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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去楼空

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非玩家角色 3134 2024-05-14 23:45:36

夜宴共饮许久,直到夜深,才堪堪结束。

宾客渐渐离去,夜中却是重新安静了下来。

刚才的那番盛景就像是从未出现似的。

秦王望着那人散狼藉,本该是他先行回宫才能让大臣们走的,但是他让旁人退去,也没人敢继续待着。

他靠了靠自己的背后的椅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脸上挂着淡笑,挑了挑眉头。

人去楼空矣……

秦王饮宴?

他似乎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若不他不是秦王呢?

就像如今,先王刚逝,他举宴,大臣还是会来。

没人会在这时候提那先王,也没人会记得。

提起一旁的酒壶,往酒樽中自己给自己酌上了一杯。

悠悠地抬起手中的酒樽,对月高举。

父王,这便算是我给你送行了……

您为这天下,征战了一辈子,您说您,为了什么呢?

“一场人去楼空罢了。”

说着,对着那凉淡的月色,摊手一敬。

酒樽微倾,清冽的酒液从中倒出,溅在地上。

几滴溅上了他的衣袍,打湿了一角。

秦王嬴柱一个人在那苑囿中独坐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为何独自留在那,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秘卫禁军,统不得入内,就连嬴子楚,都只能被拦在门边等候。

顾楠已经离开,秦王夜宴已经过了,后面的宫中守卫,秘卫会接手,用不着她继续在这吹冷风。

等到嬴柱出来,两旁的侍者赶忙迎了上去,将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大王,夜寒,还是早些回宫好些。”

一个内官在旁小声的说道。

嬴柱摸了一把自己斑白的胡子,淡淡点头。

声音有点无力,看来也是已经累了。

“也好,回去吧。”

正准备移驾。

一个人走了上来。

是嬴子楚。

此时的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恭敬地走到嬴柱面前。

“父王。”

嬴柱脸上微笑。

“子楚,为何还未归去?”

“今夜宴上有恙,父王还未回宫,子楚不敢归去。”

嬴子楚低头站在嬴柱的面前,颇有一番忠孝的模样。

嬴柱的微笑里露出了几分欣慰。

至于有几分是真,只有他自己知道。

伸出手,拍了拍嬴子楚的肩膀。

“我儿有心了,寡人虽然不如先王勤通武学,但也没那般不堪。”

“何况,秘卫在此,你也不必担忧。呵呵,也罢,既然你未回去,就和寡人一起走走,你我父子倒是很久没有长谈过了。”

嬴子楚连忙点头:“听父王的。”

两人结伴顺着苑囿走下,几个侍者被嬴柱挥退了,秘卫早已隐去,但是若是秦王有危,恐怕就会第一时间出现。

宫中的晚上少有声音,路旁的浅草之中似乎能听到虫鸣,还有浅浅的风声在耳边轻吹。

嬴柱似乎感觉到了冷,紧了一下自己的披风。

“子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问道:“当年,先王与你做质子送于赵国,吃了不少苦吧……”

嬴子楚的脸色一怔,随后,嘴唇抿得发白,尽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

“赵国待我为客,何苦可言。”

“如此,苦了我儿。”

嬴柱说道,再赵国做质子,身负国罪,该是一番如何模样,他怎么会是不知道?

嬴子楚的眉头动了一下:“不苦。”

如今的嬴柱带他,可谓是做足了父亲该有的样子。

但是,当年嬴柱对他的不理不睬,对他母亲的冷遇,他也同样记得清楚。

低着头,他没有再犹豫,从自己的怀中哪出了一个盒子。

“父王,儿臣家中一门客本是一商人,行商四方,家藏了不少异品。”

“嗯?”嬴柱侧头,看到了嬴子楚手中的盒子,眼中带着几分不明的神色。

“商人?可是你落于赵国之时,与你来秦国分说的那人?”

“是那人。”

“这样说来,也算是我儿的恩人,虽然是为商人,你当敬重。”

“是。”

嬴子楚应道,接着说道:“那人手中有副药方,听闻滋补,想到父王常说身体虚弱,特来找人制来献与父王。”

说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里面铺着锦缎,显得十分精致,锦缎之中,几枚药丸静放在那。

“哦?”嬴柱似乎有些惊讶,接过了嬴子楚递上的锦盒。

药丸摆在其中,每一颗大概只有指尖大小,黝黑滚圆。

“倒是我儿有心。”

轻笑了一声,盖上了盒子,收与怀中:“如此,寡人就收下了。”

之后的时间,两人像是一对和睦的父子,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已经是走到了宫门,嬴子楚不合适再进去。

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嬴子楚退了半步:“父王,天色已晚,儿臣这就先请归了。”

“嗯。”点了点头,嬴柱摆手:“去吧,早些歇息。”

“是。”

嬴子楚躬身退了几步,随后起身离去。

直到他背过身子,脸上谦和的模样才褪去。

他给父王的确实是补药,且是滋补的良药,是以吕不韦给他的异方。

不过又加了一些他物,除了大补之外,还有滋身补阳的作用,药性不算烈。

普通人吃下去自然无事,甚至算得上是难求的佳品。

但是秦王的身子,体虚亏空,时常需要太医调理。

前几日,嬴子楚特地让人走上了一遭。

从太医那取来了嬴柱的医案,就着那医案,做了这些药品。

就算是名医来验,一时之间也不可能验出什么。

但这药若是真以秦王嬴柱的身子若是吃下去,盖是只有一个结果。

三日之内,气血攻心。

背着手,嬴子楚的衣袍随着他的步子卷动。

他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彻底沦入这权势的最后一步。

他仰了仰头,步子似乎顿了一下,咧嘴干笑。

不知道在笑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张:可怜人

嬴柱回到了宫中,宫中烛火被点亮,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坐在桌边,将怀中的药盒取了出来,放在桌案上。

脸上平静,看了那药盒一眼。

“来人。”

像是风声,又不是风声。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宫殿的角落。

“将这药盒拿去验过。”

那人静静鞠躬,上前来取过了药盒,离开了殿上。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人重新走了回来。

“大王,验过了。”

嬴柱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只是问道:“如何?”

“回大王。”那人端着盒子,上面少了一枚药:“是一滋补的异方,太医说,药效该是不错。”

“嗯?”嬴柱轻笑了一声:“看来当真是子楚孝心?”

·

“也罢,把药呈上来吧。”嬴柱招了招手。

那人将药丸重新送回了他的面前,起身离去。

嬴柱看着那药沉吟了半响。

看来是我多心了。

似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取出了一枚药,送进了嘴里。

起身就寝。

——

秦太子安国君嬴柱薨,苑囿夜宴的第二日,宫中传来了如此消息。

于服丧期间,死于寝宫之中,太医检过后,称是伤心太重,而又体虚,气血攻心而至。

伤心太重,气血攻心?

多么古怪,但是却又是如此,安国君死前并无半点异常,就连宫中秘卫都无线索。

至于嬴子楚献药,除了宫中秘卫,根本无人知道。

宫中秘卫会说什么?

他们不会。

他们只会效忠秦王或是秦王继承人,如今本该是秦王的安国君已死,嬴子楚,就该是他们效忠的对象。

何况,嬴柱已死,没有了他的身子对照,再没人能说明那性情不烈的补药有何问题。

顾楠从嬴政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多说什么,静静地点了点头。

她或许是知道什么,她走的时候,看到过嬴子楚一眼。

咸阳城中没了安宁。

不过月余,死了两代秦王。

没人坐得住,议论之中,带着几分动荡。

但这动荡没有持续太久。

国不可旷日无君,本该何况如今国中不安,本该服丧的嬴子楚在大臣的建议下,除丧继位。

嬴子楚继位秦王的前一日,听闻有人说,他在生母夏姬的宫中呆了一日。

回宫之后,吕不韦拜见,没人知道他们二人之间聊了什么,但是聊了很久。

只知道继位当天,他按照了先王子的意思,大赦罪人,赏赐宗亲。

后封吕不韦为相邦,又封文信候,夏姬为夏太后,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

——

“沙……”

一人踩在了落叶上,发出一声轻响。

嬴子楚穿着一声平常的袍子,站在武安君府门前,怔怔地看着那府门。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片落叶从一旁的树上落下,他若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没有上前扣门,而是垂下眼睛,转身准备离开。

“喂。”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他停了下来,回过头,顾楠正靠在门边,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阵,顾楠侧了侧头。

“来都来了,不坐坐?”

嬴子楚愣了半响,笑出了声,笑得很累:“如今,还敢这般和我讲话的,该是只有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走向武安君府。

“给我来点酒,我想喝些。”

“抱歉,我戒了,府里没有酒。”

“……”

“那就水……”

——

顾楠举着壶子。

凉水倒进杯中,嬴子楚拿起杯子,就像是喝酒一般,一口将凉水喝尽。

顾楠没再给他添,而是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

嬴子楚自己拿起了壶子,给自己再倒上。

那着杯子端在自己的身前,顾楠看了嬴子楚一眼:“我是真没想到,当年那个逛青楼的公子,会这般成了秦王。”

“……”

一时间没说话,嬴子楚喝了一口水,快入冬的日子,凉水入喉,沁得人心中发冷。

良久,他才笑着开口。

“我也没想到。”

顾楠单手撑在桌上,侧头看向半空,云载悠悠。

“我本以为你会杀了吕不韦。”

嬴子楚抿着嘴巴,摇了摇头:“吕不韦是我的恩人,若杀了他,只会寒了群臣之心。”

“况且,我继位之日,他曾与我长谈。约法数章,不涉军政,不掌兵权。他终究只是个求财权的商人,在他没有不臣之举前,我不会动他。”

午间的武安君府静谧。

只听得树叶的沙响,似是时间都慢了下来。

嬴子楚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我父王是怎么死的?”

其实他心里明白,那日,顾楠是看着他留下的。

顾楠没有否认,微微点头:“或许知道。”

嬴子楚抬起眼睛,咧开嘴巴笑道:“你不怕我杀人灭口?”

他看着顾楠,顾楠回看着他,最后,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顾楠才出声说道:“我当你是嬴异人。”

当我是嬴异人……

嬴子楚低头,看向手中那杯里,水面映着他的面容。

早已少年不在。

又看向顾楠,翩翩佳人,伊人如旧。

“顾兄弟,你觉得,我嬴异人,该是个如何的人?”

他的声音沉沉,不再有力。

地上树影晃动,顾楠轻声说道。

“可怜人。”

“哈哈哈,可怜人。”嬴子楚像是停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大笑着,笑得疯癫。

“我如今贵为秦王,掌天下近半雄兵,怎么是个可怜人?”

笑着笑着,他的笑声却慢慢停了下来,直到再也笑不动。

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的脸上笑容渐渐褪去,只剩一片萧索。

垂下了头,怔怔地看着桌案。

“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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