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很热,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的热。
我被他禁锢在身前,无法挣扎,不得进退,只得一点点跟着他发热发烫,呼吸粗沉。
欲望本就寻常,若非持戒僧人,世人都无需避讳。我当然也有欲望,只是无法通过这具残破的身体宣泄。
追求精神之爱,倡导探寻美与善的真谛,不过分执着于欲望的欲望,是柏拉图的爱情观。
这种爱情固然珍贵,但所谓“食色,性也”,趋色是人类本性,弗洛伊德甚至将它视作人类社会最原始的驱动力。一旦陷入爱情,人类便都成了酒后醉汉,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完全被癫狂的欲望控制,将自身交于本能。
他带动着我,教我怎样更好的取悦他,将喜好清清楚楚通过肢体传达。
“老师,我还有点疼,你用力一些……”他哑着嗓音,不住亲吻我的发鬓。
我实在没干过这种活儿,一时局促得恨不得蜷缩起整个身体,连脸都抬不起来。
他像是故意要逗弄我,不停叫着“老师”,叫得我内心越发煎熬,隐隐有种蔑伦悖理的负罪感。
“老师,你的手还挺适合做这种事。”他更紧地抱住我,大力揉着我的背,一路往下,到达臀部。
这十几年我用手最多,日常从轮椅移动到床上车上都需要手上使力气,不知不觉掌心便起了好几个茧子。
这些茧子对日常全无用处,但在做这种事时,到的确恰到好处。
忽然,我感到商牧枭掀开我的衣服,将手沿着裤缝儿探了进去。
我吓了一跳,抽回手忍不住就要直起身。商牧枭一把按住我的腰,一点点攀爬向上,来到后颈,将我固定住。
“别动,乖……”他带着酒气,啄吻我的耳垂,面颊,再到唇角。舌尖连同指尖一道,抵开一点缝隙,强势又不容拒绝地探入。
酒精催化了欲望,他的,也是我的。
再坚固的冰,也要在烈火的攻势下化作一滩无法思考的水。
我现在就已经是水,不仅是水,还是一滩快要沸腾的水。
太奇怪了。
双手无助地攥紧掌下的衣物,从喉咙深处发出模糊的低吟。
太热了,热到无法忍受与他这样肢体相交,热到下一秒仿佛就要彻底蒸腾,化作一捧水汽往高空而去。
商牧枭松开我的唇:“我什么都不做,让我摸摸你……”他喘息着道,眼里好似藏着星光。
明明方才还觉得热,他一不吻我,我又觉得冷了。
今夜我滴酒未沾,却好像自己也醉得厉害。
或许,从我决定陷入爱情,抛弃理性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一个贪杯好色之徒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垂下脸,颤抖得将自己埋入他的颈窝。
我的默许显然鼓舞了商牧枭,耳边的呼吸变得更为粗重,揉着后颈的力道也不再克制。
脊柱伤害造成的性功能受损,是不管怎样挑逗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我由着他探索这具无趣的身体,将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开,视下半身为另一个个体,这样也好减轻一点羞耻感。
“唔……”
猝不及防地,我被体内骤然升起的强烈酸意惊得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僵直了。
……怎么会?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让我忍不住偷偷摸向那个沉眠了十二年的地方,想知道是不是奇迹发生。
然而摸到手里的,还是绵软的一团,没有半分起色。只是头有些湿,像在告诉我,它已经很努力了。
心中难免失望,却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接下来,商牧枭的指尖更多的蹭到那个地方,每一次都会引发我不可抑制的颤抖。渐渐的,他好像知道那个地方是我的要害,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叫我又害怕,又忍不住沉沦。
喉间发出更多压抑的,无法自控的声音。
恍惚中,我突然明白过来。我不是禁欲,我只是被迫禁欲。善与美的确值得探讨,但在低俗的肉欲面前,我仍然会毫无保留、心心念念地选择后者。
按在后颈上的手移开,挤进身体之间。
“老师,一起吧……”
他要握我的手,被我挣开了。
“不用。”那些蒸腾的水汽好像都进了眼睛里,使视线一片模糊,声音都含着湿意,“继续,后面……”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类似于“求欢”的话,沉寂十二年的火山,爆发起来果真是不得了。
我的手再次覆上商牧枭尺寸惊人的地方,惊讶地发现他竟又粗壮了一圈。
“天啊,北芥……”握住的那一瞬,他叫着我,极为亢奋地打了个激灵,随后就像要将我揉进自己体内那样,按着我的后脑,五指插进发问,让我完全与他贴合。
夜深人静,除了空调发出的轻响,不大的客厅里只有我和商牧枭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声,以及更细微的,偶尔才能听到的黏腻水声。
情绪越涨越高,好似随时都要难以负荷,终于在商牧枭一声闷哼过后,双双到达顶点。
我咬着他肩上的衣物,整个人都软下来,再也生不出半点力气。
我们在沙发上歇了许久,商牧枭不住抚摸我的脊背,两个人的心跳仿佛合二为一了,急促过后,慢慢趋于平缓。
到底是年轻人,商牧枭比我恢复得快些,抱着我坐起身,从一旁抽过纸巾,替我一根根擦起手来。
我静静靠着他,既觉得别扭,又觉得这样相互依偎的感觉很好。
“我有东西要送你,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蓝色的盒子,你自己去拿吧。”我推推他。
“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是什么?”他像小狗一样蹭着我。
我有些痒,笑着想躲,被他箍住腰又拖回来。
闹了一会儿,他放过我,起身走进卧室,没一会儿便拿着那只蓝色丝绒盒出来了。
“不会是戒指吧?”他晃了晃盒子,想听里面的声音。
我整理着凌乱的衣服,闻言抬头:“你更想要戒指吗?”
他看了我一眼,笑而不语。
回到我身边,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枚星形耳钉时,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是……”他拿出那枚耳钉,举到面前细看。
手工制品到底不能和大牌工艺比,制作痕迹相对明显,也不够精致。
他瞥了眼我的手指:“你亲手为我做的?”
我缩了缩指尖,轻轻点了点头。
“嗯。第一次做,做得不太好。”
他将耳钉递到我面前。
我没反应过来,只是茫然看着他。
“给我戴上啊。”他又往前递了递。
“哦,好。”我忙接过耳钉,小心穿进他靠过来的耳洞里。
堵好耳帽,我退后看了看。
银色其实不太衬他,五角星嵌钻的款式也太土气了些,若非有他脸撑着,这实在是件很失败的作品。
“算了,脱下来吧,不好看……”
我想将耳钉取下来,他按住我的手,不让我动。
“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自己不取下,你也不能乱碰。”
他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也不好再强迫他取下。
揉捏着他的耳垂,拇指一再抚过他耳垂上的小痣。
他微微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最后甚至直接躺倒在我腿上,枕着我的膝盖昏昏欲睡。
“等睡醒了,我们去约会吧?”
摸着他耳垂的动作微顿,我问:“去哪里?”
“逛街,或者看电影?都行。”他不知想到什么,轻笑起来,“或者你想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又不是拍偶像剧,坐什么摩天轮。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开口却是:“随你。”
两个人洗漱完毕,躺到床上都已经要凌晨两点。我睡了八个小时,十点就醒了,商牧枭却因为宿醉,一直拖到下午两点才肯起。
拖拖拉拉洗完澡,又吃了我给他煮的泡面,四点我们俩终于是出门过圣诞了。
周六加节日的关系,街上的人比往常要多,沿街商铺张灯结彩,走两步就能看到一棵装扮隆重的圣诞树。
商牧枭领着我进街边的游戏厅玩了会儿篮球机和地鼠机,他技术高超,我不得要领。起先他还挺得意,后面玩多了也觉得无趣,便转而去玩推硬币了。
投了两枚,底下硬币一动不动,就是不肯落下。
他将游戏币给到我,让我试试。
我观察了一番底下堆叠的硬币结构,看准时机投下一枚游戏币。
“哗啦啦!”顽固的结构霎时崩塌,大量硬币掉落下去,游戏机下方的口子源源不断往外吐着兑换券。
“好多!”商牧枭抱起地上一大堆兑换券,脸上透着一种孩子气十足的喜悦。
之后他又让我试了两次,虽然不如第一次多,但也吐出不少兑换券,导致之后他抱着惊人的兑换券去柜台时,还引起了不少孩子的围观。
“请问要兑换什么礼物?”清点完兑换券,工作人员指着后排的礼物墙问。
商牧枭让我选,我看了眼积分,又看了眼礼物墙,选了一口玻璃奶锅。
家里那只自从被商牧枭煮烂后,我还没来得及添置新的,今天正好有,也省得我再去买,直接带回去就好。
商牧枭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袋子,和我一道往外走。
“不知道为什么,你没开口之前我就猜到你一定会选这个。”他晃着袋子,看着心情特别好,“我有点饿了,前面有家不错的餐厅,我们吃饭去吧。”
他一天就吃了点泡面,这会儿都六点了,也该饿了。
我点点头,与他并肩往前走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你看那只狗像不像丑丑?”
他不爱叫小土狗蛋黄,自己取了个“丑丑”的名字,叫得顺嘴,让他改他只当没听见,次数多了我也懒得纠正他。
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马路另一边,隔着人海,远远有一大束氢气球浮在半空,其中有只小柴犬,乍一看上去,的确有几分像蛋黄。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正好绿灯,他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快步便往马路对面而去。
知道他是去买气球了,心里有点好笑,有时候真是觉得他好像还没长大一样。
我朝手心呵着气,在原地等了他五六分钟。他迟迟不来,让我不免有些担心。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人群惊慌的呼救。
“快点快点!招牌掉了,砸死人了!”
“打120,快点打120!”
行人匆匆往那边赶去,空中一只黄色的气球一点点飘向天空。
我的心猛地一紧,大脑瞬间被无名的恐慌占满。
来不及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我急急操控轮椅与人群一道往马路对面去。可过了横道线,却发现对面的上街沿没有坡道,我的轮椅根本上不去。
我怔然望着那道坎儿,无力又无措。
对普通人来说那样轻易的事,对我却难如登天。只是与地面产生的一段小小的落差,便使我寸步难行,无法去到想去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标题来自夏目漱石的《虞美人草》,略了点,可以看微博,还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