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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晨曦 周而复始 51058 2025-02-19 18:17:09

没有别人的打搅,没有别人的气息,在属于两个人的空间相依相偎。微笑着,陈素向往着未来。不会变,陈素看着王峻的深深的眼神得到永久地确认。

王峻淡笑下巴靠着陈素的从来不染发油的软软的头发上,是命运也罢,是迷信也罢,是毒药也罢,他们在一起就是他们的生活。

在新春的暖意中媒体带来了中央发行的一则取消九年义务教育西部学费的公文。对于此,陈素的感知却不大。

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是理所应当的!是有一段时间中,国家政策一味偏向了经济的发展而忽视了基本教育,这本来就是前期政策的错误,本是国策应当调整的,却用政令行文形式下发,也只是在西部形成实际意义上是义务教育,其实在县级以上的城市中依旧还有着形式主义的嫌疑,但是,有形式主义也比没有好吧。

元宵一过,陈素就陷入了忙碌地深渊中。

说是深渊有点过分的夸张了,意思就是很忙,忙得没法和王峻两个人安静待着培养情调。

学期快要终结了,毕业论文答辩得准备工作要仔细,本职工作上更要认真,还要兼顾出国考察学习,百忙中陈素好不容易盼到五一黄金周的影子。

王峻老早就打算好了五一的出行,不想跟着全国旅游大转移,王峻和陈素决定还是自驾游。无目的地、轻松地往西部视野开阔的地方走一走,来调剂一下在都市中待了久了而有点沉闷狭隘的心情。

蓄势待发的五一节清晨被刘镇东那火急火燎地+门铃声给全面搅合了。

清晨被拖出家门推上一辆豪华大巴参加什么有意义的、别致的、高格调的、有品位的、新时代新青年的婚礼仪式,刘镇东结婚了!

带着一早抓来的和王峻他们一样茫然的大家和那位中国话没学好的漂亮的新娘去切身体会一下西部某个典型的贫困地区,顺便捐出本来准备办豪华婚礼的钞票捐助给当地一所希望小学改善教学环境,慷慨陈词表示以后每一个纪念日就把要花在庆祝上的钱捐给希望小学,车子的置物箱下还有计算机,那虽然全是公司淘汰下来计算机,不过,给小学老师用来教教学是绰绰有余了。

看着被那位漂亮又天真的新娘用无比崇拜的眼光望着的浩然正气的刘镇东,陈素不忍心地扭开了头以免忍不住会笑出来搅了刘镇东的场。

刘家的长辈们尽可能保持平和的微笑和同样也是特地回国参加这次突发的‘高格调’婚礼的女方亲友们攀谈。刘家那头的亲戚谁也不敢去看刘镇东,不是担心刘镇东会穿帮,而是担心自个儿穿帮。

听着满口慈善事业的刘镇东,王峻的脸色真难看,要是知道婚礼这么乌龙,王峻根本就不会为了这样的朋友放弃与陈素两个人自由自在的浪漫之旅,难得的黄金周被糟蹋了。

听着刘镇东凛然正气的介绍着慈善事业,刘家长辈们的脸部肌肉一颤一跳地,一旁看着的陈素替他们难过。

这一场‘高格调’的婚礼也就这样地有教育意义地结束了。最后豪华大巴载着所有参加婚礼仪式的亲属们跟着新人度蜜月去了。也就是刘镇东这位会把男方女方家见证的亲人全拖去一起度蜜月,黄金周的最后四天,总算在山水之间好好待上几天了。这场婚礼还算没白参加,预约住的地方很清静也很休闲,这一点,刘镇东总算做了一件让人松一口气的正经事,大家可都是他有预谋有计划地逮来的,各自的黄金周都被他破坏了,有了这样的补偿,也算是回馈了。唯一的漏网之鱼就是高远,这场婚礼的策划人高远还有最关键的试要准备,没空跟着刘镇东闹这样的乌龙。

五一节算是快快乐乐地结束了,陈素的毕业就在眼前。

前期的大量的准备工作和用心的搜集,紧张的论文答辩过关了,陈素如愿以偿地带上了硕士帽。

居陈素目测,导师江教授气色很好,陈素也不好问他江明华的事情,也不晓得找到江明华江晔没有,在最后的毕业留影和毕业留言上,陈素第一次知道这位江教授的名字,他的名字叫江铭华。

那同姓同音的名字让陈素震惊,不由想起去年大年三十他说过的一句“我就肯定我们三个人是一家人,宗教也好,迷信也好,命定也好……”他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在冥冥众生注定了缘分,陈素信缘!

本来就在上涨的房价一过黄金周就开始离谱了,上涨的速度实在不亚于直升飞机往天空盘旋之势,是市场过热还是国富民强?

办公室里同事们对房价也是议论纷纷,一向只在政治话题中徘徊着现在全部改成关系自身利益房价问题。外国的政治是八卦,就是拿来谈谈玩的,但是发生在身边的切乎自身利益的问题才是他们真正关注的。明显地,房价的价位无疑是过了。现在的房价是不符合国情的,普通职工的增长的工资是不符合房价的飙升速度的,陈素和同事们在分析着房价的问题,2008年在望,之后几年之内不会停止飙升。两年前中央对房产的调控曾经是那一年的年度经济实惠大事之一,现在看来无疑是失败的。

第一手资料的搜集和分析,这不是他们工作所在,仅仅是想解析、想解知。年下的股市和汇率都在上升,但是,老百姓的工资没有大的变化,这样的经济状况让人审视。

对公务员而言,一年中三个黄金周的第一个被刘镇东给浪费掉了,王峻从八月下旬就开始盘算着第二个黄金周的十一的假期怎么去休闲。

晚上吃过晚饭,陈素收拾着客厅的桌面,耳边听着王峻还在拿刘镇东的婚礼说事,陈素也好笑,那次刘镇东的婚礼是好玩了点,是比在饭店花上天价摆宴请上几百桌的客人要有意义地多。

陈素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女方家的家人特地集体从国外赶来本来是阻止这场没有给任何人预先知道的有着儿戏的婚礼的。当时,他们一看到刘镇东不止止又爱国又有善心,还是年轻的实业家还有点犹豫,当闹到刘家后发现刘家还是有警卫有保姆有公车的高干之家他们就一声不反对了。其实,当时刘家还是因为女方家里来闹场才知道刘家几代独苗宝贝次日结婚这样的重大的事件的。一想到当时刘镇东爸爸妈妈脸上肌肉一颤一动的样子,就是在事隔好几个月后的现在,陈素还是忍不住要发笑。

九月,王峻定下来了,十一是收获的季节,到时,哪儿人少就往哪儿去,还是自驾游,追求的就是自由自在。

对于王峻的决定,陈素自然不反对,他们都很忙,早出晚归的,过个放松的联络情感的两个人的节日,没有顾忌地自由自在地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多浪漫呀。王峻提前下手都把十一的公事全部提前两个月推着刘镇东了,谁让刘镇东连个招呼都不打的破坏了他们的五一黄金周的,刘镇东跟着王峻闹了好两回了,王峻自然不松口。

通二楼的电子门铃响了,这儿每一户都有单独的电子门铃系统,能到这儿来的人不多,这和和缓缓地按玲声不会是高远,高远在积极地准备着血洗前耻呢。高远对工作的激情和对学习认真的态度都是陈素学习的榜样。

打开门,看到来客,陈素很意外,是江明华、江晔、和江教授江铭华三个人。

仅仅半年不见,江晔长高了不少,先前小脸上带着的怯弱的眼神已经消失了,虽然还有点文静,也开始透着男孩子的英气了。江明华的变化不算小,脸上有着平和雅致的光润,生活的和谐充分地体现在他们的精神面貌上,他们特意是来邀请陈素和王峻参加他们的婚礼的,就上周,江明华答应了同名同音同姓的江教授江铭华的求婚,江明华和江晔出国的手续都在办理中,他们的婚礼在十一举办。江明华很想陈素和王峻的出席,他除了江晔之外没有别人肯承认他的亲人,江明华期盼陈素和王峻的祝福。

江明华神情有点尴尬,带着不好意思地说当时的情况,当初他带江晔跑了,还没过十天就被逮到了。江教授提前搜集的江晔的资料,他对江晔的年龄和学校了如指掌。

寒假一结束,江明华去学校给江晔办理转校手续时,江教授就早在那办公室守株待兔了。那一次要不是江教授去解围,江明华和江晔对着也找来的姓叶的那人争吵下一定很难堪。最后,还是江教授找关系给江晔转的学校,那之后江教授跟上他们了,江明华就再也没能甩开过他。

轻轻地谈话间,江明华有着温和,当得知江教授的名字时的江明华当然是吃惊的,是冥冥之感吗?江明华也是吃惊的意外的,更有种缘的意味。

一定要去参加!陈素是再开心不过的了,这样的喜事当然是一定得参加的,这是件人生大喜事!也是江明华新生。

临走,江教授顺便抱走了他一直没有拿走的梅花盆景。

送走他们,回头看到表情艰难的王峻,陈素笑了出来,王峻的如意算盘又失败了。尽管又一次砸碎了王峻的预算,陈素还是很高兴的。

出国的手续很方便地解决了,提前预定来回的机票让出行方便了很多,十一黄金周出国旅游的人潮汹涌地让陈素意外,中国人的经济收入有这样高了?

婚礼简朴而又庄重,在教士的主持下和家人的祝福下,江明华和江铭华郑重地交换着婚戒,小小的婚戒却是幸福的人不能理解的精神意念的象征。

江教授家来了不少亲戚观礼,明显地,江教授的性向是公开外向的,这些亲友们都对江明华江晔表现地很热情和欣慰,这样过分的热情和欣慰也充分地可以让人可以联想到这位江教授曾经也是多么让人操心的人。

简朴又庄重的婚礼让王峻羡慕,王峻转头看扬着衷心祝福他们的陈素,看着喜笑地祝福他们的陈素,他是想要这样的婚礼看陈素那样子不弄成家庭暴力是不能成功让陈素放弃那个他喜欢的工作的了,这个时候,王峻蛮后悔自己这么宠陈素了,以前可是他是一言堂的,如今就是想要发脾气也舍不得了。

陈素看得高兴,王峻看得郁闷泄气,还是再盘算着最后一个春节的二人世界怎么过吧,好在中间还有个元旦节呢。

迎着北方大面积及时降下来的瑞雪,从火车站出来的人群中有位怎么也无法掩藏兴奋的旅客。

县里在河北为了一个投资项目谈判多日,他作为负责人之一陪县领导来签字。北方的瑞雪席卷了大地,离家多日大家都想要赶在元旦前到家,在要回家的前一天夜里他接到家里的电话,老母亲喜出望外地给他带来了媳妇陈洁怀上孩子的好消息。得知这样的喜讯,年过四十的他的兴奋是无可形容,奇怪的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位在北京国家单位当保安的二舅子!

和陈洁结婚后无意谈起来以前的一些事情,他得知还是这位二舅哥促成他们的婚姻的,他是很感激只有一面之缘的二舅哥的。从善良的陈洁那里,个性不开朗的他得到新生,在工作中变得很活跃,因为资历和一直很温和很得人缘的个性,今年还升职了。得到家里传来的陈洁怀孕的消息,他怎么能不感激二舅哥?在回家前,就是冒着再大的雪也要给二舅哥拜早年,请二舅哥吃上一顿报告这样的好消息,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瑞雪兆丰年,外面的瑞雪让新一年有着浓浓的希望,幸福得要晕的到了二舅哥的单位前下了出租车,他隔着街看着二舅哥所在的单位大门,今天是法定放假前的最后半天,他总算在放假前赶上了……

END

一直受照顾了,今天就完结了,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写文,写它的原因,是因为最近看得太多的太过复杂的文,其实,世上的事情放开了说,其实都是简单的,都是被人为复杂化,想他简单他就是简单的。

这文的开头是我以为就是在晋江上写的,所以就这样少,后来就学乖了^_^‘整篇中应该是有不少灰暗面的,我放弃了写了。

还有,有人说王峻的表现后继无力,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我是重点写的是陈素,要是以王峻为第一主角,想写王峻在商场上的事情也不会编不出来,我还是放弃了。

整篇有一个地方是多余的,就是王峻安抚楼上房客的那一段是格外多加上的,是想响应一下有的朋友的提议,在最后一个故事中,我也是犹豫的,怕是不讨好^_^怎么样,我也算是结束了,这篇能给各位留下好印象,我也很高兴。

最后,我要说一句,写书不难,但是写给别人看却很难,因为要顾及别人的口味和要求,还要组织语言,其实,这是我在最初写的才发现的,前面有一段,陈素出走逃到四川的晕倒的那一段,好象大家都觉得是看到他们来晕倒的,其实,我的意思是他在看到之前就昏了,而逃过一劫^_^。

番外--过年

(1)

元旦一过,所有的主流媒体就像是抽风了似的都在盘点着年度大事,经济的、金融的、时政的、演艺的,样样齐来,花样繁多。在这百忙中,洋节日情人节也赶着过年前来火上一把。看着电视新闻中那好好的玫瑰花镀上金边卖上六百多元和假花一样,陈素不得不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连什么叫真正的浪漫都不知道了。假的当成真的,真的当成假的,在陈素眼中,花朵的价位就是价位,金钱不能代表审美,尽管陈素本身不浪漫又过于实际,但是用钱烧出来的浪漫陈素一点也不看好它的未来性,说句老实话也就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年轻人的价值观从小就没有抓好呀。

对于情人节这个洋节日,陈素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现在也习惯了——各种媒体都提前一周就在大做文章了,想不知道都很难。看着大龄青年们不安定的神态,这也难怪,就这几天就要过年了,大家本来就很不安有着急躁回家的意念,可是洋人的情人节还来凑热闹,弄得没有女朋友男朋友的年轻人不知是急躁还是期待,反正气氛是蛮紧张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们也太自恃过高了,弄得这几年进来的青年人多是光棍,一个小小的洋人的情人节弄得杀气腾腾的,就是关心下一代办公室和工会的老大姐们在这年关也不可能一下子给他们找出男女朋友来吧。

现如今,房价这样的高,就是有住房公积金再加上各式福利,要是没有家人的资助,他们这些才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是付不出钜额的首付款的。房子的问题是找女朋友的颈瓶,现在女孩子又是这样的金贵和矜持,这样一群在学校待到二十大几奔三十的年轻人真的有不少书呆子型的,一付不会谈恋爱的笨拙,作为年轻主任的陈素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趁着王峻他们单位特别把年终舞会摆在情人节那天办,陈素找了那些个杀气腾腾的大龄青年,一到下班时间,制服都没有换就往那豪华的会场跑。

意外,没有人多注意他们,因为有另外一批穿制服的已经在那儿了。

高远把他们法院系统老大难的大龄青年都带来了,一是相亲,二是顺带白吃白喝,对于高远的聪明睿智,陈素真的钦佩不已,一边的王峻眉毛都竖起了,这种事情也要钦佩?!

安排好同单位的大龄青年,陈素吃了几块蛋糕就出发了。主管工会和人事的老副局长有颈椎病,陈素得去替代参加一些行业内的座谈会茶,可能会有纪念品可拿,去年就发了很高档的一套笔本。

跟着陈素一起出了会场,王峻也出发去听音乐会了。从元旦后,王峻又开始他的年终音乐会之旅了,各式的音乐会票买了一堆,一直到来年元宵。

陈素是听不了这样的音乐会的,要他听那些所谓的高雅的交响音乐,陈素会心跳加速烦躁不安,还是自家音响中的琴筝丝竹听起来舒服。王峻早就不为这样不同的爱好折腾陈素了。

从座谈会的会场先到家的陈素收拾着桌面,掏出公文包一沓明信片,真是的,这次居然就发了一沓邮政局强制推销的明信片,也不早拿出来用,这时候也不知道过年前能不能寄到上海和老家。

现在,电信业相当发达了,让时空和地域的距离无限地缩短,但是,就和人分阴阳,地分春秋一样,相对应的,现在的人的心灵互通的距离拉大了更多。

陈素在明信片上给父母兄弟姐妹写恭喜发财的祝福的话语,给上海的王峻外公、舅父和表弟们写上身体健康的祝语,想了想,还是给上海的王峻的父亲那张明信片上端正地写上幸福健康的贺词。

无论将来的事情是怎样发展,王英堂的财产怎样分割都不是王峻关心的事情,不过,陈素还是相当关心的,就是将来王英堂留给王峻一万块那也是金钱呀,不要白不要。一万块可以买五千多斤大米,换算起来又可以当他们将近一年半的生活费,还有,要是去批发苹果可是好大的重型卡车才能装下,要是送给大型福利机构可以让小朋友吃上一个月的新鲜水果的。

陈素精心地盘算着,感情还是要联系的,有罪的是人又不是钱,不是么。

余下的明信片,陈素按照一直资助的学生的学校地址写着激励奋进的鼓励的话语,期望他们好好地珍惜学习的机会,以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厚厚的一沓明信片就这样用完了,陈素很有满足感,祝福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得到别人的祝福的,这一点,陈素深信不疑。

写完了,伸伸懒腰,也不知道这次他们单位大龄青年的相亲情况怎么样了,在单位久了,也知道在政府机关中也是有处世秘诀的,做不如说,说不如看,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陈素倒也没有这样多的顾虑,本来陈素看着工会代主席老副局长忙前忙后给大龄青年做媒,陈素还有点紧张,--没料到,就是没有人理他,陈素又安心又不甘心,好歹自己也是有志青年吧,怎么就没有人提他一次?算了,这心思要是被王峻知道他就倒霉了,还是自个儿和王峻过过吧,这样也安全。

陈素也收拾好了散开明信片,明天早上还要听首长报告,出门时顺路就近寄出去。

打开电视一边听新闻,一边拿着熨斗烫着制服,虽然不常动手,但是家务事还是要带着眼色分均来做的好,刷刷鞋上上鞋油都是陈素的活计。

陈素抖抖熨烫好的制服,满意之余又好不甘心,那天妹夫到单位找他报喜,妹夫看着他这身制服发怔的样子陈素还是蛮受用的,可惜,就像是一个赌徒买彩票得了大奖想炫耀又不能拿出来炫耀一样憋得好辛苦,陈素也多少能够明白家人还隐瞒的意思,中国人有很浓的大家庭型的体制的味道,也是关系的社会,面子的社会。在农村,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会是一个村庄同姓人的骄傲,但是,紧接着就是无限度的往来和请求帮忙的人际关系,这是世俗的惯例,要是这样,不仅仅打乱他们的生活,严重起来还会打乱他们的人生,陈素了解家人的善意。

王峻回来了,陈素接过王峻给他特地带回来的蛋糕,把王峻脱下来的外大衣挂起来,放假前的最后两天,陈素算是不用上班了,这几天,陈素就代表事情多多的局长和有颈椎病的老副局长开一些会就行了,和实际意义上的放假没有区别了。而王峻公司的业务也就算是结束了,都算是放假了。也是该准备春节的事情了,陈素和王峻商量着年货的采办。

对于过年的话题就此展开了,王峻首选的就是出国过年。

现在过年方式很多了,不少人都选择旅游过年,特别是年轻人,避开扎堆过年的方式,两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无拘无束地享受二人世界,出了国看谁还能再打搅到他们。王峻还预算一下时间去看看被他托管的母亲留给他的在国外的两处房产。

王峻还在热心地盘算,这个提议才出嘴边就被陈素否决了。

陈素认为:年,是团圆的节日,过年就是家人团聚,扫旧尘,贴对联,除夕的守岁看新年晚会(这几年确实不怎么入眼),但,这是中国人过年的方式,外国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过年就不成。守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吃饺子汤圆或是逛庙会要玩的事情多着呢,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才等到过年多不容易呀,当然不能出国过年的!

看着对传统节日很重视的陈素,王峻无话可说,好象是陈家的孩子就等着过年才能穿上新衣服的,王峻放弃和小农意识浓重的陈素在这个问题上争执。

好吧,那就不出国过年,就在国内转转。王峻盘算,在过年期间,旅游的人也一定不会多,要是在国内,哪儿都有看得到新年晚会,一边旅行,一边过年,两不耽误。

王峻折中的方案被陈素头都没有抬的干干脆脆的否决了。

陈素反驳的理由及其充分:在难得的年假,在年前挤在人堆里热热闹闹地买上年货是件多幸福的事情呀,有过年的气氛,又有掏出钞票的痛快劲,这个时刻,可是陈素很重视的花钱的机会,无关于贫富,无关于浪费,过年就是要买的多、吃的多、年年有余。这种一年一遇痛快花钱的机会怎么能放过?看着冰箱中堆满的食物和崭新的要在新年第一天穿上新衣服,那丰衣足食的味道,自己亲手挑选挂起来的大红的门联,要多喜庆就多喜庆!

“不要!”

王峻对陈素连眼皮都不眨地‘自私自利’全面否决他的深思熟虑的意见开始上火了。

他难道是为了自己想玩才想出国的?还不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他难道是为了自己享受?!

对着王峻的愤慨,在本子上一笔笔记录着要买的年货的陈素小心翼翼地坐正了,刚才否决地太快太霸道了,这几年舒服日子久了都差点忘了王峻是多么难缠的人了,不过,陈素还是有办法补救的,生活这么久了,对付别人,陈素没底气,对王峻,陈素还是有一套的。

陈素连忙抛开年货采购单靠着王峻坐,第一要作的就是放低姿态,先把王峻的火气消掉。

王峻拍着桌子,“出国还是去海南,你,自己选一个!”王峻以居高临下之势看着陈素又在卖乖。以前,他是让着陈素不去揭穿他,今天他不许就是不许。从十一回国之后,王峻一直不舒服,一纸婚姻的束缚会让王峻这样渴望,王峻自己都没有想到,昨天,趁着情人节,公司年终的一场联欢会,被高远、陈素联手弄成变相的相亲大会,两个人还统一口径说,他们单位才工作的小青年没房没车的,找不到合适的女朋友,他们这样的公司薪水高,女性还都是美人,不少女性还有车有房,算是财女配才子,公司的年终聚会弄成相亲大会也没有什么,可是不少女人对着陈素放电,陈素居然还笑嘻嘻的,太过分了。

不知道被无辜迁怒的陈素脑子还在想着别的事,盘算着怎么让王峻转移目标,王峻一向不是好糊弄的,牺牲色相?不行,会有交易的味道,陈素立马否决这样的想法,况且,色相又对王峻没用,上次他们出差说是去三天,陈素多待了十天才得以回来,在回家的路上,陈素就打好了主意用色诱消除王峻的气,没有料到,陈素才摆好造型就被王峻笑得肚子疼,让陈素郁闷了好些日子。撒娇?不行,老大不小了,都过了三十多,用这样的方法陈素自己都会竖起寒毛,想也知道,这样的效果也就只会让王峻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他几眼,更是郁闷。

“王峻,”陈素拖住王峻的衣袖连忙道:“好吧,是我错了,全是我的错。”先认错是第二手段,王峻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先认错绝对是上策。

王峻盯着陈素。陈素这几年变得聪明不少了,上次,陈素还笨笨的用色诱来解决,现在都会用上策略了,他倒要看看陈素怎么说服他。王峻是决定了的,这次绝对不会让陈素翻身了,这关系到他的家庭地位问题。

“刘镇东的媳妇结婚到现在怎么还没有要孩子?刘镇东年纪可不小了。”陈素拖回王峻坐在暖暖的布艺沙发靠着王峻坐下问。

顾左右而言他,这是政治人物的政治外务的典型策略,这是在转移话题。

王峻眼角瞄在他胳膊上磨蹭着的陈素,王峻冷冷侧着脑袋逼视着陈素道:“选好了吗?”

失败,没有成功地转换话题。陈素道:“我什么都听你的,那么,我们商量一下,离过年还有两天吧,至少把一些事情做完再出去过年吧。”

也是,年货要少置办,这次不在家过年,就没有必要把家里堆满了,一个上午就可以解决年货采办的问题了。

“好,”王峻同意,年不年货的,王峻不会在意,总之,不需要把家里堆得满满的,每一次过年的年货都要吃上好几个月,能。少办年货,王峻就觉得是一场胜利。

接下来就是往年一直就来往是那在北京唯一认识的几户人家的拜早年的走动。这几年,每年都互动走一走,不是为了将来得到什么回报或是预先打好什么铺垫,而是他们在北京城也就是认识这些朋友和这些长辈。

一直以来,王峻朋友就那么几个, 朋友给他们带来了社交的充裕,而他们也给朋友带来了友谊。抛开了金钱的交易,他们的关系更为牢固。陈素更是除了同事之外没有什么熟人,王峻的这几个狐朋狗友也就是陈素的朋友啦。

宋威在军区,几年才会回家一次,虽说,宋家什么都有,他们每年也就带去一些花草,图的就是热闹,何况,宋威的老外婆很可爱,不去拜年,老人家会责备的;刘家更是什么都不会缺,可是,刘镇东和王峻是生意上的合伙关系,再加上刘镇东和王峻是很铁的哥们,不去也不好;而高远更是如此,每年的年三十请高远吃午饭,之后就送他上飞机回老家,这都成了定律了;还有,别忘了,跟他们很有投缘的老中医那儿不走动一下,性子爽快的老人家会杀过来的。去拜年的同时也得到新年的祝福,也分享着别人的祝福和喜庆。

分析、研究到最后,王峻盯着陈素,陈素无辜地望着王峻,王峻脸发硬,照着这样推理下去,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根本没有适合的时间在春节这个假日去过二人世界!

王峻有点垂头丧气,陈素安慰地拍拍王峻的肩膀,有了牵绊也就是有了希望和未来嘛。

不要这样伤心嘛,看着王峻很没劲的样子,陈素也蛮同情王峻的,王峻一直就不是好热闹的人,不过,那也没有办法,年,还是在家过更像是‘过年’的味道。

陈素笑笑,“你不是还要听音乐会的么……”顺着陈素的眼睛看着桌子上那一堆精致的票和简介。陈素给予的最后一击,王峻更是郁闷,是呀,音乐会的贵宾票都买好了,还谈什么出国过年呀。

陈素笑眯眯道:“天不早了该睡了,洗个澡吧,我给你搓背。”

侧头,王峻看着对着他笑眯眯的陈素,王峻开始觉得陈素的笑怎么越来越像高远那笑面虎的味道?

高远一直就是陈素学习的榜样,这个榜样真的让王峻觉得很有危机意识,王峻觉得很有必要对高远进行剖解分析,让陈素知道高远的真面目,都是高远带坏陈素的。果然,老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学坏容易,学好难。

对陈素的提议,王峻还是很有兴趣的,好吧,把家长权威放在房间内也是不错的,总之,这一局,王峻是失败的了。

陈素抿着嘴笑,成功!这是一场完胜!

看着一点也不知道掩饰的乐呼呼的陈素,王峻哼哼,今夜陈素想好好地睡觉那是做梦,明天他不可能让陈素活蹦乱跳地上街去买要吃上几个月的年货的,看谁笑到最后。

(2)

无人打搅的夜,在浴室里就被啃光了的陈素靠着王峻怀中被抱出来,陈素那个后悔哟,说是不用色相之计的,怎么到了最后还是成了色相的牺牲品了?

活该上当,陈素又犯老毛病了,走了一步忘了多看一步,浴室是他能去的地方吗,是他自己送上门的,陈素靠着王峻迷迷瞪瞪地呆。

王峻是不太纵欲,但是和陈素做爱还是挺积极的,留在年关一直放着陈素没吃,这次可是陈素自己挑逗上他的,看着在他身子下随着波动摇曳着身躯的陈素神志失迷的样子,王峻有着无比的快感,生活上让陈素当家吧,在内室,他依旧是一言堂。深深的夜,王峻托起陈素的颈,深深的吻住陈素!不能分离!不要分离!不会分离!

年货的采办让陈素过了一把往外撒钱的痛快劲,就这个时候,陈素花钱还真的不计较,王峻拎着东西跟着陈素逛,这也是二人世界嘛。

年三十,一大早和往年一样开始各家跑送年礼了,没有亲人在身边,这样的仪式倒是习惯了。

到了宋家,宋威那可爱的老外婆还封着红包盯着问去年那个讨人怜爱的小男孩怎么没有来。江家正式定居国内了,正在搞装潢,今早还在电话中互通了平安,看来过年没有时间出现了。宋威的母亲多少要炫耀一下孙女的满月照,胖嘟嘟的,可爱极了,宋威的父亲还是有点遗憾没能得到个孙子。

从宋家出来,刘镇东守株待兔地等着他们呢,一辆小轻卡上全部是毛巾用品和一些定做的点心,这是要送到敬老院给老人们吃用的。刘镇东红光满面,嘴角都裂开了。看着这样的他,就能知道,他是幸福的。幸福是什么?如果要用定义来解释无非就是知足。

天有多大,人心就有多深。幸福的定义就是知足!感恩!

这个刘家半洋媳妇可能不知道国内的实际情况,学足了电视机上韩剧传统媳妇的模样,当初婚礼中脸上肌肉一动一颤的刘家长辈现在一看到这个嘴巴甜甜的媳妇脸上就笑开了花。刘家老人觉得唯一可惜了一点,就是这个媳妇笨了点,和刘镇东结婚快一年了还没看清他真面目,看着刘镇东还是一副崇敬的样子,由此看出是不太聪明。

看着从房间走出来的穿上一身大红唐装的她,陈素吃了一惊,几个月没见,她怎么这么胖?今年是金猪年,但是也没有必要让自个儿养成小猪的样子吧。

“胖?这叫富态。”刘镇东白了陈素一眼,乐呵呵地跟着媳妇后面跑。王峻同情他,这就是爱情蒙蔽住了双眼呀,看看身边的陈素,王峻也觉得陈素更好。

不过,她也开始减肥了。整个减肥攻略中,跑步、跳绳、游泳是主要的,还是不要打击她的自信心的好。看着圆嘟嘟的她,陈素偷笑,她还真的和这年度很相称呢,今年是金猪年,就是她圆得有点让人看不下去,亏得刘镇东居然没有看到似的,还在叫她多吃点。

看刘镇东这样疼爱老婆,陈素不意外。刘镇东从来都是嘴上不好听,人,却是他们中最和善的一位了。

因为读书期间就养成的习惯,大年三十这天,他们会到王峻、陈素那吃午饭,她可是对王峻、陈素的家抱着相当大的好奇心的。刘家也不得不习惯,这个习惯保持了多年,如今想改都不好开口了,算了,孩子有朋友也是件好事。

因为给敬老院送东西之后就直接跟王峻他们回家,顺路,刘镇东夫妻俩也跟着到王峻要去的最后一站老中医家,准备给这位跟王峻很有缘的老中医拜个早年就去敬老院。

她是很爽快的女子,大手大脚地抢着帮陈素搬车后箱的礼包,乐呵呵地和刘镇东一个样,应了老辈人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人家拖着王峻看他精心饲养的今年也开了花的梅花盆景,转头看到一身大红的她,老人家眯着眼睛上下左右前后地看,要不是他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人,作丈夫的刘镇东都要喊非礼了。

老人看看刘镇东道:“别让她抬重物了,这个小媳妇有喜了,有好几个月了,肚子都大起来来了,你们没看得出来吗?”

啊???!!!

她从来没有害喜的反应。因为小两口子新婚,刘家地方虽然大,但还是让他们住套间单过,她的胖也是从结婚起就慢慢开始了,结婚以来,她的食量明显增加,这点要求还是能够全面满足的,就最近是更是胖得严重了,刘镇东没有在意,因为她很精神抖擞,每天都运动,就今天她还在院子里跳了一百来个绳,其中,还给刘妈妈表演了空中三连跳,就是有心,也没有人把她这样运动量的状况往孕妇上面去联想呀。

老中医啧啧有声,摇头斜着眼看这根本不信他的话的年轻人,“要是按你讲的,她到现在没把孩子弄掉了算是你们家的祖坟风水好,光看都看出来怀上四个月了,肚子都凸出来了,这都没看得出来?”

王峻看老人家乐呵呵的表情,刘镇东这事情百分百是要成为别人的茶余饭后的话题了,活该。

“真的???”刘镇东盯着这个老头子,转身看看自个儿媳妇,刘镇东承认,和半年前相比她是胖了不轻。

得到肯定的确认,刘镇东立即掏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报告这样的好消息,父母还等着抱孙子呢。他们结婚才没半年,刘妈妈刘爸爸不好催促,可私下一直盯着这事,他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这可是他们刘家的新一代血脉。

听着儿子打来的电话,诧异的父母再三得到确认后,刘爸爸对着话筒痛骂不绝,想着儿媳为了减肥,每天在院子里跳半天的绳,追着他们家养的京巴闹得鸡飞狗跳。一想到今天媳妇表演的好几个空中三连跳,刘妈妈心脏病快发了。

对父母的歇斯底里,刘镇东无所谓地跟家里讲还要给敬老院送毛巾送点心什么的,到王峻家吃过午饭再回家,听到这些,刘爸爸多年不出的三字经全部出来了,没有二话,强制的命令:立即回家!!!

刘家已经好几代单传了,一想到今天半洋媳妇还在院子里上窜下跳地跳绳,老两口子那可怜的心脏哟都到嗓子眼了。

要有孙子了,哪会给儿子好脸色呀,刘爸爸官威十足地命令立即回家,电话那头桌子拍得震天响,老头子真的急了,看来刘镇东以后没有好日子是肯定的了。

看着胖嘟嘟的媳妇突出的小肚子,刘镇东有做梦的感觉,要有了下一代了,自己也要成为父亲了。这样一想,刘镇东也小心起来,毕竟,他的年龄也不小了,现在,刘镇东只是庆幸一点,媳妇对会拉肚子的减肥药很不习惯,家里抽屉里摆了一堆也就只吃了一袋,这件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家媳妇怀了四个月的胎,作丈夫的居然不知道,会被别人笑话的。

和王峻、陈素道歉,今天的聚餐看来是吃不成了。他们也能从电话中听出刘镇东父母的焦虑和“愤慨”,这么乌龙的事情,刘家长辈的一顿教训是跑不了。

刘镇东带着也大大地吃了一惊的媳妇一溜烟地回家了,把一轻卡的东西扔给了王峻,请他们送到敬老院去。

刘镇东跑了,王峻没有生气,因为确定刘镇东不会在年三十出现,就是初一,初二什么的,刘镇东也不会有心出现,缺了刘镇东这样会闹事的,耳根子就清静了一大半,王峻也算是诚心地祝福他了。

王峻和陈素也没有时间了,还要准备午餐招待高远。听到这话,老人的家人们都很愿意帮忙把东西送到敬老院去。本来就不是要想着积德什么的,纯粹就只是想送给福利机构,谁送都一样,他们很乐意作这样的善事。

在车子上,陈素还在盘算着午餐的菜式。王峻提议,反正刘镇东不会来,去年还有一门三江在这儿帮衬还算热闹,而今天请客也就只有高远这一个客人,索性就去高远家混一顿,就当是高远请客了。

陈素还没去过高远住的地方,听了王峻的建议,陈素也是相当有兴趣的。

和王峻以前一样,高远也是独居,是他考上大学后家里给买的大套的公寓,地段很好,这样地段搁在现在一出手可是翻倍赚。

时间还早,高远肯定在家没有出门,和王峻一样,他们基本上都不喜欢带手机,手机的号码也是不轻易给人的,单位用的业务手机到了放假基本上都是关机状态,他们对自己的私人空间相当的注重。

按楼下的对讲机,有人接听,高远在家。但是,听声音,高远明显有不想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他们还是进来了,对于一向风度翩翩的高远的住处,陈素还是有点幻想的,事实证明,现实和幻想是对立的。

站在屋子里,陈素左右前后看着,王峻默不出声。不打招呼就跑来就是让陈素看看他的“偶像”住的窝是怎么样的。

看着满厅子铺开的书报,半垂下来没有整理的窗帘积满了灰尘,不知道原色的布艺沙发有多层诡异的色泽,而沙发上还有一团更为诡异的深色的厚布,这不会是被子吧?室内窗台上的一排精致花盆中的花草枯萎得看不出是稻草还是什么,本来是豪华的木地板上更是水渍带着脚印,墙角还落地推着一捆捆大塑料袋--那是没洗的衣服还是没扔的垃圾?

陈素看着衣冠楚楚的高远道:“高远,找个媳妇吧。”

高远笑眯眯地瞟了王峻一眼。王峻打什么主意他还不知道,等着,这仇,他一定会报回来的。王峻挑眉,高远居然还想报复他,王峻才不怕呢,高远就那几招,他还不会放在眼里,对付高远是绰绰有余。

这儿能呆吗?再看看厨房,厨房里更是堆积了无数没洗的碗。看着这,陈素能明白高远这样单身男性的苦衷,王峻也是宁愿自己动手,情愿自己费心劳力也不肯让别人进门清扫,高远也是如此吧,他们都是有个性的人,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暴露给陌生人。

不过,高远的现状好象又和王峻不一样,站在“垃圾场”的中央,陈素不无担忧,“高远,作为朋友,我想给你一个忠告,听了,你或许会生气,但是,我讲的是真话。”

高远虚心地听着。

“这年头的女孩子很金贵的,我们单位的结了婚的哪个回家都要做家事的,这年头,男人可不能一件家事也不做,宋威打电话还说多数是他带孩子,刘镇东不是也作家事的么,还有,王峻也--哦,我家是我在做家务。”

宋威那是想要敲诈他们给买奶粉尿片作模作样诉苦的;刘镇东没一天在家开伙的,在父母家吃完拖着媳妇就跑;还有,谁不知道他们家事都是由王峻在做呀,他们又不是瞎子,他们这些铁哥们顾着王峻的面子都没有拆穿就是了。高远哼哼。

“高远,现在可是新时代,你这样真的不行。”作为朋友,陈素真为高远的未来担心。

王峻拿了一本杂志看,陈素的政治教育十分钟内是不会停,陈素瞄了一眼,迅速从王峻手中抽开杂志,狠狠地盯着王峻,那是一本外国杂志,上面全是半裸的美女。

王峻很冤,只是不想看高远的装斯文才找个事情干的。

高远约王峻出去买“年货”,看来他们还要好好地交流沟通一下,再顺便顺路去买点现成吃回来。

陈素正对着这样的房间无从下手地发愁,楼下的电子门铃声响起,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陈素按下了开门的按钮,一会儿人就敲门了,陈素百忙中放下手中的空啤酒瓶去开门,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她意外地看着陈素,陈素也是意外的。看着她,陈素的眼睛都亮了,她是高远的女朋友?

“快请进来!”陈素欢迎呀,这么端庄的姑娘看上去都是很飒爽,很配高远嘛。

面对陌生男性的过于热情,那位女子退后两步看看门牌号,怀疑地道:“请问,这是高远高法官家吗?”

“是,是,请进,他出门了——你是高远的女朋友?”陈素真是为高远高兴呀,高远的眼光真的不错。

那女子很意外道:“不,不是的,我们只是一个单位的,我是他的下属……”

是高远的同事,那么也是一位学习优秀的高材生了,真是不简单呀,是位年轻的女法官呢。呀,陈素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姑娘很大方,不是精致型的,长相普通但是很干练,很适合高远嘛。高远老是说没有合适的女朋友人选,这眼前的可是再合适不过了,陈素觉得作为朋友绝对要帮帮高远,放过这样的女孩子可是很吃亏的事情,陈素热情地邀请她进来坐坐。

面对这位笑眯眯透着冷光的男子,她谢绝了,不是害怕,而是,高远从来就不会邀请人到他的住处,在单位中有笑面虎之称的高远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她可是就把他们院中那所谓的好好先生看得清清楚楚的,要不是好朋友请她顺路拿一下文档,她才不会来高远家呢。

她客气地道:“谢谢,麻烦您了,高法官不在家,我就不打搅了,再见。”

陈素连忙拦住她的去路道:“你别客气,请一定进来坐坐。”

她很客气也很有礼有节地再次拒绝,还顾及挽留她的这位先生的面子道:“高法官有习惯是不请同事进房间的,我真的不能打搅了。”

怎么看,怎么听都是一位有教养又知性的好姑娘,陈素笑笑道:“不请同事进来是有原因的……”陈素把门全部打开干笑道,“原因就是这个。”

她站在门外盯着敞开的大门后能看到的客厅一角一捆捆没有洗的衣服和拖在地上的半条带着诡异色泽的桌布,就和陈素当初所见的那样有种目瞪口呆,这本来放在谁身上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没有办法和高远联想到一起,和高远的形象实在也太远了。在大家印象中,高远任何时候都是有着贵公子的优雅派头和形象,而这位一直有着“贵公子”形象的高远住的地方是猪窝能不让她吃惊吗!

她远远地看着沙发上堆积的诡异色泽的一团酱色的东东,那是?被子?

“单身的男人都是这样的。”看着错愕不已的她,陈素微笑道,“掩饰自己弱点的行为也挺可爱的吧。”

她抿着嘴轻轻地笑,瞬间,高远儒雅的形象全部神形俱灭了。

(3)

“快请进来。”陈素再次热情地邀请她,让客人站在门外说话可不是待客之道。

她还是不想进去,她跟高远也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作为一名小小书记员的她可不想和全院中最有前途的高法官有多少联系,她也就是帮朋友来拿一下文件在假期研究一下案子,她来得还是很冒昧的,就因为他们住在一个区她才肯顺路来的——此外,她可不想进笑面虎的家,对高远的厚厚的假面具后的那张真面孔,她用小而聚光的眼睛看得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陈素看着她真是蛮感慨的,又礼貌又懂事还不轻易进男性的家,这样的女孩子可不多见了,是位洁身自好的好姑娘呀,陈素盘算着怎么也要骗她进来才是,她还不是高远的女朋友,陈素对高远放过这样的好女孩而遗憾。

“高远出门走亲戚了。你要找什么文件呀,你进来自己找好不好?”陈素很无害地笑。

她看看这个人怎么这么像笑面虎呢?害怕,她是不会的,这人眼中没有一点的邪念,她看人是有一套的,这个人看着自己满目都是欣赏的友好不是邪念。这人是好人,她没有不放心的,所谓盛情难却,她拒绝了三次也不好再拒绝了,得知高远不在家,她也很想看看高远的猪窝。

进了门才知道,里面的情况比她在门口看到的还可怕,她要回去了,要在废品堆中找到她想要的东西那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她得回家,这年三十的,谁家不是摆好了桌子吃团圆宴呀,可是,她没有来得及跑掉。

陈素“帮”她开始找,要在一堆垃圾中找出她想要的文件真的好难呀,找的同时顺便帮帮忙一起收拾吧。陈素熟练地递给她一块黑乎乎的看起来像抹布的毛巾,在做家事时,给王峻递用具一直就是陈素的专项。

她迫不得已地接过递到面前的抹布看着四周发呆,她要回绝!她绝对一定要回绝。

“我们一起动手吧。”陈素微笑地招呼着她。

看着眼前展开的微笑,不好意思回绝的她茫然开始找文件兼顾干活,不知道今天年三十的亲戚家的团聚会餐还赶得上赶不上了。

陈素把男人看得不好的书呀碟呀的都捆起来了,这是陈素的长项,自家不要的都是陈素捆起来卖废旧的,这,陈素很拿手。

衣服由洗衣机洗,厨房里几千年的碗泡着洗涤剂先放着,心里着急,手脚就麻利。

她麻利地拆下窗帘,拉开窗子抖去窗帘上是灰尘,把排在窗上的枯萎得让人吃惊的花草全部丢到阳台,眼不见为净。从阳台回来的路上,顺手把客厅沙发上酱色的被子用两根手指头拎出去。她是被鬼迷心窍了,看不得乱也是她自找的。

陈素看得惊叹,想必王峻就是这样做家事的吧,在陈素看上去根本无从下手的家务事在她手上居然有狂风扫落叶的态势,高远不收拾东西,但是家里该有的都比别人家多几套,三下五除二,她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客厅收拾得焕然一新。

陈素跟着她身后,“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姑娘?她百忙中回头看这位笑眯眯狐狸似的男人,不过,这不是色迷迷的笑,笑面虎的朋友怎么也像是笑面狐狸似的呀?

“噢。”看着她的诧异,陈素连忙道,“现在小姐这个词用的实在太泛滥了,酒店的服务生都叫小姐,歌厅舞厅的就更不用说了,我个人觉得称呼年轻女孩子叫小姐反而是……”陈素婉转提示。

她想了一秒也点头承认,这年头,小姐这个词是百分百的贬义词,好吧,看这位笑眯眯的她就不计较什么了陈素跟着她后面道:“我和高远认识了十多年了,三十四,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他为人亲切温和体贴还很浪漫,而且还很幽默,对朋友又讲义气,是很好的人。”

百忙中,她转身盯着陈素道:“您说,您认识高法官十多年了?”

“是呀。”陈素蛮感慨的,他们认识时,高远他们还在念书,还是个坏孩子呢,这一晃都是十几年过去了,时间真的不饶人呀。

看着这位感慨万千的男子,她开始审视起来,如果不是走错了地方,那么就是她认识的灰色调的笑面虎真的是黑色的。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会看不清楚笑面虎的真面目是件可怕的事情……

她推开浴室的门看着里面倒抽一口凉气,陈素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用堆积如山这个成语也一点也不过分。是过分了,想当年,王峻去山西办公司,他也没有把浴室弄成这样夸张。

看着面前的脏衣服小山,她头疼,她开始醒悟,她根本就不该在这,她卷起袖子准备洗手回家,转身,她盯着递到面前的一袋没有拆封的洗衣粉,这个人不会要她给姓高的洗衣服吧?这太过分了,在单位里,她和笑面虎老死不相往来,凭什么要她给姓高的洗衣服呀!她总算是弄明白了——此地不宜久留!

塞给她洗衣粉,陈素积极地去找衣架,推开一扇关着的门,现在陈素有了心理准备,屋子里有什么过格的事情,陈素也会平心而对,不过,就是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后,推开门,陈素仍然不可抑制地低叫了一声。

听到陈素低低惊呼声,她立即冲上前,又有什么热闹可看?难得的机会来拆穿笑面虎的神秘面纱,她也不能白干活吧。

从陈素身边看过去,那是一间书房,满墙贴满了奖状,落地的玻璃架上全部是各式各样的奖杯,甚至还有一排年代久远的彩纸作的小红花,整整齐齐地摆着玻璃架里。

看着这屋子,陈素感慨,自己可是没有得过一张奖状,家里墙上贴着的全部是陈皓、陈凯的。

看着这些奖状和奖杯,她好象能够理解自己没事找事去报考什么联合国考试,本来就是试试看,没有考上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没有料到,他们庭中前途似锦的高法官也考了,当时,大家轰着上网查分,没有料到,她的名次居然还在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法官之前,大家都说她是运气,她也承认是运气,但是,那之后,高远看到她都戴着厚厚的假面具,皮笑肉不笑的。

看着这,她无语,现在她知道高远的自信和无形的傲慢是从哪儿来的了。看着这些用一间屋子才放下的奖杯、奖状,她好象能够理解高远在她这儿得到怎样的挫折。

默默地关上门,陈素和她转身,无言的把这样的记忆留在心中,好象能够看到永远泛着温和无害微笑的高远那深藏在内心骄傲的世界。

高远、王峻在外面好好地“交流”完回来了。

推开门,看着自家的屋子,高远有点目瞪口呆。约王峻出去纯粹是交涉一下“感情”的,在家务事上,没有人对陈素抱着希望,可是看着这样的屋子,简直就是全面焕然一新嘛,陈素真的合格了。

“这是你做的?”王峻从高远身后插进来,看光洁溜溜的客厅,从盥洗间传出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王峻可不认为这会是陈素做的,因为,陈素那么点家事功夫,他还是了如指掌的,要是陈素洗衣服,他会做的无非也就是把脏衣服往洗衣机里塞的这个动作而已。

“不是。”陈素笑眯眯对着高远眨眼让他猜,王峻皱眉伸手拍了陈素一下,陈素怎么笑得这么暧昧,王峻不喜欢陈素这样。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从卫生间出来了。

盯着她,高远有着绝对值的不可置信。

她拿着马桶刷盯着本不应该出现的高远,高远优雅的赞赏的笑容都僵在面皮的表面,笑容迅速地消失。

她的脸色也很难看呀,她很来火,不是说高远走亲戚了不会回来吗?他怎么在这儿?

看到高远那一刻,她也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很不理解,一定是蛊惑,绝对是蛊惑!这年头有的事情是无法讲清楚的,是蛊惑!!!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高远的同事,这位是高远的朋友王峻,也是我家的夫人。”

我家夫人?本来脸色僵冷要下逐客令的高远迅速扭转脑袋盯着王峻的肌肉跳动的脸,下一秒,高远放下手中拎着的东西扑倒在依旧泛着诡异色泽的沙发上狂笑不已。

王峻挑眉看陈素。

陈素说完了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想着要讲的话之后,不到一秒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样奇怪?有种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的感觉。

“你是我的夫人。”王峻冷冷盯了一眼笑得没形象都滚到地板上的高远,高远笑得太过分了。

“夫人--?”陈素反反复复地嘀咕几声皱眉道:“王峻呀,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呢?还是换个称谓吧。”

“叫伴侣怎么样?”她没有走呢,“我个人觉得叫伴侣很适合。”她小心看着陈素,确定他是幽默还是认真的。

“咖啡伴侣?”陈素道:“伴侣?好象也没有那么顺口。“高远听到更是笑得没边没谱了,抱着肚子实在受不了了。王峻面无表情抬脚就对着高远后背踩。

她闪着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素和王峻。她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王峻、陈素,看得高远恶寒不已。

要不是她根本就没有看高远,要不是她死死地盯着的不仅仅是陈素还有个王峻的话,真怀疑她是怎么了。

“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多年了吧。”她热心地询问。

“有十来年了。”陈素还在为‘夫人’这个词烦心。

“呀!”她发出小小的尖叫让高远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兴奋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青梅竹马?还是同窗爱?还是?要不,是一见钟情?!”

可惜都不是,是毁尸灭迹。陈素笑而不语。

她是什么意思?她干什么这么兴奋?

陈素拎过高远笑得倒地丢在门口的熟食包装袋子,她见状殷勤地接过来,拎到厨房把他们买回来的熟食再加工,百忙中一手拎着锅铲子,另一手给自家打了个不回家吃饭的电话。

看她飞快起身去炒菜,手脚麻利到让看的人惊诧,女人就是女人。

“看,多勤快呀。”陈素感慨真是找不出不满意的地方,这样勤快的媳妇可是不好找呀。 “高远,你要好好加油呀。”陈素叮嘱着这个单身男人。

媳妇?高远立即响应了一个扭曲的表情,抬手做出男人共通的骂人手势,“她?三庭的泼妇?”在单位中,他和她是彼此相看两相厌,老死不相往来的,怎么把她和自个儿扯到一起来了?

“高远!”陈素压下了高远的手,严肃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歧视妇女?妇女是我国的半边天。”

高远努力地笑,道:“--圣人有云,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圣人是不是女人生的?圣人这样编排他母亲本身就不对。”

高远一口气没给噎死,哑口无言。

王峻无语,据他所知,应该是陈家有母系社会的缩影,陈家就是女性当家。

高远在做垂死挣扎:“这世上有没有女人都一样,就没有男人做不了的事情。”

她听得冒火,这话应给录给庭里那些高远的粉丝们听听,高远就是这样表里不一,外在,一付女性优先,其实,他根本就是活脱脱的沙文大男子主义者。

“生孩子。”陈素认认真真地道,“要不,只要你本事生个孩子出来,我就承认女人不如男人。”

高远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却发不出声音来。

高远盯着王峻,陈素干什么跟他对上了,陈素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

总之,陈素的逻辑就是母亲是伟大的,母亲是女性,那么,转过来就可以联系到女性是伟大的。

高远展开报纸看报不说话了。现在高远明白了,为什么王峻经常在陈素说话时会装哑作聋目不转睛地看报纸了,那是明显的听不过还躲不过的作为,他们的思维和陈素很不一样,但是,他们却根本没有办法绕着陈素的思维走,因为,不得不承认,陈素是正确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她觉得百分百的有趣,看来陈素这人比她所想的更有风度。

她处理过的菜很好吃,因为没有酒,又没有会闹事的刘镇东,纯吃饭,一会儿就算吃完了,味道不错,没有吃早饭的高远吃的最多。被拆穿了面具的高远放弃了装模作样,回归本性。

高远郁闷地端着报纸看广告,她还不走?不,还是等她把存储在厨房一个多月的饭碗洗完再赶她出去。

“家事是您做的?”看着陈素帮忙收拾桌面麻利的动作,她问。

在家务事上一向是端接盘子的陈素闻言回答:“是,当然是我做家事了。”陈素咪咪笑,“怎么能让他来做家事呢,他可是很忙的。”

高远冷笑一声重重抖抖手中的人民日报瞄王峻,王峻看着报纸的新年版,置若罔闻。

桌面上的事情在和陈素聊天中就顺手收拾完了,陈素前前后后跟着她转,处理完厨房没花多久,厨房中有全部的洗涤用具,厨房堆成这样,原因就是高远太懒。

她把水果削好了,甚至还顺手拼成花型端了出来,陈素对她的顺手而来的创意很赞赏,这是位很懂生活的女性。

王峻要回去了,陈素围着女人转让王峻很看不下去,不过,王峻也确定这个女人不是看上陈素,陈素也不是对她有意思。

门铃响起来,高远还在懊恼中,趴在沙发上一点也没有形象可言。

这个时候能是谁?高远这儿就是王峻他们几个好友也是不多来的。这时候会来的只有高远的家人了。

开门的瞬间,高远摆出招牌式的微笑,那微笑实在是平易近人亲切温和又无害。

王峻站了起来,他们该走了。

她看高远那瞬间戴起的无害面具诧异中也识相地立即起身,她还要洗手换衣服。

进来的一位很洋气的贵妇,她是高远的妈妈?高远的妈妈一进门就带着杀气腾腾的味道,但是一见到厅子里的几个客人立马和高远一样迅速换了脸色,她也诧异地看看四周,显然,她对儿子屋子的德性很了解,现在收拾地这么整齐,作母亲的反而吃惊了。

“呀,是王峻呀,”展示着贵妇风范的浅笑,她和王峻打招呼,看着不熟悉的陈素也优雅地点点头。

“我有女朋友了。”高远微笑道,“将来也有子女,妈妈,您要我的儿女也要在高家鼻息下生存吗?”

高远妈妈的笑颜有点发僵,立即盯着她的小肚子。

她在穿放在沙发上的自个儿的羽绒大衣,顺着高远妈妈的眼光低头看自己的腹部,她有点莫明其妙外加心惊肉跳,这可不关她什么事吧,她是大龄青年,可也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

高远妈妈看着屋子里唯一的女性,不看她看谁?这房子里就她一个女人,作为母亲,儿子是什么德性她能不知道,,这屋子里收拾地光溜溜的,看那姑娘一目了然的清爽总不能是那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干的吧,王峻,她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么,剩下的那就是她了,一定是她干的活。

高远妈妈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打量着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个子不矮,五官说不上美丽,但是很端正,马尾辫有着北方人的直爽,不花俏,没有化妆的脸有点雀斑,不过,不影响她的清秀,眉毛整齐,鼻梁硬挺,有着旺夫相。双目有神不卑不亢不认生,高远妈妈知道儿子是外热内冷的人,还是傲慢型的,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有见过儿子带过女孩子回来过,看着她,高远妈妈能够明白儿子的眼光,这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高远妈妈很满意,那就是定下来了,她握住这个女孩子的手,人是平凡了点,但是,配高远却是相当适合。因为母亲的不正常的婚姻关系,高远对女性没有安全感,而这个朴素的女子一定让高远很有安全感。高远妈妈脱下手上大大的宝石戒指给她带上,尺寸还正好。

她盯着手指上硕大的宝石戒面,这就是传说中的宝石?这可要多看两眼,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高远妈妈拍拍对于母亲送戒指的行为诧异不已的儿子道:“你如果早结婚一天,妈妈就早一天不会烦你,好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快定个日子吧,孙子我来带。”她道,“你爸爸一会就到,我是来先通知你的。”

这会儿,高远可是一句没有听了进去。高远抓着她的手拔她手上的戒指,她被拔地手指都疼了,不用高远来拔,她也不会戴的,可是就是也拔不下来,戒指卡在指节上了。耳边听着高远妈妈的话,她都吓到了,天要塌了,怎么会有人把她和笑面虎放到一个笼子里了?

“帮高远一下。”王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过她身边时,王峻压低声音道:“事后,我们请你吃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高远的母亲每次来一定会提出让高远有所为难的事情。

她立即停止了拔戒指的动作盯着王峻,王峻确定地点头,转身道:“阿姨,我们告辞了。”

陈素跟着王峻有礼地告辞,他们“送”王峻、陈素下楼,顺便交际一下作秀的问题。

“慢走。”再次得到王峻的“邀请”的肯定,她很满意,两眼亮晶晶地盯着王峻的车牌号。看着她,陈素觉得她不像是法院的书记员,而更像是刑侦专家。

热情地摆手跟王峻、陈素道别,看着开出视线的车子,她回身嫣然一笑道,“高法官,我们和平相处吧。”

迎着寒风,高远盯着嫣然而笑的她,顿觉寒意更浓,在他们系统中谁不知道三庭的孙莉一旦用上美人计,那么针对的那位可是要倒大霉的。看着眯眼盯她的高远,她微笑道:“那么,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帮你的忙,我的要求不高,上班前到王先生家作一次客就行了。”

“明天就带你去。”高远冷然,他可不想欠她的人情。不过,看上去,她对王峻、陈素家相当地向往,为什么?

“明天不行,明天我要相亲。” 她笑得就像是披着温厚兔子外衣的狐狸精。

离开高远的住宅区,王峻很放心,那个女子很有眼色,而且很干练。能看穿高远假面具的女人不多,能让高远收起假面具的女子更少,今天有她在,高远一定会应对自如。

“王峻,”陈素系上安全带,老是在电视上看到这个动作,陈素很喜欢,算是赶时髦吧,“你认为她怎么样?我觉得她和高远很配。”

王峻微笑了一下,陈素以为得到了认同。不过,遗憾的是,王峻在想别的。高远的母亲来过年,高远那点小伎俩在过年是发挥不了作用的了,高远母亲可是很粘儿子的,顺带的,王峻也不用担心过年这几天高远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绊子了。

太好了,解决了刘镇东,现在又解决了高远,宋威在军区不会回来,那么,年初一,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王峻笑得很开心。终于他们可以过二人世界了,能清静就是胜利!

陈素望着好象心情很不错的王峻,王峻还真跟假期飙上了,不就是两个黄金周没了么,但是,在五一节,刘镇东乌龙婚礼结束后不是请他们去山水之间度假,当时,王峻也是玩得很惬意,十一国庆去国外参加两个姓江的婚礼,江教授招待他们好好地旅游了,王峻休假地也很投入。过年就两个人过会寂寞的,要不是听说老家那边在下雨,这会儿,陈素真想就开车回家过个热热闹闹的年,算了,看着心情愉快的王峻,还是不把这样的想法提出来吧,况且,年初二开始,陈素还要到单位值班呢。看王峻心情好,陈素的心情也更是愉悦了。

年三十的下午,和往常相比,街上车流少地可怜,难得畅通无阻的到家开始贴门联,陈素搬着凳子贴门联,他对每年要贴的门联都很上心,‘福’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今年没有买金桔树。阳台上平时积累下一堆花花草草,王峻就随手给那些花草随随便便地浇浇水,居然长势喜人,还有几盆要开花,所以,今年就用不着再外买了。

天是冷的,心是热的,靠在一起看电视,依偎着,王峻不多话,陈素也无言,过多的话语不是他们生活的内容,心灵相通就是爱。

(4)

门铃声?王峻支起身,陈素往被窝中缩缩,王峻看看床头的时钟,是凌晨五点不到,这大年初一的是谁来开这样无聊的玩笑?是高远的报复?王峻承认,如果是高远会的。高远比他外在表现得更幼稚,但是他母亲来,他应该没有这样的闲暇吧?

按铃的声音不像是高远,要是高远那幼稚的报复行为就会慢慢地按下去,慢悠悠地按,实行优雅地骚挠。

这个按铃的声音不是高远,那还会是谁?

不管是谁,王峻一定没有好果子给他吃,哪有大过年的凌晨就来拜访的,这不纯粹是来捣乱的吗?王峻掀开被子拿了一件衣服出去开门,那脸色够黑的。

意外呀,意外呀,在门口按着门铃不放的居然是穿著一身冬用军装制服的宋威,手边地上有一个大大的军用拎包,一手还抱着一个裹在草绿色军大衣中的婴儿,按照上次宋威索要礼钱的时间计算,宋威的女儿也就是六七个月吧。

“你--离婚了?”王峻望着宋威。

宋威显得很疲惫。宋威本来就是阴气很重的惨绿少年型的,经过近十年军旅生活,宋威显得很精干和威严,但是风霜亦见,比王峻他们显眼得多。

宋威抱着孩子从王峻身边挤过去,没有忘了示意对方替他拿一下那个大大的拎包。

“大年初一的,你可真会说吉利话。”宋威白了王峻一眼道,“我们夫妻好着呢。”

宋威上楼进屋,屋内暖气让宋威全身都缓和过来了,舒服呀。

“那你来干什么?”王峻不想发火,自从宋威参军两三年才见一次面,老朋友见面应该拥抱在一起大肆欢笑一场才对,可是,明明前天他们通电话宋威也没有说要回来过年,而且,看宋威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才回到北京的,不回家在大年初一的凌晨跑他家来干什么?

宋威熟练地把女儿放在沙发上打开包裹着她的军大衣,扎着大红丝绸蝴蝶结的漂亮小姑娘还在熟睡中,宋威一边检查她的尿布一边应着王峻的提问道:“我们好不容易赶回来,我媳妇说灰头土脸地回去太难看,家人也会不安心,一下火车就去找美容院了,可也真是的,这天黑黑的大过年的凌晨有人还开着店,我有什么办法?整套美容下来最少也要五个小时,我一听就跑到你这儿混了,我在这待到天亮。”他抬眼扫王峻道,“你放心,我不会在你家吃午饭的,过年谁会在别人家吃饭呀。不欢迎?”边说,他边抱着冰箱中冷冻的红烧排骨斜眼望王峻。

看着宋威熟练地拉开冰箱把陈素为过年而堆积的排骨和虾子一样样往外拿,王峻真想揍他,说的和做的全然相反。

“欢迎。”王峻嘀咕一声,跟这些个言行不一的人是朋友,王峻也是很无奈。

房间里的暖气更足,宋威暖和多了,冷冻着的东西直接放在微波炉上转,趁着这个当口,宋威安排一下他的小公主。

这儿有一个不用的单间,但是有一年一直没有用了,一不住人,房间就自然地显得清冷,要是把孩子放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也不太好,王峻在宋威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把婴儿放进陈素的被窝中,没有办法呀,谁让这也是他的干女儿呢,这可不是王峻图来的,是孩子她爹强行推来给他和陈素当干女儿的,为此,王峻还背着陈素在宋威的‘勒索’下多付了一只金镯子的钱。

看在几年不见的份上,王峻能把宋威往外赶?以前过年,他们都不太在自家串门,而尽量陪陪王峻的。其实,他们这些曾经的坏胚,一拿到亲朋给的厚厚的压岁钱就算完成了过年的任务,一起拿了压岁钱跑来打麻将下注赌博了。那年头就王峻没有家人的约束,他们就只往王峻这儿跑,虽然说互相利用,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寂寞中的王峻还是把这样的人情记在心上的。

宋威囫囵地吃个朝天,看上去,宋威是又累又饿,可见他媳妇一定也不容易。王峻可以想象宋威为什么会往他家跑了,在家庭中很另类的宋威夫妻是不会以这样的精神状态直接回家的——子女也有子女的考量,几年回家一次,子女不会把自己的难处全部让父母知道。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宋威跟严厉的父母的关系得到彻底地融解。

只有自己成为父母,才能理解父母的爱有多深。

放下筷子,宋威拿了换洗衣服去客厅洗澡了,他一向很要干净,坐这趟长途火车真的不容易。

王峻不担心吵醒陈素,陈素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除非他愿意醒来,否则,就是在他身边吵架也弄不醒陈素的。有这些个狐朋狗友王峻真是无奈呀。

宋威在洗澡,王峻把陈素零散抛下的衣物往卧室里拿,还没等王峻从卧室出来,门铃又一次响起。

听那慢悠悠按门铃的声音,一定是高远,这就是高远的报复。今天要不是有宋威在这,王峻会关了整个电铃系统铁定不会开门的,现在有了一个就不在乎多两个三个了,去开门吧。

王峻盯着门外的人,报复心强烈的高远来捣乱王峻一点也不奇怪,当着陈素面拆穿他的真面目后王峻就没指望高远不来报复,可是为什么她也来了?而且,看上去还一付没有睡醒的样子。

她看着一早就显得精神奕奕的王峻,到夫夫之家来做客是她很期望的,但是绝对不是这样出场的场面。

今天凌晨一大早四五点钟,高远抱着一堆玫瑰花跑到她暂住的亲戚阿姨家,把还在沈睡的亲戚全部吵醒了。

是恶梦!是报复!是卑鄙的栽赃陷害!她给高远说过今天她要相亲的,高远根本就是故意的。

看着亲戚们欣赏他的眼光,她打着寒颤,没等她解释,高远‘深情’地看着她,跟她的监护人阿姨说是带女朋友的她去看那新年的第一束阳光。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阿姨打包赶出了家门——出门前,表弟已经开始拨老家的电话,报告一直挑三捡四嫁不出去的表姐终于有男朋友了。

这个仇结定了,高远是明目张胆的故意来毁坏她的清誉,要知道,今天可是她相亲的大日子,那是个条件很不错的对象,为了今天,她还特地作了美容。

站在楼道口,就算她不想跟高远走,对着关上的厚重的防盗门和黎明前黑暗的走廊,她也没有勇气敲门再回去睡回笼觉。

为此,她就这样跟来了,不管怎么讲,这样的凌晨还真没有地方可去,而这个笑面虎报复她之后,居然还想自个儿跑路,想把她给甩了。

她是谁?她是这样容易被骗的?她根本就没有给高远这样的机会,看穿了高远的真面具之后,在她眼中,高远就像是任性的大孩子。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出来了也得看看现实中的夫夫之家,所以她就紧跟着高远来了。

看着扬眉挑战他的高远,王峻觉得好笑,再看着步步紧逼的她,王峻好象看到了高远未来的状况了。

来了一个宋威,王峻没办法赶,现在多个高远也无所谓了。对于王峻的“豁达”,等着看王峻冷脸的高远很是意外。

宋威看着王峻没有风雨的脸色,盘算着王峻真的改了性子?不至于吧,陈素还真是御夫有道。

“新年好,恭喜发财。”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高远笑眯眯的,她跟着僵笑。

王峻堵着门口好一会儿了,没有赶他们也没有请他们,这过年拜年是喜庆的事情,但是天还没有亮就来拜年,这百分百的是故意捣乱的,不过,这可不关她的事情。

“好冷呀,外面冷,我们进去讲话吧。”高远往里挤,王峻在考虑要不要让他们在外面再多待一会儿。

眼睛瞄到远处熟悉的身影:“刘镇东?”

高远顺着王峻看过去,路灯下,那是刘镇东。怎么?刘镇东也是年初一来骚扰王峻?刘镇东和王峻也有帐要算?

王峻冷冷地盯着走近了的刘镇东。宋威是几年没见,王峻算是忍了,高远是明摆着来捣乱的,他刘镇东来干什么?也是捣乱?吃饱了撑着,他们联合起来一大早跟他找茬?

人没到跟前,刘镇东远远扬着手中的提篮:“我是送红蛋来的,”对着眼光森冷的王峻,“别这样看着我,凌晨三点钟,我就被赶出家门,老爹老妈让我一家一家送红蛋,我也不愿意这么一早来看人家脸色。”

睡眠不足的刘镇东看上去也不精神。如今,自个儿媳妇肚子有了宝宝,老爹老妈根本不问他的死活,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买来了好几筐鸡蛋,兴奋地抽了一夜风,实在赶不及天亮,激动过度的母亲一早就把睡梦中的刘镇东赶出了家门,排下名单一家一家送红蛋,顺便通知所有的亲戚都来吃团圆饭和庆祝宴。

刘家长辈这样兴奋,其实,也是能理解的。刘家也不容易,刘镇东本来就是几代独子,难怪刘家会这样夸张,不过,还要六个月孩子才出世,犯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吗?

刘镇东本来是一点也不想上去取暖的,按照计划,他只想无声无息地把红蛋放在门口,回头打个电话通知就好。但是没有料到,他来了就看到王峻正站在门口,高远也在,最意外的是和高远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女子,对八卦超敏锐的刘镇东一下子振奋了精神,满心怀疑——表面不动声色——跟着高远往楼上走,反正,这时候,天还没亮,要他一家一家敲门送红蛋,他也没有多大的勇气了。

大家上楼,高远恭喜着刘镇东有喜,刘镇东也是相当高兴。推开门,跟在他们后头的她下意识地退后半步,男人的惊喊也不亚于女人的尖叫,有平地一声雷的味道。

从浴室裹着王峻睡袍出来的宋威被进门的刘镇东一眼认出,下一秒宋威就被一脚掀翻在地。

看着裹着睡衣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又一个陌生男子,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盘算着他们什么关系。

被压在地毯上的宋威气死了,刘镇东给他七八脚了,高远也给他九拳了,这些个什么朋友,他们怎么来的?怎么见到他就揍他,当他这个兵是白当的?

宋威反脚撂倒了刘镇东,转身掐住高远的脚腕子拖倒,举拳就讨本带利——不吃亏是他的本能。

被扭着胳膊,刘镇东首先拍地投降,以前体能在他们中最差的宋威如今在他们中最厉害了,果然风水轮流转。

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王峻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他也是高远的朋友,在外地工作,两三年才会回来一次。”

是老朋友呀,她眨眼,看着头发散乱,被压在地上跟个淘气孩子似的高远,哪儿看得出来什么法官的形象呀,男人的友谊让她浮~想~联~翩。这个时候,她想起来,这儿的另一位主人呢?

“陈素还在休息。”王峻解释。

几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热闹得很,那股兴奋劲就别提了,每隔好几年才能见到宋威,怎么说也是件让人意外又惊喜的事情宋威看到跟他们进来的唯一一位女性。

宋威是个触觉敏锐的人,她不会是陈素电话中讲的刘镇东那半洋媳妇,她和洋气搭不上关系,就一身蓝色羽绒服加白围巾,没有过多修饰,正是高远欣赏的那种类型的女子——那她肯定就是高远的女朋友了。宋威伸手,自我介绍:“我,宋威,高远的哥们。高远就拜托你了。”

“不……”她来不及更正,刘镇东也抓住她的手上下摇,大嗓门满屋子响:“高远这小子有点小心眼不假,不过,人是很不错。”滔滔不绝中,她就是想解释也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这位刘先生的话不是普通的多。不过,话多的人都是直肠子,没有坏心眼。

而,第一个跟她招呼的宋威没等高远解释就跑去换衣服了,弄得高远很是郁闷。

随便套上衣服的宋威一扫颓废,他精神奕奕道:“上次我结婚前打的麻将放哪儿去了?”

刘镇东一抬摆在墙根的花架,从隔层拿出那副还是他买来的麻将牌,大家开始摆桌子搬凳子开牌。

宋威霸占住桌面的一角,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光,双目更是炯炯有神,大声招呼着快开始。屋内的暖气很足,刚才闹上好会儿,大家都冒出了汗,扯了衣服,卷上袖子,叼着烟,十足的一群座山雕。

推着牌,高远、刘镇东觉得有点饿了,放下牌,两个人都去翻翻王峻、陈素家的冰箱有什么存料,这么早来,他们可是都没有吃早饭呢。

“我要吃水饺。”刘镇东自己点菜,“饿死了,我从昨晚就一口没吃。”

“他家的红烧排骨不错。”宋威很有权威地说,“那个,谁要吃虾子?也给我带一口。快点,快点开牌了。王峻,你还站在那干什么?”

这是谁的家?她看看身边态度一直漠然的王峻。

刘镇东拖着从冰箱中搜刮出来的食材眼巴巴地看着这儿唯一的女性,她只得接过盘子, 看着三分钟打架、一分钟联络感情、三十秒找吃的、五秒推麻将的男人们,她什么也没有参与就成了煮饭婆——好吧,她也饿了——总之,怎么看,也是这位房主比她更倒霉,有这位被蝗虫过境的屋主帮衬着,她也就心情平静多了。对于她处理家务事的能力,王峻很放心,她的手脚是伶俐。

推着麻将,开始男人的八卦,他们追问着宋威怎么在王峻这儿,得知宋威媳妇泡在美容院中打发宋威自己逛,他们还蛮同情宋威的,看来大男人的宋威在家里也没什么威严。宋威翻白眼冷笑道:“刘镇东,你没有资格说我。高远,你没有结婚,更没有资格说我。”

“干嘛就说我们两个?王峻不是也在这儿么。”高远非要拖王峻一起下水。

王峻才不跟他们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他一直就没有开口。宋威嘿嘿笑,他们中最先最大的‘妻管严’是王峻,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好,不然,拆穿了王峻面具,王峻记仇不让他们进门那就得不偿失了,王峻、陈素合作的饺子和别的菜都是很好吃的。

刘镇东炫耀着今年要当爸爸的事情,让大家调侃了一阵,反正恭喜是不含糊的。

收拾得像样品屋的厨房让她做菜的情绪很好,等他们吃完,收拾了残羹,她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房子的情况。

(5)

虽然经过一场‘龙争虎斗’,有点凌乱了,但是,无疑的,这儿和高远那儿的猪窝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光是满屋的书就泛着浓香,不过,好象不是书香,是药香。

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渗透’夫夫之家,她特地拿着抹布装着一边擦一边看。

屋子比她预想的要简朴,高远那儿虽然是猪窝,但是,高档的家俱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前一天晚上送他们下楼时,王峻开的车一点不亚于他们单位一号领导专用车的档次,对于王峻陈素家的豪华,她还是做出了一系列的幻想的——真的很意外,王峻的住处相当清减。布艺沙发有旧的痕迹,但是却透着温馨,坐上去一定很舒适吧。

靠着墙都是原木打造的书橱,木纹很是雅静,上面摆着如今很少有家庭摆放的很多的书籍,不是装样子的,而是专用书籍,流行的一些小说也有,布置整齐的房子没有预想地大,也比预想地更要简单。

她看着原木的书架有着羡慕,伸手轻轻地抚摸它,现在,自己才工作两年,还寄居在姨娘家,什么时候她有了家庭也要打造这样漂亮的书橱,堆上精致的书籍。

靠着窗子的书桌上摆着一盆含苞欲放的茶花,看着放在桌上的水晶相片,她睁大的双眼,是昨天那位陈素的单人照,她死死地盯着陈素那身制服。桌上还有好大的几本相册,她看得眼睛痒痒的。

“呃--”她瞄瞄那边海侃的男人们,又瞄瞄相册,徘徊呀,徘徊!下定决心了,豁出去了!“王峻,我可不可以看看这本相册?”

王峻侧头,陈素又乱放东西了:“请便。”

她真是兴奋兼感激呀,小心眼的高远的朋友居然都是这样爽快的人,真是赚到了!

“别让她看,我看这个女人心术不正。”高远不满王峻的纵容,王峻是他的朋友,干什么她一口一个王峻、王峻的?

“高远,你媳妇肯定是我们当中最不用操心的一个。”刘镇东看着她给他们做好了饭还在勤劳打扫的麻利身影感慨不已,“王峻家,我们就不说了,我们心知肚明,我家媳妇是我愿意宠着她,宋威,你媳妇呢?”

“只要不在食堂吃大锅饭,我顿顿吃面包牛奶外带咖啡。”宋威淡然。

“蛮高档的嘛。”刘镇东意外。

“要是你结婚了三年也吃了三年,你试试。”宋威翻白眼,他可一向是肉食主义者。

刘镇东同情宋威,他媳妇对煮菜没有心得,至少,他们可以在婆家混吃混喝兼白拿, “可,就是这样,我们还是觉得很幸福,为什么呢?就是因为‘爱’嘛。”刘镇东拍拍高远的肩膀道,“听兄弟一言,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是呀,这年头,哪儿有什么特别的爱情,世上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是小说中讲出来的。芸芸众生中两个人相遇,想要在一起,不离不弃,今后一起携手走过人生,这就是‘缘’!”宋威也认为。

“当然有惊天动地的爱情。”高远冷笑着反驳。

“你说个我听听。”刘镇东不以为然,除了小说之外,哪儿有什么奇怪特别的,这和平的年代就是有,也是情人们没事找事互相呕气弄得哭哭啼啼。当然,陈素和王峻这种类型的,作为朋友,刘镇东自动划分在正常之外。

“惊天——七仙女和董永,动地——梁山伯和祝英台。”高远一本正经。

王峻抬眼瞄高远,一直是陈素学着高远假优雅,现在,高远也学着陈素讲着这样的傻话了。

“难得呀,你也会讲幽默了。”宋威意外,他还以为讲这样的冷笑话是自己的专利呢。

刘镇东道:“我们是过来人,兄弟,不要当局者迷了。我们可是看得相当清楚,你看陈素那样子笨笨的,但就是他把王峻牢牢地掐在手心里动弹不得……”刘镇东对冷眼瞟他的王峻装笑,“宋威媳妇贤淑吧,就是她不动声色地把纯大男子主义的宋威控制在手心,你能想象宋威抱着孩子换尿布的样子?大黑天的一句话就打发走了宋威自个儿去美容院了;再瞧瞧我媳妇,跟我撒两次娇,我至今还没有冲出美人计的圈套呢。还有呀,家里什么事不是我们来做呀,你再看看你媳妇,看她勤快的!兄弟,我们苦呀,顶多是忆苦思甜——跟我们比起来,你根本就是掉进蜜罐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高远懒得跟刘镇东斗嘴,刘镇东是个话痨,跟他扯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孙莉一边装模作样地拿着抹布擦桌子,一边一张张翻看着相册,盯着后面的照片,那是婚礼场面吧?!拍的是教堂里的婚礼场面,不过主角不是王峻、陈素,而是另外一对男男——今天捡到宝了!!!

她在干什么?他们一起用眼角瞄那个坐在沙发上的每翻一页就大喘息一声的女人,王峻和陈素的照片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王峻瞄上一眼,那本是去年参加江明华婚礼时,陈素忙前忙后拍的照片,应该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吧。她是稳重还是轻浮,还得要观察才行。

门铃响起,又会是谁来?今天可真是热闹呀。

王峻皱眉按住牌,宋威装着没有听见的,刘镇东抬眼望高远,高远没好气道:“不关我的事。这儿又不是我的家。”

僵持着,谁也不肯去开门。

听到门铃声的她看着这帮也不小的大男人们,放下道具--抹布,很自觉地下楼开门去了。

还会有人年初一到这儿来?高远刘镇东互视一眼好象能知道是谁了,王峻依旧不讲话。

和高远、刘镇东预料的一样,果然是两个江明华一起来拜年了。

衣着洁净雅致的双江拎着拜年用的花篮进来了,她一脸的殷切笑容跟在后面,那笑容让人忍不住地误会——高远恶毒地想——就好象她看到多年不见的老情人似的。

他们来是纯拜年的。

闹了一场,吃了一顿,摸了两圈,这会儿都太阳高挂了,不是下楼开门,她也不知道。今天又是个好天气。趁着男人们互相招呼中,她拉开所有的窗帘,打开窗户,关上灯,让阳光透进来,这烟味是要好好地散散。

“是陈素的导师?您可真年轻呀。”和江教授握手,宋威简短地介绍了自己,“会打麻将吗?”

高远和江教授换手,高远不痴迷麻将,也就是没有人才会上桌替代,有人的时候他一般都是只看不玩。

刘镇东看看表,时间过得真快,他本来要回去了,可惜被宋威拖住再打一圈——赢刘镇东的钱很方便,宋威认为这样放过刘镇东是很不智的。

只要不矫情,大家都好相处,江教授脱下外衣开始熟练地问清规则,开始加入。刘镇东顺便恭喜一下双江,他坦然接受恭喜,刘镇东也没有忘了又一次炫耀一下自己要当爸爸的事情,江教授恭喜了。

江明华熟悉这儿的生活习惯,脱下外套去厨房给他们泡茶,这会儿,陈素没有起床是正常的。

“我要咖啡,最浓的。”看江明华进厨房,刘镇东囔囔,有点犯困了,这一局打完就回家。

高远也要,宋威道:“拜托了,我也要最浓的。”

给房间换了气的她紧跟在江明华身后帮忙。其实,开水她烧好了,只是王峻家的咖啡居然要用煮的,那些烧钱的用具她可不会用,她是正儿八经的冲剂派。

能看到真实婚姻中的夫夫,她的心情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灿烂。中年优雅的江明华让她很兴奋,跟在他后面再顺便学学怎么用咖啡炉,这对她而言可是新鲜的道具,她是现实派,从来不进咖啡店喝几十,甚至上百一杯的咖啡——当然,由别人请客那就当别论了。

屋子里响起的婴儿哭声让搓长城的四人同时一顿。

“谁?”刘镇东东张西望,孙莉从厨房跳出来望向传来哭声的房间,江明华也是很意外地出来,按照他和王峻、陈素相处的认知,王峻和陈素还没有要认养孩子的打算和心理准备。

高远看看无表情的王峻,又望着宋威道:“是你家小公主?”

宋威看着牌,表情犹豫呀犹豫,三秒后,他迅速果断道:“王峻,你干女儿哭了。”

一直就没有跟他们抽风的王峻抬眼冷冷地看着孩子亲爹,麻将是他祖宗呀,一直以来,他认为宋威要是不去军队,铁定是商界之耻,不过现在王峻改变想法了,这人不进军队,肯定百分百就是赌虫。

啊!!!!!!!!!!!

这是惨叫?王峻侧身的同时抬手把坐在他旁边偷看他牌的刘镇东的脑袋推回去,跟这些人打牌,真是有损他的形象。

“王峻!”陈素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屋子里,披着睡衣的陈素大惊失色从屋子里冲出来,“王峻,我被窝里有个小孩!”

小孩子又不是蟑螂,陈素有必要这样吃惊吗?

废话!如果有一个性别为“雄性”的人睡得美滋滋地做着大梦,刚梦到自个儿生孩子那一刻就听到一声婴儿啼哭,眼睛一张,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婴儿,谁不会震惊呀!

陈素惊骇的话语刚落,就看到满屋子的人发怔。

他们抬头看着松松垮垮半穿著睡衣的陈素,散乱的头发有着说不出情色的味道。

“那是我家小公主,应该是要换尿不湿了,就放在墙角的包包里,麻烦你了。”宋威示意墙角放着那只鼓鼓的军用包包。

陈素跑回房间,尽管陈素近视程度不轻,但是,他还是看到王峻看过来的眼光是血淋淋的。

陈素回屋了,好会儿,婴儿还在大哭,女婴的哭声也这样响亮?不愧是军人的后代!

“王峻。”孩子不肯停的响亮哭声让陈素束手无策,套好衣服,探着脑袋,陈素向王峻求援,“你来一下,我跟你说句话。”

压着牌的王峻在作思想斗争,别人全部低着脑袋当什么都不知道没看到的,孩子亲爹精心调整着牌,盘算着出哪张最安全。江教授气宇神定。江明华光看不吭声——这儿有位女士,这种事情好象都是女士来做的吧。

“我,我来帮忙可以吗?”她眨眼,男人们装哑作聋的本事,她今天可是全面见识了。听着婴儿是个小公主,她虽然没有给孩子换过尿布,作为女人,这应该难不倒她。

陈素真是太感谢她了。

她也是很兴奋地光明正大地进人家夫夫的卧室,她那紧张的、好奇的、兴奋的劲头可没话说。

一如既往的,里面比她预想的要清爽,比她预计的要简单。

有人帮陈素给孩子换尿布,他们都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呀!!!”

女性的尖叫让在场的所有的男人一起本能地皱眉。对男人而言,女人尖叫的频率真的很刺耳。以前还真看不出来她是那种鸹噪女人,坐在刘镇东旁边看牌的高远边想边扫卧室方向。

从厨房间端出泛着香的浓咖啡的江明华也诧异地看过去。

她冲出卧室,跳到客厅正中间,可谓是花容失色,一脸的惊慌失措愣愣地看着他们,有点回不过神来。

非礼?陈素吗?他们都扭头盯着王峻家的卧室方位瞧——只有宋威迅速地把身边刘镇东的牌看得精光——再扭头时,另一边的江教授似笑非笑地护住自己的牌,光一圈麻将下来,他对王峻这些朋友的人品就有了很大的了解。

“王峻。”陈素探出身来,结结巴巴道:“宋威,你不是说生的是女孩子,是个千金么?怎么是个男孩子?”

男孩子?谁都知道宋威家生的可是个女孩,宋威在王峻、刘镇东那儿可是敲了不少的手镯项链什么的,不会是在车上抱错了?!

看着一点点也不吃惊的宋威,王峻扫宋威,宋威一向喜欢讲冷笑话,可,这个冷笑话可不好玩。

“我想要个女儿。”宋威无辜之极。

刘镇东眨眼,跳起来跑去看孩子,宋威迅速换了刘镇东一张牌,江教授犹豫了一秒,不看白不看,也迅速地歪身扫了一眼,王峻压着牌推开宋威探过来的脑袋,跟这些人打牌——实在是有损他的风度。

刘镇东双手托着脱去衣服的婴儿出来,江明华想笑,孩子扎着大红蝴蝶结的绸子,光溜溜的下身却是正儿八经的小男生。

没有人对小婴儿的身体有多大的兴趣,相对而言,他们都觉得她的反应相当地有意思。

她也很尴尬,其实,她并不是因为孩子是男孩在尖叫,对着一个小婴儿的裸体,就是未婚的女子也不至于大惊小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失声叫出来纯粹是因为刚才,她给孩子脱衣服时,孩子居然对着她的脸撒尿,她可是要干净的人,躲闪之间,一时失声地叫了出来,可惜还是撒在毛衣上了,纯属意外。

她冲出门来是想换掉衣服,看着这些盯着她看的一屋子男人们,她尴尬地好象能够明白自己今天被误会成纯情少女了。

哈哈!!!!!高远放声大笑。

大家瞄着放肆大笑的高远,高远笑得太夸张了,笑得都滑到桌子下了。

她涨红了脸,一把脱下毛拖鞋对着抱着肚子笑的高远就揍,四个人扫了高远一眼,八只眼睛都带着同情的味道。高远躲闪不及,后背被打中两下,高远站起来要回手,对着高远的恼羞成怒,下一秒,她逃进陈素的卧室不出来了,恨的高远牙痒痒的。

男人们转过脑袋,避开高远要杀人的眼光,各人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转换话题,刘镇东摇头,“宋威,你也不怕你老爹老妈得心脏病一口气喘不上来。”

“玩笑开过了,也不看看你父母多大了。”王峻也对宋威很冷的冷笑话很感冒。

“我-愿-意。”宋威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

无语。

给孩子换尿不湿并不是大工程,但是,对于两个都没有经验的人而言就是很麻烦的事情了,好在,有个有经验的江明华。

孩子身上的奶味很重了,孙莉去给孩子泡牛奶,江明华和陈素合伙给孩子洗澡,顺便从提包中找出一套最漂亮的公主装换上。

在卧室内的浴室中,两人把孩子收拾得美美地抱了出来。孩子不认生,眨着大眼睛抱着奶瓶喝得欢。

她开心地不得了,小男孩扎上大红绸还真可爱,没有料到,高远的朋友都这样有意思,她拿着梳子小心给孩子梳上漂亮的发型。

陈素换好衣服出来,跟他们招呼,对没有见到江晔感到奇怪。江明华在给陈素下汤圆,对他笑了一下:“今天一早本来是要一起来的,遇到同学被拉去玩了。”

儿大不中留。

吉祥三宝的铃声响起,桌面上的刘镇东和宋威同时停手掏出手机,是刘镇东的电话。从昨天开始,刘镇东就把彩铃声换成吉祥三宝了。宋威自从‘女儿’降生,也是用的吉祥三宝。

是刘妈妈打来的,刘妈妈妈咆哮着,一早,亲戚都来串门了,而一早出去送红蛋的儿子还没见影子,刘妈妈害怕儿子出事急着打来电话确认,至于媳妇,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着呢。

刘镇东扔下牌,高远来替补,他手忙脚乱地找衣服:“大家初二都到我家玩,我请客!”

“不行!初一,我在自家;初二到媳妇家;初三,你们都来我家;初三晚,我就走。”宋威头都不抬地自摸,“那个,我家‘小公主’的压岁钱可别忘了。”

“知道啦。”刘镇东没好气道,“你就别这么财迷好不好,你不说,我也知道!”

“今天是年初一,本来就不该由我说,你们就应该自个儿乖乖地把压岁钱贡献出来。”宋威瞪刘镇东道,“是你们没有诚意,我当然要说了。”看着刘镇东掏钱包,宋威斜眼道,“你想就拿二百块钱打发我家小公主?”

对他们没有营养的话题,另外三个视若无睹,耳若未闻。

拿着皮夹的刘镇东嘴巴都有点歪,翻着白眼,懊恼地囔囔:“你们军队都涨了快一倍工资了,衣食住行什么都是国家包办,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怎么,不服气?就该我们当兵的天生穷?还想要我们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要知道,就你这句话的曾经的现实状况,让多少国防人才流失了。”

“军人本来就是政治的武器,是不应该存在的,流失也是去参加社会建设了。”刘镇东一边系扣子,一边不忘了跟宋威斗嘴。

“说什么琼瑶型的妙话,国家是谁在守护?发洪水,遭火灾,谁跑在第一位?国家的国防力量就是国际生存的通行证,没有经年的国防上的威慑,你以为,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就是一个大国的标志吗?改革开放吃饱饭才二十来年说什么傻话疯话?看看中国地图,有一点点头脑的正常人,就不该讲出这样风花雪月的蠢话。没有战争的国家就是人民之幸,民族之幸了,所谓的人权、自由都是建立在国家和平稳定之上的。六百块一朵的玫瑰花,要是战争一开始,六毛钱也没处卖去,跟个假花似的,你,好日子过傻了。空谈者误国!”

“你也看到那则新闻报道了?”陈素抱着饭碗出来,大年初一,他的早餐是汤圆。

“其实,我也想买呀,不过,我抵住了诱惑。因为,我那儿没有卖的。”宋威摇摇头,今年的情人节我们还分居两地过的。好在换了个春假,没亏。

刘镇东闭嘴,跟宋威讲话真是自找霉倒。刘镇东道:“知道啦,初三那天,我一定会带着支票去作客的。”

“谢谢。”宋威道,“说话不算话就是小狗。”

刘镇东撒腿跑了,当没有听见的。

看看表,高远也要回去了,再不回去,老妈真的会赖在他那儿骚挠他一个月的,他那小心眼纯是母亲的遗传——母亲的报复就是烦他,烦死他。高远计划着这一局打完扔下她就跑。

“明天有事吗?”江明华问陈素,“我们房子弄好了,想请你们吃顿晚饭。”

本来,江明华和江教授正式结婚后,他一直要还陈素钱,但是,陈素说什么也不肯收。在北京,人际关系狭隘的江明华和江教授也自然地当陈素是他们亲人的一份了,而且,陈素和王峻的生活很和谐,和家庭生活幸福的人来往也会让自己的生活更有希望。

对于江明华的邀请,陈素很高兴,初二那天,除了要去值班没有什么事情,晚上,王峻要去听音乐会,回家时顺便接他回去就行:“一定去,没问题。”

看着一边抱着孩子,眼睛闪呀闪一脸期待着的她,江明华道:“你……有时间吗?和高先生一起来玩。”

对于江明华的邀请,她真是兴奋极了,耳朵自动把‘高先生’这个名词过滤,她尽可能含蓄地接受这样的邀请。

吉祥三宝的铃声一响,宋威立即起身迅速地用专业速度穿上军装,可谓英姿逼人,拎上孙莉整理好的包包,对着王峻伸出手。

看着宋威伸在他面前的手,王峻知道自己确实是交错朋友了,怎么跟个讨债鬼似的?

“车钥匙借我三天。”宋威没有在美容院陪娇妻,一是想在王峻这睡会儿,二是跟王峻借车来了。过年得去串门,没有车会很麻烦,北京城没事扩这么大干什么?还有,跟她一起出国留学的朋友,他们如今都是年薪百万的高级人才,这次有好几个回国过年,明天还说要聚会。他知道,决定投身国防的那天,媳妇就放弃了这些奢华的生活,但是,这点面子,宋威还是要的。王峻一向在派头上很有一套,要不是他穿上军装比穿上名牌西装要有派头得多,他还真会翻翻王峻衣柜顺几件出来带走。

看宋威要走,高远也要顺车一起走,孙莉也得回去了,中午还要去相亲呢,看着高远那一付随时要扔下她跑路的样子,她相当警惕,今早出门匆忙,口袋里可是没带一分钱。在态度上,她很有礼,行动上,她步步紧逼——她还指望着高远带她一起去江明华那儿做客呢。

江教授数回钱,不赢也不亏,是该回去了,天好象不早了,江晔要回家了。趁着当口,她帮陈素把桌椅都收拾好。

大家都要回去了,陈素和王峻下楼谈谈笑笑地一直把他们送到小区大门口,看着他们远行的身影,陈素和王峻无声地回转。

出入的邻居展着新春的笑颜跟陈素王峻点头微笑,彼此招呼着“新年好!”展开的阳光和人们的笑脸,让一路走回的陈素感到很幸福。

回到屋里,看着有些空荡荡的本来热热闹闹的屋子,静得让陈素措手不及,就是王峻也觉得冷清了,互视间,王峻道:“我们出去看看庙会,怎么样?”

陈素很高兴王峻这个提议,套上才脱下的外套就出门。陈素考虑着后天要到宋威家做客,今天顺便到庙会买上几件幼儿玩具送给孩子。今天,孩子来的意外,他们都没有什么准备。幻想着宋威父母和宋威的老外婆发现那一直认定的小公主是个小王子,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一想到这样,陈素就忍不住要笑。

和王峻一起出门,锁好门窗,下楼,走在前面的王峻拉开铁门,迎面走近了一群人,从王峻肩头看过去,陈素很惊讶,好多的人。

“每年都是你们到我家拜年,今年,我带全家给你们拜年了!”迎面而来的老中医笑得开心,“你们要出门?”

“不,不是。”王峻慢慢地回答。

看着要坐上两桌的客人,热闹呀!

陈素看着王峻压抑着笑容,伸手抱过老人的小孙女,热情地招呼着客人进来,冰箱中的存料多得很呢。

本来对老父亲不打招呼就冒昧来访的老人的那些子女还有点尴尬,但是,陈素、王峻好客的态度让他们也放下在社会中养成的矜持心,好几年都见面,也不陌生,都纷纷上前和王峻、陈素招呼,小一辈好奇地往楼上跑着跳着。

是呀,在陌生的城市中,未来的岁月中,他们依旧还是会遇到各式各样的朋友,就像是遇到老中医那样,还会遇到江明华、江教授、江晔、孙莉还有未来更多更多有缘的朋友。将来,他们身边依旧会流过无数的过客,有缘的、也没有缘分的,这就是生活。

迎着灿烂的阳光,未来的生活就是希望。

---完---

阳春假日(晨曦番外)(出书版)———— 周而复始

番外二:阳春假日

双休日这样的大好日子,不去水立方为中国队加油的闲杂人等全部聚集在陈素王峻家的楼下。

「真的吗?」

「是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吗?」

匆忙而来的每个人都在询问着这句话。

刘镇东抱着千金带着半洋老婆颠着过来了,后面跟着还没来得及取下做家务的护袖的孙莉和高远,放假的江哗也跟着爸爸快步聚集过来。

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朋友们有着捉现成的兴奋。在大家的瞩目下,年纪最长的江教授按下了陈素王峻家的门铃。

趁着双休日睡了个大懒觉,在床上赖到快中午才爬起来的陈素对朋友们的集体拜访很意外。虽然在一个城市生活,但大家的工作都很忙,也都各有自己的生活空间,除了预约的聚会和节日之外,平常倒并不多走动,今天怎么这么巧都齐聚到他们这儿来了?

对不多见的朋友们,诧异后是很愉快的欢迎,招呼着大家进屋。刘镇东怀中的小千金对着陈叔叔咧开小嘴巴呵呵笑,惹得陈素跟着欢喜。刘家千金这满脑袋的绸缎花可真有意思。

欢迎着朋友进屋,看到跟着大队伍最后进来的高远和孙莉,陈素失笑中有着调侃,「哎,不会是你俩号召的吧,是来送喜帖吧?」

不管当事人再如何去撇清,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对的高远和孙莉接触满一年了,相看两相厌的两个人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现实中的一对,可就是都没有结婚的打算,看得双方的亲戚都替他俩着急。

两人各自笑了一下,没有应答。

对不回避也不承认的两人,弄不懂这两位究竟是什么想法的朋友们却没想过问。在朋友眼中,高远早就被孙莉的蜘蛛丝给盘住了,他俩婚姻大事只是心态的问题。况且,今天相对于高远的事,他们更关心陈素王峻家的事。

与陈素短促地应了句客气话,一拥而入的客人们都猫着身子东张西望,个别的还悄悄瞄了瞄陈素王峻的卧室。刻意忽略没有折叠的被子,瞄了摆在床头柜上常年盛开的百合花,让那个别往人家卧室钻的朋友看得颇有意思,真想像不出王峻还是个有浪漫细胞的家伙呢。

经过地毯式的搜查,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的他们把责难的目光盯向江教授。几次接触下来,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位外表稳健的海归教授骨子里是个一点也不亚于刘镇东的大嘴巴。

没找着目标,摸着下巴,江教授踱步站到一直都在稳重旁观的江明华和江晔那边,对这些责难的目光采取了全然无视的态度。

「怎么了?你们在找什么?」跟着这群人围着自个儿房子转了一大圈后,陈素发现这些朋友们此来好像是要在他家找个低于桌子的小东西。

大家都是猫着腰探究桌子下面,应该是在找个小东西的吧?试探着,陈素问朋友们,「你们是在找麻将吗?上次你们放在哪儿就还在那儿。」

「不是找麻将。」放下沙发布的刘镇东眨眼,「好久没见王峻了,对了,今天是周末,他上哪儿了?」

瞧着刘镇东,再看看撩着桌布看桌子下面的他的半洋媳妇,陈素直起腰道,「你们就明说吧,来是有什么事?」

「被你看出来了呀?」刘镇东笑着。这几年被王峻熏陶的陈素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白了刘镇东一眼,他和王峻一周工作日的接触时间比自己和王峻待着的时间都长,说好久没见王峻这样的推搪之词,当他有那么好骗的吗?陈素正色道,「说吧,让你们一起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被看出来了,聚集而来的他们同时指向江教授,要问原因,就问这位海归教授。这次联合行动是江教授发动的。

对集体的出卖,江教授相当不屑。虽然这件事是他先挑起的头,向刘镇东散布了不准确的信息,可一听到只言片语就联合撺掇着跑来的家伙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江明华和江哗也非常好奇的目光中,江教授解释了一下,确实是事出有因。这件事需要从他教完选修课之后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王峻的车说起。

在路上,他看到王峻的车不是问题,问题是看到了从王峻的车上跳下来的两个小孩,倍觉好奇的他就立即采取了盯梢行动。接下去,他亲眼看到锁了车门的王峻一手牵了一个领着进了学校。在他盯梢的二十分钟里,王峻没有松开牵小孩的手,而且,他也判断出王峻进学校绝对不是办事,纯属闲逛,在学校里闲逛。所以,经过认真地分析,首先,需要确定的是王峻绝对不是那种会好心给迷路小孩带路的人,更不会是个离开校园后还留恋母校的人,难道——难道这是王峻和陈素领养的小孩?震惊着的、好奇着的、有趣着的他立即掏出手机,第一个打通的就是刘镇东的电话。毕竟,和王峻接触时间最长又最藏不住话的只有一个人——刘镇东。

于是,全然不知这件事的刘镇东在十分钟内就通知遍了全部的熟人,接下来,散居在四九城的朋友们短时间内聚集到这里,这再次证明了偌大的北京城依旧还是很狭小的。

对,刘镇东点着脑袋,就是这样。虽然这几年他们都看破了江教授的真面目,不过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江教授还不至于胡说八道。得到刘镇东传来陈素王峻领养小孩这种大事件的朋友们当时就扔下手中的东西都跑来了,他们真是好奇透了,对他们来说,陈素王峻领养小孩是件非常新鲜的事。

听完了解释,看着面前闪着亮亮眼神求证的这些位,陈素无奈着。「真是一群没事找事干的家伙。」这句话被陈素隐在心里,没好意思说出口。显然,这个假期,大家都过于闲适了。

「他去拿干洗衣服去了。」陈素交代了一下王峻的去向。

端详了陈素的脸色,大家都很失望,看来这件事根本就是空穴来风。在这个家,和外在表现的不一样,陈素的家庭地位可比别人预想的要高得多,王峻干什么都会禀告太座大人的。陈素无聊的神情明确表示出了根本没这回事嘛。

围着陈素求证的大家一哄而散,还套着护袖的孙莉给大家泡茶去了,刘家媳妇去帮忙。不管怎样,也快中午了,显然,大家都想蹭完午饭再走。陈素也连忙回房间把没叠的床铺收拾一下。

陈素王峻家阳台上一片绿意,每年年节买的花花草草都被王峻随意料理得生机盎然,江家三口在阳台上指指点点。

厅里,举着千金,刘镇东不厌其烦地向所有朋友再次炫耀,「来,扮个小猫给光棍高叔叔瞧瞧。」粉嫩嫩的小千金有力蹬着肥嘟嘟的小腿,对着光棍高叔叔欢腾着呢。

抬脚踢开总是怄他的刘镇东,每次都这样,都不觉得无聊吗?

喧嚣没有进行多久,钥匙开门声传来,王峻回来了。

进来的王峻对满屋子的人没什么反应,刘镇东嚷着让闺女扮小猫的声音在楼道里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家伙不在家盘弄他那个宝贝女儿,到他这儿来干什么?

「你回来了。」整理了桌面腾出空地儿的陈素跑过去迎向王峻,接过他手中拎着的干洗袋,视线定在了王峻的身侧。

「陈叔叔,您好。」跟着王峻后面进来的还有两个小男孩。

「张扬?沈毓!」接着干洗拎袋的陈素好吃惊,连忙分开王峻,打开已经关上的门,张望了一下楼道,后面没人。

「这怎么回事?欢迎,欢迎。」好意外的陈素拥着两个少年儿童进屋。

有小孩子的声音!从厨房蹿出孙莉和刘镇东媳妇,从阳台跑来江家三口,再加上厅子里坐着的高远刘镇东和刘家千金,满屋子的人都盯上了小客人。正要对陈素解释的王峻被蜂拥的一帮子人挤到一边。

王峻带回来两个少年儿童!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另外一个眉目俊雅很是清秀,两个小男孩都背着个不小的背包,有着小旅行家的味道呢。

盯着这两个小孩,首先,大家一致确定这两个绝对不是孤儿院的小孩;第二,这一定是家境良好的小孩,简单的春装,精致的小背包全部显出良好的家境;第三,这是家教很好的小孩,面对一哄而上围着他们盯着瞧的叔叔阿姨们,两个小孩不慌不忙地鞠躬,「叔叔们好,大姐姐们好,大哥哥好!」再看向一位叔叔怀中抱着的粉嫩嫩满头蕾丝小姑娘,一起加上一句,「小妹妹也好。」叔叔,大哥哥,小妹妹都很好解释,可,那个「大姐姐们」指的是哪些个?

满场男人们的目光一起扫向愣了一下后迅速笑开了花的奔三的女人,对,这满屋子就刘镇东半洋媳妇和孙莉这两个奔三的女人了,低头瞧着这两个一本正经说着假话的小子,有礼貌,有教养。很有眼色,还好甜的小嘴巴,哎哟,多可爱的祖国花骨朵呀!

瞄着那边欢天喜地的两个被奉承了的女人,被挤了出去的王峻转身回房换衣服去了。陈素好笑的上前帮两个少年儿童取下小背包,领着他们向大家介绍,虎头虎脑的那个是张扬,秀气的这个叫沈毓。一出口就得到了绝对欢迎的两个儿童立即成为这里的焦点,也很得哥哥、妹妹的喜欢。

刘家千金小佳佳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去摸新哥哥,噗哧噗哧笑个不停,那欢喜劲乐得两个小男孩眼睛也闪亮亮的。捏着婴儿一点点大的小手指头,两个小子好奇极了,好小好小的爪爪呀。

因为可逗又有趣,刘镇东索性把舍不得放手的宝贝女儿递给他们抱着,小孩子抱小孩好有意思。

闪动着星星眼盯着两个小正太,孙莉激动地掏出数码相机围着拍个不停。她狂热的行为看得高远立即冲过来连声警告,「差不多点,不要太过分了。」当然,他旋即被失去理智的孙莉甩到一边。

还没长牙的刘家千金小佳佳眨着眼睛对两个小哥哥出奇的喜欢,歪坐在小哥哥腿上的小模样,连王峻看得都忍不住咧开唇角。

一时间靠近不了被无聊的大人们热烈欢迎着的张扬沈毓,想不透他俩怎么会和王峻在一块,带着疑问,陈素跟着王峻进了卧室。

接过王峻脱下的外套,陈素询问着,「这是怎么回事?他俩的爸爸呢?」上周他还和张震预约下周三见面签合同的,难道张震他们这会儿就来了?

「是在路上看到他俩的,我打电话找他们爸爸的时候,那张震居然还很不以为然,说就是让他们自个儿找旅游景点的。」说着这话的王峻表现出对不及格的张爸爸的不满。

啊?陈素诧异起来,就算是很放开手,张扬和沈毓也还是小学生呢,连忙道,「他们不来接人吗?」

「本来说不来接了,让他俩玩累了自个儿回酒店。不过,那个郑律师说来旅游的时候没带合约,想来接他俩时顺便拿份合同影印本,他们逛完天坛就过来。」王峻把衣橱上的箱子取了下来,顺口道,「这次,好像他们全家都来旅行,说是玩到签约那天。」

噢,真是很享受的一家。听了好笑的陈素找了块干布擦拭了箱子上的浮尘,把王峻带回来的干洗好的毛衣细心放进箱子里——王峻的母亲亲手编织的两件毛衣是他们俩最珍惜的宝贝。

收拾好,陈素跟着王峻出了屋子,好奇地追问了一句,「对了,你是怎么遇到他俩的?」

「我在半路上看见他俩在街上问路,就带他们去了想要去的地方看了一下。」王峻对陈素的疑问简短的应了声。

「不是这样的,王叔叔说的不对。」被大姐姐围着亲了好几口的张扬举着手,「是我带着弟弟正在旅游,半路上遇见了王叔叔,王叔叔非要带我们去看清华,我们就陪王叔叔去看了。」

啊?王峻非要带他们去清华?清华?北大出身的王峻非要带他们去看清华?明显不想解释的王峻穿过厅堂去收拾窗台边书桌上的电脑之类的东西。小孩子是很闹的,要是不小心弄摔了,丢了资料就不好了。

听得好奇又好笑,江教授一本正经地逗着小虎头,「北大比清华好哟,你们不想看看北大吗?」一边说着,一边他侧头靠着身边江明华的耳朵说着悄悄话,今儿他分明看到王峻领着两个小子在母校里闲逛的。显然,王峻已经对俩小子进行过幼稚的报复了。一边也听到了的江晔好同情这两个被王叔叔骗了的小弟弟。

「不想。我爸爸说那是个标榜着中国大学生的领袖和楷模却光说不做夸夸其谈的地方。」仰起小脸,张扬得意洋洋道。

满屋子的沉寂。这一句话把满屋子的叔叔们都得罪遍了,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王峻陈素。被小小打击了一下的陈素看向面无表情的王峻,显然,这话他已经听过一次了。

苦笑了一下,伸开手臂拥着这两个得罪了一群记仇的叔叔们的小孩,听着这话的陈素不是恼火,而是有着蛮不好意思的感觉,这确实像是那位沈爸爸的话。孩子们的沈爸爸真厉害,总是能一针见血,不甘心也没办法。没偏离事实多少的言论还是得洗耳恭听的,这也是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好事,只有对批评的意见进行改正和提高才能更加促进进步!

瞄着前后左右愣着的男人们,孙莉眨眨眼,她现在实在好奇这俩孩子的爸爸是何等人物。刘家媳妇也蛮好奇地瞧着这两个小客人,不管怎么说,王峻会领着两个小男孩回家就是非常有趣的事儿了。

又一个显出不成熟心态听不得不同声音的大人跳了出来。可亲的高叔叔微笑地捏着小虎头的脸蛋,「你们爸爸什么时候过来呀?」没人阻拦高远这种不成熟的举止,大家都有着一致的认可,变相被踩了的叔叔们都想见见那位欠揍的爸爸。

听着蛮有趣的孙莉从高远手中救下被盘弄的小孩,笑着岔开话题,「你们爸爸说清华好,所以你们就想去看看清华吗?」不管怎样,有志向的小孩看在她眼中很了不起。

「不是,是要考大学的哥哥问爸爸该报什么样的学校好,爸爸就要哥哥在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作选择,爸爸说他不喜欢废话多的地方。」被捏了脸蛋的张扬继续着爸爸的语录,「要少讲废话多做事,清华就是个少讲废话多做事的地方。」

嘿,这么说他们的学校就是那个废话挺多的地方吧?不过,想想也是,北大提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而清华则提出「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一虚一实,其实已经昭然若揭了。

相比于一点儿也不在乎被捏了的张扬,另外那位被刘家小千金拽着不放的小男孩闪动着大眼睛,对高叔叔的笑里藏刀就显得警惕多了。

和虎头虎脑的张扬不同,这个年纪较小的沈毓看来是个触觉敏锐的小孩,似乎不怎么好对付。不过,瞧着这个怀里掐着个没牙的小丫头片子,自个儿也还没长开的小子一副谨慎正经的小模样,除了想笑之外,大人们实在没有别的想法。小孩子审读的目光让成精的大人们立即变换了态度,在座的大人们意见有着一贯的统一,和小孩子就不要计较了,但一定得见见那位敢如此口出狂言挑衅的欠揍的爸爸。难道这俩小子的爸爸是愤青?挨了踩受了骂的家伙们都默契地耗在了王峻陈素这儿坚决不走了。

转开身,王峻懒得去理睬这些无聊人士。而开始就对这个话题就不上心的陈素忙上忙下给小客人们翻找着零食。家里存料不多,还都是小孩子不怎么喜欢吃的饼干之类。

不管男人们怎么想,乐开了怀的孙莉和刘家媳妇都对两个小嘴甜甜的小男孩抢着表示欢迎。话是人家爸爸说的,把气撒到小孩子身上,真是一群不成熟的大人。

「小弟弟,你们吃过了吗?你们想要吃什么尽管告诉大姐姐。」

被自称大姐姐的俩奔三的女人的嗲腔雷到的男人们转开脑袋各自找事干去了。面对大姐姐的善意,敏锐的沈毓有着客气的生分,「谢谢大姐姐,在餐厅外的地方,我们不点菜。」

啊?

转过脑袋的大人们错愕的视线盯着这两个小子,还在欢腾着的张扬嗅着散发着药味的空气,昂头东张西望打量着四周。呀!好多书呀,王叔叔陈叔叔一定是非常聪明的人。

「不点菜?」这是什么意思?孙莉看着漂亮的小男孩沈毓询问着。

小沈毓正色道,「我爸爸说,在餐厅外的地方不许点菜,更不许在家的地方点菜。」

哟,哟,多可爱的小孩,多有哲理的教育用语,多有趣的爸爸,多新鲜的教育词汇,这可是一句回绝在饭桌上无理吵闹的独生子女的哲理性的语句。「听到了没有,快点记下来。」刘镇东的媳妇催促着老公快点掏笔拿纸。

「不要紧,今天爸爸不在,姐姐愿意给你们做你们想吃的所有好吃的东东哦。」听得乐极了的孙莉诱导着孩子们偏离正路。

「不可以。」张望过四周环境的张扬摇头,「爸爸说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不能坚守准则,将来就不会成为意志坚定的人。」

真想拍手称赞,把儿子教育成这样的爸爸究竟是什么样的爸爸?刘镇东瞟着媳妇儿奋笔疾书,好有哲理的教育理念,必须立即记下来。

「不过——」有点不好意思,张扬眨眼道,「我弟弟最喜欢吃鱼了。」

大家瞄向明显比小哥哥更有戒备思想的弟弟。看了张扬一眼,沈毓道,「哥哥喜欢吃鸡腿。」

孩子那小小的狡诈看在大人们眼中实在太有意思了,爱吃鱼的小猫猫和爱啃鸡腿的小虎头看得人手痒痒的,抛下对孩子们的爸爸的成见,江教授忍不住抱抱小虎头,江明华和江晔都不由摸摸小猫猫,这样的小孩想不疼爱都很难呀。连带的,刘家小千金也被摸了两下,恨得刘镇东牙痒痒的。

不过,很遗憾,鱼和鸡腿这两样在王峻陈素家的冰箱里都没有。欢乐的孙莉煮着可口的菜肴;没有女儿的纠缠,刘家媳妇也守在一边跟着认真学习家务,只是帮倒忙的次数过多,被孙莉友好地请了出去。

靠着厨房的门,高远道,「给我来份牛排。」

「在家的地方不要点菜。」愉快的孙莉拒绝。「只有排骨、烧虾、炒香菇,别的没有。」

「噢。」被拒绝了的高叔叔在刘家媳妇吃吃的笑声中回座,看着瞧着的刘镇东过来推了他一把,「你俩在一起也有一年了,婚事究竟什么时候办?」

被拒绝点菜的高远白了被闺女抛弃的刘爸爸,「八卦!」

等着开饭的这段时间里,两个小子很快和江晔哥哥玩到一起。对莫名多出来的两个小尾巴,江晔觉得颇是有趣。不,是三个尾巴,还有个揪着沈毓衣襟不放的刘叔叔家没牙的小千金。同样的,对揪着他衣服就是不放手的小小妹妹,身为小男孩的沈毓也显得有些困惑,伸手拍拍满头花花的小妹妹的脑袋,小妹妹露出粉嫩嫩的牙龈,回以大大的笑颜以示喜欢。大人们故意回避了,放不开手的沈毓就只有夹着小妹妹跟着了。很喜欢这两个小男孩的刘家媳妇进来照看一下,虽然是小男孩,沈毓抱着软软的小妹妹还是很小心的,看得很放心的刘家媳妇又跑回厨房继续给孙莉帮倒忙去了。

个性温和的江晔很得张扬沈毓的喜欢,交谈了三句话就改口叫上了「江哥哥」了。小弟弟们毫不掩饰的欢喜让总不能完全抛开心理阴影的江晔格外开心,大人们默契着不介入孩子们聚集的区域。被三个小孩围着的江晔有着当哥哥的稳重和成熟。只有刘镇东极为忧郁,他那个宝贝千金居然就是揪着沈毓不放,要是非要扒开她的小手,小姑娘就会吵闹不休。

唉,要喜欢也要喜欢像张扬那样的呀,虽然过于没心眼,可是很厚道的。沈毓这种很敏感的小孩可要不得,当爸爸的好为千金的未来担忧哟。

「喂!」高远抬腿踢蹲在沙发角监视着儿童区的刘镇东道,「你那个丫头才几个月呀,离嫁人还有二十多年呢。」

「妒忌,纯属妒忌。」刘镇东撇着嘴巴。

盯了刘镇东一眼,当他真没有脾气吗?一而再,再而三被怄的高远动手了,抬脚就踢。受了攻击不还手不是刘镇东的生存原则,立即挥拳还击。张臂护着江明华,江教授盯着开架的这两个老大不小的家伙,打吧,加油!再来一拳。

被无辜波及到的王峻抬脚踢开两个在他的地盘开架的家伙,真是的,怎么到了他家都成了这副长不大的模样了,纠纠缠缠的也不怕孙莉拍照。

可叹,孙莉没来得及瞧着,这场拳脚战斗在王峻的过度干预下短时间成为死局。一溜烟,抱着粘着他不放的刘家千金,沈毓蹿了过来,对着被王叔叔踹了的高叔叔刘叔叔给了个大大的笑脸后又跑开了。

怔了一下下的王峻摸着下巴,刚才高远就欺负了张扬一下下,就被沈毓记住了,现在的小孩子还真厉害。江教授连连摇头,刘家千金的未来堪忧呀,这般聪明的男孩子可不好对付。江明华抬起一肘击在他腰上,别把风凉话直接说出来。被小孩子间接讥讽了活该的高远安抚着闻言后很受伤的刘镇东,还要担忧二十多年呢,悠着点,不要把心操碎就成。

忙碌的女人们端上饭菜,招呼着孩子们开饭了。刘镇东也终于能够抱回闺女一下下了。

饿了的孩子们再次体现出良好家教,洗完手坐到桌前齐声道,「谢谢大姐姐。」

又被甜甜嘴巴给迷惑了的女人们把最好吃的菜肴往两个少年儿童面前推,「要多多地吃,才能快快地长大哟。」既不认生又很礼貌,这样的小孩到哪儿都会得到欢迎。

这一顿饭菜吃得热闹,小男孩们毫不掩饰对佳肴的喜欢让孙莉心情很愉悦。刘家媳妇抱着千金进了陈素家的卧室,刘家小千金的午餐是母乳。刘镇东端着饭碗跑进屋,围着母女俩一个劲的傻乐。

没有刘镇东在的饭桌上,大家这顿饭吃得很安稳。

颠着吃饱喝足的千金,傻爸爸刘镇东继续实施对光棍高远的显摆。高远一把抢过刘镇东又拿来怄他的小千金塞给全无防备的沈毓。措手不及的刘镇东瞪着这个小心眼的朋友,拿宝贝怄他,还不是想让他早点成家生子么,真是小心眼,老大不小的人,怎么还是这样幼稚。

三个孩子和他们的江哥哥在王峻的运动间玩,看江晔认真照顾着弟弟妹妹的模样,放心了的陈素请江明华帮忙复印一下东西,张扬的爸爸也应该快到了。

吃饱了玩了一小会儿,小姑娘开始迷乎乎了,舞动着四肢不安地折腾起来。瞧着小姑娘涨红的小脸,在空袭警报响起前一瞬间,江晔、张扬撇开沈毓连忙去找刘叔叔。

听了跟着过来瞧一下的陈素连忙回卧室展开被子,拉上窗帘,准备给小姑娘休息。

拨开爸爸妈妈慈爱的大手,小姑娘缠着沈哥哥的衣襟开闹了,困难地抓住开闹了的小妹妹,小学生的沈毓好为难,小妹妹的哭闹声一点也不比张扬哭得好听。沈毓求助地看向大人。

瞧着太有趣,大人们继续刻意避开责任,当没看到求助的,用眼角的余辉关注着有趣的剧情如何发展。

最后,得不到大人援助的沈毓在江哥哥的帮助下,把纠缠着他衣襟的小妹妹放到床中央,无法脱身很为难的靠着床边摸着小妹妹的脑袋,「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

为了填满被爱女再次拒绝的空荡的心灵,掏出角落的麻将想趁着孩子们睡觉玩上两把的刘镇东愕然回头盯着王峻陈素的卧室,帮陈素复印的江明华也走出小房间看向卧室的方向,「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曾子曰,吾曰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跟着一起咕哝背诵着的张扬拍打着王叔叔大大的拳击包,呼呼,好重。

时间在停顿,安静的客厅里,大人们所有的行为都停顿了,空气中,孩子咕哝的背诵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王峻陈素的这个家里听到这种古韵的念白,更觉有意境。这次,就连外间的王峻都看向卧室的方向。哄着小妹妹入睡的沈毓和张扬的背诵声交叠在一起,他们在背诵成人早已遗忘了的…… |?

《论语》。白了回头用目光询问他的刘镇东一眼,高远转向也讶然了的王峻,「这两个小子的爸爸是干什么的?搞教育的?」

不是,王峻对那两个爸爸的的印象都停留在盘弄小猫小狗的搞怪状态中。

「我爸爸是科学家哟!」从王叔叔的运动间跑出来,翻着自己带来的背包的张扬得意洋洋地回应。

科学家?那是学理的了,他们中除了几年才能见上一回的宋威是学电子工程的,别的都是学文的。

作为教育者,江教授过去揽着小虎头的大脑袋,这小子真可爱。

「跟叔叔讲一讲刚才背诵的《论语》讲的是什么涵义。」

「不知道。」 

小虎头干脆的回应让江教授颇为意外,「那么,爸爸没有告诉你吗?」

「爸爸说这是做人的道理,不用特意去学,长大后就知道了。」张扬乐呵呵笑,找到了包里放着的小骨头枕头。看到那小骨头枕头,抚养过小孩的江明华也不由笑个不停,小孩就是小孩。

还真是值得称赞的教育方式呢,刘家媳妇探着脑袋瞧卧室内,回身摆着手,压低声音中透着兴奋,「快,快看,快来看看——」

闻声都挤在陈素王峻卧室门口往里张望的大人们盯着那张大床上的孩子们。刘家小公主已经睡着了,以《论语》代替讲故事的沈毓也没能抵住春困,踢了鞋子爬上床抱着被子也睡了。一边照应着的江晔也觉得好有趣,说睡就睡,小孩子真没一点儿心思。

太可爱了,看得让人直流口水。拎着小骨头枕头,转头瞧瞧围着床瞧着弟弟妹妹睡觉的叔叔姐姐们,张扬过去给弟弟拉上被子,不然容易感冒的。

噢!噢!孙莉颤动举着数码相机,浓浓的兄弟情好让人感动哟。还没从感动中清醒过来;就见张扬自个儿脱了鞋子、外套爬上床的另一边,放下小骨头枕头,拍拍旁边另一个软软的枕头道,「江哥哥,你也睡午觉吗?」

这算是什么?看着心爱的千金粉嫩嫩的小脸两边的两颗大脑袋,这太过分了吧,他家纯洁可爱的小公主怎么可以——

王峻把站在床边折腾着的刘镇东拎了出去,谁要占不足一岁小丫头的便宜呀。

「江哗,你要是累了也睡一下,不然,就帮着照看一下,别让他们滚下来。」陈素嘱咐着江晔,不等江晔回应,就招呼大家出去了。

听到陈素这样说,所有人迅速退了出去,连流口水的孙莉也离开了。江教授和江明华对朋友们的理解很感激,和王峻陈素的关系更接近君子之交,他们本应在吃完午饭就离开的,只是,没料到,今天这小半天看到江晔有着这样大的变化,他们真是舍不得中断让江晔这般近距离贴近亲情的机会。赖着吧,为了儿子。

回到客厅闲聊起来,那想等着刺挠那个挑衅的爸爸的本意早已没有了,能把孩子在潜移默化中教育得如此好,这个爸爸自身一定也很棒。

这个假期过得无比愉快的孙莉借着陈素的电脑整理了数码相机上的照片,让本想搜索一下《论语》的刘家媳妇看得不停叫唤。探头瞧上一眼,陈素啧啧直摇头,明明是天真少年儿童的正常生活,居然被孙莉拍得如此暖昧不清,那方位、那角度,真是极尽不正常。这高远的女朋友可以升格去当狗仔队了。

从电脑里可爱的孩子们的照片岔到今春服装的最新潮流,两个女人在小区域内低声叽叽喳喳。小千金在午睡,想跑也跑不了的刘镇东捧着媳妇塞给他的教育语录陷入沮丧中,女儿前途堪忧呀! 男人们不去理会两个泛着星星眼的女人,麻将是不可能玩了,在孩子们背诵着《论语》的地盘玩这种国粹,说真话,还真有点下不了手。没事做的大人们看向陈素和王峻,他们都对这两个少年儿童的来历泛起了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说吧。

被占了被窝的陈素讲述了一下如何和俩小子的爸爸认识的过程,至于,两个孩子的爸爸是一对这件事,陈素没有提及,不是刻意回避,只是毕竟是别人的隐私,不应由他来提及。当然,也提到了合作事宜,还约定了下周三见面正式签订合作的合同。合同是由王峻来掌握确认,没有打搅也很忙的朋友们。

听到陈素提到那合同的事,江明华回小房间把帮陈素复印好了的材料拿出来。一直从事金融的江明华在复印的时候也略微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是份权责分明的普通合同。

这就是和这两个小子的爸爸合作的合同复印件?高远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咕哝着,「奇怪,是王峻把的关,居然没有王峻式的条款。」

「王峻式的条款?那是什么?」第一次听到这种新名词的陈素好奇地询问。

「就是霸王条款的意思,这,王峻很在行。」刘镇东哼哼,由王峻把关,应该没什么问题。 }看着因刚才王峻踹他们而记仇的高远、刘镇东两个,陈素笑了起来,推了身边被抨击了依旧无动于衷的王峻笑道,「这算是太了解你?还是在污蔑你?」

「别跟他们耍贫嘴。」不和这几个闲人闲扯的王峻站了起来道,「我要喝杯茶,你呢?」

「我要花茶。」陈素笑着应了一声,王峻去泡茶了。

转回脑袋,陈素对嘴里咕哝还是在认真看合约的高远道,「张震是个白手起家的实业派,对市场经济那套潜规则心知肚明。」这是王峻在枕头边跟他说的。很难得,王峻对张震颇为欣赏,曾这样形容张震——那是个看上去大咧咧的人,其实,这种人心里一肚子数,在合同上做出那种小手段反而会失了个朋友。

闻言,对合同很精通的刘镇东也抽过来看了一下,他也想帮着陈素评估一下。每年捐出善款的他信任着陈素的为人也认可着陈素所做的事情,但他本人从未想过要参与其中。每个人用心做事的出发点不同,刘镇东更喜欢自顾自地游戏人间,这也是一种人生。

瞧着那合同上彼此出资的数额,哟,还真看不出来,这两个小子家境不菲,还是小金主呢,有这样大的家业还能把小孩教育的这样好,这确实值得好好学习一下了。

「有两个合作人?」刘镇东翻到最后一页,看着后面的落款上有两个合作人的印章,有点奇怪,王峻可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最讨厌一门多权的私营企业构架,这样办事权责较为难分。

王峻端来茶水递给陈素,大家的那份,孙莉已经在冲泡了。顺着询问,王峻扫了刘镇东展示的合同文件后的章一眼,上面合作人的落款——沈文华、张震。

王峻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和他们一样,张震不曾把沈文华搁在事业之外,这也是他对张震欣赏的一部分。

经过确认,这份规规矩矩的合同没什么可研究的,规范、合理也合法,高远啧啧称赞,「此乃合同之范本也。」

懒得理睬冷嘲热讽的高远,王峻低声询问陈素需不需要休息,小房间虽然久不用了,不过,把空调打开会降低些阴气。

摇摇头,陈素笑着,难得朋友们来玩,哪有心情睡觉去。

瞧着陈素没有困意,王峻也就不多说了。旁观已经生活在一起很多年依旧保持着温馨的陈素王峻,朋友们也很愉快,大家都要幸福地白头偕老哟。

这是个难得闲适的下午,城市内少有的爬山虎的绿枝在窗棂边上往屋内伸延,透着满眼生之希望。

没心思的小孩说睡就睡,一下子安静下来的厅子还真让人不适应,偷偷摸摸去瞧闺女是不是蹬被子的刘家媳妇乐呵呵跑回来招呼着江明华快去看看。照顾着弟弟妹妹们的江晔也没挡住春困,靠着床沿边也睡了。十七岁的江晔依旧是个过于依恋家的孩子,这也正是江明华一直担忧的地方。在两个女人的号召下,大家都去看传进电脑的照片去了,里面还有过年聚会的照片。各家选着需要洗的相片,孙莉为需要冲洗的照片做着标记,「别客气呀,这洗照片的钱归高远出。」瞪了乱承诺的孙莉一眼,高远撇开脑袋。

趁着小孩子睡着春觉,大人们闲聊着今年开春伊始的大事小情,从两会到台湾大选,从劫机事件再聊到达赖,从美国次贷危机聊回本国的通货膨胀,「连总理都说今年是中国经济最困难的一年,今年就业压力不容乐观,你们这时候加大职业学校的投资合作,也该注意一下市场。」把话题拉回来,高远对陈素将要投资的合作项目还是有点想法。

刘镇东跟着点头,去年股市大好一片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收缩了银根,经营上也在适度观察,对市场的波动向来灵敏的王峻怎么会选在这样的时机扩大合作?关于这一点,刘镇东也有想法。

和一年半前相比,除了大米没有涨价外,什么都在成倍地涨价,经济趋势确实不乐观。就算对经济不敏感,陈素也深有体会,不过,在与张震合作的问题上,陈素得到王峻绝对的支持。现在市场需求越来越明显,相对于求职的大学生而言,市场对受职业教育的专业技术人才给予更多的实际机会。这一点,陈素也是做过大量市场调查的。

闲聊扯淡中,大家都享受了一个清闲的下午,期间,老中医来了通电话。春是一年之始,春季养生亦为一年之首,电话中,老人家叮嘱了几个简单的食疗方子让陈素王峻记下。老人家的絮叨也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记下食疗方子的陈素立即给家里拨去电话,早年操劳过多的父亲和母亲身子骨也日渐衰弱,这些简易的食疗方子正好也让老人家好好清补清补。电话是周末放假在家的大哥接的,兄弟俩寒暄了会儿,听到家人一切安好,陈素很安心。

王峻靠着一旁听,他本来想趁着今年08奥运请陈家父母来住些日子,也让陈家父母亲自去看奥运会,可陈家父母说什么也不肯来,在县里生活算是小康的陈家父母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陈妈妈说等到将来不能动了,再给他们尽孝的机会。对这两位不肯麻烦子女的父母,陈素王峻深深敬重他们,只要有空,他俩会常回家看看父母的。

伴着小姑娘的吵闹,睡足午觉的孩子们醒来了,是翻身的张扬压醒小妹妹了。拍了拍被压到的小妹妹,男孩子们飞快蹿出来招呼着大姐姐,小妹妹的哭闹声对男孩子而言是很有杀伤力的。

经过确认,得给小姑娘喂奶换尿布了,当大哥哥的江晔连忙招呼着弟弟们去外面的洗手间洗脸。

才起床的少年儿童脸上红扑扑的,透着的是无尽的活力。江晔帮洗完脸的两个弟弟擦了香香,大的带着小的那种亲情看得大人们都热乎乎的,不时用上数码相机进行记录的孙莉更是激情澎湃。

躲避着孙莉镜头的高远那无奈的神情看在刘镇东眼里很不明白,瞟着询问着他的刘镇东,别开脑袋,回避这个话题,高远深幽叹息了一声,让刘镇东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小子脑子有问题了。

看时间不早了,这两个男孩的家长似乎还没有出现的打算,这算是遗弃吗?「要是他们家长再不来,这两个给我们家吧。」江教授和江明华太喜欢这两个小子了,正好带回去给江晔当弟弟去。

吃饱喝足又换了帮宝适,一身清爽的小姑娘又被高叔叔夺过去塞给沈毓了。瞧着被小小姑娘小手又紧捏住衣襟的再次困惑为难的小沈毓,陈素看得实在好笑,原来高远不是针对怄他的刘镇东,而是在欺负人家小孩。王峻都看不下去,「你和小孩子斗什么气?」高远显然是对取笑他的沈毓心存报复。

还没长开的小子居然取笑他,哼哼,看谁笑到最后。

手里没了女儿的纠缠,刘家媳妇推了孙莉一下,低声问,「你看中他什么了?」

孙莉笑着,「别理他,他患了婚前忧郁症,对人家的小孩耍脾气,无他动机,纯属无聊。」

「噢,原来如此。」受教了的刘家媳妇哈哈大笑。

拍着板着脸的高远的肩膀,被女人们嘲笑的男人真难看,刘镇东同情这个朋友。「别介意,爽直就是你嫂子最大的优点。」对婚姻和下一代抱着畏惧之心的高远确实很可笑。

门铃声预示着俩小鬼嚣张的爸爸总算来了。

开门迎着来客的陈素笑了起来,这次张震全家都出动了吗?除了张震沈文华之外,郑庭轩和他的伴侣顾老师也都来了。拎着好大的水果篮,进屋的张震看到了满屋的客人立即笑了起来,看来,今天能认识不少朋友呢。随后进来的是沈文华,后面跟着的郑庭轩和顾老师被楼道上的油画给耽搁了。

「爸爸!」扔下手边的东西,两个小子冲上去欢迎他们的爸爸。总算,爸爸们想起来接他们了。

这就是俩孩子的爸爸,看一下就知道了,标准的放大版的沈毓张扬,不过,哪个才是那说话嚣张的爸爸?

帮着陈素接过客人带来的水果篮暂放在一边,孙莉两眼闪闪发光瞅着,沈毓的放大版是标准的儒雅学士呢,呵呵。

摸摸跑过来靠着他的张扬的脑袋,沈文华对沈毓举到他面前的小小的小姑娘较为不理解。伸手接过身体软软没长牙的小姑娘端详了一下,那对着小姑娘研究般的审视让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位是个科学家型的理科生。

相对于沈毓的爸爸举着小婴儿进行研究的神情,大人们对终于把纠缠着他不放的小妹妹交出去的沈毓更感兴趣,那交了差撒腿就跑的小身板看得刘镇东牙痒痒的,这个小子,占了便宜还卖乖,太不像话了,他家的小千金是那么容易抱的吗?

沈毓迅速脱离现场的模样儿看得旁观的大人们都很好笑,靠在颇为喜欢的王叔叔身边,沈毓避开了小妹妹的视线。王峻伸手按了按靠着他的小家伙的脑袋,掐着个一直不肯撒手的刘佳佳确实够辛苦的。

和沈爸爸对视的小姑娘咧着无牙的小嘴巴笑了笑,回以微笑的沈文华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张震。

对突然转换的怀抱,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回味,大人们就跟着心中一提,这个小丫头片子可不好惹,可别闹腾起来,小丫头的哭声可是很刺耳的。

「好漂亮的小公主!」接过小姑娘的张震笑着,满头的花花,满身蕾丝,真是可爱极了。「来,飞一个。」

把瞪着落跑的沈毓不满的目光收回,刘镇东瞧着被抛在半空中的千金,他有点呆。接连着再一个高空抛接,来不及阻拦的千金她妈捂住嘴巴也呆了。还在沙发那边等着瞧俩小子爸爸的江家三口子和高远也目瞪口呆,那刘家千金可值钱了,这家伙真敢拿别人家的小孩抛着玩。

王峻盯着那被抛起来的小丫头无语,早清楚了张震家养小孩很像是在养小猫小狗多于正统教育,可这也太过分了点吧,那可是个婴儿呢!如今的小孩子这么娇贵,这家伙还真敢乱扔。

「喔,再飞一个!」,

小姑娘咯咯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屋子,刘镇东的心肝宝贝很开心地欢腾着小胳膊小腿上下颠覆着,兴奋瞧着的张扬也好怀念被爸爸扔上天的快乐,跟着欢呼加油。

和所有近旁的人一样,伸着双臂紧张盯着落下的小姑娘的陈素实在不知该如何劝阻这种危险的行为,难道张扬、沈毓就是这样被盘弄长大的吗?

对孩子们的人来疯,踱步让到一边的沈文华与王峻握手示意。随着嘈杂声加大,两人一起避开玄关的范畴。进入散发着淡雅药香的屋内,沈文华被满墙书架给吸引住了,由衷道,「好舒服的地方。」和如同被隔离了繁华的萧索外表不一样,没有奢华装饰的屋子里,摆放着泛着年轮味的家具,安静平和的年轮隔绝了势利,而弥漫着的沉稳的中药味已经是这个家的一部分,透着沉淀了岁月的温馨。

物以类聚的王峻和沈文华对原木的材质构架作了对答,沈文华也对开放式书架的可塑性进行了建议,闲聊的两人共同选择忽视玄关处的吵闹,往客厅地带走。

稳重的大手接住落下来软乎乎的小姑娘,面对高举着手臂随时等着灾难的降临的孩子她爹妈和叔叔们,张震呵呵笑,把不输于小子胆量的小姑娘还给她爸爸,「小公主很胆大呢,长大一定会有大出息。」

多谢赞美,抱回千金的刘镇东好狼狈,他宁愿小千金没出息也不要受这样的刺激,会短命的啦,幸亏没被孩子爷爷奶奶瞧着,不然,小佳佳的爷爷奶奶铁定会和他们玩命。

孩子没事,欢腾地舞着胳膊小腿,乐着呢。确定小姑娘没事,放心的陈素引着张震他们赶紧到客厅坐,玄关处的刘家媳妇安慰着被吓着的丈夫,看,他们的千金一点儿也没事,不要这样紧张嘛。

继续无视那边的吵闹,沈文华在王峻的介绍下已经和客厅里的人打起招呼了,「沈文华,求学中。」伸出手的沈文华有着简练的沉稳。

「高远,法官。」回答同样简洁。

「您是法官?幸会。」沈文华客气地回应,「希望用‘逻辑推理和分析的方法做出了认定和判决’的判决书不会出现在您所在的法庭上。」

听得怔了一下的高远立即道,「作为同行,出了这种判决书,我深以为耻。」端详着面前这个沈文华,同样是带着眼镜,同样是一身书卷气,藏在水晶眼镜后的眼睛里闪着冷静的光芒,显然,这可不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大白兔,不是个可随意糊弄的人,这是个带着少有傲骨的知识分子。看着这位沈爸爸冷静的眼神和冷静的言论,一边的孙莉也凛然,被监督着的感觉很浓呢。

听明白的和听不明白的都看着这边,应该不会吵架吧。扫了一眼大家注视自己的目光,沈文华道,「我无意挑衅,只是惧怕谎言变成真理。」

互视后的审读,瞬间彼此微笑起来,第一印象都不错,尖锐又不失风趣。

为新朋友准备水果,跟着孙莉进厨房,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的刘家媳妇悄悄问法院书记员的孙莉,「那个用‘逻辑推理和分析的方法做出了认定和判决’是什么意思呀?」(注,南京——彭宇事件)准备着果盘的孙莉讲述了一下。

迈步过来的张震扫视四周,笑道,「好舒服的家,哟,窗台上还有个藤条呢。」一抹绿色探进半掩的窗,应该就是因为这抹翠绿,窗子才半掩的吧。

这是位和张扬一样开朗的家伙,这是大家得到的一致的第一印象。

向来自来熟的张震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张震,这两个淘气鬼是我和文华的儿子。」拎着沈毓张扬两个,张震笑得很得意,「我们是一家人。」

撇开到哪儿都会找茬的沈文华,郑庭轩微笑着和大家握手后自我介绍了一下职业,然后指着身边的两个人道,「这位是顾国庆。这是我俩的儿子,顾景泰。」脱口说出早就想说的话,他有点紧张地瞅向身边的顾景泰。对此早已释怀的顾景泰向各位不算叔叔的叔叔们行礼,捏着跑过来靠着他的张扬的脸蛋笑着,「也是这两个小捣蛋的哥哥。」

沉寂延续了一秒,年纪最长的江教授最先道,「欢迎,我是这附近学校的外聘教授,他在金融公司任职。我们两个都姓江,名字也一样,都叫江明华,这是我俩的儿子——江晔。江晔十七了,似乎比景泰小些。」

刻意不去看郑叔叔颇为激动的表情,顾景泰和年纪相仿的江晔打着招呼,「你好,那我是哥哥,我满十九了。」

「你好。」第一次面对与自己有着同样家庭环境的同龄人,江晔有些茫然,他看着顾景泰再看看两个小弟弟,和他有着一样的家庭背景,但顾景泰、张扬、沈毓和亲人间毫无隔阂的亲情让江晔产生了亲近的欢喜。

故意忽略欢喜的江晔,主人陈素让江晔带着小客人们到一边玩去,让大人们说说话。

「还以为您已经出国了。」陈素请客人吃糖,厨房里孙莉和刘家媳妇正忙着准备待客的水果盘,一会儿就上。

「假期本在年后就结束了,没想到今年春季南方冰灾那么严重,沈毓的妈妈回南方老家过年,给困住延宕了归期。南方二十个省受冰灾这事国外也报道了,我们也借着时机得到了更多的假期。」沈文华解释了一下,「现在行程已经定了,就在下周二。这次趁着张震来和您签合同,我就顺便来北京旅游到处看看。」

「就是签约的前一天走?」陈素好遗憾,「那么08奥运您不是看不到了?」

「是。」沈文华微笑道,「用心祝愿,就不觉得遗憾。」

抱着千金再也不敢放手的刘镇东和沈文华张震打着招呼,小千金一个劲对着张震笑,看来刚才那几个高抛让小姑娘相当喜欢呢。

彼此交流着,用言语来探究着对方的习性和触及对方认知度的底线,几回下来,王峻陈素的朋友们都满意这两位新朋友,虽判断出不是同类,却显然绝非异类。

厅子不算大,江晔领着顾景泰和小弟弟去王叔叔的运动间玩,张扬沈毓带头往那间屋子跳。王叔叔陈叔叔家的运动间和他们家的不一样,他们家的运动间基本上都是健康型运动器械,而陈叔叔王叔叔家的多是搏击类的运动器械,张扬迫不及待向顾哥哥炫耀着屋子中央大大的拳击包。

难得借着为沈叔叔送行的理由旷课,高三生的顾景泰面对一屋子新潮的运动器械立即亮了眼,火红的拳击包对男孩子的天性确实很有冲击力。抬脚踢开抱着沙包乱转的张扬,顾景泰独占了沙包。霸道的哥哥又抢夺了他的玩具,不满的张扬联合沈毓一起攻击顾哥哥。看着扑上又被哥哥踢开来回不懈的小弟弟,这种极其不兄友弟恭的情况超出江晔的理解范围,相互一点儿也不礼让的兄弟三个让江晔看得实在逗趣。

双江注意力转移到传来孩子们的大笑声的运动间,他们特别关注儿子的神情看在大家眼中很温馨,双江真的很关心江晔呢。

沈文华顺着大家的目光回头看一眼,两个小子追着顾景泰闹着玩,江晔在旁边瞧着笑,没什么事呀。

江明华对不明所以的客人低声解释,「我家江晔有些内向,我们对此有点不放心。」

沈文华对他们的过于小心很不以为然,「他已经上高中了吧,你们这样过于呵护,只会让孩子害怕接触社会而更加依恋家。走出校门的年轻人不在社会上受点挫折是无法长大的,不要把儿子当成闺女来呵护在掌心中。」

双江领教了嚣张的沈爸爸的教育理念。「您很适合当老师。」江教授由衷给予提议。

「正在考虑中,不过还要等拿到学位,当然,适当的机遇也是很重要的。」

「?」没想到这位理科生的沈爸爸还能说出这种投机性的话语,江教授意外地看着他。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是这百年的潮流,拿了国外大学的学位证书再有点学术成就再回来联系学校当讲师,要是机会好的话,直接就是教授也未尝不可。这不但体面,也可增加些筹码,至少不会在市场经济的福利分配上对我有所不公,还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尊重。」微笑的沈文华道,「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您一定能提供一点捷径。」

看着这位沈爸爸透析着这个社会的潜规则体系,江教授由衷感受到这是个不容得别人在他面前卖弄的聪明的家伙,「和您这样聪明的人过日子,您的那位真不容易,张先生一定很辛苦吧。」

「啊?」欢喜听着的张震哈哈笑着,「怎么会辛苦呢,幸福还来不及呢。」呵呵,是呀,能拥有这样的伴侣,能再次炫耀,张震都美死了。

推推眼镜,瞧着这位不知是神经大条还是大智慧的张震,江教授也笑了,这就是爱情吧,他眼中的江明华不也是最好的吗?

既然大家都有点洁癖,孙莉用上了王峻陈素柜子里的套装青白色的骨瓷小碟。精心准备好后,刘家媳妇帮着端了上来。

端上来拼着各种花样的水果盘看得男人们都感叹。每个小碟内的花样各异,那苹果片拼成的花,橙子切丝卷出的菊,还有红瓤的西瓜绿皮丝设计出的小鸟,看得张震赞不绝口,「您真是位懂得生活的人。」

不是奉承的夸赞听在有心人耳里很受用,高远微笑着给孙莉让坐,孙莉这一手每每让朋友们惊讶呢。

「张扬、沈毓、江晔、景泰,过来吃水果。」刘家媳妇在这里已然不当自个儿是外人了,放开嗓门喊着屋子里闹得欢的小子们。

看着在餐馆里才能见着的水果拼盘他们很惊讶,特别是用橙子皮做出来的小鸟引起了张扬沈毓格外的关注。

「让张扬沈毓来分吧。」陈素提议。在张震家的那天,张扬和沈毓介绍客人的认真模样很有意思呢,现在正好再领略一次孩子们的可爱。

得到分配任务的张扬和沈毓首先把水果盘递给这里年纪最长的两位江叔叔,之后依照次序给叔叔们,再来就是爸爸们的那份,挑着将小花最多的那两盘给两位大姐姐,接下来就是江晔哥哥和顾哥哥,最后还有两盘,瞧瞧刘叔叔怀里的小妹妹,伸手扒开小妹妹小嘴巴的张扬宣布,「小妹妹没有长牙,不能吃水果。」这余下的两盘归他俩了。

「注意不要把碟子摔了。」很满意两个小鬼头做客的表现,一百分的郑叔叔交代着端着盘子和哥哥们去一边吃的小鬼头。

孩子们分配水果盘的场面让大家感动。其实厨房里还有很多水果,不用分配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但她们都没有去拿,看着孩子们分配的一举一动,感动中有着深思。

张震叉着自己碟中的西瓜片给沈文华,没在意的沈文华手一晃,「哐当」一声,手中的碟子落地了。

有着短暂的沉寂,沈文华道,「对不起。」碟子摔成两半了。

陈素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王峻专用的运动间里就蹿出来了张扬。

确认了发生了什么的张扬大声欢呼,「噢,快来看呀,爸爸把碟子摔碎了!」

王峻瞧着幸灾乐祸的张扬,这家是怎么教育的,他爸爸摔了碟子怎么这副态度?

第二个蹿出来的沈毓跟着哥哥张扬一起呵呵幸灾乐祸地笑,对能抓住没有缺点的沈爸爸的错误,他俩很兴奋。探出半身,顾景泰也瞧着厅里发生的一幕。

这两个小子,一点儿也不可爱,张震哭笑不得,看到沈爸爸犯错误就这么开心?

瞧着幸灾乐祸的两个小子,大家都乐了。安慰着被儿子们嘲弄了的沈文华,陈素笑着,「没关系,这不要紧的。」好笑的孙莉帮着把地板上的水果给收拾了。

捏着碎成两半的瓷器,沈文华瞄着面前兴奋得摇头摆尾的儿子们,正色道,「张扬、沈毓,你们俩错了,其实,这个陶瓷还是好好的哟。」

啊?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摔成两半的碟子怎么能说是还好好的呢?

「你们俩看,这是什么?」举着双手捏着摔成两半的碟子。

「摔碎的碟子。」张扬沈毓说出直观的正确答案。

「算是答对了一半,准确的答案应该是叫——瓷器。」闪着眼睛,沈文华看着两个小家伙,「瓷器是这件物品的统称,碟子只是瓷器的一个物理形态。现在,虽然它的物理形态改变了,可是它的化学分子没有任何改变。既然,它的化学性质没有任何改变,那么,它依旧是瓷器,是在分子上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的瓷器。」

啊?完全听不懂的两个小学生瞧着爸爸手中碎成两半的碟子,这碟子是瓷器,碟子碎了,它还是瓷器?这是什么意思呀?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两个小学生求助地看向最疼他们的郑叔叔。

又来了,郑庭轩无言瞧着又被沈爸爸忽悠了的张扬沈毓,对这初中才会学到的小知识,他也不能给予全然反驳。

看着迷乎乎的张扬和沈毓,沈文华很大度地提议,「要是你们不相信爸爸说的话,你们可以问这里所有的叔叔、哥哥,让他们来证明爸爸说的究竟对不对。」

在郑叔叔那里得不到支援,想不明白的张扬沈毓立即看向有着满屋子书的陈叔叔王叔叔。

静默的大家瞟着这位沈爸爸,这是推搪,这是糊弄,这更是狡辩。

虽然不想跟着糊弄小孩,可是沈文华话中又没有明显的错误,他话里的物理形态改变了,化学分子没有改变这样的辩解,从初中教材上来讲,不能算是绝对错误。王峻陈素只好对着被糊弄了的小学生点头承认沈爸爸是正确的。没办法,在科学面前,不能枉施人情。

瞧着连满屋子都是书的王叔叔陈叔叔都承认沈爸爸的正确,被糊弄了的小学生看向安静地看着他们充满了睿智的沈爸爸,果然,爸爸是最了不起的科学家。

面对孩子们崇敬的眼光,沈爸爸很矜持地继续教育两个小学生,「瓷器中,物理形态是很易改变的,但瓷器的化学分子是很难分解的,你们帮爸爸把它们两个埋到楼下的花圃里,这样一来,过了很多很多年之后,它们很有可能成为博物馆的文物呢。」

高远、刘镇东、双江盯着这位正儿八经狡辩,认认真真推搪的沈爸爸,陈素王峻究竟是从哪儿认识的这么位有意思的人物?

被蒙骗了的两个小学生抢着完成沈爸爸给的任务,争先恐后地往外跑。不过,相较于相信沈爸爸的话,他们更对可以出去玩很兴奋。

搞定。沈爸爸接过张震的水果盘继续享用。

看那拿着王峻养花的小铲子争着去埋未来文物的俩小子,刘镇东喃喃自语,「果然应该抵制国策。」可不是他有封建思想,羡慕人家有儿子,实在是这两个被爸爸骗得团团转的小学生太逗了。

张震瞧得呵呵笑,郑庭轩早就不说什么了,顾老师除了笑之外实在说不了什么,这种一面倒的情况,他见得多了。顾景泰也缩回探着瞧的脑袋——小样儿,想和沈爸爸斗,再过二十年吧。

看着完胜的沈爸爸,孙莉和刘家媳妇有点哑口无言,这和她们预想的正统教育完全不一样,这根本不是在教育,简直就是在欺骗。

看得哑然的孙莉脱口而出,「我想要个孩子,然后我要让他成为有用的人才。」

「好啊。」用淡然的语调掩饰着温情,高远道,「下周一登记,年底孩子该出生了吧。不过,事先声明,我要丫头,不要小子。」

「为什么?」正为生正太还是生萝莉的问题徘徊的孙莉瞅着高远,明明看到人家的小子眼馋得要命,还故作深沉,太假了吧。

「原因你自己知道。」高远瞪着她。孙莉卖傻地撇开脑袋,亏大了,早知道就不用高远的电脑来下张震、沈文华恭喜着这对突然决定结婚生女的新人,不封建的高远是个好男人。

一直排斥着婚姻和责任的高远确定了婚事,最后一个单身汉也终于给解决了,朋友们都为此很高兴,他们相信热爱生活的孙莉定会给孤独的高远一个温馨的家。

「以后你就不能白吃白喝了。」为高远欢喜着的刘镇东呵呵笑,「结了婚的女人比谈恋爱时要凶悍得多,结婚一个月你就能体会到了。」

至少有四个拳头同时砸向多嘴的刘镇东,高远好不容易从不稳定家庭的阴影中走出决定结婚,这小子居然还泼冷水。

当事人没理会话痨的刘镇东,为生儿还是生女斗上嘴的两人去了满眼绿色的阳台,甜蜜地挨着肩,两人分别给自家打去电话。举着孙莉带来的数码照相机,悄悄接近阳台的刘家媳妇拍下那依靠着的背影,很美。

黄昏将至,在花圃里埋下未来文物的小学生在楼下扯着爬山虎玩,久离绿色的他们对生机盎然的爬山虎很感兴趣。在阳台上被打搅了二人世界的高远和孙莉探着身子警告他俩别巴着藤往上爬,会弄得一身草渍,很难洗的。这小区最深角落的平静被打破了,这里都能听到两个小子在楼下的喧闹声。

「你们管不管,他们开始爬树了。」

两个爸爸莫名其妙地看着对他们吆喝的高法官,「进化论已经充分证明了人类起源,他们应该只是呈现了一点点返祖现象罢了。」

盯着这个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脑子僵化的沈爸爸,高远很友好道,「几百万年的返祖基因应该不会让他们有人猿泰山的天性吧?」

爱护下一代的郑叔叔连忙跑到阳台上看了一下,连带的,刘镇东夫妻和双江连带陈素也拉上王峻去瞧瞧。

集体涌上那本就不宽大的阳台往下看的大家都不由叹息了,楼下不大的花圃和阳台一样被王峻收拾得美美的,再瞄楼下那两个抓着三个小学生也合抱不起的大梧桐树一个劲往上蹿又一个劲滑溜下来的小学生,那副滑稽样儿惹得别家阳台上收拾衣物的邻居哈哈大笑,看来,这返祖现象的几率也是很不好把握的。

孙莉笑着推了高远一把,露怯了吧,人家小学生爬爬树就紧张成这副模样,将来他们自个儿有孩子还不知道会心虚成什么样儿呢。得从现在开始盘算一下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了。

在刘镇东放肆的嘲笑中,高远突然回身就要捏他怀中的小丫头片子的脸蛋,只是忘了他这种小性子早就被朋友们看得一清二楚了。架开高远伸过来的爪爪,刘镇东把小千金一把塞进了闺女她干爹王峻的怀里,招架着高远爪子的刘镇东继续嘲笑着。

也过来瞧了一眼的张震也看得哈哈笑,在城市里最多逛逛动物园的小子可算是找着撒欢的地儿了。「你们这小区的绿化真好,这梧桐树遮阴蔽日的,不像我们那些新型生活小区都没什么正经树,全是装饰用的灌木。」

不再理会楼下撒欢的两个小学生,黄昏已至,家家户户开灯了。沈文华和郑庭轩简短地商议了一下,该离开了。都市人有都市人的生活习惯方式,在难得休闲的假期中也不该随性拜访,大家都有着自己的生活空间,久留不好。

适度的挽留后,也就罢了,刘镇东也得回家了,出去做客的老爷子老太太快到家了吧,要是没见着心爱的孙女,他们会上火的;和刘镇东闹完了的高远和孙莉嘀咕着盘算着准备哪些婚房用品;双江也在一边嘀嘀咕咕起来。

沈文华和陈素王峻握手道别,下周二他就要登上国际航线回去继续学业和研究了。握着沈文华的手,陈素毫不怀疑这个人定会归来,归来后定会做实际的、有意义的事情。

临行前,大家帮着收拾了一下厅子,招呼着楼下的小学生上来,掸去衣服上的浮灰,洗净手上的草渍,张扬沈毓各自整理着自个儿的小背包。想起来了,张扬跑进卧室把小骨头枕头找了出来塞回背包里,离了这个,他睡不着觉的。

得到爸爸的提示,江晔第一次向新认识的朋友提出邀请,请顾景泰明天到他家做客。要留到下周二给沈叔叔送行的顾景泰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邀请,和江晔短暂的接触中,两个年轻人聊得很投机,对邀请,他很乐意。

一把抱住商量着的顾哥哥江哥哥,张扬沈毓虎视眈眈盯着哥哥们,听到了噢,他们也要去!

瞧着一直就盯着他们的两个小学生,看来,这两个小尾巴,哥哥们是别想甩掉的了。江晔很热情的也对两个小尾巴提出了邀请,两个小学生这才满足的放开顾哥哥江哥哥的手臂。

看着热情讨论这几日行程的一群小子,对下一代有着责任心的陈素叔叔发挥了不解风情的特点,对高一的江晔、高三生的顾景泰和两个小学生旷课的问题提出异议。

热烈讨论着这几天去向的大小小子们被陈叔叔的异议给压住了,瞧着,陈素认真的神情,张扬沈毓立即看向他们的张爸爸。

「没关系啦,我认为小孩子接触更多的朋友和事物才是最重要的。」总算找到体现家长威严机会的张震对此不以为然,「就少几天课程,不会耽误他们的人生的。」

听着这话的江明华开始盘算着给江晔请病假去了。对,缺几天课程不会耽误孩子的人生,经验证明,学校中所学的只是基础知识,他也更愿意让难得能结交到朋友的江晔自主地交际一回。

对张震的教育理念继续着不同意见,看着欢蹦乱跳的小子们,陈素对这家的教育很困惑。居然有支持小孩逃学的家长,失职。

「我爸妈也不同意孩子们旷课来给我送行,不过,最后张震说服了我们全家。」沈文华对提起异议的陈素笑,「说服我的那句就是——少几天课程不会耽误他们的人生。听起来很像是狡辩,可是却让我无法全然驳斥。您说说,这句不能算是错句吧。」

错句?在场的家伙们瞄着把陈素说得找不出反驳言语的沈文华,这家伙还真是个完全的理科生呢。

既然缺几天课不会影响孩子们的人生,那么,都愿意款待新朋友的刘镇东和高远也向这有趣的一家提出邀请。高远也打上了两个小子的主意,这两个可是现成压床的童子鸡,对他而言,今天就算是结婚了。

和乐融融的大家一趟子顺路往外走,张震颠着小千金,小千金呀呀地叫唤着舞着小手向沈哥哥那边划拉。要和小妹妹道别了,沈哥哥很干脆地扭头叭嗒亲了小妹妹一口,张扬也跑过来凑热闹,叭嗒一口亲在小妹妹粉粉的脸蛋上。瞧着不停被占便宜的闺女,刘镇东心肝一下下地抖,不能对小孩子没有遐思的天真进行谴责,靠着乐见其成的老婆大人独自悲伤,傻爸爸的模样儿惹得刘家媳妇开怀大笑。

定好再见的日期,握手道别,上了出租车,张扬沈毓一个劲向款待他们的王叔叔陈叔叔道别。

陈素看着转出岔口的车子,都走了,「羡慕吗?」

「终于走了,真是吵死人了。」收回目光,王峻道,「我们回家了。」

并肩走在熟悉的树荫下,经过了沙尘暴后的降水,草木一扫前些日子的灰蒙,初春的嫩绿已然转向了深绿,色泽中多了些厚重。

沿途和一些常见的小区邻居点头招呼,虽然彼此不知姓名,见的次数多了,也算是熟人了,这也算是生活的交际吧。

「大家都很喜欢小猫小狗呢,我们家要不要也养两只?」进门的陈素提议。

瞅了陈素一眼,王峻道,「等你退休了再说吧」

「那可还要二十多年呢?」陈素侧头盯了王峻一眼,开玩笑,就算张扬沈毓那么乖,可也还是挺闹腾的,楼下的藤条都被他俩给扯得七零八落的了,二十年后他们哪还有气力应付小孩呀。

「才二十多年罢了。」王峻淡然道,「这已经是提前我的预案了,放心吧,我早就把你当成孩子养着呢。」

盯着王峻,陈素扑上去一口咬在王峻颈上,大大的一口咬下去,却连个牙痕都没有。

被咬了的王峻笑起来,拦腰抱起还是这样有趣的爱人。就是,这就是他的家人,这就是他的爱人,这更是他宠溺着的孩子。至于,真正的孩子嘛,就算有预案,也没在目前的考虑中。两个人的世界还没有完全把握,一天二十四小时短暂得让人珍惜,哪里有空档让小孩子介入。他的爱情和张震不同,他对张震对沈文华爱情的方式给予理解,但,那不是他的爱情方式,他不会让陈素离开一分一秒,独占着这个人的一生,这就是他爱的方式。

拉上的窗帘,纠缠的舌唇,饥渴的不只只是王峻,听到那样言辞的陈素纠缠着爱人,这就是王峻爱他的方式。他喜欢孩子,但,只是喜欢,不是亲情,他的亲情是王峻,贪恋从来不是王峻一个人有,他也有,有着不亚于王峻的激烈。这个人爱着他,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任何改变,他也爱着这个人,从爱开始到现在。

对别人家可爱的孩子,王峻不妒忌也不羡慕,决定和陈素相依一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放弃了子嗣的贪恋,拥抱着爱人,如今的他喜欢着这个世界,喜欢着与这个人共有的人生。

拥抱着确认着彼此的爱,陈素王峻享用着彼此,永不倦怠的亲吻。

打横抱起陈素进卧室落在他们的床上,哎哟,落下的陈素被硌了一下,追逐着亲吻的王峻停了下来,陈素反手从背下掏出个火娃来。瞧着玩偶,陈素有点呆,对了,这是刘佳佳的玩偶。

把布娃娃扔到一边,王峻对陈素的分神很不满,狠狠咬在胸前突起处,引得陈素吃痛呻吟了出来,更是点燃了王峻的欲望。

亲吻着散解开彼此的束缚,不可忍耐需要得到对方的水乳交融,激情在这瞬间爆发,来不及了,就这个时刻,绝对不能停滞的爆发。纠葛着被单,被贯穿的刺激让陈素弓起腰身,纠葛的彼此更像是疯狂的野兽在撕咬,不过,这疯狂的野兽绝对不会伤害自己,承受着暴风雨般的爱欲,陈素被王峻控制在肆意任性妄为的范畴内,不许拒绝!不许逃离!

怎会拒绝呢,拒绝也是一种迎合;怎么会逃离呢,逃离也是一种诱惑。

纠缠的身躯,抵死的缠绵,享受着彼此的火热,翻动的身躯,被吻痕点缀满每个角落,不可抑制的快感穿刺着爱人的紧窒又润滑的内襞,分开修长的双腿让交合的痕迹一览无遗。被征服,被快感折磨的不仅仅是陈素,王峻摩擦着陈素的性器,无法发泄的情欲无可收敛,好多年了,这种无法填满的快感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爱着,爱着这个世上唯一会爱的人,在这个心和身体都被他拥有的人的体内纵横,这种快感是不能言语的,充斥着全部身心。陈素在激情进发的那瞬间射出热液,酥软下来的身子没有得到任何缓和,享受着爱人的王峻肆意张扬着本能,欲望让本能在激荡,承受如此激烈的欲望被占有的陈素伸出无助纠葛床单的双手伸向像是野兽吟语般的王峻。

抓住那伸过来的双手提抱拥入怀中,王峻也顶入了最深处,火热的熔岩进发在只有它能去的地方。暂时的休战让相拥的两人享用着对方火热的体温,相拥着的身躯,起伏的胸膛,不可抑制的喘息,紧贴在一起的跳跃的心脏,这就是他们不能分的彼此。拥着王峻的颈,送上被亲吻了千百次的唇,慢慢感觉着还未平息的体内又开始了脉动的陈素脸红了,要喂饱王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是呀,夜,还长着呢,他们的未来,更久远着呢。

——完——

作者感言

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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