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 当月亮出现在海面时，海底也暗了下来。
悬挂在石洞各处的珍珠散发着光芒，还有几种不知名的会发光的海草, 照亮了石洞内部, 姜里端正地坐在一个大贝壳上，等待着小人鱼来接自己出去玩。
鱼人在旁边走来走去，没一会儿，朝他走了过来, 将一盘处理过的海鲜拼盘放在他的面前。
“吃吧。”温迪姑妈坐在桌子对面, 对他说：“你是艾丽斯的朋友，她拜托我照顾你。”
姜里礼貌地道谢。生海鲜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腥味，也许是足够新鲜，还带着一股鲜甜, 只是味道有些许的寡淡。
要是能加点酱油就好了……姜里在心中想。
鱼人坐在他的对面，硕大一个鱼头，嘴巴张张合合, 冷不丁与姜里对上了视线。温迪姑妈不动了, 两只无神的鱼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姜里：“……”
姜里硬着头皮道：“艾丽斯什么时候会回来？”
温迪姑妈声音柔软地说：“天黑以后, 等她的哥哥们都睡着了。”
“我在海底看到了一座宫殿，那是你们人鱼建造的吗？”
“那是王族的宫殿，不要靠近它，你是个人类, 会被抓进监牢里，被食人鱼吃光身上的血肉。”温迪姑妈说：“你是艾丽斯的朋友，我建议你天亮以后就离开, 不要被其他人鱼发现, 他们不会像艾丽斯那么好心。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无法承受海神的怒火。”
相比起温迪姑妈的遭遇，她对人类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友善。
姜里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生鱼片，也道：“我只是旅行经过这里，想看看与人类城市的风俗面貌，并没有恶意。”
温迪姑妈对此不置一词，继续解决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餐。
等到夜晚都快要过去一半时，石洞外面才传出来小人鱼呼唤的声音：“温迪姑妈？温迪姑妈？你睡了吗？”
鱼人没动，姜里游了出去，果然见蓝尾巴的小人鱼在门口探头探脑。
见到他，艾丽斯高兴地拽住他的手臂往外冲：“快走，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哥哥们睡着，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姜里任由她抓着，跟着游了过去。
夜深以后，人鱼们也沉入了睡眠之中，但在人鱼的领地里，仍然有拿着尖戟的人鱼守卫在巡逻。艾丽斯不敢靠近，只带着他远远游开。
夜晚的海底也美轮美奂，月光投落在海面上，深色的海水粼粼闪烁，鱼群像流星雨一样流淌过。人鱼们常在海底嬉戏，海底是他们的游乐场，在海草丛林里躲猫猫，在海沟里蹦极，在海底的沉船里寻宝，然后一口气冲进沉睡的鱼群里，看它们惊惶地乱蹿。
——直到玩得忘我，被气势汹汹的家长赶过来抓住。
“艾丽斯！”
“你竟然半夜偷跑出来！”
“你还和一个人类在一起玩！”
“人类！”
最后的声音几乎要喊破了音。
小人鱼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赶过来的兄长抓到挡在了身后，而姜里也被另外几条大人鱼围住了，尖利的鱼骨刺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
“哥哥！”艾丽斯惊慌地说：“等等，别伤害他！”
艾丽斯的兄长们怒气冲冲：“难怪这几天总是找不到你的踪影，艾丽斯，你像温迪姑妈一样被人类迷惑了吗？你忘记了我们告诫你的，人类都不怀好意，靠近他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艾丽斯：“可是……”
还不等她说出解释的话，兄长便已经急切地拉着她离开，小人鱼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就被石头挡住了视线。
她着急地摆尾巴，错了！错啦！
抓错人啦！
剩下几条人鱼将姜里团团围住，怒气冲冲地瞪视着他，姜里眨了眨眼，见他们手中的鱼骨只用来威胁，并不伤害自己，因此也没有反抗，任由人鱼兄长们用海草将他的手绑到身后，他张嘴想要为自己解释，但很快嘴巴也被堵住。
“狡猾的人类！”
“不安好心！”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骗艾丽斯？”
“你有什么目的？”
“鱼群听说附近海岸上出现了人类，我早就该知道，人类出现在附近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人鱼们骂骂咧咧，奈何姜里嘴巴被堵住了，只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欣赏着附近的风景。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很快看到了熟悉的分岔路口，这一回，人鱼们没有带他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另一边。
看着自己离近在咫尺的恢弘宫殿越来越近，近距离观赏到人鱼的造物，在海底之下，建筑业带上了几分梦幻的色彩，显得更加美轮美奂。姜里内心感叹着，可惜相机没法下水，不然，他一定要将海底下的奇迹拍摄下来留念。
还没等他多看几眼，他被艾丽斯兄长交到了士兵的手里。
“人类？！”
人鱼士兵们严阵以待：“把他关到囚牢里去。”
正在欣赏宫殿的姜里：？
十分钟以后，姜里坐在囚牢里，隔着栏杆，与外面的守卫大眼瞪小眼。
……等等？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是不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都不拷问一下他的来历，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