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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滴金酒庄

赤霞珠 折一枚针/童子/童童童子 3970 2025-06-19 07:39:48

车在闹市区的长街上缓缓地开,姜一涵望着窗外,那么熟悉的街景,从这样的车里看出去,却好像加了一层冷红的滤镜,静谧、疏离。

车里的空间很大,显眼处固定着一个冰桶,里面镇着一瓶酒。算起来,这是他们的第三支酒,姜一涵看向酒主人,明明在自己车里,他却显得过分紧张,坐近了仿佛都能听到他的心跳。

“去你家吗?”姜一涵直接问。

老男人没看他,但那个失措的表情,显然没想到还可以约人去家里:“啊……”他眨 了眨眼,“下次。”

姜一涵勾起嘴角,笑了:“车不错。”

对方点头,长时间地沉默,然后说:“我朋友教我的,来接你,开这种车好一点。”

姜一涵立刻蹙眉:“朋友?”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有带他玩夜场的朋友,“教你用这种车接男人?”

为了讨好心仪的男公关,打越洋电话请教爱玩的朋友,老男人显得有些腼腆:“他……大概以为我接的是女人吧。”

姜一涵没说什么,有钱人有几个狐朋狗友很正常,但放在这个人身上,他却莫名觉得烦躁。

车一直向南开,远远地,看见绿意盎然的南山。五月,正是风景好的时候,礼宾车在长满了野草莓的山路间拐来拐去,钻过一层层银杏和垂柳堆成的绿瀑,在远离观光区的山腰一隅停下。

老男人把酒从冰桶里拎出来,熟练地用白毛巾包好,无意一瞥,姜一涵看到了酒标,是1918年的滴金酒庄,很出名的贵腐甜酒。

第一次“约会”就开掉一瓶价值两万的甜酒,酒还没启封,姜一涵已经有点上头了。

老男人没让司机帮忙,自己抱着酒提着野餐篮,和姜一涵并肩走上青草地。一条称不上路的小道,满眼是含苞的淡紫色藤花,翅膀尖上带着白斑的蜻蜓一晃而过。

“昨晚我听了第七号升C小调。”老男人借着镜框的遮掩,偷偷往这边看。

姜一涵反应了一下:“肖邦,”手指不自觉动了动,帅气地偏过头,“我弹得很好。”

老男人安静地和姜一涵对视,牵起嘴角,似乎是一个笑。他不爱说话,姜一涵主动靠过去,从他手里把野餐篮接过来。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偶尔看一看对方,漫步到一片迎着阳光的平坦绿地,老男人从野餐篮里拿出小方布,铺在地上用石子压住,让姜一涵先坐,然后隔着一段得体的距离,在他身边坐下。

姜一涵觉得好笑,全套高级西装,五倍的出台价,只为了一场野餐:“你怕不怕晒?”

他不会应对男人,像体贴女人那样,拿手遮住他的额头。

老男人优雅地,在他掌心投下的阴影里笑了,从篮子里拿出两片切好的蓝纹奶酪,一人一片,叮的一声,碰了个杯。

酒很好,奶酪也好,阳光灿烂,让人忽略了钱的味道。姜一涵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懒洋洋地眯起眼:“穿多了,”他扯了扯扎着领带针的衬衫,摇起带着凉意的酒,“早知道来野餐,就穿运动服了。”

没什么笑点,只因为是他说的,老男人就笑了,抿着嘴里的奶酪,还有贵腐酒甜甜的香气:“Joshua……”

“我姓姜,”姜一涵温柔地看向他,“有个女字的姜。”「弢—子—凰—了」

老男人没想到他会说真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姜……”

小姜?姜一涵也笑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酒杯碰着酒杯不分开。

“你多大了?”气氛正好,老男人轻声问。

姜一涵预感到什么,放下杯:“二十八。”

“二十八……”老男人果然垂下了眼,自惭形秽似的,“我比你大十一岁。”

嫖客是不会因为年龄自卑的,但这个人会。姜一涵咂了咂舌尖上残留的甜香,转开视线望向远处,手指滑过厚实的野餐布,毫无征兆地握住了他的手。

老男人僵住了,手不动,人也不敢动,姜一涵听到了心跳声,两个,彼此应和着,相互追逐。他们俩都没说话,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云霭下的山景,指缝里有汗,慢慢地,老男人的手动了,小手指缠上来,勾住了姜一涵的指头。

只是握着手,整整半小时。微风、草地、阳光,一切都正好,稍偏一偏头就能亲吻,但姜一涵却没跨出这一步。

那是个男人,比他大十一岁,有个快成年的儿子,摘下眼镜吸住他的嘴唇并不难,可然后呢?去他家,把自己当成女人,让他爽一把?

姜一涵做不到,他承认对这个老男人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但上床,那种肉体上的接触,他觉得自己伪装不出来。

越是不愿意亲吻,越是抵触那种不正常的交媾方式,姜一涵握得他越紧,压着手掌绞着手指,两个汗津津的手心对在一起,反复摩擦。

如果他发现自己不是同性恋呢?姜一涵想,他还会让自己这么摸吗?如果知道最后的结局不是性,他还愿意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吗?

如果失去他……就失去了钱,失去那些好酒,失去这样慵懒的下午,失去怦怦的心跳,失去一个梦。

这场天价野餐之后,姜一涵变了,开始对业绩不感兴趣,每天脑子里都是些无意义的碎片,Bonjour、赤霞珠、蓝纹奶酪,他甚至找了间琴行去弹第七号升C小调,六分多夜的街头,“我高兴了,分分钟让你身价涨五十倍!”

姜一涵笑了,有种淡然的迷人:“大小姐, 我真被你震住了。”

“操,”浓妆下是一张秀气的脸,却习以为常地说脏话,“你真他妈假!”她看姜一涵一眼,接着,开心地笑了。

她带他去的是豪华酒店,看还没撤掉的展牌,是夜场拍卖之后的庆功酒会,能一直持续到午夜,说明成交额不错。

Chloe挽着姜一涵的胳膊,没骨头似的靠着他,不像客人和公关,倒像一双登对的恋人。“喂,这种半正式的场合,”姜一涵难以理解,“你带男公关来?”

“你以为自己很像男公关?”Chloe斜眼瞧他,“再说了,我的圈子没人玩得起夜场拍卖,我是来见世面的。”

他们从珠光宝气的人群间经过,来这里玩的都是“老钱”,听着那些累世巨富的只言片语,姜一涵得知,今晚的明星拍品是两瓶二十世纪初的勃艮第红酒,分别拍了127万和84万。

一提到红酒,他就想到“赤霞珠”,恍惚间,越过闪烁的钻石领扣和夸张的翡翠项链,他看到一张脸,略显瘦削的颌骨、熟悉的中金眼镜、因饮酒而稍稍绯红的面颊,被几个夹着雪茄的艺术品大鳄围在中间,从影影绰绰的人群后往这边看。

姜一涵呆住了,是他。

姜一涵第一反应是甩手把Chloe松开,但没来得及,那个人的视线投过来,落在她身上,先是费解,然后明白了什么。

姜一涵想立刻过去,但镜片后的眸子闪了闪,以一种得体的世故,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整整两周,那个人没再出现,姜一涵去领班那儿打听,一直没有酒庄下单,“赤霞珠”疏远他了。

那天在夜场拍卖,老男人一移开视线,姜一涵就没敢过去,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物,凭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金主说话,他没那个资格。

失魂落魄地抽着烟,他怀里是Chloe,像只好动的小鸟,探着头瞧他:“我说你怎么回事,工作时间想什么呢?”

这里是未央负二层的卡座,满眼是纸醉金迷,到处是觥筹交错。“我花钱是让你哄我高兴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Chloe灌一口酒,把酒杯狠狠拍在桌上,“把我惹急了,老娘投诉你。”

姜一涵从缭绕的烟雾里看着她,一脸不合年纪的浓妆:“客人,”他掐住她的脸蛋,是真掐,掐得半边脸鼓起来,又滑稽又可爱,“你就这几年好时候,别用那些高级墙灰把自己糟蹋了。”

Chloe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盛气凌人地说:“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

“真心喜欢你的男人,”姜一涵放开她,看向别处,“不会喜欢你这样。”

Chloe愣了愣,拉他:“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姜一涵也不知道,他懊恼,懊恼装成同性恋和那个人玩暖昧,单方面享受着他的羞怯和仰慕,他骗了他。

Chloe得不到回应,翻着眼睛嘀咕:“我看你是不想做生意了……”

对,姜一涵不想做生意了,明明还有两年就“退休”,明明正是冲业绩的时候,他却犯了这行最不该犯的错,对客人动了心,还是个男客。

这时,他看到了Simon,一身奢华的暗花西装,正要上楼,和姜一涵目光对上,那家伙耐人寻味地笑了,大红色的房卡在指尖上打了个花儿,明显有炫耀的意思。

姜一涵皱眉,看着Simon 消失在楼梯口,那个笑,还有指间转动的房卡,都不寻常,他腾地站起来,绕过茶几往外走。

Chloe拽他:“你干什么去?!”

姜一涵抓着手把她摁回到沙发上,两只眼睛黑得慑人:“以后别点我了,”他俯身在她耳边,“我喜欢男的了。”

“啊?”Chloe茫然地盯着他,拎起手包,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追出去。

姜一涵跑上楼,Simon已经不见了,他一巴掌拍在领班台上:“点Simon的是谁?”

“Joshua,”领班转过头,警告他,“别给我找麻烦。”

这肯定了姜一涵的猜测,他抢过鼠标,要看电脑里的开房记录:“那是我的客人!”

领班没想到他会上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是客人指名不要你!”他用力搡他,“你本来就不会做男客,让Simon去!”

姜一涵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凶猛地提到面前:“那个卖酒的,”他碾着牙齿,“是我的。”

“他不想要你……”

“给我房间号!”姜一涵吼,吼过,声音沉下去,“否则,谁也别想做生意。”

这是威胁,领班难以置信:“姜一涵你是老人儿了,怎么会犯这-”

“房间号!”

“1818,”领班妥协,“Simon的房。”要发要发,是那家伙的风格,姜一涵松开他,转身上楼,这时Chloe从背后赶上来:“喂,浑蛋!”

姜一涵一步没停,径直去停车场,Chloe一路小跑着追他:“你真是那个?你他妈玩我?!”

姜一涵懒得理她。

“你喜欢的那男的是客人?”她崴了两次脚,干脆把高跟鞋踢掉,“你是不是傻,为了个客人发疯!”

姜一涵按下车钥匙,911亮起头灯:“别挡着老子,”他拉开车门坐进去,阴沉的脸上有种不要命的性感,“我赶着去捉奸。”

说着,保时捷轰起引擎,擦过Chloe打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冲出停车场。

飙着车,姜一涵觉得自己疯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兔子”抢男人,快四十的老男人、离过婚、有孩子,有什么可抢的,抢着去挨操吗?

他笑自己,冷笑,接着点了脚油门。到酒店,1818,他盯着那扇门,决然拍下门铃。

短促的铃声像是在提醒他,他太冒失,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冒冒失失跑到这里来有

什么意思,告诉“赤霞珠”他嫉妒了?还是他一不小心……爱了?

门没开,他贴近了听,房间的隔音很好,什么也听不到,他焦躁,因为想象得到门里的一切,仿古屏风、橄榄绿沙发、腼腆的老男人,还有他带来的酒……砰的一脚,他狠狠踹到门上。

“谁?!”屋里有了回应,是Simon。姜一涵不答,接着踹。

“我操,”Simon向门口走来,“Joshua?”电子锁发出嘀声,门打开一条缝,Simon敞着衬衫领口站在那儿:“干什么你,”他微有些喘,抬胳膊挡着门,“你他妈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不敢相信,那个清高的、聪明的、稳坐女客头牌交椅的Joshua,居然为了一个三十大几的男客人冲到他这儿闹事。太不专业了。

姜一涵避开他的目光,往房间里看,电光石火间,“赤霞珠”正从屏风后走出来,匆匆的,头发有些乱,眼镜拿在手里,脸涨得通红。

他的衬衫扣子没有系,或者说,是被Simon解开的。

姜一涵腾地冒起一股火,推着Simon 要进去。“喂!你……”Simon拉扯他,掏手机要给领班打电话,“讲不讲规矩!”

门猛地弹开,老男人看见了外面的人,结实的高个子、不羁中带着点儿优雅的脸、 愤怒的神情:“小姜……”

小姜,不是Joshua,一瞬间,让姜一涵肯定了自己的心意:“出去,”他对Simon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你他妈才出去!”Simon怒了,从后头扳住他的肩膀,推着他去洗手间,“走,咱俩单说!”

姜一涵确实应该先解决掉Simon,他从“赤霞珠”身边擦过,目光却没离开他,他们互相看着,视线在咫尺间纠缠。姜一涵能猜到Simon的手段,他是以怎样一种方式勾引、挑逗,继而解开客人的衬衫,“赤霞珠”根本抵挡不住。

进了洗手间,Simon拍上门,抱着胳膊审视姜一涵,让他给一个解释。

姜一涵没什么可解释的,他不讲理:“他要我。”

Simon哼笑:“他点名了不要你。”

“不要就是要,”姜一涵垂着眼,从眼睛缝里瞧他,“你干了这么久,不懂吗?”

Simon懂,客人有时候越是不要谁,越说明对谁上心了。

姜一涵一副自己的女人在闹别扭的傲慢脸:“别插在我们之间,你白玩儿。”

Simon 烦他这个牛過烘烘的劲儿,碾着牙:“是吗,你们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晒了下嘴,“那怎么我刚才摸的时候,他绷得像 个处女……”

“处女”这个词激怒了姜一涵,他揪住Simon 的领子,用眼神警告。

“哟,大J,”Simon 懒懒地拍了拍他的手,“我说……”

大J是姜一涵的绰号,背后才敢叫的那种,不是因为他大,而是因为他在未央业绩榜上的位置。姜一涵讨厌这个绰号,手攥得更紧了,Simon 忽然贴过来,凑近他的耳朵:“你操得动吗?”

操?姜一涵蹙眉,谁操谁?

“我看没搞懂的是你吧,”这回换 Simon觑着他,“我们‘男频’是怎么做生意的。”

姜一涵愣了,这时外面啪嗒一响,是关门声,他立刻松开 Simon,反身出去。

“喂!”Simon 在背后嚷,“你他妈个假 p直男,真走心了?”

作者感言

折一枚针/童子/童童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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