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言没有回答冯青青的问题，敲门声便响了起来，门外是徐丹的声音：“牟队，有找你的电话。”
牟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办公室里，便应了一声：“进来。”
徐丹走进审讯室，把手里的手机递给牟言，来电显示是聂煜航，牟言接过电话，耳边传来聂煜航的声音：“牟队，结果出来了，99.18%能匹配，数据包就是soulmate用户信息库里提出来的，而且很新鲜。”
牟言的目光落在冯青青的脸上，视线和她对上，她的眼里并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有一份莫名的期待。
聂煜航继续说：“还有，你的手机上，island又提供了一个IP地址，要查一下吗？”
牟言几乎没有思考便答道：“查。”
哪怕island对这个IP地址没有任何解释，但他一定不会提供无用的线索，在这件事上，牟言对他近乎迷信。
“好，我拿去让技术科看看。”
挂断电话，牟言把手机还给徐丹，待审讯室的门关上，牟言才开口：“冯青青，我们这边已经确认，这份在TG上被人贩卖的精准数据包来自soulmate用户信息库。”
冯青青微微皱了皱眉，却如她之前所言，对此保持缄默，并没有给牟言任何回应，牟言又说：“你们公司内部，能够调用这个接口的部门有哪些？”
冯青青依旧没有回答，只垂下眼，回避的意思很明显。牟言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怒火：“想必继续问下去，你应该也不会透露半句，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你们公司的法务和相关负责人到了再来局里配合调查吧。这两天就只有麻烦你待在C市了。”
说罢，牟言起身离开，冯青青突然开口叫他：“牟队！”
牟言顿了一下，冯青青没有说出后面的内容，牟言也猜到她想问什么了，却也没有再看她，淡淡道：“island给公安提供情报只是他的个人行为，抱歉，我也没有办法联系island。”
牟言走出审讯室，徐丹站在门口，牟言提醒她：“和她保持联络，确认她入住的酒店信息。”
徐丹点点头，俞安雨也从旁边的指挥室走了出来，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便抬脚朝着网安办公室走去。
牟言开口：“island提供了一个IP地址过来，我怀疑是TG上那个信息贩子，抓住他，可能就可以知道数据的来源了，毕竟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卖，而且很新鲜。”
俞安雨点头：“soulmate的总部在杭州，我们这边远程调查还是有些麻烦，怕是要联合属地网安，你得去找罗局谈谈。”
“嗯，”牟言表示了赞同，在电梯前停了下来，抬手按了上行按钮，“那我先去找罗局，你在办公室等等我。”
网安这几天全员都在加班，棘手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好在现在主动权握在警方手上，island用一种非常规手段保护了soulmate千万用户的隐私信息，又将soulmate交到警方手里，这让soulmate官方十分被动，却也只能配合调查。
soulmate在热搜上待了两天，属地网安早就蠢蠢欲动了，但毕竟soulmate一开始上热搜也是因为秀色事件的擦挂，需要配合C市公安局进行调查取证，他们自然不方便插手，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这是C市公安局主动找上门来的，如果soulmate涉及过度收集用户信息和出售用户信息，属地网安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牟言三天没回家了，三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如正常人一天多，他安排好局里的事，给众人打了招呼，就被他们催着赶紧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牟言也没有再推辞，他的确太累了。
牟言坐在驾驶座上，点了一支烟来提神，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手绘小岛，下方是幼稚的手写字体“bye-bye”，弹窗的右上角多了一个手绘的黑色小叉，很难想象这出自那个无孔不入的高冷天才黑客island之手。
牟言知道，按下这个小叉，他就会切断和island的所有联系，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们之间的双向联系明明从来没有存在过，却又隐隐约约好似一直存在着，一个黑客和一个警察，竟然会莫名地对彼此绝对信任。
“拜拜，谢谢。”牟言自言自语，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那个小叉。
黄屿柠半梦半醒间听到了牟言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发现手机上的连接已经中断了，他有些分不清刚才耳畔牟言的声音是梦境还是现实，但他一点也不纠结，快速地给自己洗脑那就是现实，傻笑起来：“不用谢！”乐完又翻身睡了过去。
黄屿柠一觉睡到天黑，吵醒他的还是手机，来电显示是俞安雨，黄屿柠欲哭无泪，接通电话，俞安雨还没开口，他就先卖起惨来：“哥！你放过我吧！该做的我都做了，我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电话那头的俞安雨苦笑道：“你睡了多久了？”
黄屿柠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时钟，答道：“四个多小时了。”
“那差不多了，我问你，你认识冯青青吗？”
“啊？”黄屿柠快速在脑内搜索了一番，自己各个年龄段的同学，各个住宅附近的邻居，的确是没有叫冯青青的，松了一口气，答道，“不认识。”
“你再想想，冯青青是soulmate安全管理团队的总监，她这次亲自来我们这边配合调查，但是当soulmate过度收集用户信息和信息泄露这些问题暴露出来的时候，她却表现得毫不关心，虽然她的口径是在法务和相应部门负责人来之前不会开口……”
黄屿柠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听着他哥在耳边叨叨：“你知道她对什么比较感兴趣吗？”
“哈啊——”黄屿柠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拿起玻璃杯去接了一杯冰水，见俞安雨得不到自己的反馈就不打算继续说了，便敷衍道，“什么？”
“你。”
黄屿柠刚喝了一口冰水，听到这个“你”字，呛得一口喷了出来，咳了半天，艰难地辩解：“我真、不认识她……”
“那island呢？”俞安雨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在开玩笑，黄屿柠的心也沉了一下，俞安雨继续说，“你给牟队发了邮件，告诉牟队soulmate过度收集用户信息，在牟队把这个消息转达给她时，她第一时间并不是在替公司辩解，而是在向牟队确认，这是island说的吗，你把soulmate交过来之后，牟队在审讯室里审她，牟队的问题她一概不答，反倒问牟队，是不是能联系到你——你不觉得，这有点奇怪吗？”
黄屿柠对这号人的确没有任何印象，但俞安雨说得对，比起她的公司和业务，她显然对自己更感兴趣。黄屿柠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下去，放下杯子，才开口对俞安雨说：“我明白了，我看看吧。”
北京时间22:54分，110和119接警平台分别接到C市喜来登酒店前台拨打的报警电话，表示有位女性客人在酒店8层连接双子楼的室外长廊围栏外，意欲跳楼轻生。
22:55分，牟言接到徐丹的电话，电话那头徐丹的情绪激动，连说话的语速都不自觉的地快了起来：“牟队！冯青青打电话来，说她要见island，如果我们不安排island去见她，她就从酒店8楼跳下去！我已经向接警平台确认了，情况属实，酒店方面已经报警了，派出所和消防都已经出动了！”
牟言猛地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下了床，急切地询问道：“她在哪个酒店？”
“喜来登。”
22:59分，黄屿柠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冯青青的户籍资料，他缓慢地眨着眼，大脑几乎停止转动。
好一阵，黄屿柠才拨通俞安雨的电话，听到电话接通，黄屿柠先一步开口：“哥，我知道她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