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代夫是个悲催的国家,它所有国土平均海拔只有一米五,而且超过八成的土地比海平面高不了一米,所以在末世来临的时候,天文辐射造成的两极冰川融化让海平面上升,将这里全部淹没。后来海水虽然逐渐退去,但经历一番劫难后,还幸存的人很少。
抛开这些,马尔代夫是极美的地方,它在印度洋上,几乎从来不会遭遇飓风,甚至没有热带风暴,一年到头都是一样的气候与温度,没有四季变化。
一块被海水冲刷得发亮,边缘腐蚀的大木板摇摇晃晃的漂浮在海面上。它可能是沉船的一部分,现在成了夏意暂时休息的好地方。
躺在木板上仰望天空,纯粹的蓝,云白得就跟水底的海沙一样,细软干净。
海风很柔和,海水更是湛蓝清澈,可以直接看清楚海底游曳的鱼群、海龟还有珊瑚礁,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实际上海水有七八米深,光线折射神奇的隐匿了高度,让躺在木板上的夏意感觉自己好像飘在一个大型游泳池的上方,而池水只有腰深的错觉。
木板忽然往下一沉,少量的海水涌上来,浸过被晒干的木板表面,暖暖的流在夏意的悲伤,他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是谁。
银色鱼尾带着海水覆在夏意腿上。
塞壬抬头看了眼天空,虽然对人类来说,傍晚的阳光充其量只是暖烘烘的,可这还是赤道附近,人鱼的鳞片会很快干燥。
他俯下身,细长的手指沿着夏意的脖颈往下抚,用指甲侧边轻轻刮着夏意瘦削家呢比上明显凸出的地方,颈椎、肩胛骨、脊椎……还恶意的用手指重重按压肩胛骨中间的凹处,那里恰好是最容易疲惫,最酸痛有敏感的地方。
夏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体跟着这种恰到好处的按压而逐渐放松。
他一直觉得海洋生物很强悍,能保持极高的速度抓捕猎物,急转弯,还日夜不停的游动,难道肌肉都不会酸痛吗?还是它们在运动过后身体不会产生乳酸钙?果然保持一个姿势躺着太久不动,肌肉就会僵硬脖子都会落枕的人类弱爆了。
因为太舒服,所以夏意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但他没搞明白一件事,人鱼不懂松弛肌肉的按摩,它们的动作永远只有一个意思,一个目的。
感官的刺激迫使夏意气息不匀的微喘,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炽热的情欲折腾得迫不及待想回到海水里去,肌肤滚烫,手指抽搐,碰到暖洋洋的海水,都觉得熨凉而舒适。
于是大木板猛然一翻,激起了雪白浪花,然后又慢慢浮上来,继续孤零零的顺着海流往外漂去。木板底部有不少贝壳依附,一只棱皮龟游过来开始啃食,它盯上这美味的食物很久了,奈何木板被人类占据。它正在纠结的时候,一条模样古怪的银色大鱼袭击了那个人类,将他牢牢缠住后拖下水,大概是要吃掉吧!真好,现在木板下这些贝壳全部是它的了。
棱皮龟忙着吃东西,并没有发现一条貌不惊人的小鱼无声无息的游过来。然后趁着海龟仰脖子啃贝壳的时候,将脑袋往海龟肚子上一贴。
噢啦,完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它可以不用自己游,也不用自己觅食,只要张开嘴等着咬海龟嘴里漏下来的食物就好。
它头顶上有一个圆圆的吸盘,整个家族都爱搭顺风车。好听的名字叫?鱼、吸盘鱼,人类叫它们懒汉鱼。长途跋涉的第一选择是海龟,不过海龟也容易被鲨鱼袭击,不太安全,所以等棱皮龟将它带到大洋深处,它就要换交通工具,鲸就是挺棒的选择。
它们这种明目张胆的嚣张行为,庞大的鲸感觉不到,完全不在乎,而这只棱皮龟虽然很快发现自己肚皮下面多出一个懒汉无赖,可四鳍摆动完全碰不到那家伙,也没办法甩脱,只好郁闷的带着它一起游,被它蹭吃蹭乘。
夜幕降临,海水中一片宁静,这里水不深,没有大型掠食生物,细软的海沙中一颗颗黑刺球就滚了出来,海胆走路的时候十分滑稽,用尖刺挪移着缓慢移动,长短不一的刺还在海水中微微颤抖,以辨别水流方向。
人鱼餍足的躺在海沙上,侧头看着海胆们“战战兢兢”的路过。
塞壬并不饿,而夏意睡着了。所以他没有捕猎的打算。
月光明晃晃的随着水波一起轻微摇动,海胆喜欢幽暗无光的地方,塞壬选择休憩的珊瑚礁恰好就是它们的家门口。马尔代夫的海水太过清澈,如果不找个好地方,夏意绝对可能被月光照醒。
一条没找到搭载工具的吸盘鱼没精打采的游着。
它停下来准备啃两口海藻,勉强填饱肚子恢复精力,至于大餐,等它找到强壮的“金主”再说。它循着珊瑚礁的边缘一路往下游,珊瑚礁上方有小型鲨鱼,通常在夜晚活动,为了安全吸盘鱼必须要找到一个临时栖身地。
等等它看到了什么。
好大的一条鱼!趴在珊瑚礁下方的雪白海沙上,这里光线幽暗,越往里越甚,从上方只能勉强看到布满银色鳞片的鱼尾跟鱼身。尾鳍张开,软薄的在海水中舒卷,好奇怪,这种分叉的扇形鱼尾不是只有鲸才有嘛?而且这条大鱼的身体下方好像还压着什么,唔,光线太暗,只能看到几缕银色的细须轻缓飘动,是大鱼的触须或背鳍吗?
鳞片整齐又漂亮,象征的意义非常明确,这条鱼没有天敌或者很少遇袭,从来不缺食物,生活水平很高,也没有同类与它发生冲突,要知道即使是鲨鱼皮肤表面也难免会有伤疤。
太棒了,搭载工具找到了。
吸盘鱼兴奋的顺着珊瑚礁边缘游过去,根据它们种族的习惯经验,将脑袋凑到鱼尾上端,恰好是鱼尾弯曲也拍不到的地方。要贴侧边,这样就算大鱼拍动鱼尾也碰不到它。
噢,这鳞片真滑,吸得准准的!
塞壬正揽着夏意,餍足的看着海胆们从眼前路过,打呵欠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鱼尾某处鳞片上一紧,人鱼拥有极快的速度,鱼尾的每一块鳞片都可以感觉水流变化,虽然有时候塞壬也会竖起鳞片,让海底清洁工按摩打理,做点舒服享受,鱼尾的敏感度很高,同样有小鱼在塞壬头发里钻来钻去的话,塞壬睡着后绝对不会有半点反应。
吸盘鱼的吸力很强,不然怎么能白搭车?
塞壬下意识的一翻身,鱼尾拍在海沙上,他盯着鱼尾上多出来那条身体细长的小鱼,立刻就认出来那是什么。塞壬愤怒的一伸手,在小鱼逃跑之前,硬是将它扯了下来。
吸盘鱼惊恐的挣扎着,它那点脑容量不可能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哪条鱼长手!
但它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人鱼虽不算饿,但不介意来顿夜宵的。
鳞片,鳃部与脑袋的残骸被塞壬随意丢弃在沙地上,自然会有小蟹小虾或者海星路过拖走吃掉,淡淡的血腥气很快消失在海水中,塞壬重新趴伏到夏意身边,脖颈相挨,慢慢被那种暖意浸透,很快鱼尾就平平铺在雪白海沙上不再动弹了,人鱼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