黑柔软的头发里。
他的震惊并不比陈志清少,实际上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另一个男人做这种事,可偏偏他就是控制不住,陈志清让他快乐,他便想用同样的,甚至成倍的快乐回馈给陈志清。
他站着走进浴室,最终却是被陈志清打横抱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眼尾潮湿,嘴角泛红。
陈志清又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还是上万块钱的国际名牌,这一次他没有扭捏就穿上了,只是在吃饭时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以后别撕我衣服了行不行?我……我自己脱。”
陈志清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笑,说:“好。”
一顿简单却精致的早午餐吃完后,他坐陈志清的车子回到剧组,临下车时陈志清对他说:“接下来半个月我有事要处理,我把张蒙留在北京,有什么事你就找他。”
他问:“找你不行么?”
还没等陈志清回答,他又连忙说:“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便拉开车门跑了。
陈志清坐在车厢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钟,最终什么也没说,关上了车门。
在剧组的日子过得很快,经过上次那件事情以后曾远再也没有来招惹过他,每次见他都躲得远远的,就跟避瘟疫一样。原本他的通告都是配合着男女主角的戏份来的,所以最开始虽然他的戏份不多,但还是排了两个月的档期。
但这次回到剧组之后,导演或许是为了卖陈志清的面子,特意将他的戏份都调到了前面,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他的所有戏份就全部拍摄完毕。
4月初他正式从《璀璨之恋》剧组杀青,而他跟陈志清则从上次见面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在这期间张蒙同他联系过几次,询问他在剧组是否顺利,又在《璀璨之恋》杀青之后替他和徐立解了约。
有一次他没忍住,跟张蒙问了一嘴,他说,你们陈总最近在忙什么呢?张蒙说,老板的事情我不好说的,要不萧先生您自己去问陈总吧,他回了一句,那算了,没事。
然后便没了下文。
夜晚关了灯躺在床上时,他偶尔会拿出手机点开陈志清的微信,陈志清的头像仍然是那间装满了白桔梗的花店,顺着头像点进去,空荡荡的朋友圈,里面一条内容都没有,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摁在手机屏幕上删删改改半天,终于打出了一行字。
他说:“你在干嘛?”
打完之后又删掉重来,变成了:“你什么时候来北京?”
两秒钟之后他扔掉手机,翻过身倒在大床上,最终也没有发出那条信息。
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就是一场博弈,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都在无声无息中悄然进行着,谁多往前走一步,谁就有可能满盘皆输。更何况他现在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和陈志清谈感情呢?他们本来就是一场钱色交易,陈志清出钱,他出身体,明码标价的买卖,他现在却又想谈感情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更何况陈志清能在北京养一个萧林,他又怎么知道陈志清没有在上海养了一个沈林或者周林呢?不然又怎么会在一起腻歪了两三天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消失,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一丁点消息。
随便吧,老子不伺候了,爱咋咋地,老子又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了。
他这么想着,却还是躺在床上失眠到了半夜。
再次见面已经是四月中旬。
那天清早萧林还在床上睡着,突然被一阵恼人的电话铃声吵醒,他伸手在床头乱摸了一阵,好半天才摸到手机,连眼睛都没有彻底睁开,迷迷糊糊就按下了接听键:“喂......谁啊?”
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静了大概有五秒钟,那头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在你楼下,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他“腾”得从床上坐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兴奋嗓音叫道:“陈志清!”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笑,很轻很轻的笑,但还是被他立刻就捕捉到。
笑完之后陈志清说:“还有四分钟。”
他一边穿上鞋往下跑,一边大叫:“我下来了!!下来了!!你在原地等着我,你要是敢跑了,我他......”
“一句脏话做一次,”陈志清嗓音里的笑意似乎更大了,但声音依旧淡淡的,“你想好了再说。”
一分钟之后,不对,或许只有五十五秒,萧林便从楼道里冲了出来,窗外阳光明媚,正是温暖迷人的好天气,陈志清穿着一件孔雀蓝衬衫,依靠在车门上抽烟,见他下来,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他立在原地,突然就笑出了声。
也是在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笑过了。
那人站在草长莺飞的四月天里冲他招手,不是春天,却胜似春天。
于是他伸出了手臂,飞奔过去,拥抱住自己的春天。
紧紧地,一毫一厘都不愿隔着,紧紧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