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穿过云层, 照进室内。
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桥西半睁开眼睛,有些不满地嘟囔:"老公,你没拉窗帘吗?"
因为昨晚哭得太狠, 桥西的嗓子又涩又哑, 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没有动静, 他转了个身,伸手去摸身边的人, 却摸了个空。
桥西:?
床铺冰凉, 丝毫不像是睡过人的样子。
用力地眨眨眼,桥西坐起身, 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景象。
难道他又认知错乱了?
自从知道了自己认知错乱这件事,桥西一度非常没有安全感, 幸好沈修诚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也很少再出现错乱的现象。
可是现在……
这里是他家,或者说是他在桥家的卧室,可是他明明记得他和沈修诚是睡在自己家里的。
甚至因为昨晚太过激.烈,弄脏了床铺,不得不换到客房去睡觉。
掀开被子, 低头去看, 桥西脸颊蓦地一红。
昨晚留下的痕迹还在,不仅没有消减, 颜色反而更加明艳。
虽然害羞,但是看到这些痕.迹, 桥西反而心安了几分。
起身的时候, 桥西脚下一软,"砰"地跌坐在床上, 隐.秘的疼痛感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洗漱后,桥西特意穿了一件高领的衣服。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高领的衣服还算是正常,主要是可以遮住他泛滥成灾的脖颈。
下楼走进饭厅,桥西就看到了正在吃早点的桥南。
听到声音,桥南抬头,见是桥西只微微点头,又低头继续去看自己的报纸。
桥西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沈修诚呢?"桥西走到桥南对面坐下,对着旁边等候的佣人道:"豆浆和粥,谢谢。"
佣人弯腰应声离开,去准备早餐。
桥南再次从报纸上抬头,皱着眉道:"没大没小,你要叫他哥,他在健身,很快就来。"
眨眨眼,桥西有点懵,叫他哥,叫谁?沈修诚吗??叫沈修诚哥??
什么鬼啊?
桥西正想问,佣人已经端着早餐送到他面前的桌上,桥南又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沈家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我于情于理都应该照顾沈修诚,他可以不叫我爸,但是你必须尊重他。"
桥西更懵了:"你在说什么啊?"
桥南以为他是在反驳自己,当下把手上的报纸一摔,怒斥道:"桥西,沈修诚只要还在我桥家的户口本上,你就得叫他哥,听明白了没!"
虽然和爸爸矛盾多年,但多是冷战,桥西很少被桥南骂,突然劈头盖脸一顿骂,桥西整个人都惊呆了。
好半天才缓过来,随即一股委屈的情绪弥漫上来。
这些年他都被沈修诚惯坏了,桥南因为过去的亏欠,处处让着他。
什么时候被这么骂过,莫名其妙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眼眶顿时就红了,桥西低着头,心里想着沈修诚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来帮他出头。
正想着,头上突然按上了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揉了下,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桥叔叔,这是怎么了?"
桥西抬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吧嗒"一下滑落。
沈修诚穿着白色的T恤,因为刚刚运动完洗了澡的缘故,身上散发着蓬勃的热意,发尾的水珠滴落在脖颈上,又顺着肌肉的线条缓缓向下。
因为离得近,桥西还能闻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那是刚刚运动后汗水挥发的味道。
结婚多年,桥西对这个味道熟得不能再熟,那些汗水也曾滴落在他的身上,与他融为一体。
沈修诚一直都有健身的习惯,但是桥西爱睡懒觉,所以健身后的沈修诚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本来委屈得想哼哼的桥西:"………………"卧槽,老公好有男人味!
见到沈修诚,桥南本来难看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不少:"修诚你来啦,快坐下吃早餐,林妈……"
叫林妈的佣人连忙应声去准备早餐,比起挑嘴的桥西,家里另外两位男主人的口味一直都非常固定。
桥西撅噘嘴,伸出手指去戳沈修诚的腰:"你怎么才来!"
沈修诚皱了皱眉,回头的时候表情并不算太好:"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腰。"
从恋爱就没被凶过的桥西一愣,摸腰怎么了,别说摸,他骑得还少吗?
"摸摸怎么了,"桥西莫名其妙,又十分敢说,"我不仅摸,我还要抱,要搂,我还亲呢!"
话一出口,整个饭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佣人们面面相觑,桥南一脸看孽障的表情,沈修诚则是眯了眯眼,神色莫测。
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出于强大的求生欲,桥西讪讪一笑:"我开玩笑的……"
桥南回过神来,顿时气得就要骂人,见状不妙,桥西连忙在桌下扯了扯沈修诚的衣服下摆。
沈修诚身体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没回头去看桥西,而是拦住怒气上头的桥南,把话题转到了另一边。
没了桥西的嚯嚯,饭厅重回宁静。
看看沈修诚,又看看对面的桥南,听着两人之间的聊天,桥西混沌的大脑逐渐开始苏醒。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目光对沈修诚的座椅进行了测量,好家伙,这中间再塞一个人都够了。
以往他们回桥家,沈修诚就算是为了让老丈人舒心,也顶多是三十公分的距离。
越看,桥西越慌,面前的粥也喝不下去了。
"我先上去了。"桥西放下勺子,蓦地站起身,看也不看另外两人脚步匆匆就上了楼。
他面前的桌子上,刚刚端上来的粥几乎没有动过,只豆浆少了一半。
"这孩子!"桥南恨铁不成钢地拍桌子,对沈修诚道:"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
"嗯。"沈修诚淡淡应声,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的肉粥,然后垂下眸子。
桥西回到房间,立刻把自己习惯放日记本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最后在书架顶找到了日记本。
怀着不祥的预感,桥西翻开笔记本----
"沈修诚这个烦人精!"
桥西眼前一黑,然而后面的内容让他彻底懵逼了。日记本的内容不算多,但是大多都跟沈修诚有关。
总结下来就是,沈修诚父母意外去世,家产被亲戚掌握,沈修诚就被桥南接到了桥家做养子。
桥西和沈修诚就这样成为了名义上的兄弟。
桥西这下不仅仅是眼前一黑了,差点人就去世了。
几个小时前,他和沈修诚还在缠.绵,几个小时后,他就得恭恭敬敬地叫对方哥。
所以他这是真的穿书了?还是穿越到了平行空间?
桥西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是真的想哭……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桥西恹恹地趴在床上,生无可恋地说了进,然后继续瘫着。
"怎么不吃早点?"熟悉的声音随着开门的声音进入,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身上淡淡沐浴露味道。
桥西支起上半身,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对方有些冷淡的神情,又觉得很没意思地重新躺平。
比起这个陌生又冷淡的男人,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天天跟他没羞没臊的老公。
目光沉沉地在人身上扫了一圈,沈修诚的唇角缓缓抿成一条直线。
"桥西,你没必要为了气我故意不吃饭,"沈修诚神色很淡,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对话,"我很快就会搬出桥家了。"
若不是桥南再三挽留,他早就离开了。
"什么,"桥西蓦地坐起来,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要走?"
沈修诚垂眸与他对视,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你不能走!"桥西大叫,忙不迭地下床。
动作太着急,差点栽下床,沈修诚下意识伸手扶住他,手掌在桥西的腰背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瞬,又立刻松开。
在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前,他说什么都得先把人留下来。
想都没想地,桥西伸手抱住沈修诚的腰,咬牙道:"我准你走了吗,你敢走我就……我就,就把你房间的东西砸得稀巴烂!"
温热的身躯紧紧贴着胸膛,男孩急促的呼吸透过单薄的布料黏上他的皮肤,死寂了几年的心突然开始狂跳起来,沈修诚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半晌,他紧了紧腮帮子,克制地按住桥西的肩头,把人推开:"桥西,你已经是大人了,要注意分寸!"
桥西咬唇瞪着沈修诚,这要是以前,他必然要给面前这人梆梆两拳。
哦,不对,如果是他老公,才不会舍得放过这种他主动的机会,肯定要抱着他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染指一遍。
沈修诚的目光落在桥西的脸上,然后是被他咬得殷红的唇。喉头发紧,神使鬼差地伸手按住那唇瓣,低声道:"张嘴,不要咬,该出血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
桥西有些纳闷,平行空间的人也会说一模一样的话吗?
多年的已婚生活驱使下,桥西伸出舌尖舔了下唇上的手指。
湿热的触感像是带着电流,沈修诚眸色蓦地一沉,呼吸也明显重了起来。
闭了闭眼,沈修诚收回手,面上的温柔也消失不见,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过几天我就会离开,今天就当是告别吧。"
说完不等桥西反应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桥西想要伸手去拦,但晚了一步,只能看着那人跟被鬼追一样的匆匆背影。
重新坐回床上,桥西有些纠结,现在这局面该怎么破。
沈修诚走了,是不要自己了嘛?
这个想法哪怕只是一闪而逝,都惊得桥西汗毛倒立。
他已经习惯了和沈修诚的生活,他甚至没法想象,沈修诚不在他身边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啊啊啊,不行不行!"
桥西气得猛地捶床,不行,他必须把沈修诚留下来。
不对,不止是留下来,他还要把人泡到手,把人睡服,直到离不开自己!
到手的老公,那么大的一个老公,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