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本来以为环会去卫生间洗衣服,但他却拿着毯子去了厨房。白的内心纠结了一会,拽着裙角跟上,想看看环到底想要干什么。
环并没有阻止白,但把他拦在了门口,他从触手中释放出之前那种灰白色的烟雾,将整个毯子笼罩。白歪头,不明白他究竟在干什么。
白烟很快就将整个毯子包裹,环移动到“灶台”旁边,火焰从中喷出沿着白烟燃烧,很快整个毯子都裹上一层火。白扣住门框,有些着急地叫环的名字。
“嗯?你在叫我?”人类不能很准确地发音,环反映了一下才明白白的意思。他把毯子转向白,抖了抖上面的火焰。火焰就像有意识一样从上到下慢慢熄灭。焕然一新的毯子在环的触手中甚至有些发亮。白睁大眼睛十分好奇,这里的一切很像人类社会,但在很多细节上又非常不一样,让他不禁想要了解更多。
白小心地走上前,用手轻轻碰了碰毯子。火焰的余热还残留在上面,有点像被晒了一天的被子一样温暖。白不禁抱住毯子,埋在上面磨蹭。环也不阻止,直接就把毯子还给了他。
白喜滋滋地抱着毯子回到沙发上,洗干净的毯子又柔软又舒适,他把它们盖在身上,困意一下就上来了。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起瞌睡,甚至忘掉自己穿着小裙子这件事情。
环看着白的睡颜,用触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白下意识蹭了一下,裹紧自己的小毯子。
影子趴在沙坑里,整个人僵得像个雕像。他连尾巴都不动,盯着前面那片植物,脑子里在飞快算计着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最多。
小心翼翼地接近能保证每次都拿到一个,但这样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任务,自从看了白的影像之后影子就觉得自己根本等不了五天。他的身体渐渐紧绷,骨骼下覆盖的那些收缩能力相当强的肌肉全都收紧,蓄势待发。
影子在内心倒数,几秒后如同一只黑箭一般弹射出去,他张开利爪,把它们当做收割的镰刀。短短一瞬间,无数植物被砍倒在地。影子停下来,纯黑的外骨骼有些发红。他趴在地上散热,顺便抖掉身上的尖刺。抛弃烟雾化的弊端就是会给身体造成极大负担,不过为了见到白,影子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等外骨骼冷却得差不多,他站起来又抖了抖身上,去看自己的收获。地上倒着很多被割断的植物,但并不是所有都能用。收集任务需要的是细致,任务甚至要求了植物上的割断范围。影子挑挑拣拣,最后只有三个符合标准,这让他极度气馁,坐在地上撕那些坏掉的植物撒气。
撕着撕着,影子忽然灵光一闪。他把脑袋贴在地上,细细感受沙地的震动。过了几秒,影子猛地弹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开始挖洞。反正这里就他一个人,他也不用带着什么队长包袱之类的,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很快就只剩尾巴还在外面摇晃,沙子在洞口堆成了小山。
白醒过来,打了个哈欠,他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堕落了,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要不然就是在等影子。
不过他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可做的。白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准备看看环在干什么,他爬下沙发,胯间不正常地凉意让他想起自己还穿着小裙子。
白立刻向下拉住裙摆,脸颊发红。他看了看沙发上的毯子,又看了看身上的小裙子,陷入了艰难地思想斗争。
毯子穿在身上很麻烦,行动不便,小裙子非常贴身,十分舒服,然而是小裙子。
纠结半晌,带着“没人知道这是女装”的心态,白红着脸跑去找环。既然环可以做小裙子,那衣服裤子应该也不在话下。他可以现在穿着,等环做了衣服裤子就换下来。
白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环正在房间里写着什么,老远就听到白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无声地询问白想要干什么。
“嘶——!”白尽量把环的名字发音正确,开心地笔画。
“你想干嘛?”环没看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你能帮我做衣服裤子吗?”白扯了扯身上的小裙子。
“你穿着不舒服吗?”环用触手上下摸了摸白,并没觉得哪里不合身。
白比划半天无果,啪嗒啪嗒地跑去客厅,带着毯子跑了回来。环默不作声地把他跑动时裙摆飘起的画面全部转给影子。
正在挖坑的影子忽然僵住,黑色烟雾像流动的水流一样从他脸上往下落。
“我想要毯子——”白指了指毯子,“做成衣服。”他又扯了扯小裙子。
“你想要个一样的?”环指了指毯子,又指了指小裙子。白点点头,又摇头。
“要衣服裤子,不要裙子。”他指着裙子摇头。
“不要新的?不要这个?不喜欢?”环没能理解。
“要衣服。”白指着毯子点头,“不要裙子。”他指着小裙子摇头。
“你想要更多翅膀?不要翅膀变成这样?”环没能理解。
表述这么复杂的事情非常困难,尤其怪物们没有衣物这个概念。白有些着急,他的视线看向环的书桌上,目光瞬间锁定了他的笔。
白赶忙跑过去,从书桌上拿起笔,环的圆形身体都扭曲了,他想阻止,还是慢了一步。
白把笔拿在手中,之前影子也有笔,但是那时候他注意力不在上面,没有去碰。
环忽然发出了几乎凄厉的叫声,触手紧紧缠住他的身体,将他拽到一边。白被吓坏了,笔都掉在地上,不明白为什么环会忽然做出这种攻击性动作。
环没有解释,只是紧张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笔,当笔尖处泌出鲜红色的时候,他的身子比白抖得还厉害。他迅速抓起笔,狠狠将他折断。笔从尖端开裂,顺着牙齿咬合的痕迹裂成两半。白忽然觉得手臂生疼,他下意识朝拿笔的那只手上看去,血正从手掌源源不断地流出。
环松开白,一只触手轻轻托起他流血的那只手,感到十分不知所措。白还有些畏惧,不过看到地上的笔和一手鲜血,他好像明白环之前的举动是为了防止现在这种状况的出现。
“你不会有事吧,人类流血了要怎么办?”
“会死吗?会吗?不,止血,对,要止血,但是怎么止血....”
环急得六神无主,整个人变成一滩在地上扭曲。
白不知道环在说什么,他把手放在眼前查看手心的情况。之前接触过笔的地方开了一条和牙齿形状相同的口子,其实伤得不深,但那支笔似乎有能把血液从身体里引出来的能力,看起来格外吓人。现在笔坏掉了,血也止住了。
“原来他们写字是用自己当墨水啊,怪不得嘶——这么害怕。”白甩了甩手上的血。
他蹲下身戳了戳变成一滩的环,向他示意自己没有事情。
“已经不流血了,没事的。”白还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伤到的地方,环全身的绒毛都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