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天,是葡萄柚的一岁生日。
很惨,它在一岁生日之前被阉掉了,使得这个生日充满悲情与伤痛。
宋谨去何浩的甜品店里帮葡萄柚定了个小蛋糕,顺便和唐闵还有何浩一起吃了顿饭。
宋谨回城已经几个月了,之前唐闵他们问他住在哪,宋谨一直含糊地说租房子住,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会在宋星阑的那套房子里住多久,就不太想说,但是今天何浩又问起,宋谨于是说了小区的名字。
何浩手一抖,肉掉在了桌上。
“我没听错吧,你发了?”何浩问他,“宋谨,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唐闵斟酌了一下,说:“宋先生,跟我们谈谈你背后的故事吧。”
“没有故事。”宋谨喝了口汤,“房子是我弟弟的,我借住。”
“你弟还缺哥哥吗?”何浩指着自己,“你问问他,我这样的行不行,本科毕业,会做饭会拖地,还有自己的甜品店。”
宋谨抬眼看了他几秒,认真地说:“应该不行。”
其实宋谨是有点为难的,他和宋星阑被唐闵碰到过,唐闵一直以为宋星阑是宋谨纠缠不清的什么前任,不会想到宋星阑就是宋谨的亲弟弟。
然后宋谨又想起韩卓,韩卓是知道宋星阑是他弟弟的,但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其他关系。
所以现在宋谨就在祈祷,千万不要在某个场合,他和宋星阑两人,与唐闵,与韩卓,同时遇见,那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和自己的亲弟弟……
宋谨都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场面。
吃过午饭,宋谨去了图书馆,一直看书到傍晚,然后去甜品店拿了小蛋糕,再开车回去。
回家后宋谨去厨房做菜,大门开着,葡萄柚躺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摊着肚皮晒落日,余晖照在它光秃秃的腿间,有些苍凉,有些萧瑟。
院门被推开,葡萄柚立刻警觉地翻过身子朝外面看,见是宋星阑,它于是喵了一声,又躺下去咸鱼瘫了。
宋星阑走到秋千架旁,微微俯身,摸了摸葡萄柚肥肥软软的肚皮,葡萄柚惬意地眯起眼,四肢又舒展了些。
宋星阑摸了它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小太监。”
葡萄柚的尾巴抽搐了一下——刺痛。
宋谨做事的时候一向认真,看书是,做菜也是,他拿筷子蘸了点锅里的菜汤放到嘴里尝了一下,觉得不够咸,于是咬着筷子腾出手去拿盐,宋星阑的手放到他后腰上的时候,宋谨整个人被吓得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转头有些惊魂不定地看着宋星阑,问:“你干什么?”
“看看。”宋星阑回答。
然后他自若地弯腰捡起筷子拿去水池边洗,宋谨有种无处发泄的郁闷,也不管菜的咸度到底够不够了,直接关了火,装菜。
葡萄柚的生日被宋谨精确到了分,因为当初葡萄柚出生的时候,宋谨就在村民家,第一眼就相中了最小的那只,哪想到它如今能长得这么肥。
晚上九点十分,宋谨洗完澡,下楼给葡萄柚过生日,看起来可能有点幼稚,但这是葡萄柚的第一个生日,又因为被绝育不久,宋谨想好好安慰它,所以弄得比较认真。
宋星阑也出了书房,手里拿着一个小礼盒。
宋谨问他:“是什么?”
“礼物。”宋星阑说。
葡萄柚被戴上小礼帽,坐在茶几上,面前摆着小蛋糕,也看不出高不高兴,但明显是有点困了。
宋谨只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点上蜡烛,给葡萄柚拍了几张照,还给它放了生日歌,葡萄柚最后终于烦了,一爪子把蜡烛给拍灭了,虎得很。
虽然是葡萄柚的生日蛋糕,但是没它什么份,宋谨只给它舔了一小口,然后在它面前放了一碗猫粮。
宋谨吃着葡萄柚的蛋糕,仍然是不吃奶油,只吃夹着水果的蛋糕胚,问宋星阑:“你不给它看礼物吗。”
宋星阑没说话,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铂金包裹着一颗黑钻石,简单的款式,但很抓人眼球,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沉静浓深的美。
“葡萄柚好像戴不了。”宋星阑牵过宋谨的手,自然地为他戴上,说,“只能给它的主人戴了。”
戒指环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大小正好,黑钻石衬得整只手都尤为秀气,宋谨静了半晌,问:“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宋星阑说,“之前去巴西,有个赌石的局,就挑了一块,运气不错,原石割开之后发现成色很好。”
“后来回了多伦多,找了珠宝设计师,跟他一起设计款式。”宋星阑摩挲了一下宋谨的手指,“花了两个多月做出来的,我帮不上忙,在旁边看着,简单的地方就上手参与一下。”
宋谨看着他,说:“以后不能赌石了。”
“就那一次。”宋星阑说。
宋谨收回手,手指上戴了个戒指,一下子不习惯,觉得它的存在感很强,吃了一口蛋糕后,宋谨低头看着手指,突然问:“你会……对我好吗?”
他的问题来得有些突兀,但宋星阑回答:“会。”
宋谨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个性格糟糕,本性也恶劣的人,但想想,你好像从不说谎,只有你不想说的,不愿意说的,可你确实没骗过人,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你一次。”
宋星阑却说:“说过谎的。”
宋谨抬头看他,问:“什么时候?”
“几年前,说你哪里都很一般。”宋星阑和他对视,说,“那是我说谎。”
宋谨有些发怔,蛋糕在嘴里好像失去了味道,但却并不让人觉得乏味,宋谨又低头去看戒指,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宋星阑,我想给你机会。”
“不是再给你一个机会,而是给你一个机会,因为以前的都不算数了,我不想记起来。”
宋星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希望你知道,我会接受你,不是妥协,不是因为我在遭遇过你之后没办法去爱别人,不是因为我自卑到觉得自己配不上谁,不是因为我别无选择,而是因为,我想把我们之间那些不好的东西都剔除掉,剩下好的,虽然不多,但我想珍惜,希望你也是一样。”
他顿了顿,又吃了一口水果,说:“我怕麻烦,也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喜欢跟别人走得太近,扯上太多关系,但是你不一样……所以以后,你要给我多一点,不然我容易害怕,还有可能会后悔,我对你的信任度还不是很高,你要表现好一点,当个好弟弟。”
宋谨抿了抿唇,声音轻了一些,说:“也当一个好男朋友。”
这些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以及性格里那些从不曾展露过的一点点任性,可宋谨又觉得这是应该的。他抛弃了道德伦理,跟随内心去接受自己的亲弟弟,他想要更多的安全感和更多的承诺,他想被依赖,也想去依赖。他们是互相给予的,是血缘之下的另一种层面的感情,他们需要坦诚地面对,才能一点点放下负罪感,更轻松地往前走。
“我做得到。”宋星阑说。
他看着宋谨的眼睛,在两人贴近的距离里,一字一句道:“哥,我会做到的。”
宋谨要的也不多,他知道宋星阑没有撒谎或是敷衍,这就够了。
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情绪都可以结束了,他们要做的,是把那些从没有经历过的细碎日常、幼稚玩笑、生活对白,都一点点填补到之后的时间里。身上的伤疤既然抹不掉,就不用非要抹去,有曾经恨过的证据,才让当下的新生显得更可贵。
宋谨倾过身,主动仰头去和宋星阑接吻,蛋糕重新恢复该有的甜味,在那盏昏黄柔和的灯旁,他们无限地靠近。宋星阑握住宋谨的手,连同那枚崭新的戒指,在交叠的手心里染上两个人的体温。
葡萄柚吃着猫粮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们,喵了一声。
暗灯下的光影里,是两个永远无法割裂开血缘的人,即使有一天周围的灯光都熄灭,那也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在黑暗中入睡安眠,而当再次睁开眼,总会是全新的一天。
家人,爱人,如果注定都只能是你一个人,那么我愿意。
——正文完——
微博情人节番外
宋星阑不配过情人节。
微博520番外
宋谨和宋星阑在餐厅吃过晚饭后,回了乡下。
今天也只是普通的一天而已,他们都是节日观念很淡薄的人,更别提是520这种日子。
但两个人还是出门吃了饭,往城外开车的时候,宋谨看到路边有人在卖花,是个老奶奶,花旁边还摆着菜,准确地说,应该是卖菜时顺便卖卖花。
“在这里怎么卖得出去。”宋谨坐在副驾驶,看着前路,说,“应该拿到人多的地方卖的。”
宋星阑停了车,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
他没有说话,但宋谨知道是什么意思,正好他也有这个想法。
于是他开门下车,蹲到老奶奶面前,问:“奶奶,玫瑰花多少钱一支?”
“五块。”老奶奶说。
在花店的玫瑰被炒上天价的这一天里,这个价格简直令人顺舌。
“我全买了吧。”宋谨把那捧玫瑰拿起来,不算多,二十几支左右。
他身上没现钱,老奶奶的摊子上也没摆二维码,宋谨扭过头,问:“有现金吗?”
宋星阑没说话,拿过车上的皮夹,抽了几张红钞出来。
宋谨起身拿了钱,然后塞到老奶奶的手里,说:“谢谢您,那我们就先走了。”
“多了多了……”老奶奶挺着急地站起来,“哪里要这么多……”
“花店里买这么一束,比这还贵呢。”宋谨朝她笑笑,然后上了车,说,“您拿着吧。”
宋星阑车子开动得毫不犹豫,转眼就驶出了一大段距离。宋谨抱着花,这捧玫瑰什么都没有,没有包装,没有丝带,赤裸裸的一整束,根茎散发着植物的青涩味道。
“拿回家插起来,说不定能养活几根。”宋谨看着怀里的玫瑰,“很新鲜。”
“嗯。”宋星阑应了一声。
“葡萄柚一个人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才出来一顿饭的时间,宋谨已经开始操心葡萄柚的生存状况。
“不是一个人。”宋星阑说,“是一只猫。”
宋谨无语。
初夏的风很怡人,宋谨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说:“上次回去的时候,刘叔说地里的玉米快熟了,今天应该能摘几根尝尝。”
“哦,还有。”宋谨憋着笑,说,“还碰到小强和大俊了,问我你去哪里了,他们还等着你带他们打篮球。”
宋星阑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说:“太菜,带不动。”
“你还真好意思跟他们比?”宋谨笑起来,“还有你麻将桌上的牌友,问我你脑子好了以后,是不是打麻将打得更厉害了,我说我不知道。”
他转过头,问宋星阑:“你现在还会打麻将吗?”
良久,宋星阑说:“不知道。”
宋谨笑得肩膀都在抖,他是真的觉得好笑,宋星阑当时失忆的时候,宋谨没觉得哪里好笑,但是现在把两个人一对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好笑。
宋星阑转头看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宋谨压了压笑意,说,“我没笑。”
宋星阑又看他一眼。
到了乡下,天色有点暗了,宋谨跟宋星阑去了山坡上的菜地,宋谨心满意足地摘了玉米和菜,准备带回城里吃。
房子里许久没住人,有些生灰了,宋谨去房间收拾书和资料,宋星阑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然后去了二楼。
宋谨收拾好之后没在外面见到人,于是也上了二楼,看见宋星阑站在落满灰尘的书架前,正在翻看着什么。
那是当年的判决书,母亲和宋向平的离婚官司,母亲争取过宋星阑的抚养权,可惜败诉。
听到脚步声,宋星阑回过头,和宋谨对视。
“我没骗你。”宋谨说,“妈妈当时,是想带你走的。”
“我知道。”宋星阑回答。
然后他把判决书放回了抽屉里,和宋谨一起走出了屋子。
天黑了,月亮的轮廓渐渐清晰,星光隐约闪烁,宋谨问:“去天台看星星吗?”
宋星阑没说话,握着宋谨的手,往去向屋顶的小楼梯那边走。
地面干燥,两个人干脆就这么坐下了,距离上次这样坐在一起,宋谨都记不清已经过去多久。
他以为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的。
宋谨看着天空,说:“不知道葡萄柚……”
宋星阑转头看他。
宋谨识趣地截住话题,转而说:“星星好像又变亮了。”
“天黑了。”宋星阑说。
“你还记得吗,之前有一次,没月亮,那天晚上星星特别特别亮。”
宋星阑:“不记得。”
他确实不记得,因为他失忆的时候,每次和宋谨一起看星星,他都没有抬头看过天空,目光里永远只有身边的那个人。
他的哥哥就坐在身旁,谁会在意那晚的星星有多亮。
宋谨皱了一下眉,说:“你现在在跟我装失忆吗?”
宋星阑很坦然:“确实不记得。”
宋谨扭过头看着他,说:“那你现在好好看一看,记一下,下次我还要考你。”
宋星阑微微歪头,朝宋谨凑近了一点,问他:“考我什么?”
“……”宋谨的眼神飘了一下,“考你今天晚上的星星有多亮。
“有多亮?”宋星阑又问他。
宋谨受不了地推了他一下:“你干嘛呢,说好了上来看星星的。”
宋星阑还是问他:“谁跟你说好了?”
宋谨回想了一下,他说上来看星星的时候,宋星阑确实没说话。
他不知道兄弟俩之间居然还要搞这种严谨的话术斗争,这也太艰难了。
“不看那就下楼,回家。”宋谨说,“要不你就认真看。”
“在看了。”宋星阑说。
距离很近,他们自然地亲在一起,许久之前的记忆与此刻重叠,宋谨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毕竟对方一直是他的弟弟。
甚至现在的宋星阑,比失忆时还要可靠一些,起码他们在清醒地相爱。
那可能是爱,也可能是缺席已久的亲情,但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确定彼此无法分开,对于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微博61小剧场:《记宋某两次带弟弟上访谈节目然后翻车》
1
姓名?
宋谨:宋谨。
傻子大喊:宋星阑!宋星阑!宋星阑!
年龄?
宋谨:25。
傻子疑惑:哥我几岁?
性别?
宋谨:男。
傻子兴奋:那我也男!
婚姻状况?
宋谨:未婚。
傻子迷茫:婚姻状况?是什么登西?
主持人:卡一下。
中场休息:
傻子好奇:哥,婚姻状况是什么?
宋谨:就是有没有嫁人或者娶老婆。
傻子犹豫:那未婚是不是就是没有?
宋谨:嗯。
傻子认真:怎么会没有呢。
宋谨:?
傻子害羞:老…
宋谨: …你闭嘴!
2
姓名?
宋谨:宋谨。
宋星阑:
年龄?
宋谨:25。
宋星阑:
性别?
宋谨:男。
宋星阑:有完没完?
婚姻状况?
宋谨:未婚。
宋星阑:烦不烦?
主持人:导播我们先卡一下……
中场休息:
宋谨:你怎么这么不配合?
宋星阑:为什么要配合。
宋谨:这样搞得场面多难看。
宋星阑:灯光璀璨,哪里难看。
宋谨:主持人的脸色。
宋星阑:哦。
微博番外 傻子看病
傻子一个人去村里的小诊所找医生看病。
傻子:医生,我来看病。
医生:你请坐。
医生:…不是坐地上,这边有凳子。
傻子:医生,我头有点痛。
医生:会晕吗?
傻子:不会,它就是痛。
医生:我看看。
医生:没有发现什么伤口,你描述一下是怎样的痛?
傻子:它就是痛。
医生:可能跟你之前出车祸有关系,是不是原来的伤口痛?
傻子:不是。
医生:没有撞到哪里?
傻子:没有的。
医生:没有感冒发烧?
傻子:没有。
医生:被谁打过吗?
傻子:没有,不会,我哥不打我的。
医生:…
医生:你这样是讲不清的,你之前出过车祸,我怀疑跟那个有关系,最好还是去市里拍一下片子。
傻子:这里不能拍吗?
医生:设备有限,我这边最高级的医疗设备就是测血压的。
傻子:那你给我测一下。
医生:血压很正常,没问题。
傻子:那个是什么?
医生:听心率的。
傻子:给我听一下。
医生:心率也正常。
傻子:还有别的吗?
医生:没有了,快中午了,你回家吃饭去吧。
傻子:我吃不下,我不舒服。
医生:哪里不舒服?
傻子:头痛。
医生:怎么个痛?
傻子:它就是痛。
医生:让你哥带你去市里拍片子。
傻子:这里不能拍吗?
医生:真不能,没东西拍。
傻子:手机呢?你不是有手机吗。
医生:手机拍不了片子。
傻子:你把相机打开,那个能拍。
医生:不是同一种东西,你知道吧?不一样的。
傻子:那怎么办嘛。
医生:让你哥带你去市里,我说第三遍了。
傻子:去市里干嘛?
医生:拍片子。
傻子:这里不能拍吗?
医生:。
傻子:外面好像有人敲门。
宋谨:张医生,我弟在这儿吗?
傻子:医生!你别告诉我哥!
医生:那你倒是小点声喊啊…
宋谨:宋星阑,你又来烦医生干什么,我都说了你只是被蚊子叮了个包。
傻子:不是蚊子,冬天哪有蚊子。
宋谨:有的,你出来,出来我们说,别烦医生。
傻子:医生在给我拍片子了,看看为什么痛。
宋谨:…
医生:好了,回去吧,实在不舒服让你哥带你去大医院看看。
傻子:我哥说是蚊子叮的,你信吗,医生,你信吗?
医生:我信。
傻子:不可能,冬天没有蚊子。
医生: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房间比较小比较暖,角落里的蚊子可能会复苏一下。
傻子:我房间很冷的。
医生:那可能是别的地方比较暖。
傻子:被窝里很暖。
医生:是的,被窝里很暖。
傻子:我哥的被窝香香的。
医生:…这我就不清楚了。
宋谨:宋星阑!
傻子:我哥睡觉的时候喜欢抓别人的手指。
医生:嗯,每个人都有点小癖好。
宋谨:宋星阑你能不能别烦了?!
医生:你看,你哥急了。
傻子:嗯,医生,腰为什么会痛?
医生:原因比较多,可能是坐久了站久了,或者太劳累了,都有可能。
医生:你腰痛吗?什么症状?
傻子:哦,我不痛,我哥痛。
医生:那可能是在电脑面前坐太久了。
傻子:不会,我问我哥,以前会不会痛,我哥说不痛,说我来了他就痛了。
医生:你哥好像走了。
傻子:对,是走了,我等会儿回去找他。
医生:那你让你哥好好休息,这么年轻就腰痛,要注意点。
傻子: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去菜地里都是我锄地。
医生:那你很懂事。
傻子:对,但我哥老让我离他远点。
医生:你哥需要私人空间,大家都是这样的。
傻子:是吗?
医生:是的。
傻子:哦,学到了,私人空间。
医生:学到就好。
傻子:那我怎么不需要私人空间?
医生: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
傻子:那你刚刚还说大家都是这样的。
医生:也可能有个例,就像你一样。
傻子:那你这个,还是不严谨。
医生:你还懂严谨?
傻子:懂一点,我哥叫宋谨,上次我查字典,查谨字,看到这个词了,我就学习了一下。
医生:那很好,处处都能收获新知识。
傻子:是的,主要还是因为我哥。
医生:你跟你哥感情很好。
傻子:我单方面好。
医生:不会,你哥也很关心你的。
傻子:你又知道了?
医生:上次你感冒,你哥来买药,挺着急的,他很担心你。
傻子:你不懂。
医生:什么?
傻子:上次我哥晒完衣服往楼下倒剩水,倒我头上了,我才感冒的。
医生:那他也不是故意的。
傻子:确实不是故意的。
医生:是吧,没有谁会故意这么干的。
傻子:嗯,我想想也是,就挺突然的,一盆水,往我头上浇下来,很冷,我人都傻了。
医生:是,本来就傻,浇了之后更傻了。
傻子:但也是有好处的。
医生:怎么说?
傻子:浇完之后,我感冒了,我哥就让我睡他床了,还给我煮糖水。
医生:就说他很关心你。
傻子:确实,晚上睡觉也不让我离他远点了。
医生:你们兄弟感情非常好。
傻子:我生病了他就对我好。
医生:人之常情。
傻子:医生,我头痛。
医生:我知道。
傻子:医生,我是不是得病了?
医生:所以让你去市里拍片子。
傻子:医生,你怀疑我这是什么病?
医生:可能是车祸的旧伤引起的,我说不准,从外面看不出来。
傻子:你编一个呢?
医生:?
医生:你什么意思?
傻子:你编一个,我回去跟我哥说。
医生:那不能,我们是讲究实事求是的。
傻子:你不给编?
医生:不给编,让你哥带你去大医院。
傻子:算了。
医生:不能算了,你这个肯定是有问题的,去看看,放心点。
傻子:不用。
医生:嗯?
傻子:我走了,我哥还等我回家吃饭。
医生:好,记得啊,让你哥带你去医院看看。
傻子:我不要。
医生:…
傻子:哥?你怎么站在外面,我以为你走了。
宋谨:回去。
傻子:哥,医生说我得病了。
宋谨:哦。
傻子:他说很严重。
宋谨:是么。
傻子:嗯,他让我躺你床上好好休息,多喝糖水,多吃鸡翅。
傻子:还有牛奶芋圆。
宋谨:怎么不撑死你。
傻子:医生说要你多关心关心我。
宋谨:哦。
傻子:医生说别养猫了,对病人不好。
宋谨:医生还说别养傻子了,对正常人不好。
傻子:医生什么时候说的?
宋谨:上次我给你买感冒药的时候。
傻子:他真这么说的?我去找他。
宋谨: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傻子:那个医生他乱说。
宋谨:那你还找他看病?
傻子:这里就他一个医生。
宋谨:那你回城里去。
傻子:哥,你赶我走。
宋谨:对。
傻子:没用,我不走。
宋谨:我猜到了。
傻子:哥,你这里怎么了?
宋谨:哪里?
傻子:脖子上。
宋谨:…没怎么。
傻子:好像是被咬了。
宋谨:没有,我自己掐的。
傻子:不对,肯定是被咬了,你让我看看。
宋谨:别动。
傻子:看看。
宋谨:行了,是被咬了,可以了吗?
傻子:被什么咬的?
宋谨:被狗。
傻子:我们家进狗了?
宋谨:对,进了。
傻子:什么样的狗?我都没看见过。
宋谨:二十多岁,一米八几,脑子不好。
傻子:那这狗还挺大只的。
宋谨:是啊。
傻子:下次它再出来,哥你叫我,我帮你揍它。
宋谨:哦。
傻子:哥你笑什么?
宋谨:没什么。
傻子:哥,我怀疑那只狗是因为葡萄柚才进来的。
宋谨:怎么说。
傻子:把葡萄柚关门外,狗就不会进来了。
宋谨:好啊。
傻子:嗯嗯。
回家之后,宋谨把葡萄柚塞到宋星阑手里,把他俩一块儿推出了家门。
傻子:我知道了。
葡萄柚:喵。
傻子:我哥还是关心你,怕你一只猫在外面害怕,让我出来陪你等狗。
葡萄柚:喵喵。
傻子:你就是这么跟那只狗对暗号的吗?
葡萄柚:喵喵喵。
傻子:汪汪汪,是这样吗?
葡萄柚:喵喵喵喵。
傻子:汪汪汪汪。
宋谨:…
情人节番外
宋谨进院子时,天阴沉得不行,像马上就要下暴雨,水池边长了青苔,梧桐树光秃秃的,落叶铺了一地,烂成深色。一圈看过去,整栋房子荒废了似的,透着股久无人迹的死气。
靠外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不锈钢栏杆,裹着层灰,屋里黑黑的,看不清东西。宋谨试探叫了声:“星阑?”
一阵襄窣,栏杆里慢慢探出个脑袋,宋星阑头发乱糟糟的,灰扑扑的脸上满是淤青血痕,右眼里甚至有一小块充血,都是被狠狠虐待过的痕迹。
“哥?”他伸手握住栏杆,睁大眼睛,有点不相信,叫宋谨,“哥?”
宋谨几乎是踉跄过去的,想伸手摸宋星阑的脸,又怕碰着那些伤。他整只手都发抖,不停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为什么受伤了……”
“哥,我等你好久啊……”宋星阑很努力地想把宋谨看清,但一只眼睛因为充血,视线模糊,他低下头用力揉眼睛,揉两下就看宋谨一眼,可还是不行。宋星阑急起来,眼泪往下掉,他委屈地说,“哥,我这只眼睛看不见了,好痛……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谁把你打成这样了……”宋谨声音哽咽,指腹轻轻地在他的眼尾摸,那里有块深紫色的淤血,宋星阑吃痛地缩了缩肩膀,但没有躲。宋谨的心揪成一团,呼吸不过来,他擦干泪,跑过去开门,可门上拴了把大锁,已经生锈,严严实实掰不动半分。
宋谨发了疯似的踹门,宋星阑听得着急,趴在窗边喊他:“哥,打不开的,你不要踢了,会受伤的! ”
没用,宋谨站在原地喘气,那扇门和那把锁纹丝不动,只落下一层灰而已。他回到窗前,要去握宋星阑的手,但宋星阑却把手缩回去,努力地朝宋谨笑:“哥,我手脏,你不要碰了。”
他低头捡了个什么东西,拿起来,宋谨看见那是一只包装完好的孔明灯,扁扁的一片。
“哥,你跟我说元宵节可以放这个灯,我等了那么久,是不是要到元宵节了?”宋星阑眼睛红红地问,“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不骗你,不骗你……”宋谨哭着说,“我带你出去。”
宋星阑却吸吸鼻子,笑了一下:“我出不去的,哥,你放给我看吧,我在这里看。”
“怎么会出不去,你等一下,我找东西开……”宋谨说着转过头,想找工具砸锁,却猛地看见身后站了一个人。
竟然还是宋星阑,穿着干净的衣服,冷冷地看过来,宋谨霎时浑身僵硬。
“哥!”窗里的宋星阑忽然撕心裂肺地喊起来,“哥,你小心!”
宋谨眼睁睁看着宋星阑朝自己走过来,他被掐着脖子按在墙上,整个人茫然恍惚,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另一个宋星阑被禁锢在屋子里束手无策,不断地用已经受伤的额头撞着栏杆,目色血红:“你别碰我哥!别动他!”
“跟我走。”宋谨听到宋星阑低声说,“不然我让他死在你面前。”
“好,好。”宋谨牙关发颤,立刻答应,“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不行!哥,你不要跟他走!”身后传来极度痛苦的哭声,宋谨回过头,看见宋星阑满脸是泪,哭着哀求他,“求求你了,哥,别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一个人很害怕……”
心脏像四分五裂,宋谨觉得有把刀子正从喉咙往下割,把他整个人割开。他忽地要转身往回跑,但手腕被死死扼住,一扭头便看见那双不带温度的眼睛。
有热涌从心口往上冲,宋谨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眼前的场景轰然倒塌。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再睁眼,灯光柔和,他不在乡下,不在院子里,而是在房间。
“怎么了。”宋星阑问。
宋谨哆嗦着看他—冷静的眼神,跟梦里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跟几年前那个乖张暴戾的少年也没什么不同。
—瞬间,过往的阴暗回忆全数涌上心头,梦里那道哭着求他别走别丢下自己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绕,宋谨几乎错乱地开始怀疑,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失忆的傻子被永久地遗留在那栋房子里,不见天日地被囚禁到死,孤单到死,等待到死。
以至于在宋星阑见他状态不对而要来探他额头温度的时候,宋谨下意识拍开了那只手。双方都愣了一下,宋谨跌撞着下了床,站在床边,他咽下口气,竭力保持平静,说:“我去隔壁睡。”
宋星阑没说话,坐在床上看着他。宋谨打开门出去,到了隔壁房间,他靠在门后,觉得浑身都冷,脸上也是,抬手一摸,才发现早就流了满脸的泪。
一夜没睡,宋谨七点就起了,下楼做早饭,但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宋星阑却从厨房出来,两人对视,宋谨别开眼。
宋星阑说:“粥还没好。”宋谨点点头,回身上楼洗漱。
等他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来,粥在餐桌上,宋星阑正准备出门,他从始至终什么也没说,没问昨晚的事,没问宋谨的反常从何而来。他只是回头看了宋谨一眼,然后打开门出去,反手把门关上。
宋谨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刚过完年就弄成这样,太不愉快。下午,他从图书馆里借完书出来,那辆熟悉的卡宴停在身边,车窗降下来,宋星阑侧头,抬眼看他。宋谨默不作声地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车子开动,他们有两分钟没说话,宋星阑打了圈方向盘,忽然问:“这两天有空吗。”
“嗯。”宋谨的嗓子有点哑“怎么了”“我订了机票,晚上去老挝。”
“去那里……干什么?”
“宋向平在那。”
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被提起,宋谨一怔,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他怎么在那里?”
“住院,快死了。”宋星阑言简意赅,仿佛那不是他们的父亲,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到了老挝万象,宋谨办完落地签,两人出了机场,来接他们的是一个中国人。
“要不要休息一下。”宋星阑问。宋谨摇摇头:“直接去吧。”
医院电梯里,宋谨整个人精神紧绷,心跳不断加快,他虚虚地抓着宋星阑的袖子,但被察觉,宋星阑握住他的手。
宋谨忽然就安定下来。
走过长廊,他们在一扇玻璃窗前停下,往里看,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脸上戴着呼吸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已经溃烂的几处伤口。
“肺结核,肾功能衰竭。”旁边的人向宋谨解释。
宋星阑直接说明原因:“吸毒。”
宋谨抽了口气:“让我进去一下。”宋星阑没拦他,医生带宋谨去穿防护服。
病房里很安静,宋谨走进去,站在床边,垂眼看着面目全非的宋向平。他觉得可怜,一个曾经风光的富商沦落到此,又觉得公平,有些人最终会得到报应。
宋向平缓缓睁开眼,隔着透明面罩,他认出宋谨,一下子激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但手脚被束着,无法动弹。
半晌,他平复下去,咳嗽两声,沙哑地说:“知道我要死了……故意……挑这个时候来。”
“对。”宋谨回答。
宋向平却古怪地笑起来:“等着吧……宋星阑那小子……也不得好死……”
“他不会的。”宋谨说。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也对,你们两兄弟,演戏演得真好……我还以为,你们那会儿是真的关系不好……”宋向平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从他偷偷跑去给你妈奔丧的时候我就该猜到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谨呼吸一窒,他从来不知道宋星阑去过母亲的葬礼,那其实算不上葬礼,宋谨只是从殡仪馆捧回母亲的骨灰,和母亲生前的同事还有几个邻居奶奶一起,把骨灰盒放进墓地―-他都猜不出十五岁的宋星阑会出现在哪个环节里。
“你如果好好对他,不至于这样。”宋谨攥紧了拳,“当初你觉得星阑年纪小,不记事,养在身边放心,所以留着他,为什么又要虐待他。”
其实问了也白问,有些暴力一向是没有缘由的,也不是所有的施暴者都会醒悟悔过。
“我他妈就应该打死他……把他关在楼上,饿死他……”宋向平瞪着双眼,看着天花板,表情扭曲,“有一次我打在他眼睛上,他哭了一晚上,说眼睛疼……看不见东西了…要找妈妈,找哥哥……哈哈哈……也是命硬,这样都没瞎……”
宋谨几乎站不住,往后跌退了一步,他回过头看向窗外,正对上宋星阑的眼睛。宋星阑一直看着他,眼神没落半分在宋向平身上。宋谨猛然意识到,他以为梦里受伤的宋星阑是失忆的宋星阑,但其实不是,那是小时候遭受宋向平暴力和虐待的小孩,他年幼的弟弟。
充血的眼睛,看不见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还有元宵节的孔明灯,我等了那么久,你放给我看吧……
都是宋星阑儿时的遭遇,以及那个他们未完成的,放孔明灯的约定。
最不想见宋向平最恨宋向平的人就是宋星阑,但他现在已经能够那么平静地站在病房外,因为有些仇恨马上就要走向终结,而这个结果大部分是宋向平咎由自取,他们两人都没有错。
家仇旧恨,到此为止了。
宋谨出了病房,去脱防护服。宋星阑摘下左耳里的无线耳机,递给旁边的人,淡淡说:“他死了以后,你处理好就回国,我给你安排其他工作。”
“明白。”
医院楼道里,宋谨和宋星阑面对面站着。宋谨后背打着颤,他抬手,从宋星阑敞着的外套里伸进去,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安静的,没说话。
“回酒店休息。”宋星阑搂住他的背,轻轻抚两下。
“晚上有回国的航班吗?”宋谨说,“我想回家。”
“凌晨有,等会儿订,先去吃点东西。”
这是宋谨经历过的用时最短的跨国行,凌晨三点多,他们回到家。打开门,葡萄柚睡眼朦胧地蹭到宋谨脚边,宋谨抱起它,走过去,把它放回猫窝。葡萄柚在宋谨的抚摸下很快重新入睡,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宋星阑站在旁边,它迫于淫威,不得不尽快睡着。
两人各自在两个洗手间洗澡洗漱,宋谨吹干头发,站在房间里发了很久的呆,然后他走出云,走到宋星阑的房门口,敲了两下。
他打开门,宋星阑正在喝水,见他进来了,放下水杯,问:“还不睡?”
宋谨摇头,走过去抱住他。宋星阑刚喝了水,嘴唇是湿的,宋谨仰头在他下唇上亲了一下,刚要分开,宋星阑按住他的后颈,更深地吻了上来。
他们倒在床上,宋谨喘着气,摸了摸宋星阑的右眼皮,没有淤青,没有伤痕,没有充血,是很健康的,都过去了。
今天已经是情人节了,但这个不重要,宋谨的指腹擦过宋星阑的嘴角,并抬头在那里亲了下。
“元宵节的时候。”宋谨轻声说,“一起去放孔明灯吧。”
“好。”
七夕番外
宋星阑到家时宋谨正窝在客斤的沙发上睡午觉,葡萄柚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从沙发靠背上一跃而下,不偏不倚地踩在宋谨腿上。
“……”宋谨皱着眉睁开眼,感觉整条小腿都麻了。
门外传来赵海的声音,大概是帮宋星阑把行李拿到门口。随后门被推开,宋星阑将行李箱拎进来,放在玄关。他换鞋的时候葡萄柚很谄媚地在脚边蹭,时不时喵一声。
葡萄柚对宋星阑的态度一直在害怕和殷勤之间徘徊,的确有那么些小太监的味道。
宋谨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小腿,宋星阑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被它踩了一脚。”
葡萄柚刚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就被宋星阑垂着眼盯住,它立马扭头往猫窝那边走,一路上装作四处看风景。
宋星阑脱了外套坐到沙发上,宋谨把毯子给他分过去一半,拉拉他的手:“去补个觉吗?”
“飞机上睡过了。”宋谨的手很暖,宋星阑扣住他的五指,两人手心贴在一起。
手机不知道塞在哪里,宋谨把电脑拉过来放到膝盖上,浏览了几封邮件,然后打开微信,看到唐闵发来的消息,说他刚从医院出来。
想到唐闵妈妈前两天腿扭伤了,宋谨准备慰问一下:你妈的腿好点了吗?
单手打字不方便,宋谨想把手从宋星阑指间抽出来,但他转头看了眼,发现宋星阑正面色冷淡地看着电脑屏幕——宋谨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葡萄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回来了,坐到宋谨腿边,在宋谨艰难打字的时候,它缓缓直立起来,接着以不符合体型的速度,伸出爪子在enter键上狠狠一拍。
话没打完就发出去了。
宋谨:你妈的
唐闵:?
宋谨在葡萄柚屁股上推了一把,葡萄柚立刻从他背后挤过去,躲到宋星阑身边。宋星阑挠挠它的下巴,顺手将宋谨的电脑合上,说:“不是要带它出去么。”
最近小区的业主们新建了一个猫友群,群里大多是些有钱有闲的猫主人,葡萄柚作为一只田园橘,在金渐层布偶加菲美短缅因之中胖得清新脱俗。大家常常约着去小区的宠物乐园里进行猫咪社交,宋谨对此兴趣平平,但葡萄柚非常热衷,因为能见到许多美丽的小母猫。
“我去穿件外套。”宋谨站起来,他整个人站在沙发上,俯视宋星阑。宋星阑在正月初二就去了多伦多,十多天没见,宋谨觉得他看着有点疲惫,眼下有很淡的青色。
“真的不休息一下?”宋谨手搭在宋星阑肩上,摸他的头发。
宋星阑贴近宋谨的胸口闻了闻,毛衣上传来干净的洗衣液味道。他托住宋谨的腿根将人抱起来,往楼梯口走:“不用,洗个脸就好了。”
葡萄柚看着他们的背影,几秒后它站起来,跳上茶几,一屁股坐在宋谨的电脑上。
一到宠物乐园,葡萄柚就蠢蠢欲动,终于它在猫群中找到了最心仪的那只布偶,但等葡萄柚害羞地靠过去时,布偶突然被旁边一只七八个月大的帅气狸花猫吸引,尾巴一摆就踱过去了。
美丽的尾巴扫过葡萄柚的脸,它茫然地站在原地。
宋谨面露同情,按照葡萄柚的年龄和体重,如果是人类,它现在应该是个标准的油腻中年发福男(阉割版),被帅气弟弟打败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玩了?”宋谨看着蹭到脚边萎靡颓废的葡萄柚,问他。
葡萄柚喵了一声,开始往宋谨身上爬,由于体重过大,它看起来只是扒拉了几下。
宋谨把他抱起来,旁边有个业主笑着说;“看来是真的受伤了。”
宋谨托着葡萄柚回过头,宋星阑就抱着手靠在一个猫爬架旁在看他。宋谨不太自然地别过眼,跟其他业主道了别,带葡萄柚离开。
他走到宋星阑面前,说;“葡萄柚失恋了。”
“最多是单恋失败。”宋星阑从宋谨手中把葡萄柚接过去,评价道。
太阳就要落山了,两人走在回家的林荫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安静地走了几分钟,宋谨忽然问:“多伦多好玩吗?”
“不好玩。”宋星阑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冬天很冷,雪很大。”
十八岁的时候带着一身恨被扔到一个陌生的国度,换做宋谨,大概也不会觉得好玩。他缩了缩脖子,把下巴藏讲衣领里:“是吗,我原本还想去旅游,都没有参观过你读的大学。”
枝头零落的树叶被风吹得窸窣作响,过了几秒,宋星阑说;“春天的时候去吧。”
“嗯。”宋谨点点头。
sxl:2022年了,我哥怎么还没跟那个姓唐的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