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出发去兰洇城,苍百部落派去了六个人,苍炎百迩,大河曼达布鲁斯,还有乌林,剩下的则是留在部落。
而兰洇城的人有五个跟着一起乘坐五色毛兽先行回去,剩下的仍然乘坐骑兽返回,他们什么时候回到兰洇城都可以的,不急。
在百迩苍炎离开部落的同时,所有兰洇城的人都被送出了黏液树林。他们不能再次进入黏液树林了,这是为了保证苍百部落的人的安全。如果他们再次闯入黏液树林的话,黏液树们会按照百迩的吩咐,让这些人变成肥料!
就是这么霸道!
一共十五只五色毛兽在天上飞,有六只是坐人的,剩下的九只,则是用来驮东西。
据百迩所说,驮的都是要送给兰洇城城主的礼物。
这九只五色毛兽背上的东西鼓鼓囊囊的,看得人心痒痒,非常好奇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恨不得立刻扒开一看究竟!
葛麦的心也是如此,看着那些礼物抓心挠肝,好奇极了。
以苍百部落的实力,能当做“礼物”送出去的东西肯定不是普通东西了。
他不由得自己猜测起来——难道里面装着的是食物?陶罐?兽皮?铁器?
一想到这些可能,葛麦的心跳就快了几分!
如果真的是陶罐和铁器就好了,他们兰洇城最缺这些东西了,他相信城主会很惊喜的!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好奇如何想知道答案,百迩却始终笑眯眯的靠在苍炎的怀里,不置可否。
不摇头也不点头,让你们猜去。
这么神秘,葛麦他们更加想要知道了。
一行人坐在五色毛兽的背上飞飞停停,多数时间都在赶路。就这样,一连飞了十三天,终于在第十四天的时候,葛麦的表情激动又兴奋起来。
“我们快要到了!”葛麦指着下面的森林,“这里已经是兰洇城狩猎的范围,如果今天有战士出来狩猎的话,或许我们还能遇到他们呢!”
曼达靠在大河怀里,抱紧孩子深吸一口气,面色紧张。
不用多久他就能见到自己的亲生阿父和阿母了吗?他们长什么样子?是会像布吉阿父一样慈祥,还是冷冰冰?
不对,管他们怎么样呢,他只是想要来看一眼而已,顺便为自己的问题找个答案,问清楚他们为什么抛弃自己。至于温不温和慈祥不慈祥的,自己又不打算留下来相处,见过之后他还是要回去苍百部落的,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想通了这一点,曼达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变得坚定起来。
随着五色毛兽飞入兰洇城的狩猎范围,所有人都心神振奋,期待着抵达兰洇城的情形。
而他们不知道,远处狩猎的战士确实发现了他们,不过却没有认出来上面的其中几个是自己人,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攻打兰洇城的!
毕竟兰洇城刚刚得罪了格格底卡托城,两座城池的交战一触即发,算算日子也在这几天了,格格底卡托城的人随时都会抵达。
所以看见有这么多象征着格格底卡托城的五色毛兽飞入兰洇城的领地,狩猎的战士们震惊极了,当即就驾驭着野兽飞快返回兰洇城,通知城主做好迎战准备。
一时间全城恐慌,厚重的城门关闭,许多战士握着武器跑上城墙,燃起野兽的粪便,预示着迎敌。
站在瞭望塔上的战士望着天空中的五色毛兽越来越靠近,瞬间全身肌肉绷紧,精神高度戒备,大吼道,“城主,看见五色毛兽的踪迹了,它们在向这边靠近!”
拉索脸色沉重,“做好迎战准备,几个人一队,先把五色毛兽击落。”
“是!”
·
飞过一座森林,眼前一片辽阔,百迩看见了伫立在平原上的城池了。
这座城池算是雄伟吧,用黑色的石头筑造而成,城墙高立厚重,城里面分布着许多石屋。
只是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是怎么回事?城墙上站满了人顶着他们,情况可不太妙啊。
“这怎么回事?”葛麦也发现了不对劲,“城主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应该不会来迎接我们的。而且看着情况,更像是迎敌!不对,五色毛兽,我们在五色毛兽背上,这是格格底卡托城才会骑的飞兽,城主肯定是把我们当成格格底卡托城的人了!”
百迩啧了一声,“那你先过去说明情况,你们城里有弓箭吧?我可不希望自己被射成筛子。”
筛子是什么葛麦不知道,不过他们城里确实有用弓箭的,这些弓箭的箭是用木头做的,虽然不算很锋利耐用,但是威力也不错,能对五色毛兽造成威胁。
“好,我先过去跟城主说明。”葛麦点头。
这时候拉索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拉索毕竟是等级很高的战士,目力当然很好。他眯起眼睛,看着飞过来的五色毛兽,忽然眉头一松,“先别射,五色毛兽背上的是葛麦。”
“葛麦?他怎么会在五色毛兽的背上,难道他出卖了兰洇城?!”几个酋长愤怒低吼。
“应该不会。”拉索摇头,“等他过来再说。”
不一会儿,一只五色毛兽在众人的注视下靠近了城墙,在城主头顶上盘旋着,却谨慎的并没有降落。
“城主,是我啊,葛麦!”葛麦兴奋极了,“我可能找到希希索里卡了,他坚持不肯让我看屁股上的痕迹,说只有城主夫人才可以看见,所以我把他们带回来了。”
“哦?”拉索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五色毛兽,可惜太远了,看不清坐在五色毛兽背上的人的脸。
“不可信啊城主!拉索什么时候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我觉得很可疑。”
“就是,而且还是坐在五色毛兽背上回来的,这可是格格底卡托才有的飞兽,说他没有投靠格格底卡托城,我是不相信的。”
“城主,我们最好立刻把这只五色毛兽打下来,千万不能让城主跟那个冒充希希索里卡的人单独见面,否则夫人会很危险。”
旁边都几个酋长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劝说起来,话里话外都是葛麦背叛了兰洇城的意思。他们握着弓箭,随时准备把葛麦射落。
葛麦一头雾水。
他根本不知道兰洇城跟格格底卡托城闹翻了。
不过听到酋长污蔑他,葛麦愤怒极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城主,我找回来的确实很有可能是希希索里卡,而且是在找到白灵附近的地方找到他的。你可能不相信,他们部落的实力非常强大,有陶罐还有铁做的武器,他们的陶罐和铁质量比格格底卡托城还要好,这些飞兽也是他们驯养的。”
“哦?真是巧合啊,又有陶罐又有铁,还有五色毛兽。呵,你把我们当成傻子吗?这些全部都是格格底卡托城才有的东西!”一个酋长讥讽道。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又是一只五色毛兽靠近城墙。
这一只五色毛兽比第一只更加健壮强悍,上面驮着两个年轻男人,一个强壮一个纤瘦。那个强壮的男人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人不敢和他对视。
这肯定是个强大的战士!
拉索跟这个战士视线对上,顿时肌肉绷紧,警惕起来。
他能感受到这个战士的气息不简单,绝对不是普通战士。
第更加不可能是蛮荒偏远部落的战士,那里不可能孕育出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战士的,他所见过的战士等级都不超过四级,能有四级已经是很勉强了。
这个战士的出现,让几个酋长更加肯定了葛麦已经叛变了。
他们愤怒叫喊,“杀了葛麦!”
就在他们举起弓箭的时候,却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讥讽说道,“我还以为兰洇城好歹是个城池,应该实力不错,起码不会害怕小部落来的人。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没有信心,我们还没有降落,你们就已经害怕了。迫不及待想要杀了我们,是你们担心我们会威胁到你们的性命吗?嗤。”
他们抬头看去,原来是纤瘦清秀的年轻男人说话了。
“怎么可能!”一个酋长下意识反驳。
“你们是格格底卡托城的人,根本不是小部落的。”另一个酋长接着说道,“别想骗我们了!”
“唉。”纤瘦男人,也就是百迩,托着腮帮子苦恼极了的样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你们确定会有人带着婴孩来跟你们做对吗?”
他指指后面,“希希索里卡是带着孩子来的哦。”
在百迩话音落下之后,另一只载着两个人的五色毛兽也飞了过来,兰洇城的人更加紧张,戒备的盯着头顶。
这一只五色毛兽也是驮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男人,另一个是抱着孩子的女人。
拉索打量着那个男人的脸,试图寻找出跟自己相似的地方,“这个就是希希索里卡?那是他的伴侣和孩子?”
“不,抱着孩子的人才是希希索里卡。”葛麦知道城主跟自己一个误会了曼达的性别,连忙说道。
曼达抱着孩子炸毛了,臭着脸不爽的盯着下面的中年男人,“你就是我的阿父?”
曼达一开口,下面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个女人,而竟然是个男人!
可是他高耸的胸·脯又是怎么一回事?!
百迩耸耸肩膀,“令郎的胸大肌就是如此浮夸。”
就在拉索试图分辨真假的时候,一道激动柔美的女声传来,“我的希希索里卡!”
“弥娜,危险!”拉索想阻止伴侣靠近。
可是弥娜已经从那边城墙跑过来了,她义无反顾的冲到五色毛兽的脚下,激动得眼含泪水,目光紧紧的盯着曼达的脸,哽咽着慈爱道,“希希索里卡,我的孩子!”
她的目光怜爱的看着曼达,丝毫不理曼达令人误会的高·耸的胸·脯,只是一直含着眼泪呼唤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下面那个女人的眼泪,听着这一声声呼唤,曼达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着摩擦一样,又酸又疼。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想下去。”
百迩让五色毛兽落到城墙上。
曼达一落地,女人就抱紧了曼达,“阿母终于找到你了,希希索里卡!”
被女人抱紧,曼达先是愣了一下,两只手局促的垂在两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个柔软慈爱的女人,她的身体很温暖,带着让人心安的气息,就像是红草阿母一样,让他感受到母爱。
可是……
曼达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既然这么爱我,当时为什么把我留在树林里?”
他本来想用“抛弃”这两个字的,但是感受着女人颤抖的身躯,瘦弱的背脊,忽然就有点不忍心了。
弥娜被问得差点崩溃,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流出来,痛苦的摇着头,愧疚的情绪快要把她逼疯了。
“不是的,不是的,当初我不是故意把你留在那里的……”弥娜无力的解释道。
当初她因为误会离开拉索,独自出了兰洇城,还在外面生下希希索里卡。后面遇到仇恨她的人的追杀,眼看着要被抓住了,连忙把希希索里卡挂在树杈上。后来她确实被抓住了,那些人想要杀了她,她被刺伤之后晕过去,最后看见的就是一根锋利的兽骨……再次醒来她已经回到兰洇城了,拉索陪伴在她身边,一切都很好,像从前一样。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失忆了,根本想不起自己把孩子留在了树林里。
直到经历了七次寒月之后,她才想起一切,可是已经晚了吧?
像是为了安慰自己一样,弥娜不敢去找孩子,害怕得到孩子死去的消息。直到这段时间,她才鼓起勇气想要找到孩子。
弥娜痛苦的回想着这一切,愧疚的感觉快要把她淹没了。
她知道不管如何,她都无法弥补这个孩子了,她对不起这个孩子!
几个酋长脸上火辣辣的,不敢抬头,生怕迎上城主的怒火。
当初他们也有纵容那些酋长,不过幸好他们不是主要伤害弥娜的人,只不过是冷眼旁观纵容而已。那些伤害弥娜的人,已经被城主亲自杀死了。
推翻奴隶制,让很多酋长不满。
其中有十个酋长把怒火放在了弥娜的身上,发誓要杀了她。
十个酋长,还有他们的亲信,在城主接回弥娜的那一天,全部横尸在城门处,挂了三天三夜,血把地面全染红了。
听着女人的话,曼达深吸一口气,双手终于不再是垂在两侧,而是环抱着女人的腰。
弥娜身躯一震,惊喜得又哭又笑,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