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左转航向290,直飞PEK14,国航1010。”
清晨七点半,王润泽操纵着波音737在寂静空旷的大兴机场上空左转,右边座椅坐着个西装革履的人,深灰色西装,白色衬衫开了个口,领带倒是没打,挂在胳膊上。
王润泽一边转向一边检查航路图,用余光往陈嘉予那个方向瞄一眼。陈嘉予说好了让他单飞,所以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他手里面倒是拿着厚厚一沓本场训练的材料,时不时往上面记着点什么。
1010是国航固定试飞训练的班机号,王润泽从飞行部是毕业了,开始了漫长的考核和晋升之路。他经验太少,还没有单飞过正式航班,仍处于本场训练的阶段,今天练的项目是侧风起落。也就在飞机降落的时候,陈嘉予分神看了一下窗外——塔台孤零零地立着,白色的混凝土反射着晨光。
他看着王润泽关了车,才开口问他:“润泽啊,别的都挺好。就有一点,飞机转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来着?”王润泽紧张得快炸了,他一个飞行员,科目二都挂过两回,就是因为旁边一直有人在盯着,更别提在陈嘉予的监督之下操纵着40多吨的钢铁巨物在北京上空转圈了。他润了润嗓子才开口:“我……没干吗啊。”
陈嘉予把夹子竖起来就给了他后背一下,力度倒是不大:“黑匣子就是给你这种人发明的,你再想想。”
“哦,我错了,我……是在看航图,检查仪表来着。”
“飞机左转航向290那个大弯,你先看了航图两秒钟,然后又调无线电频率两秒钟,最后你还瞥了一眼天气雷达。”
“我……”王润泽被他说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上次的本场训练谁盯的?没跟你说这毛病吗?”
“没,没有,我上次可能……也没这样。”
“飞机转弯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尤其是一起一落的过程中。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检查天气、航图,更不是无线电,而是要监控飞机的状态。转向的时候会损失升力,爬升坡度可能随着颠簸就上去了,状态非常复杂。这也不赖你,这是模拟机上面模拟不出来的,一进驾驶舱你就能感觉到。所以,其他的事情都排其次,先关注飞行姿态,转完弯以后去做其他的。”
王润泽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嘉哥,我错了。”陈嘉予这会儿才松口,笑笑说:“万事都有第一次。我当年第一次进驾驶舱,最怕的就是转弯,因为飞机会倾斜,这是不正常的姿态。我憋了很久都不敢跟带我的教员说。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跟他提了,你猜他怎么说?”
“嗯?”
“他说,这是好事,你怕转弯,所以你会全身心关注它,高度集中注意力。你也是,不要模拟器练多了就疲了,实操的时候还是要绷着劲儿。保持恐惧,保持敬畏,这样就好。”
王润泽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陈嘉予把夹子给他:“记了点笔记,其他没什么大问题,你自己回家看看,有问题微信问我吧。”
王润泽说:“哎,嘉哥,谢谢你了。”陈嘉予虽然现在是C类教员,但他也不是波音这边的人,这么早起床赶到机场就是为了给王润泽加个练,纯粹是他好心。他心里也知道,陈嘉予早就不飞国内线了,他的班也早就不经自己叔叔王翔的手了,这么做完全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
陈嘉予冲他笑笑,然后说:“我先走了,上午有点事。”
王润泽这才敢问他:“你去哪里啊?穿这么正式。”
陈嘉予说:“婚礼。你郑哥和小楚的。”
2
最近是不少人办喜事。陈嘉予被赵鑫磊一个短信叫到了上海,参加他给卢燕准备的惊喜生日聚会。赵鑫磊在聚会上单膝跪地把婚给求了。卢燕当时笑着说好,陈嘉予一看她表情,就知道俩人肯定是之前聊过这事,走一遍形式而已。他前脚飞回北京,后脚就接到郑晓旭语无伦次的微信语音。来回听了好几遍,陈嘉予才听出来,是他也求婚成功了。
郑晓旭的求婚,堪称大兴机场的年度浪漫佳话,有一段时间都在从飞行到管制到机务乘务等各类工作人员间反复流传。那本来是个普通的周二,正好赶上楚怡柔在塔台值班。郑晓旭从洛杉矶飞回北京,把波音747落到地上以后,在塔台频率里面,先是喊了:“国航880,17右落地了。”
楚怡柔说:“国航880,前方Papa-3道口脱离,联系地面123.25。”
可郑晓旭没有立刻拨走,相反,他说:“大兴塔台,我有个问题。”
楚怡柔没摸到头绪,说:“国航880请讲。”
郑晓旭道:“楚怡柔,宝贝,以下这段话我没准备,因为不知道哪天落地能赶上你,但我还是想说。我认识你两年多了,这两年以来,每天我世界都有新的色彩。跟你在一起我太快乐了,我想这样下去一辈子,也想让你快乐一辈子。所以——马上转接地面了,我不想占用频率太久——嫁给我吧,好吗?”
北京塔台频率里面顿时一片寂静。
郑晓旭捏着无线电的手都要发抖了,这两秒钟好像有两个世纪那么长。然后,楚怡柔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来:“国航880,同意。”
郑晓旭当天那班的副飞恨不得比他还要激动,伸手猛拍他肩膀,拍得他直肉疼。他这时候才听到楚怡柔带着笑的声音补充:“郑晓旭,我说好的。我们结婚吧。”
郑晓旭在频率里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好的,太好了……”楚怡柔这才重复说:“好了,国航880,联系地面123.25。回见啦。”
郑晓旭没完全拨走,只听频率里面此起彼伏的——
“东方5162,祝福你啊国航880。”
“顺丰818祝你们幸福。”
“南方3775,送来祝福。”
“国航1357,郑哥可以的!提前祝新婚快乐。”
这段求婚的音频,当时就被放到网上了,作为日复一日干枯重复的管制生活里面的一缕亮色,吸引了不少眼球。如今,在婚礼上,这段音频作为婚礼特别视频的一部分,也被重新播放了一次。所有宾客都坐在座位上听得聚精会神。这时候,坐在后排的陈嘉予胳膊一伸,又搭在方皓的座椅后面了,两个人仗着坐得靠后,悄悄地咬耳朵。陈嘉予用只有方皓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平常没觉得,到了关键时候,郑晓旭还挺会说的。我都快忘了,当初是谁替他跟小楚说的第一句话了。”
“那必须是我啊。”方皓说。
陈嘉予开玩笑似的打他后背:“瞎说什么呢,明明是我。”
方皓顺着他的意思说:“是咱俩共同的功劳,行了吧?不过我都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听这个音频啊。”
“是啊,怎么了?”陈嘉予说。
方皓笑了笑,说:“没什么。”
陈嘉予开口:“我在想……”
就在这时候,这段求婚音频放完了,下一段视频切进来,背景音突然嘈杂许多,把陈嘉予的悄悄话给没过了。
方皓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问:“你说什么?”陈嘉予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之后说。
等仪式走完了,楚怡柔拉着郑晓旭,第一时间便来找陈嘉予和方皓合影留念。郑晓旭说得很实在:“嘉哥,方皓,我第一杯酒敬给怡柔,第二杯给她父母,第三杯就得敬你们俩。没有你们俩牵线,我们到今天还是波道里面一句你好和再见的关系。”
“从最开始我就看好你们。”方皓低声回应说。
陈嘉予则多说了两句:“虽然是我俩开了个头,可是后来可全是靠的你自己,你们两个人互相了解,最后修成正果,完完全全就是你俩的功劳。我也敬你们,敬事业和爱情。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要说会来事,还得是陈嘉予。他这一席话说完,手一抬就把杯子里面的香槟给喝干净了。郑晓旭结婚,国航在北京的飞行员得来了有小一半,他们这桌在座的十有八九都是陈嘉予的同事和后辈,看他杯子里的酒一见底,瞬间起着哄,把自己手里的也全干了。
方皓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趁陈嘉予他们那桌起哄的时候,他退出去跟郑晓旭和楚怡柔分别拥抱了一下,跟楚怡柔的格外久。她的礼服裙很好看,纯白的丝绸像云朵也像浪花,贴着她的身体勾勒曲线,蕴含着一股安静的力量。
“你今天真漂亮,”方皓说,“多照照相,别光跟我俩照。”
楚怡柔谢过他,笑着点了点头。
那往后,他和陈嘉予基本没在一起行动。方皓觉得似乎是他自己的错觉,陈嘉予好像一直在避免单独跟他相处似的。婚礼场地不大,他们几次对上眼睛,陈嘉予都只是笑笑,甚至有一次抬手腕跟他隔空碰了碰杯,可他脚好像生了根一样,就是不挪地方。陈嘉予那边飞行朋友来得也确实多,都是一帮顶热闹的人,所以他好像也确实是走不开。
而方皓这边,因为到底还是楚怡柔的婚礼,很多管制朋友也都来了,他也是被夹在一群朋友中间。可他聊一会儿天,就回头看看陈嘉予——那人现在已经不站着了,而是坐在角落一把椅子上,西装外套也脱下来了,手里面的酒一杯接一杯地换。不过,陈嘉予状态还算好的,有俩飞行现在已经是躺地上了。
夜晚快要流尽的时候,方皓聊倦了,他也不想自己费力琢磨了,放下高脚酒杯,分开人群就往陈嘉予那边走。陈嘉予这会儿正在跟岳达超他们讲郑晓旭在航校的故事,方皓走到他身边,西装裤子都要蹭着他肩膀了。当着他飞行朋友的面,他开口叫了声“嘉哥”。还没说后文,陈嘉予就披上外套,站起来溜了,留岳达超在他身后啧啧了半天。
婚礼场地是半户外半室内,户外的部分有一条林荫走道,旁边是一片小树林。陈嘉予走了两步,就拉着方皓坐下来了。方皓看他走不动道,有点担心他:“喝得多不多,我一眼没盯住,你又被灌了吧?”陈嘉予平日里不怎么出来玩,出来了也不常喝酒,所以可算是让这帮人逮着机会了,他不喝就搬出郑晓旭的名字来,这酒就左一杯右一杯地下肚了。
陈嘉予说:“没事儿,难得放开了喝,今天在楼上酒店有房间,谁都别想走了。”
方皓“嗯”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可劲儿喝,实在不成我背你上去。”
陈嘉予倒是笑了,摇着头说:“不喝了,喝够了。咱俩说会儿话。”方皓侧着头,跟着他的视线往天上看,过了一会儿开口问他:“你说,真是他们说的那样吗?咱俩这牵线搭桥的人,功劳真能有那么大?”陈嘉予就侧过头来看他的侧脸。他的头发做了造型,刘海儿到现在还很服帖,加上深灰色的西装,浓黑的夜晚,衬得他看人时的眼神都挺深邃。
“我觉得是。你就这么想啊,没有咱俩,就没有这杯酒,没有今天这个日子,也没有头顶上这些星星。”陈嘉予可能真是喝多了,思维发散,浪漫至极。“这个我倒是不同意,”方皓笑着反驳他,“圈子就这么大,如果没有咱俩,估计他们也会认识。可能早些,可能晚些。郑晓旭可能开始还是不敢要她联系方式,可是他会认识别的人推他一把。会在一起的人,怎么都会在一起的。”
陈嘉予这回静了好久,然后他躺倒在了草地上,看着夜空:“你说的对。”
过了一会儿,他加了一句:“你说的,还是晓旭和小楚吗?”
方皓也陪着他躺下来:“是他俩,也是咱俩。”
陈嘉予沉默了一会儿,方皓想起来,问他:“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什么说什么?”
“放视频的时候。后来太吵了,我没听清。”
“哦……其实也没什么。”
“现在说说呗,现在听得清了,就我一个人在听。”方皓对他太了解了,陈嘉予只要开了口,就没有没事的时候,但他牙关咬得紧,有时候他得稍微逼他一下。
陈嘉予转过脸来,一只手伸出来,去摸他缩在西装外套里面的手。陈嘉予的手很热,包裹着他的,像个小暖炉。然后他才开口:“我也想给你这样的待遇。”他说完了,方皓才明白,是指郑晓旭在波道里面公开跟楚怡柔求婚这件事。
方皓豁达地说:“你给过。每次你一叫我,就当是你给了。”
是陈嘉予自己摇摇头说:“不一样。”
方皓仔细一想,他再这么劝确实也不真心实意。他们在这个大环境下,确实是没法合法结婚,没法公开恋爱,大庭广众之下没法牵手。有时候出去一起度个假,请假都要避开同一天请。虽然他觉得够了,有陈嘉予就够了,可是婚礼他们也去了两三个了,这个话题他们从来没仔细聊过。这就像个小小的种子,从在一起那一天就埋下了,如今终于长出了树苗。
陈嘉予说:“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国外办个仪式。”
方皓却反过来问他:“陈嘉予,你想不想?”
陈嘉予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我其实对结婚这事没什么执念。如果你问我,我觉得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我给你的承诺不会比婚姻轻。但是如果你想,我愿意给你。别说婚礼了,你要星星月亮我也开飞机给你摘去啊。所以,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在哪里,请谁到场、我去办就好了。”
方皓想了挺久,才回:“我觉得婚礼其实是挺私人的事情。如果真有的话,我可能想请的人不超过五个吧。他们……你也都见过了,他们也都知道了。所以,这么一想,我们已经算是结婚了吧。”他说完自己笑了笑。
陈嘉予点点头:“嗯。”
方皓却话锋一转,说:“不过,婚礼没必要,蜜月可以有。”
陈嘉予问他:“想度假啦?”
“嗯,最近太累了,想放个长假。咱们在一起以后,两年多了没一起休过一个礼拜以上吧。”陈嘉予在草地上转过了身,一只手就这样捏着他的脸。“那行,你说什么时候走,我明天就请假去。”
方皓舒服地闭上了眼睛。陈嘉予借了巧力,把他攥紧的手打开,找到五根指头握住。方皓就跟他握在一起,慢慢摩擦着他中指和无名指。陈嘉予好像被提了醒,突然说:“蜜月可以有,戒指也买一对吧?我一直想看你戴戒指呢。”
方皓愣了,然后答道:“嗯,可以。我们去巴黎吧。”
3
方皓想去巴黎,陈嘉予想去伦敦。最后,两个人折中,一个地方去一礼拜。从伦敦开始,到巴黎结束。也许因为有了楚怡柔婚礼那个夜晚陈嘉予的一句承诺,整个行程,他们就好像真的是在度蜜月。陈嘉予工作以来,除了事故调查期间,没连续休息过三周以上,如今一下请了二十多天的假,而且笔记本电脑都没带,工作邮件一次也不查,统统等回去再说。
整个旅程中,他们也很放肆,在外面拉手亲吻,回酒店房间,又干柴烈火地做爱。新鲜的旅行总是能带来新的体验和刺激。反正这是欧洲,街上没一个人认识他们,白天可以可劲儿地亲热,晚上也可以放肆地折腾。他们坐了从多佛到加莱的渡轮,是方皓定的计划,他原话是,飞机坐得太多了,偶尔也坐坐船。而且,他事先查到了这个渡轮上面有个驻场乐队,每晚上都有免费演出。
进了渡轮的房间,陈嘉予本来躺在床上用平板电脑翻第二天的行程,方皓准备洗个澡,还问他要不要一起来。陈嘉予在研究行程,所以头也不抬地跟他说:“地方小,你先去。”
方皓这个澡洗了挺长时间,出来的时候他里面什么也没穿,就裹了个浴袍。陈嘉予从平板上面把眼睛一抬,就看他慢条斯理地把浴袍的带子给解开了,跪坐在床边上,伸手解陈嘉予的裤腰带。
“我靠……”陈嘉予这才意识到刚刚方皓要叫他一起洗澡的目的。
他要腾出手来配合,方皓没让,就跟他说:“继续看你的。”
陈嘉予:“……”
方皓把他硬得肿胀的性器掏出来,然后顺从地低下头给他口交。陈嘉予哪里还看得下去什么行程,别说是行程,就是全世界最上瘾的小说他也能给丢到窗外去。他挺立的性器被方皓舔得湿漉漉的,他顺着纹路吮吸,嘴唇包裹住锋利的牙齿,就在龟头周围一圈神经敏感的地方反复舔弄。
陈嘉予终于忍不住,把平板给扔到一边了,方皓也没心思说他了。他大概也是累了,把他的阴茎吐出来,唾液已经把他嘴唇沾湿了,他就让陈嘉予的性器蹭着他脸。他浴袍本来就解开了扣,动作一大顺着肩膀就滑下去了,露出赤裸的肩膀、胸膛和手臂。他肩膀很宽,腰又很窄。最近半年,方皓在练后背,几个月过去了,线条确实比原来明显很多,他这一发力,该凸起的地方凸起,该凹进去的地方凹进去,看着更性感了。
“行了行了,换我来吧。”陈嘉予想掌握主动权,就开口跟他说。
“不行。”方皓话不多,可明摆着就是不让。他缓了一会儿,又低头继续,这次舌头象是一尾鱼一样,不断扫过敏感的前端。
陈嘉予额头全是汗,他开口:“宝贝儿,让我……”
“忍着点。”方皓开口回应,言罢手上又动了一下,在敏感的前端使劲撸了一把。
“嗯……”陈嘉予大腿都颤了一下,可是方皓用指甲扣着他马眼,就是不让他射。陈嘉予真的受不了了,他大腿肌肉都绷紧了,线条有力又好看,方皓低下头亲他的腹肌又亲他完全挺立的性器。陈嘉予的顺从也有底线,几次之后,他用了点蛮力,扳着方皓的肩膀把方皓压到底下:“行了,我也让你舒服舒服。”
“我说了不行。”
方皓抬起一条腿又把他给压下去,两个人在king size大床上连续滚了三百六十度,陈嘉予的头发完全乱了,垂下来挡住他的眼睛。最后方皓用嘴巴猛地吮吸他粗胀的阴茎顶端,加上手指头撸动着柱身,这回他没再拦着,让他射了。浓稠的精液一股一股地射出来,一部分流到他手上,另一部分挂在他眉毛眼皮和脸颊上。陈嘉予爱死了他这副模样——方皓平常是爱干净的人,在一起以后,不是每次都让他这么搞。
他胳膊肘一撑,这回是牢牢把方皓压进软软的床铺里面,然后反过来给他扩张和润滑。他能感觉到方皓今天状态很好,很放松,顺利接纳了他的指头,还自己调整位置让他进出更方便。插了一会儿以后,方皓甚至翻过了身,示意他从背后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方皓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
“国内时间的闹钟吧,别管。”陈嘉予一只手抓着他圆润的臀瓣,边揉边掐,肉从他指缝里面溢出来,被他弄得指印都出来了,另一只手的手指头还在他屁股里面,就着润滑顶得方皓很舒服。他闭着眼睛正喘气,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是,是今天晚上……有免费的表演。”
陈嘉予:“今天晚上?”
方皓皱着眉头说:“嗯,我怎么忘了这事。”
陈嘉予也没耐性了,他说:“表演不去了好不好,我想干你,今天晚上哪儿也不去了。”
方皓:“网上说表演挺好看的。”
陈嘉予:“再好看,有你好看吗?”
方皓这会儿笑了,好声好气地说:“今天是最后一场欻。”
陈嘉予就又妥协了,可是他也没让方皓就这么走,而是往他扩张好的屁股里面塞了个跳蛋。方皓是在度假,又是在外面,所以玩性大起,不但没反对,还一直逗他。
起初走两步确实是别扭的,后来慢慢地也就适应了。他们也不是没玩过这个,但是之前都是在家的时候。大门一关,窗帘紧闭,方皓夹着玩具跟他一起做饭,然后没等饭菜煮熟,他们就没忍住把跳蛋拿出来,在厨房大干一场。可是在公共场合,这还是头一回,而且陈嘉予本来调了第一挡,被他一刺激,报复性地调高了一挡。
表演开始了十几分钟,他就觉得有点受不了。被润滑过的后穴还是湿润的,跳蛋在里面肆无忌惮地动着,他性器挺立,硬得要爆炸了,因为穿着比较紧身的牛仔裤而被生生束缚在裤子里面。
观众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他身体里面的快感也是一浪高过一浪。起初,他还坚持着,专注看表演,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可半个小时过去以后,他终于是忍不住了,后背薄汗都出了一层,趁着大家在欢呼的时候,在陈嘉予耳边说:“调低一点吧,我受不了了。”
陈嘉予手里拿着开关,可他没从:“宝贝儿,不是我说你啊。刚刚你让我忍,现在轮到你了。”方皓就没说话,低头咬牙忍着。陈嘉予可太爱看他这表情了,怎么看怎么觉得性感极了。“再忍忍,啊,一会儿都给你。”
他们埋在人群里,灯光昏暗,他站在后面抱着方皓,手指头滑过他胸口,隔着T恤摸他胸口和腰侧。方皓平时最受不了陈嘉予摸他,他的手就象是通着电一样,摸哪儿哪儿着火。平常晚上,即使他累了,理智告诉他不想做,陈嘉予手一伸过来摸他,不出两分钟他就喘上了。
更别提现在,跳蛋是个物理玩具,可不管时间地点情绪场合,就还在他屁股里面执着地振动着,快感一波接着一波延绵不断,他整个人都是绵软的。他一共坚持了五十分钟。最后五分钟,陈嘉予没跟他说,又调高了一挡。
“嗯……真不行,别这样,”方皓已经半倚半靠在他怀里了,扭过头在他耳边喘着气,“我想做。回去吧,让我做。”
回房间以后,陈嘉予几乎没等门关上,就把他裤子给扒下来了。跳蛋被拽出来了,他润滑得是充分,有些过于充分,淫液流得满屁股都是,那个小洞好像有弹性一样,没了跳蛋的填充,可振动的余韵还在,连带着他大腿都痉挛着。
“操……”陈嘉予没说出完整话来,这景象实在是太刺激了。其实他看表演的时候也硬了,他都不用看,想象着方皓被情欲折磨得脸通红的样子,他也要忍不住了。方皓开口催他:“快点。”陈嘉予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按着他的腰把阴茎送进去,两个人都爽得出了口气。
他们起初是站着做的,干了几十下以后方皓说他站不住了——刚刚看表演的时候他站了太久,因为跳蛋的折磨,他腿一直绷着,到现在已经要使不上力气。两个人卧室都来不及去,陈嘉予被他按着胸脯推到沙发上,然后方皓扶着他的阴茎往下坐。润滑得太到位了,后穴又湿又软,他一下就坐到了底。
“嗯……就这样。”
“舒服了?”陈嘉予问他,“想我操你了?”方皓这会儿乖乖承认了:“嗯,忍不了了。”陈嘉予刚要开始动,被方皓又制止了:“让我先来。”
方皓绷紧了腰胯,手就撑在陈嘉予的胸肌上面,摇晃着屁股用他的性器干着自己。很快他就找到了舒服的角度,每一次都能顶到那个让他酥麻半边身子的地方,龟头进得比跳蛋深很多,刚刚被挖掘出来叫嚣着要被填满的欲望终于得到了满足。在身体里面浅浅滑过敏感地带,他一边动一边喘。
“这里是吧……”陈嘉予没得到他的准许,也擅自动了。他就着这个角度,掐着方皓的腰,然后用尽力气从下往上干他。
“太深了,太深了……”方皓叫起来,他腰不再使劲了,全部重量压在了陈嘉予身上,让他插得特别深,越深越有感觉,越深越想要。他特别喜欢骑乘位,因为他看得清身下人每个表情,看对方为自己用力,也看对方为自己失控。陈嘉予的脸和身体近在咫尺,他的热量、力道和欲望瞬间就渡过来,让方皓爽到头皮发麻。
方皓就摸着他的下巴说:“好爽。”本来是夸奖,可这两个字一出来,加上他平平淡淡的语气,又象是挑衅。陈嘉予便又顶进去,一边干他,一边摸着他性器,直到他前列腺液从马眼里面颤颤悠悠地流出来——他是真爽了,陈嘉予也知道,就更受鼓励。他稍稍换了个位置,让方皓撑着沙发,大腿支撑着他自己,这样方便他多点活动空间。他抓着方皓的腰,又快又狠地撞他屁股,还是同样的角度,但速度太快了,快到方皓几乎说不上话来。
陈嘉予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关了灯,可是没关舷窗。白天的时候窗外会时不时有人走动,可现在这会儿,正赶上所有人还聚集在甲板上看表演,不时传来掌声和欢呼声。陈嘉予坐在沙发上,是正对着窗外的,不但能看到夜色,也能隐约看到窗户上房间里面的反射。如果这时候有人走过,估计错过不了房间里面这艳情。银色的月光铺了一地,两具修长的身体交叠在一起,腰和屁股晃动着,交合处淫靡的水声随着肉体撞击响得噼里啪啦。方皓挺立的脊背上布满了汗珠,屁股上都是掐痕和红印,随着抽插一颠一颠的,颤得又色又浪。
陈嘉予之前射过一次,所以他特别不敏感,这次坚持得太久了,光是姿势就换了三次,从沙发上折腾到地上,现在又到了书桌上。最后这个姿势进入得很深,角度刁钻,方皓为了稳定住位置只能牢牢用小腿夹住他后背。他再好的体力也被耗得差不多,叫得声音很急促,声调逐渐高昂,手臂也抖得几乎要撑不住了。到最后,他大腿像抽搐一样收紧又放松好几次,收紧的时候,露出跑者特有的,劲瘦有力的肌肉;放松的时候,又具有肉感,让人看得着迷。陈嘉予熟悉他性爱里面的每一个信号,知道他快要高潮了。所以他揽过方皓的身体,紧紧抱着他,就着这个姿势又往他敏感点上面抽送。
“啊……你别……”这个角度他们身体靠得很近,他感觉太强烈,还没等说什么,后穴痉挛着,前面阴茎一抖,一股股的精液喷射而出,全都射在了陈嘉予绷紧的腹肌上面。
“抱紧点。”陈嘉予看着窗户的反射,又搂着他肩膀干了几十下,最后低头吻了他的鼻梁骨,射在他身体里面。
方皓伏在他肩膀上喘个不停,心脏咚咚地跳着,皮肤红透了,体温也高,像要把他心给熔化掉。陈嘉予知道刚才做得狠,所以这会儿他一只手揽着他后颈,一只手反复摸着他后脑。
就这时候,窗外一束刺眼的白光闪过,陈嘉予猛地眨眼,
“眼睛怎么了?”方皓伸手摸着他眼尾,性爱之后的余韵还在,他声音都懒洋洋的,里一层外一层,全都是亲呢。
“你帮我看看窗外面。”陈嘉予起初以为是他做爱做得脑袋糊涂了,那感觉跟被飞机跑道大灯给晃了似的,他只有在十年前,本场训练的时候经历过。
方皓回头一看,才确认陈嘉予没眼花,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茫茫黑夜里面,给渡轮和来往的船只指路航行的灯塔。
4
“别说这有的没的了,哥,赶紧讲重点,你们在哪里求的婚啊?”方晟杰催促陈嘉予道。柿子就挑软的捏,方皓的嘴巴他撬不开,可他知道陈嘉予不会拒绝他。
“没求婚,我们商量好的。倒数第二天的时候,我们就去了个商场,把戒指给买了,就这样。”方皓不忍心看方晟杰跟陈嘉予软磨硬泡了,就开口说了。
两个人从欧洲回来以后,手指上都多了个银色的环。方皓手上的那枚工艺更复杂些,圆形的白金圈上面套着一个可转动的白金圈,上面点缀七颗圆钻。戒指的名字也有意思,叫“Possession”。樊若兰见到,惊讶半天,捏着方皓的手指头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方皓笑了,说:“怎么比你自己结婚都开心?”
樊若兰眨了眨眼,才说:“就是比我自己结婚都开心。”为人父母,孩子是手心手背的肉,但是孩子成了年,就算是飞出自己的手掌心了,方皓参加工作以来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她也清楚,有时候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如今看他和陈嘉予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浪漫地去法国交换了个戒指,那种拨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是真胜过自己身上所有喜事带来的开心,
樊若兰是感动,方晟杰则是好奇,所以才一个劲儿地逼问细节。“让我也看看。”方晟杰看完了方皓的,又来看陈嘉予的。陈嘉予手上的是18K白金,长方形切面抛光的戒圈,其中一个切面上躺着一颗同样呈长方形的钻石,典雅大方。
“我觉得嘉予哥这个更好看欸,怎么办?”方晟杰朝方皓吐了吐舌头,说了句大实话,“以后我结婚也想要这种的,很有……几何感。”这话其实方皓爱听,他脸上也有了笑意:“那是,他的戒指是我挑的。”
情侣之间,一起选对戒的比比皆是,两个人喜好不一,总有一方会妥协。可他们完全放弃传统套路,早先就商量好了,要互相给对方挑戒指,挑自己觉得适合对方的,然后买给对方。反正,爱情就是给对方的一份不可预期的礼物,跟戒指一样。方皓来巴黎之前就暗自做了功课,甚至查了库存,发了邮件沟通。他从进店,让陈嘉予伸手试尺寸,到结账,花了不过三十分钟。他给陈嘉予买的甚至更贵一点,陈嘉予看着价签,就心疼起方皓来了,他抗议了一下:“这样,你给我选,然后我自己买,好不好?”
方皓一口回绝,就是不让。陈嘉予说:“你们管制做的活儿不比我们轻松,按理说应该跟我们工资持平。就当我给你涨一年工资呗。
你那钱留着买点相机镜头什么的多好。”
可是他抗议无效,方皓是结完账才跟他说,那钱存着也没什么意义,戒指一辈子就买这么一个,其实一点也不贵。陈嘉予知道他就这脾气,就也没再提。他咂摸着方皓说的一辈子就买一个,忍不住又笑起来。
“太浪漫了,哥。”方晟杰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开始夸了。
“我们是在塔顶上互相戴的戒指。”陈嘉予看他夸,邀功似的又补了一句。
“塔顶?”
“埃菲尔铁塔。”
“当时人多不多啊,有没有人欢呼?”方晟杰问他。
“工作日大早上,其实人不太多,我们倒是不想人多。”
“哎呀你们就是没叫我,我就是回国太早了,要不从英国飞过去就几个小时的事儿,我去给你们当啦啦队。”方晟杰一脸的遗憾。陈嘉予知道方晟杰、方皓这哥儿俩一动一静,进屋十分钟了,方晟杰一个接一个问题,连珠炮似的轰炸他。而方皓话没说超过五句,就坐在椅子上微微笑着看着他俩,右手转他左手无名指那戒指上面的圈。
陈嘉予也笑了:“这周末我在城里请吃饭,到时候叫你过来。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
“你别惯着他。”方皓笑着说了陈嘉予一句,这才开口补充道“塔顶上风太大了,我拿出盒子的时候手都抖,怕摔着。”陈嘉予没说话,却是侧过头来专门跟他对视,眼睛也笑得弯起来。方皓知道,他也是在回忆那一刻。
“照相了吗,给我看看?”方晟杰问他。
方皓这才点点头,拿出手机来。他甚至不用翻相册,因为锁屏就是这张照片。他和陈嘉予都不在镜头里,就照片底部看得到一双手,无名指上是长方形切面的银色指环。方晟杰从戒指的款式认出来了是陈嘉予的。
那天早上,天气其实有点阴沉,风也特别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从他们所站的地方放眼望去,能看得见整齐规划的花园绿地,呈六角星形规划的道路两侧,建筑星罗棋布。古老的城市流淌着新鲜的血液,他们仅仅可以看到巴黎的天际线,可那感觉却好像是站在世界之巅——从伦敦,到巴黎,到香港,再到北京,整个世界,往后半生,都尽收眼底。
银色的戒指贴着手指头,凉凉的。
5
陈嘉予和方晟杰交流完了选戒指心得,就跑去厨房了。今天他和方皓回家吃家常饭,樊若兰一个人要做四个人的饭,又是看锅又是煮饭,偶尔还出来关心一下两个儿子的感情状态,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陈嘉予看在眼里,聊了一会儿天就去给她帮忙了。
四个人落了座,饭菜都上了桌,樊若兰才对方皓说:“其实今天请你俩过来吃饭,我也有个事情想跟你们说。”方晟杰反应最大,他看樊若兰表情挺严肃,以为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倒吸一口凉气。
樊若兰拍了拍他肩膀:“别紧张,你不是早上还问过我吗。”
方晟杰了然,十分夸张地拉长声音“哦”了一声,然后连道恭喜。
就方皓还蒙在鼓里,他赶紧说:“妈,你快说吧,不说我这饭都没法吃了。”
樊若兰这才说:“我和你李贺叔叔也打算结婚啦。”
方皓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确实是震了一下。其实他也知道,樊若兰和李贺这一路感情一直很顺利,两个人刚刚去澳洲度假一整个月,在此期间商定了结婚之事也合情合理。只是他这段时间都忙着陪陈嘉予,很久没有跟樊若兰谈心了,心里面稍稍有些愧疚。
等饭吃完了,方晟杰去自己房间接电话了,饭桌上只剩下樊若兰和方皓,陈嘉予三人。是樊若兰先开口的:“儿子,想什么呢。”方皓见叫到他,才抬头笑笑说:“没什么,我挺高兴的。只可惜今天叔叔不在,要么要一起祝福。
樊若兰点点头说:“其实……你们不是第一个知道的。”方皓有点预感她要说什么,但还是没开口。“上周四我去看了看你爸,跟他已经说了。”
方皓抬起眼睛,目光却没看樊若兰,而是看了一眼陈嘉予的方向。而陈嘉予也正看着他,
片刻过后,陈嘉予放下筷子,说:“我先去刷个碗。”他知道樊若兰和方皓要聊什么,就想给他们留点空间。樊若兰直接开口说:“嘉予坐吧,你不是外人。”方皓看他又坐下来,这才嗯了一声,然后轻声开口道:“我没别的想法。你不开心的时候,爸最常做的事情不就是逗你笑吗。他是想你开心的,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倒是我,好久没去看爸了……”
樊若兰说:“不着急,紧着你工作。”
方皓紧紧抿着嘴,好一阵才开口说:“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不能等。”
从樊若兰家出来以后,方皓就让陈嘉予开车往十三陵那边去了。陈嘉予很默契,没问他要去哪,也没问他要做什么,就开了暖风在黑夜里面默默驾驶。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无话,只是停在红绿灯的时候,陈嘉予抬头摸了摸方皓的头发。他叫了方皓一声,方皓也应了,陈嘉予低声说:“挺好的,是好事。”
方皓开口说:“我还是遗憾,总是遗憾。”
陈嘉予应他:“我知道。没事的。”
可下一秒,方皓的脑袋就靠过来了,就靠着他的肩膀。陈嘉予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他也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在还没开出城里的时候,他就驶离了既定路线,在一片商区旁边把车给停了。
“怎么了?”方皓没明白他要做什么。
陈嘉予只是说:“你等一下。”
他是有一出来一出,又不说要去干什么,方皓有点着急:“有多大事儿啊非得现在办,你这停紧急停车带了……”
陈嘉予就说:“就两分钟,有人过来你就挪一下。”话音刚落,他人就跑没影了。
果然,陈嘉予没有食言。他只用了两分钟就回来了,先是敲了方皓那边的车窗,把手里面的东西塞给他。方皓一抬眼睛,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闻到香味的那一刻,他一个没准备好,眼泪一下就涌出了眼眶。那是一袋热乎乎的瓜子。
车门啪的一声关上了,陈嘉予上车,把喧嚣的世界也一并关在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