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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番外一】

早点睡觉 关尼尼 3867 2025-06-09 07:48:18

津市九月。

天空雾蒙蒙,连绵不断的阴雨将整个市一中裹在水雾中,湿滑操场盛满大大小小的水坑,雨滴落下荡起层层涟漪。

市一中废弃东教学楼一楼厕所。

男生厕所里窄窄的开了一口窗,雨丝飘了进来。

昏暗的厕所忽明忽暗,灯条跳闪了几下,敞开的厕所门似乎被阵阵风吹动,用力地撞上墙,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巨响。

洗手池前的黑发男生身形极高,穿着宽松的蓝白校服,肩宽腿长,五官英挺,高挺的鼻梁到薄唇的侧面线条流畅,挑不出任何错处。

他半垂着眼,神色冷淡倦怠,慢慢地用纸巾擦拭着修长手指。

伴随着厕所门甩上墙面的巨响,一道面目狰狞的黑影面目贪婪地猛然俯身冲向洗手池前的男生。

在接近男生的那一刹那,漂浮在上空的黑影忽而被一双冷白的指骨生生擒住的喉咙,冒出皮肉绽开的阵阵青烟。

恶鬼发出惨叫,被又重又沉摁在洗手池的台面,最后被佛珠燃烧得无影无踪。

穿着校服的男生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重新洗了一遍手。

直到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偏头,望向了厕所最后一道隔间。

厕所隔间关闭得紧紧的,里面飘逸出几缕阴气。

阎鹤嗓音不带什么情绪:“滚出来。”

“……”

周遭是一片寂静,厕所门纹丝不动。

显然,隔间里的小鬼是瞧到了刚才恶鬼被绞杀的那幕,所以便躲到了隔间。

阎鹤慢慢地走上前。

市一中东教学楼的厕所已经是废弃状态,大多数的厕所门都已经损坏,根本就关不上。

少年时的阎鹤站在最后厕所隔间,嗓音冰冷:“我最后说一次。”

“滚出来。”

“咯吱——”

正当阎鹤以为厕所里的小鬼不会出来时,厕所隔间的门却缓缓打开。

厕所里的少年举着手,哽咽道:“别杀我……”

“我是好鬼……”

“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人……”

亲眼见到恶鬼被硬生生地惨烈烧死,小鬼着实是害怕,眼眶红得厉害,嗓音还有点抖。

他年纪看着同学校里的学生一样大,却灰头土脸,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垂头丧脑地哽咽着,大概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死定了。

阎鹤盯着眼前的小鬼好长一段时间,看着小鬼眼眶中挂满了眼泪,那眼里就跟透亮的珠子一样,一眨眼就在雪白的面颊上淌下来。

却偏偏小鬼又哽咽着害怕得厉害,连声音地不敢出,只敢举着双手,蔫头巴脑地垂头掉着眼泪。

少年时的阎鹤收了手。

他没对隔间外的小鬼动手,只是神色冷淡地背着单肩包朝厕所门口走去。

余光中,瞧见蔫头巴脑的小鬼愣愣的抬着头望他。

阎鹤走到厕所门口,拿起放在门口的一柄黑伞,朝着西教学楼走去。

细密的雨珠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校园林荫小道上走了一段路,撑着伞的男生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偏头一看。

在雾蒙蒙的雨线中,一个灰扑扑的少年谨慎地躲在校训碑后瞧着他,偷偷跟了他一路。

阎鹤停顿了一瞬,很快就继续走上。

身后的小鬼也慢慢地跟着他。

西教学楼三楼。

“你这次分班在几班?”

“我在一班,你在几班?”

“我在三班,怎么办,以后下课还能跟你去上厕所吗?”

“没事,一班和三班离得近,到时候我去你们班后门叫你好了……”

高一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两个怀里抱着一摞书的女生走在一块,对完分班的班级,脸上神色沮丧了一会,但很快就开始安慰起彼此。

长廊的栏杆噼里啪啦溅起水滴,将瓷砖冲刷得格外明亮。

一把湿漉漉往下滴着水的黑伞收了起来,冷白指骨握着伞柄挂在走廊存伞处。

背着单肩包的男生身形极高,肩宽腿长,半垂着眼,黑色高领毛衣稍稍遮住下颚,蓝白色校服外套的拉链一丝不苟,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

放下黑伞,阎鹤走进高一一班。

高一开学分班的教室闹哄哄,认识的同学三三两两抱团聚在一起聊天,不认识的同学则是坐在座位上整理着新发的书籍。

阎鹤选了一个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

他摁了摁有些昏沉的太阳穴,在座位上坐下来。

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潮水,听得并不真切。

他极少生病。

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但如今却额头却发烫起来,出门前吃的感冒药里似乎含了安眠成分,让人意识昏沉。

阎鹤靠在椅子上,余光中瞧见教师门外的小鬼小心翼翼地藏在门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教室。

阎鹤没怎么想管。

他闭上眼,打算在课桌上趴一会,准备休息。

他睡得太沉,座位又是选的后排,重点班的学生本就是少而精,放眼望去,后排几乎没几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课本重重摔在课桌上的声音响起。

额头滚烫的阎鹤抬起头,发现嘈杂的教室此时变得寂静无声,黑板上也写满了数学公式,教室里许多双眼睛都望向他。

讲台上是一个面相刻薄的中年男人,他冷笑道:“重点班?”

“挺心高气傲的啊。”

“开学第一天就坐后排睡觉,怎么,是下马威?”

“来,让后排那位尖子生站起来讲讲这道题的答案。”

教室变得更加寂静,学生大气都不敢喘,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意识昏沉的阎鹤神色冷淡,他站起来,瞧了一眼黑板,发现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格外复杂的题目。

题目是数学奥数竞赛的压轴题。

哪怕是经过竞赛训练的奥数生解出来都得需要很长时间,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时解出来几乎不可能。

大概是为了锉一锉这群尖子生的威风,面相刻薄的中年男人特地找来的题目。

他站在讲台上,冷笑道:“怎么,后排睡觉的尖子生答不出来?”

阎鹤没说话,只是神色冷淡地站在原地。

中年男人还在冷冷讽刺:“以为多厉害啊,我的课都敢睡觉……”

阎鹤眼皮都没动,余光中却看到教室门外的小鬼跑了进来。

他冲到讲台,伸长脖子去看中年男人手中备课教案上奥数竞赛题的答案,然后又跑下来朝他小声道:“答案是一百九十九。”

阎鹤眼眸微动。

讲台上的中年男人冷笑:“解不出来就出去站着……”

座位最后一排的男生忽然淡淡道:“一百九十九。”

中年男人喋喋不休的讥讽戛然而止,下意识望向手中的教案。

答案正确。

中年男人心头突地跳了两下,看着台下的一众学生望向他,似乎在等着他说答案正不正确。

他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起来,好一会才说答案是对的。

一众学生向后排的人发出惊叹,目光也变为崇敬。

中年男人脸色更加难看。

本想给个下马威,谁知道竟然给那男生解了出来。

更何况那男生在一开始不说,偏偏要在他最得意洋洋的时候说出答案,狠狠打他的脸。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翻了翻教案,只当是后排的男生做过这道竞赛题。

这道竞赛题就连他当初都算了大半个小时才算出来,后排的那些男生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得到答案。

重点班的学生本就爱刷题,刷过这道题也不足为奇。

为了应付这些心高气傲的尖子生,他早就做全了准备,还准备了一些奥数竞赛的选择题,数字都做了改动。

纵使这群尖子生做再多的题,记得再多的答案,数字改动后,不算上半个小时根本就算不出来。

中年男人打开电子白板,将准备好的奥数竞赛选择题放映出来,让后排的男生继续作答。

中年男人冷冷道:“第一题选什么?”

小鬼见状,立马又跑上讲台,伸着脖子去记答案,然后再跑回去将答案说出来:“第一题选A——”

阎鹤:“A。”

中年男人不甘心,只当他是胡乱蒙对答案,又问道:“第一题选什么?”

跑下来的小鬼,朝着他:“选C,选C。”

阎鹤:“选C。”

中年男人连连看了好几次教案,咬牙道:“第三题选什么?”

跑下来的小鬼使劲比划:“这个是多选题,他想害你——”

“答案得选两个,A和D。”

阎鹤脑子昏沉得厉害,顿了一会没说话。

小鬼见状有点着急,皇帝不急太监急一般,围着他叽里呱啦让他赶紧说答案。

阎鹤终于回归神,嗓音有些哑道:“A和D。”

中年男人终于像是受到了什么挫败,到第七题的时候终于叫了停。

他脸色极为难看与憋屈道:“坐下吧。”

教室的一众学生得知连续七道题都答对时,已然是哗然一片,开始窃窃私语。

“我题目都没看懂,他哐当一下答案就蹦出来了……”

“我的娘亲啊,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耿老怪的脸色好难看啊。”

“活该,他教学就爱打击学生,之前他教的那个重点班,硬是把一整个班的人都刁难得要死不活的……”

不少目光落在后排。

阎鹤却抬眼,望向小鬼。

小鬼见到他望过来,立马小心翼翼地跑出教室,找了个地方老实蹲着。

他蹲的地方刚好是阎鹤放伞的地方。

他像是只认识阎鹤和阎鹤的东西一样,蹲在地上,挨着那把黑色的伞。

同一只灰扑扑的小猫一样。

阎鹤垂下眼。

从此以后,那只小鬼就一直跟着他。

他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谨慎而乖觉地跟在他身后。

似乎是发现了阎鹤并不会对他下手后,小鬼渐渐地也不再偷偷跟着,而是光明正大地跟着他。

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上课还是下课,方圆十米内都会有小鬼的身影。

有时陪他上课,等得困了,还会偷偷睡觉,睡得格外香甜,醒来的时候还会迷迷糊糊一抹嘴巴。

但小鬼也不是什么课都睡,只要碰到数学课,小鬼总会昂扬打起十一万精神,准备勤勤恳恳地将答案运输过来。

阎鹤上食堂吃饭的时候,小鬼总爱飘到别的学生头顶,伸着脑袋看窗口里都还有什么菜。

看完后就跑到排队的阎鹤身旁,同他说:“红烧狮子没有啦,但是还有蛋饺和粉蒸排骨……”

到了后面,小鬼甚至上厕所也要专心致志地跟着他。

某天下午。

一楼厕所。

一楼厕所在西教学楼的长廊尽头,基本没有学生原因跑那么远上厕所。

厕所隔间前,阎鹤头一次对着身后的小鬼:“我要上厕所。”

专心致志跟着他的小鬼像是没反应过他会同他说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紧张:“哦哦哦,你上你上。”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道:“要我帮你看门吗?”

阎鹤:“……”

小鬼犹犹豫豫:“还是要吹口哨?”

阎鹤:“你去门口站着。”

“别过来。”

小鬼一听,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巴巴道:“我害怕。”

“这里恶鬼好多。”

这些天他跟着眼前男生的原因就是发现只要跟着男生,他就会很安全。

再也没见过平日里那些能将他分食的恶鬼。

少年时的阎鹤手放在裤腰带上,有些忍无可忍:“你一个白天都能出来的鬼跟我说害怕?”

他连上厕所都要被小鬼盯着。

到底是谁应该害怕?

小鬼有些蔫吧。

他虽然白天能出来,但也没有什么用。

他挣扎巴巴道:“我可以背对着你吗?我不看,我绝对不看……”

阎鹤冷静道:“不行。”

“去门口站着。”

小鬼垂头丧脑地去门口站了。

在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阎鹤洗着手,沉着嗓音道:“以后离远一点。”

什么怪癖。

别的人上厕所都要站旁边。

从前别人上厕所小鬼也是站在旁边看着?

慕白只能巴巴地点了点头。

他一向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如今自己抱上的大腿不喜欢他跟在屁股后面。

于是回到教室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离阎鹤很远的地方。

阎鹤:“?”

他皱了皱眉头,看着一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小鬼跑到了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但依旧没说什么。

这节是自习课,重点班大多数都是靠自觉,因此没有纪律委员盯着班里的同学,也不会有巡堂的老师。

小鬼前面的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开始打瞌睡。

他像是困极了,脑袋一点一点,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压床的小鬼哪里还忍得住。

他简直是亮着眼睛,跑到男生身旁的座位。

男生也没有同桌,趴在桌面上睡得香甜。

小鬼也趴在桌面上,他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缕很香的精神气。

他凑近了男生,鼻尖离男生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开始快乐地吸食男生的精神气。

半节课过去,十六岁的阎鹤从试卷堆中一抬头,就看到先前还一直跟着他的小鬼如今坐在他前面,趴在桌上跟另外一个睡觉的男生贴贴。

小鬼同男生脸颊对着,仿佛很高兴,半眯着眼睛,心满意足的模样简直同吃饱喝足的小猫一样。

不止如此,甚至下课后,小鬼都没有跑回来,而是一直坐在男生旁边,趴在课桌上,歪着脑袋专心致志地望着男生。

盯着他的盯盯怪到变成了盯别人。

作者感言

关尼尼

关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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