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榕经过飞机晚点、长途飞行,又在宴会上周旋应酬了几个小时,也是疲乏极了。回到别墅的路上,前半程他还小声地和邵承昀说着话,说自己太久没回半山别墅,心里紧张。
一个刚在社交场上表现得风度翩翩,进退得宜的人,这会儿却因为回家而紧张,邵承昀觉得他坦率的样子很可爱,同时也不免有些酸涩。
是他曾经给辛榕留下了那些不好的记忆,逼迫得辛榕一去两年多,在国外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这才重新回来。
邵承昀将辛榕揽近了,俯身亲吻他的头发,也低着声说,“家里佣人都清场了,回去就我们两人。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和我说,我们随时调整。不紧张。”
他以沉稳的嗓音说着这样温情的话,好像把辛榕当成一个小孩子。
辛榕一边听着一边无声笑了笑。
——原来自己也是怀念这种感觉的。怀念这种独属于邵承昀的哄人方式。
外人都不会知道,这个表面看来没有破绽的男人,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私下也有如此温存的一面。
以往辛榕得到的宠爱是不真切的,在真真假假之间夹杂了各种提心吊胆。如今再被邵承昀搂在怀里,听他讲的每一个字,终于都变得踏实可信了。能通过每次呼吸、每个字音,触摸到彼此的心。
后半程辛榕带着几分醉意靠在邵承昀身上,随着车身轻微的颠簸睡了过去。邵承昀握着他的一只手,一直没有松开。
后来轿车驶入了别墅车库,辛榕仍然没醒。邵承昀让司机先走,自己在车里又陪辛榕坐了一刻钟。
回国这一趟想必是给辛榕累坏了,刚下飞机就赶来赴宴,宴会上滴水不漏地交际应酬,容不得半点松懈。表面看着是谈笑自若的,其实辛榕也怕行差踏错了给邵承昀丢人,这些邵承昀都知道。
邵承昀不舍得叫醒他,于是脱了西装外套给他盖上,自己轻轻下了车,进屋去看看家里有没有收拾妥当。
过去的一年多,邵承昀不怎么常来别墅这边住。追究起来无非是不愿睹物思人。
辛榕这次回来得突然,邵承昀刚在宴会间隙往别墅里打过电话,让慧姨安排人手收拾屋子。
慧姨办事一向稳当的,也懂得揣摩邵承昀的心思。就这么几个小时,家里就摆上了鲜花,冰箱里放着煲好的汤食,主卧也已收拾一新了。
摆件和装饰几乎看不出过去的痕迹,总之是不能叫辛榕想起以前的不快,从此给他的都是最好的、崭新的。
邵承昀楼上楼下走了一遍,还算满意地折返回车库,没想到辛榕已经下了车,手里拎着邵承昀留给他的西装站在车边,不知为何没有立即进屋。
邵承昀并不多问,笑着走过去,说着,“醒了正好,先进屋吃点东西再休息。”
他知道辛榕重返故地的迟疑和紧张,尽量以平常的口气与辛榕说话,想让他感到自在一点。
说话间,邵承昀走到了辛榕跟前。不待辛榕开口,他两手撑住车身,将辛榕圈在自己的双臂里。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车库里的灯光不怎么亮,两人脸上都覆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曾经有过的那些尖锐的东西渐渐褪去了,现在他们终于做回一对缱绻温柔的恋人。
邵承昀慢慢地说,“谢谢你回来……”
顿了顿,他的声音沉了些,又道,“如果我说,今天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心跳很快,甚至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不知道你信不信。”
辛榕做了那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在感到羞涩或紧张时,他抿了抿嘴唇。
然后他说“我信”,和邵承昀突然吻他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
车库大概不是最佳的接吻场所。
外面那么多浪漫的地点,有月光,薄雾,城市夜景,灯火阑珊,而车库里只有灰白的墙体和一辆黑色轿车。
他们却吻了很久。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这间车库里,辛榕和邵承昀曾经打过一架。那时的邵承昀是老练狡猾的猎人,而辛榕是不甘束手就擒的猎物。他们总在试探、拉扯,在协议婚姻的约期之内伪装成不爱的样子自欺欺人。
现在他们以心无芥蒂的拥吻抚平过去的种种。
他们吻到声控灯熄灭了很久。辛榕从最初的承受到主动回应,最后热吻结束,他将头靠在邵承昀肩上,抱紧了高大的男人,满含依恋的,也清醒地说,“邵承昀,我回来了。”
辛榕不想承认,但他真的被吻到腿软。
邵承昀笑着拉了他一把,问他,“抱你回去?”
辛榕也笑了,说,“别抱了。”停顿了下,说,“背可以。”
于是邵承昀蹲下了点,辛榕匐在他背上,邵承昀两手托着辛榕的腿,就这么把他背回了家里。
距离上次邵承昀去到英国,这之后他们又是几个月没见。更别提此前分开了将近两年。
但很奇怪的,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生分的感觉,反而像是更亲密更相爱了。
邵承昀把辛榕一直背上二楼,气都不带喘的。辛榕趴在他背上,咬着他的耳朵,有点坏地说,“叔,体力这么好,我好歹也有一百二三十斤呢......”
自从两人和好以后,辛榕每到周末给糖糖打视频电话,凑巧遇上过邵承昀去看孩子。糖糖还跟过
去一样,叫邵承昀“叔”,就一个单字,却显得很亲昵。
有几次辛榕也跟着糖糖叫了“叔”,邵承昀立刻制止他,“别瞎叫,什么辈分关系。”
叫来叫去到现在这个称呼俨然成了情趣,也好像是辛榕偶尔不自觉流露的一点撒娇。每次他在电话里叫邵承昀“叔”,邵承昀就故作严肃且强势地说,“回来让你看看什么叫金枪不倒。”
现在辛榕终于回来了,还敢趴在背上当面挑衅,邵承昀指定不能放过他了。
原本是要背回卧室的,这下直接进了浴室。门也锁了,将人抵在门上,扣着脸,一字一句地问,“这可不是隔着电话碰不着你的时候了,还嘴硬吗?”
辛榕给他捏着脸,眼睛亮亮的,声音里带了点笑,说,“别光说不练啊,亲一下,亲一下就知道哪儿硬了......”
小崽子也蜕变了,撩起人简直一套一套的。
邵承昀都给他撩笑了,捏他脸的手劲松了点,口气很宠地问他,“......哪儿学的?这种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
辛榕仰头靠在门,手却伸过去,在男人紧实的腰腹上摸了一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跟谁学的你不知道么?”
辛榕到底是年轻,逞得一时嘴上之快,并不知道自己这么放开撩人的结果。
邵承昀没那么急不可耐,考虑得也更周全,就算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缘,邵承昀也要顾及着辛榕这么久没做了,不想因急躁而让他不舒服。
邵承昀先让辛榕泡了个澡,浴缸里只给了个前戏,回到卧室后又让辛榕吃了些宵夜。先前的宴会上辛榕大都在喝酒应酬,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暖热的食物填入腹中,他也随之放松了下来,睫毛垂着,一脸安静而不设防地靠在床上,看着有点似睡非睡的样子了。
待到他已经彻底没了防备,男人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搂住了他,同时调暗了床头灯,俯下身亲吻他的侧脸,低沉而从容地对他说,“宝贝,把你喂饱了,现在我来吃我的宵夜了。”
——长达几个月在电话上干撩却摸不着、还有刚才那些自以为是的嘴上调情小打小闹......长夜漫漫,邵承昀要来一笔一笔的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