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那就换种方式买菜吧
“不好意思，店里打烊了。”
深夜的城市，许多铺面都已经拉闸歇业。其中在一处商业街区的街角边，有一间社区小菜市，此时店里只剩下一名店员，白日里摆满了蔬菜水果和鲜肉的货架，也几乎都空空荡荡。
“那个……什么都没有了吗？”
店员的婉拒声并没有拦住店外的人，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探进门口，苍白而干涩的嘴唇抿起，轻声问，“请问还有没有，有没有打折的菜品呀？”
穿着皮围裙的高壮店员原本不耐烦地想说没有，但当他转过身瞧见客人的模样时，眼神不由得暗了一个度，放下了手里的抹布。
“或许，有吧。”
他将湿手随意在裤子上擦了擦，“外面风大，你先进来，我找找看。”
“啊，那真是太谢谢了！”
还未开春的天气，路上的行人都裹着大衣，但店里的两个人穿得都挺单薄。
走进来的年轻客人只穿了一件桃粉色的衬衫，像是刚下班，因为冷而缩着肩膀，显得他更娇小了，一张脸更是看上去白皙又可爱。
同样穿的不多的还有店里唯一的店员。
这是个又高又壮的肉贩，像是刚刚才冲洗完切肉的案板，他棕色的皮围裙上还淌着水。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工装裤，而上半身，在男人宽大的皮围裙里，竟然什么都没有穿。
年轻客人目光只在那露出来的蜜色肌肤上扫了一眼，就连忙挪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变得粉红的脸颊，红扑扑的，快要染成和他身上的衬衣一个色来。
肉贩有些贪婪地盯着那两团粉嫩的面颊好一会儿，直到客人又抬起小鹿般惊惶的眼，他才迈步走向后堂，翻找起店里剩下的菜肉。
“没几颗了，都在这了。”
隔了几分钟，肉贩才掀开塑料帘，拎了个口袋出来。
口袋里装着两根白菜，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外层都蔫儿了，不知道放了有多久。
“啊，谢谢，多少钱呀。”
客人却没有嫌弃，欣喜地接过。
“不要钱，送你了。”
估摸着也是店里要扔的，肉贩大方地当了一回好人。
只不过看着客人快速收回去的手，他有些遗憾地搓了搓尚余滑腻触感的指尖。
啧。
接这么快干嘛。
“不、不要钱，不太好吧？”
客人有些受宠若惊。
他虽然兜里没什么钱，只能买打折菜，但要他白拿人家的，他良心却又过意不去。
“那要不然，我再买些肉吧？”
他心里感激，便想着要照顾店员生意，主动摸出几张零票，“您……帮我称一点肉吧，随便什么肉都行的。”
肉贩低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走进了屠宰间。
这一回去的有点久，年轻客人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
只听见不时有刀剁砍在案板上的声音，从半透明的塑料帘缝中传出来。
“那个……”
青年有些局促，又有些内疚，探身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走去。
明明是想报答人家的，却还要麻烦男人在这么晚了还加班给他切肉，真是……年轻客人跺了跺脚，心里后悔极了，他感觉自己真是笨蛋！
“太麻烦的话就不用了，我、我把钱给您……”
青年从客人停留的外间走进了店员所处的后堂，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后堂里，卓安边正站着一个高大黑影，一下下剁着肉。水泥天花板上悬吊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泡，使得整个环境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恰逢青年走进去的时候，男人一刀正剁在了案板骨肉的交连处，几滴血从肉上喷溅出来，溅在了男人胸膛上。
甚至有一滴绽得更远一些，青年感觉到自己脸颊上一凉。
“屠宰间，闲人……免进。”
高壮的黑影转过身，露出一张被血衬得有些凶猛的面庞。
“啊！对、对不起！”
年轻客人连忙退了出去，缩回到了明亮安心的店面里。
他有些腿软地倚在冷鲜货架旁，手捂住自己怦怦跳的小心脏。
“没事，正好都切好了。”
男人没一会便也出来了，手上拎着另外一只口袋，里面还看得到红白红白的肉。
“拿着吧。”
他递给客人。
“这、这是什么？”
年轻客人磕磕巴巴地问。
“一只小兔子。”
肉贩口气轻巧地说，顺手将沾了血的手在口袋里白色的兔子毛上擦了擦，“店里其他肉都卖完了，我就重新宰了只。”
“兔子？！”
青年受惊般的睁大眼，“兔子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宰……宰它？”
这话说到后半截，他的声音就渐渐弱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男人的眼神太过黝深，像是要将人吸进去，又像是要将他整个身子笼罩。
“那谢、谢谢，麻烦你了。”
年轻客人此刻只想立刻离开，便慌慌张张地去接过口袋，另一只手里捏着的零钱也塞了过去。
“是啊……”
却不料，他的两只手都没有拿拽动。只听见头顶的声音幽幽道。
“这只兔子太可爱了……”
男人仿佛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在他耳边哑声道。“这点钱可不够买的。”
“啊，可是，可是我身上……”
年轻客人欲哭无泪，瑟瑟发抖。
“可是我身上只有这点钱了！”
安静的店铺里，只听得肉贩的一声轻笑。
青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大掌给牢牢擒住，他整个人也被压抵在了微凉的货柜之上。
“没钱，那就换种方式买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