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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番外一:薄荷

一级律师[星际] 木苏里 4241 2024-08-07 22:45:19

后来很多年,梅兹大学法学院都没再有过那样的白色情人节了。

那时候劳拉还在法学院学生会任职。她所在的是宣传活动部,职务是部长。作为学院里人缘最好的姑娘之一,她的职务内容就是搞大事。如果要加一个限定词,那就是不停地搞大事。

尽管再有三个月就要毕业了,她还是兢兢业业地站着最后一班岗,白色情人节就是一个不能放过的日子。

因为一旦放过了,她下一次发挥余热就该是在毕业典礼了。

但3月也是一个尴尬的时间,因为大多数临近毕业的法学院学生都在毕业论文、案件分析以及实习中焦头烂额,他们神出鬼没,不常在学校,根本抓不到人。

劳拉从2月底就开始发愁,主要愁两个问题:

一、除了低年级的那帮傻小子们,还有谁能帮她筹备活动。

二、怎么才能把那帮“毕业狗”齐全地聚集到一起。

好在幸运之神眷顾了她一回。

先是隔壁商学院的著名二世祖乔·埃韦思主动找到她,说想让她帮个忙。当然,他们本来关系就不错,只是乔很少这么郑重地请她帮忙。

劳拉说:“没问题,需要我帮你什么?”

乔说:“白色情人节那天,我想在你们法学院弄点惊喜,难忘一点儿的,毕竟毕业前最后一回了嘛,我喜欢热闹。你帮我出出主意,钱不是问题,人也不是问题。”

劳拉心说:嘿!这不是你帮我吗?

“但是你为什么不在自己学院搞?”

“小姐,我天天跟你们混一起——”

劳拉纠正道:“主要是顾晏和柯谨。”

乔:“好好好,反正我快成你们院的编外人员了,法学院就是我第二个家,你就说干不干吧。”

劳拉当然干。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共同为第二个问题发起了愁……

3月初,学院发放了最后几个月的日程安排表,白色情人节那天有一场关于就业的咨询会和一场论文交流会。

劳拉兴高采烈地把安排表跟乔少爷分享了一下。

乔刚开始还不能领会:“这两个会我们学院也有,都不是强制性的,参不参加看个人意愿,老实说,已经实习的人谁有这个闲工夫?反正据说我们院只去了不足十个人。”

劳拉啧了一声:“那不一样。”

乔不解:“什么不一样?”

劳拉:“我们有院长。”

乔:“……”

哦,差点忘了。咨询会和交流会,学院院长一定会到场。区区实习能阻止法学院那帮受虐狂们接受院长的教诲吗?不能。

于是3月14号这天,除了远在其他星系,实在没买着飞梭票的三个倒霉蛋,法学院其他临近毕业的学生都到齐了。

这种令人害怕的自觉性乔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但下一次看到依然会感叹一句:你们可真有意思,院长给你们“下咒”了吗?

这话乔少爷也就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毕竟柯谨也是中咒者之一,至于顾……算了,顾晏修的是“冰系魔法”,中咒和中毒一样冻人,看不出区别。

梅兹大学是个相当开放的学校,白色情人节这天,整个校园都异常热闹,跨班、跨院、跨系甚至跨校来送礼物的人到处都是。

喷泉花园里有一堵寄语花墙,本来是给临毕业的学生留言留念的,这天却彻底变成了表白处。偏偏这里还是去往法学院大楼的必经之路。

乔早早地等在校门口,跟从赫兰星回来的顾晏、德卡马南区回来的柯谨一起横穿人潮。

经过喷泉花园的时候,乔少爷起了点儿促狭心思,忽然提议说:“我去花墙那看看。”

顾晏看了一眼乌泱泱的人头,感觉他可能有病。

“你是从来没见过花墙吗?”

乔嘿嘿笑着说:“我只是想看一看,有多少不敢来你这儿碰冰壁的姑娘,选择把爱慕说给墙听。”

顾晏冷静地问这位少爷:“毕业论文写好了吗?有这时间不如看一看你那几个越算越离谱的经济模型。”

乔:“……”

他转头向柯谨寻求安慰:“他戳我痛脚。”

柯谨认真地说:“模型错了最好还是改一下,不然论文会被枪毙。”

乔少爷被两面夹击,毅然决然地钻进了人群。

就凭他这股无聊劲,顾晏就很想“放生”他。但他最终还是脚下留情,跟柯谨一起在人少的角落等了一会儿。

乔少爷在人群里挣扎的时候,一个女生抱着个匣子鼓起勇气走过来,红着脸对顾晏和柯谨说:“今天是白色情人节,你们要买花吗?花种也有。”

顾晏对这些没有兴趣,冷淡但礼貌地说:“不用,谢谢。”

柯谨也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那个女生又踌躇着开口了:“真的不用吗?如果后面需要的话,可以来这找我。或者去马场那边找我另一个同学,法学院楼前也有。”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是学校慈善会的,今天卖花的收益会全部捐给西区福利院,那边很多基因特症儿童,而且花的价格都很划算。”

柯谨听完轻轻“啊”了一声,伸手从匣子里拿了一支香槟玫瑰:“那就这支吧,多少钱?”

女生腼腆地笑起来:“5西。”

这比起满校园乱叫价的15西、20西,便宜得简直有点儿过分了。柯谨想了想,干脆拿了一捧。

这期间顾晏一直没有说话,女生以为他不会要了,跟柯谨结完账,冲他们点点头便要离开。

谁知她刚抬脚,顾晏忽然出声问道:“有薄荷吗?”

女生一愣。

今天主打的全是玫瑰,粉的、金的、白的、蓝的,灿烂成画。大家买花也都是从这些里面挑。不要玫瑰要薄荷的,顾晏还是头一个。

“没有就算了。”顾晏垂了眼,打算随便拿两包花种。

那个女生忙说:“有的!有种子,你要吗?”

顾晏点了一下头,抹开智能机全息屏付账。

“很巧,我今天想带几包回去种了泡水喝的。你也是吗?”女生很热情。

“嗯。”顾晏没抬眼,“谢谢。”

“不用谢。”

女生刚离开,乔少爷就狼狈地从人群里挤出来了。他捋着金色的短发,踉跄到顾晏和柯谨面前,叉着腰喘了两口气说:“我后悔了,不该冲动。”

柯谨把外套搭在肩后,抓着玫瑰直笑:“看见顾晏的名字了吗?”

乔摆摆手:“有是肯定有,我都听见好几个女生悄悄说了。但我根本来不及看,我过去一扫,就看见了一排你们院长的名字,然后我就被人流传送出来了。”

“传送”这个词就很有灵魂,柯谨笑弯了腰。倒是顾晏沉默着没发表任何意见,他把薄荷籽放进口袋里,转头看向中塔楼的时候抿着唇,侧脸冷淡而英俊。

“我敢打赌,院长那么多名字,你们法学院的女生贡献了80%。”

“你错了。”柯谨说,“你问问劳拉她们敢不敢来这写院长的名字。”

“好吧。”乔想了想,感叹道,“那也太受欢迎了吧。”

“9点23。”顾晏从中塔楼收回目光,“再说两句,我们就可以上迟到名单了。”

柯谨叫了声“不好”,匆匆往法学院大楼赶。众所周知,他们院长永远踩着点到,比他晚的都完蛋。

他们最终赶上了咨询会的时间,但是很不幸,跟院长前后脚。

顾晏推门进礼堂的时候,听见燕绥之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调侃的笑意,不高不低:“我眼花了吗?你居然还有踩点赶课的时候。”

顾晏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对方。

他上次返校还是一个月之前,回来上了三节课,其中两节是燕绥之的。这次他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

结果临到前一晚,他还是买了飞梭票。

他手里有两个案子要跟,一堆材料等着交。他上午在德卡马落地,夜里就得赶回赫兰星。

鬼知道这么赶课为了什么。

法学院安排的咨询会内容其实不错,论文交流会也有些实物,但对顾晏来说都是可听可不听的。

他坐在第二排左侧某个座位上,开了一张全息空白文档,握了一支笔,却没有记一个字,只是靠在椅背上看着讲座台,安静地听了两个小时。

他们在礼堂里的时候,乔大少爷正在一楼忙碌。

法学院大楼庄严气派,里面也不遑多让。大楼的电梯只停到二层,要想下到一层,得走一段大理石质的楼梯,楼梯上铺着鸽绒灰的长地毯。

乔少爷擅长跟各种人打交道,所以只花了5分钟就搞定了大楼的楼管。他找人把提前买好拆好的香槟玫瑰花瓣、混杂着各种祝福寄语的福袋和纸卷,装进了一个巨大的薄膜球里,并吊到了天花板上。

他跟劳拉商量好了,等他们这帮毕业生们听完讲会,从楼上下来,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把薄膜球的开关一拉!整个法学院的朋友们都会感受到白色情人节的浪漫,以及对他们未来光明坦途的祝福。

多棒啊!

可惜现实和理想往往存在差距……

劳拉给乔发讯息说他们讲会结束了,正在下楼,预计还有半分钟到达。于是乔少爷便盯住了二楼的电梯。

只听电梯门“叮”的一声响,有身影从里面出来。乔立刻给遥控的朋友比了手势。

当第一个出来的人顺着楼梯从容下楼的时候,屋顶上的薄膜球“噗”地打开了。浅金色的香槟玫瑰花瓣倾泻而下,震撼又漂亮。

后面的人群“哇”地赞叹出声,姑娘们已经捂着嘴低低惊呼起来。男生们大多也很激动,淡定些的比如柯谨也是笑着的。

唯独顾晏看着前面某处,脸上情绪有点儿……复杂。

为什么复杂?

乔少爷困惑地顺着顾晏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最先走进玫瑰雨里的人抬了一下头。

他脚步停了一瞬,便继续从从容容地下了楼,走到底的时候,手指扫了一下肩上的花瓣,然后跟蹲守的乔少爷对上了视线。

不是别人,正是那帮受虐狂们的院长燕绥之。

乔心说:要完。

劳拉拽着柯谨和顾晏下了楼梯,直奔乔而来,三个人一个亢奋,一个乖巧,一个不情不愿。

燕绥之笑着走过来,目光扫过他们几个,指着身后的花雨问:“你们安排的?”

劳拉自告奋勇:“我跟乔一起弄的,院长。”

燕绥之点了点头:“非常非常浪漫的主意,很漂亮。”

他顿了一下又笑着说:“晚点儿记得打扫一下。”

院长一走,劳拉就激动地说:“院长夸我了!”

顾晏:“……”

他感觉劳拉小姐这会儿脑子可能不太好。

后来,这群享受了极致浪漫的人不得不牺牲午饭,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把整个一楼打扫干净。

乔是个喜欢热闹的人,难得凑了这么多朋友,不多聚一会儿就太亏了。于是他提议去梅兹大学城东街的玫瑰酒吧,名字气氛都合适,他做东。

众人左右无事,纷纷响应。唯独顾晏说:“你们先去,我晚一点儿。”

“你要干吗?”乔不解地问。

“去一下办公室。”顾晏说。

“办公室?”乔没反应过来,“哪个办公室?”

顾晏:“……院长。”

乔茫然道:“你去那里干吗?还要汇报一下打扫结果吗?”

顾晏:“不是,拿一下东西。”

燕绥之的办公室里有两张供学生用的办公桌,有时候他会带一些学术项目或者草案研讨组,参与的学生可以把光脑和资料搬过去,就在那里自习、讨论,比较方便。

不过实际上,那两张办公桌的使用率并不高,因为法学院的学生大多都很怕他。真正用其中一张桌子最多的人,还是顾晏。

以至于都快毕业了,他还有很多资料盘、数据片留在那张桌子上。

他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刚过2点,正值午后,燕绥之不在。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地待在明亮的阳光里。

那道光线斜着穿过学生的办公桌,落在院长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留下几何形的影子。曾经很长一段间,顾晏就在这张办公桌后,抬眼就能看见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

他在这里写过很多篇论文、报告、综述,也在这里打过盹儿,又为了提神醒脑不再被捉,泡过很多杯薄荷水。

他背后的窗外有长长的春藤,风扫过的时候会有沙沙的轻响。因为太过宁静,有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可事实上,却是眨眼就过。

下一次再来这里,再见到那个人,也许就是毕业典礼。再下一次……就不知会是多少年之后了。

顾晏把遗留的资料盘、数据片收起来,放进光脑包里。他又在桌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他那个位置的窗边,掏出了今早买的薄荷籽。

窗台上搁着几个花盆,种着一些观赏性的绿植。顾晏熟稔地从杂物柜里拿出一个新花盆,用专门的铲子拨了点儿营养土过来,把薄荷籽倒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拎着包走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的整个学生时代和那些无疾而终的东西,就都被关在门后了。

燕绥之对于办公室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并不那么在意,尤其是花盆、绿植这种有专人负责打理的东西。

直到几年后的夏天,项目组的学生来办公室里录点儿资料,可能是有点儿怕他吧,等待的时候显而易见很紧张。

燕绥之一直是个开明温和的教授,不介意帮学生缓解一下情绪。他从消毒柜里拿了两只待客用的玻璃杯,问他们咖啡和茶,一般喝点儿什么。

聊了几句又喝了点儿东西,那两个学生放松多了。其中一个女生左右张望了一圈,指着窗台上的花盆问道:“院长你也种薄荷泡水喝吗?”

那是燕绥之第一次注意到那个花盆,他印象里以前似乎没有这样的植物。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注意,是多久以前了。

他走过去,垂眸看了一会儿,问道:“这是薄荷?”

女生点了点头:“对。”

燕绥之笑了一下:“我第一次注意到薄荷开花是什么样。”

也许是因为那几簇白花格外安静吧。

“你喜欢用薄荷泡水喝吗?”燕绥之看了那个女生一眼,“我以前也有个学生喜欢喝这个。”

他回忆了一会儿,笑了一下说:“可能是因为在这打盹儿被我抓住过。”

“在这吗?”女生有点儿不敢想象。

“嗯。”燕绥之说,“他不太怕我。”

他倚在窗边,目光落在那盆安静的花和青绿的薄荷叶上,有些出神。

女生小声说:“这花不算特别惊艳,但是花语很美。”

燕绥之难得有兴趣:“是吗?花语是什么?”

“永不消逝的爱。”

——第一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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