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一路上花芷都在想几个大丫鬟的婚事,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不能说把她们当成姐妹对待,可内心里,忠心耿耿陪伴她多年,一起经历风风雨雨无数的几人比起只有血缘牵绊的姐妹感情还要更深厚一些,如今自己幸福了自也不能忘了她们。
以她如今的身份,将她们嫁出去做当家主妇也无人敢欺,可她知道她们不会同意,就好像她也知道她们又将卖身契放回了那个匣子里。
如此也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是好是歹都看得到,总也要放心些。
还不等她选好人,最先从主子那得知消息的陈情就来求见了。
陈情本也在花芷的考虑范围内,可对方求娶的对象却让她有些意外,“拂冬?”
“是。”陈情牙一咬,厚着脸皮道:“属下心仪拂冬姑娘,请王妃首肯。”
“我不质疑你的眼光,我的丫鬟我最清楚,别人家的小姐都未必有她们出色,可我仍是想问一问你。”花芷眉头微皱,“她虽然长相出众,可她胆小,看人都不敢直视,你当不会因为她的外表看上她才对,那你是看上她什么?总不能是看上她做得一手好菜。”
“一开始还真是。”陈情笑,“跟着主子多年,山珍海味不知吃了多少,专研这一道的谁没有几道拿手菜,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谁的都没有拂冬姑娘做的好吃,她做出来的菜就和别人的不一样,真要说什么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后来不自觉的就多关注了些,您可能没发现,您身边的丫鬟里就她的变化是最小的,危难的时候她和您共进退,咬咬牙也出头担事,可花家安稳后她就退回去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她在灶房呆着的模样就和您在藏是一样的,我见过她在厨房的样子,如鱼得水,远不是在外时的胆小羞怯,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心悦她,见过太多欲壑难填的人,拂冬这样简单好懂的更让我心仪。”
人心本是偏的,花芷平日里便是一碗水端平对拂冬也确实偏爱几分,对她的婚事是考虑得最多的,她总怕那胆小的丫头嫁出去要被人欺负,就像陈情所说,另外三个便是念秋如今都变得强硬了些,只有拂冬始终不曾有半点改变,仍是那个进了灶房就眼睛放光的丫头,如非必要,她可以整天埋首在那里头不出门一步。
不过陈情配拂冬?
花芷没有当场应下,挥退他后她问自家坐壁上观的男人,“你早知道了?”
“能看出来几分。”顾晏惜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熟练的给她按捏,“拂冬应该也是知晓的。”
“你的意思是两人互相有意?”花芷颇为讶异,她可没看出来拂冬心里装了人。
“之前陈情能从拂冬那要到吃的,后来就没拿到过了,我猜是拂冬看出来了才不再给他。”
“……”原来还可以这么想,花芷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一说拂冬就和吃的扯不开关系呢?
“陈情跟随我多年,知根知底,拂冬许配给他不会吃苦头。”顾晏惜眉目低垂着温声软语,看起来竟有些乖顺的模样,“他和我情份不同,我素来不曾亏待他,多年积攒下来应是家底颇丰,你这般不放心拂冬,以后就生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岂不是大善?”
花芷歪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另外三个呢?”
顾晏惜蹭了蹭她掌心,听话的猫儿一般,“如今大庆已没有大的危机,我手边诸多人手不能都留着,等时机合适我会还他们自由身,这些年他们立下功劳不小,我自也不会亏待他们,到时不论是自行去做买卖还是替我们打理事务皆可,总归不会再是下人,就从他们之中挑选如何?”
“好。”花芷应得极是爽快,“我本也是打算在府里挑的,怎么说都是自己人更能信得过,欺负了她们我收拾起来也方便。”
顾晏惜失笑,这护短护得可真是……
有了方向事情就好办了,一路斟酌,等回到京城时人选就基本定了下来,待该走动的走动了,花芷将几个丫鬟叫了过来,她们也都知晓是为着什么事,纷纷心如鼓擂。
“主仆多年,共享过富贵,也共度过大难,在我心里你们除了不姓花和家人也并无不同,如今总算安稳,我便做主替你们定下良人。”
看着几个丫鬟,花芷温声道:“在我放出消息后便有诸多人求上门来,我从中挑了我认为合适的,如果你们觉得不合心意可提出来,我再给你们寻摸。”
几人面面相觑,迎春代姐妹们说出心里话,“婢子们听小姐安排。”
就是因为知道她们听自己的,花芷才更是千般上心,“迎春,你性情沉稳,有掌家之能,缺点却也是太稳而显得四平八稳,我给你定的是王爷手下的屈七,他不多话,性子耐得住,是个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
迎春是见过屈七的,对这个人选没有任何意见,跪下磕头应喏。
“抱夏,你开朗活泼,原来的那点毛燥在这几年也都磨去了,求娶的人里我最看好于涛,你们原也有过接触,想来你应也是不讨厌他的。”
抱夏脸一红,想到了在襄阳时被于涛牵着下船时的脸红心跳,她自是不讨厌这人的,甚至有些记挂,这两年偶有见着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念秋,你最是心细,对数字极是敏感,若你是个男儿身,我定会举荐你进入户部,如此才不浪费你的天赋,可惜你是女儿身,想来你也不愿意去走那条布满荆棘的路。”
“是,婢子只想当小姐的钥匙。”
花芷笑,“我给你挑的人是陈良,希望你们双剑合壁,掌管好我的库房。”
念秋红着脸,低头应喏。
“拂冬。”
胆小的丫鬟抬起头来,神情有些慌乱,她想问小姐可不可以不嫁人,可最终只是咬着唇,等着小姐给自己做主。
“我给你定下的良人是陈情。”
拂冬怔了怔,无人知晓,陈情……是唯一能进入她安全范围内的人。
“陈情是最先来主动求娶之人,我会点这个头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花芷转了转手腕处的珠串,“他说他喜欢你在灶房里快活的样子,换句话说,他喜欢的是最本真的你,不用你去改变讨好,就保持现在的样子便好,所以你也不要害怕,只要你想,以后你的生活和现在并不会有多少变化。”
拂冬无声的给小姐磕了个头。
成了,花芷松了口气,她看向最后一人,“刘香,你虽然跟随我的时间没有她们几个久,可你的忠心我看得到,情份也都记在心里,左飞非常诚心的求娶你,我应允了他。”
刘香红了眼眶,跪下磕头。
示意小丫鬟拿了个炉子过来,花芷打开匣子将一叠有些泛黄的纸拿出来,“这是你们和他们五个的身契,从今以后你们就是自由身了,你们的子孙后辈都不再是奴藉。”
看着小火苗窜起点燃纸张,几人都有些恍惚,以后她们就不用再自称奴婢了吗?将来他们的子女只要争气也可入朝为官,她们不再是贱籍,只是以后她们的底气不是来自小姐,而是另一个男人……
这么想着,她们心中又不安起来,没有人会比小姐更让她们安心。
“小姐,我们……要离开您吗?”
“王府大得很,还怕容不下你们不成。”
那就是以后还可以继续住在王府了,几人顿时安下心来,即将成婚的羞怯后知后觉的浮上心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意思的同时又隐秘的有些开心。
商量过后,五人选择同一日成亲,花芷准备了一式五份丰厚嫁妆将她们热热闹闹的嫁了出去,还没等她和夫君感慨几句不习惯,五人便又齐齐挽着妇人发髻回到了她身边,她们依旧在熟悉的位置做着熟悉的事,看起来一如过去许多年。
PS:出差了一段时间。
番外十三 婚事(1)
这边刚放下一桩心事,那边朱氏就登门来寻她来拿主意。
“柏林年已十四,姻亲故旧来往时明里暗里总会提及他的婚事,我也在寻摸合适的姑娘,可好姑娘也不是随处有捡的,更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还得什么都考虑着,不能轻了这头重了那头,没个一年半载的哪能定下。”
朱氏长叹一口气,之前花家未起复时担心儿女婚事不易,如今花家更胜从前,她却又担心娶进来个别有用心的媳妇扰乱花家的安稳和睦,真是操不尽的心。
花芷温驯的听着母亲的念叨,不是母亲提醒她都忘了柏林已十四,在大庆已经是要定亲的年纪,世家子在这方面并没有多少任性的权利,尤其是长子嫡孙,多数皆是早早定下亲事,以如今花家之势柏林恐怕不知被多少人盯上了。
可是十四岁啊,等上两三年成亲也不过十六七而已。
“芷儿,你可有什么主意?”
收回心神,花芷看向面色红润面无忧色的母亲,“祖父和父亲于柏林的婚事上可有说道?”
朱氏笑,“公公没有插手此事,你爹只说让我好好挑,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来问问你,我这不就来了。”
花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爹怎么就能这么理所当然的让一个出嫁女来管娘家的事,可这份厚重的信任又让她实在窝心,想了想,她又问,“柏林呢?可有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婚约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还能让他自行去做主不成。”想到女儿在婚事的离经叛道,她点了点她额头,“你这样的方是异数。”
花芷也不争辩,说什么都应着,将人哄得心满意足的离开。
“派个人去宫门口等着,将柏林请来。”
迎春应喏,立刻去做安排。
花柏林来王府来得勤,可被长姐叫过来还是第一次,以为出了什么事,当下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大冷的天,迎头兜脸的寒风吹着背上却仍是冒了汗,直到见到长姐无碍他才松了口气。
“这么着急做什么。”花芷起身欲走近,花柏林忙挥手,自觉的站到火炉前去寒,不敢把寒气过给长姐。
此时丫鬟已经打着热水热茶过来,花芷也就顺着他的意思重又坐下,笑眼看着他们忙活,边道:“今儿母亲过来了。”
花柏林看过来。
“为你的婚事。”看着并不觉得意外的弟弟,花芷就知道他怕是早知道了,“随家里安排?”
“我无中意之人,也就不曾有过任何想法,总归娘和长姐不会让我娶个蛮不讲理的人。”
那是绝无可能,这点花芷还是有自信的,可,“那是你今后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就没有半点要求?”
一气喝下一碗姜汤,感觉身上都有了热气花柏林才走到长姐下首坐下,抬头看向眉目间依稀有了曾经安逸模样的长姐,“能及长姐一二就够了。”
花芷嗔他一眼,转而又忍不住笑,“该说你要求太高还是太低,要找个像我这么会做买卖的可不易,要找个颜色只及我一二的……那还能看?”
本事能有您一二就够将许多人比下去了,花柏林在心里道,他也不说破长姐的佯装迷糊,笑笑道:“总归长姐替我相看好了便是,我信长姐的眼光。”
此事花芷本也没打算甩手不理,便是惹来闲言碎语她也是要管了的,她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又向来亲厚,不替他找个合心意的她怕是日日都要惦记。
可真要找个合适的又哪有那么容易,京城就这么些人,扒拉来扒拉去,到年末都没能如愿。
“禀王妃,白家姑娘送年礼来了。”
“白世叔的女儿?”
“是。”花芷有些意外,年底了,往王府送年礼的自是不少,按着亲疏远近能收的她也就收了,不能收的她也加上一些送回去,可让未出阁的闺女来送年礼的这还是头一个。
“请她过来,东西如果没有出格就收下,备一份回礼,厚一成。”
“是。”
再次见到这个姑娘,第一眼花芷就发现了她的不同,褪去那层伪装的外衣她有了自己的模样,眼神沉静,落落大方,神情间隐隐有了从容之态,正给柏林寻摸亲事的花芷下意识的就想起两人的可能来。
倒也合衬,柏林以后的媳妇必然是要当家的,白佩秋看起来就担得起事,掌家应是没有问题,且面容姣好,气度也好……
花芷还真有些意动了。
“小女佩秋给王妃请安。”
“免礼,坐下说话。”
“是。”规矩的挨着椅子边缘坐了,白佩秋道:“前不久下边的买卖出了篓子,家父离京前去处理,并将小女的兄弟一并带了去说是锻炼锻炼,没想紧接着母亲又受了凉不便出门,只好由小女前来,请王妃见谅。”
“无碍,可看了大夫?”
“是,看过了,大夫说无大碍,吃几剂药养着便好。”
花芷端着茶盏拨着茶沫装似无意的问,“世叔不在,令堂又病倒,如今正逢年节琐事繁多,倒是辛苦你了。”
“都是微末小事,有管事帮衬着不敢言辛苦。”
也就是说白家如今真是由她在打理,花芷心下更喜,白家如今的情况比之一般的人家都要复杂,虽是分家,嫡支仍得敬着,姻亲故旧是一方,白世叔这几年也另有了一个圈子,这些也是要走动的,便是有白夫人指点能把这些事办利落就挺能干。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人选,待顾晏惜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顾晏惜听完叹了口气,“皇上派了人在看着白家,确切的说是看着白佩秋。”
花芷一愣,一时间竟分不出皇上这是好意还是……
“也无需把事情想得太坏,皇上是你教出来的,便是养出了帝王心性芯子总也还是那个芯子,多数他是不满如今学你的人太多,想着要杀鸡儆猴一番,只是没想到白氏女却被你点拨了,他倒是没了下手的机会。”
花芷沉默片刻,把所有心思都歇了,不论皇上是何想法,把他盯着的人许给柏林就是不智,这样的想法还是赶紧从脑子里抹去的好。
番外十四 婚事(2)
将近年关,各部挂印封笔,花芷也就理所当然的不再尽太傅之职,栖身于藏中乐不思蜀,谁要找她去藏准能找着人。
褪去一身繁服的太皇太后带着个老嬷嬷径直来了藏,如今她大半日子都呆在这摄政王府,偏安于内宅一隅,从不摆她老祖宗的谱,时长日久的王府上下倒是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老祖宗来看待了。
这藏她还是第一次来,示意婆子不用跟着,她推门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爬在梯子上取书的花芷。
花芷自也看到了她,忙要下来请安。
“慢着点,别摔着。”
太皇太后笑着走近虚扶了她一把,等人下来了也不让人下拜,拉着她的手臂到一旁的小桌子旁坐下,左右瞧了瞧,道:“小寒不在?”
“蒙您惦记,他今儿去花家族学了,总也不能不和人接触。”
太皇太后点点头,花芷早已放出话不再收弟子,门下两人一个常居宫中,只得一个曾寒常年带在身边,她这身体又不知是不是能生出个一儿半女,王府的人对曾寒几乎就是对待主子的态度,她便是早已想开心下仍不免有些复杂,这真是她眼下唯一的遗憾了。
摒退这些杂念,太皇太后笑眼看向眉目安然的孙媳妇,“祖母也不和你绕圈子,今儿来找你是为着皇上的婚事。”
花芷并不意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吩咐便是。”
“我却不是来吩咐你的。”太皇太后转开头去,将视线落在那些需得抬头才能看到顶的书架上,“比起我来,我想皇上应该更希望你能替他主理此事。”
花芷愣了一愣,她突的就想起芍药大婚前皇上曾问过她,在他的婚事上自己是不是会如此费心,她应允过的。
“我相信你的眼光,亦相信你会全心全意为皇上着想。”拍了拍她的手,太皇太后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扑鼻的墨香让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相处越久,她越觉得自己曾经的担心多余,花芷比她预料的还要本份自制,从不曾越雷池半步,她对仕途的野心甚至都远不及这座藏,她这孙媳妇啊,除了子嗣上艰难了些,再找不出其他半点不好来。
花芷没多做考虑就应下了此事,她知晓比起花家长房嫡子,给皇上挑个适合且让皇上觉得合心意的皇后更难,可她则无旁贷,这是她给过的承诺。
年三十这日皇上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宴请群臣,便是皇室也只吃了一顿团圆宴便下令散了,远不如往年般折腾,晚上守岁时太皇太后也早早就去歇了,只得摄政王夫妻和小寒陪着皇上在暖殿中,几人席地团团而坐,自然而亲近。
“怕是大家都要惶惶不安了。”花芷隐讳的提醒了一句,却也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好,大年三十本就是家人团圆的日子,何必来走这些形式,只是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竟也就成了惯性。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朕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不必要的事情上。”皇上一手揽着曾寒一手端着酒盏逗弄他,曾寒也不如其他人那般畏惧他,左摇右晃的躲,一脸嫌弃,逗得皇上大笑。
此时在坐的是真正的自己人,皇上很是放松的胡闹,平时越发清越的眉眼在这会都柔和下来。
夫妻俩也不制止,顾晏惜靠着软垫喝着酒,花芷则有一颗没一颗的吃着手边的坚果,笑眼看着小徒弟最终没能逃开毒手,被灌了一口酒,顿时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皇帝笑得更大声了。
“下次他要不愿意再进宫了您可别怨。”
皇帝这会正被激发了少年心性,这一听还得了,把要跑开的人一把按住了端着酒盏威胁:“下次朕宣你进宫可会来?”
曾寒脸都红了,也不知是那口酒的缘故还是气的,他瞪圆了眼,张嘴就要说不来,可看着都快贴到自己鼻尖的酒盏,闻着那股子酒味他屈服了,气哼哼的道:“来。”
“乖,等你长大了师兄给你官儿当。”
曾寒爬到师傅身边挨着坐了,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师兄什么的,有时候真的太讨厌了。
花芷顺手把一瓣核桃肉喂进小弟子嘴里,抬头看向半靠着垫子托着腮直笑的大弟子,“皇上倒是真喜欢寒儿。”
“朕若应句是太傅可是要把小师弟送进宫来陪朕?”
“那也得看寒儿愿不愿意。”
曾寒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要。”
“听到了?”花芷又喂了一瓣核桃肉给小弟子,“皇上找些孤本哄哄他倒是有可能让他主动进宫。”
皇上乐得直笑,端起酒盏和摄政王碰了碰,他找的孤本哪里还有给小师弟的,不都送给太傅去填充她的藏了吗?太傅这可是拿了就不认!
“最近恳请立后的折子越来越多了。”
花芷本没打算大年夜的说这种事,私心里她甚至觉得如果皇上不想太早成婚,她愿意帮着拖一拖,哪怕皇上立后她就能功能身退,可几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点。
现在既然说起,她顺势便接了话头问,“皇上可愿顺了群臣心意?”
“太傅来替朕操持吗?”
“如果皇上属意,臣自然全力替您操持。”
皇帝唇角上扬,“那就请太傅费心了。”
“是,臣遵旨。”
皇帝似是突的来了兴致,“太傅心中可有了人选?”
“前几日祖母有和臣谈起皇上的婚事,臣倒也留意了,只是这短短时日也无法决定,皇上心中可有人选?”
原来在此之前太傅就已经操上心了吗?皇上心情更好了,趁着酒兴笑容越发灿烂,“太傅的眼光朕信得过,就请太傅替朕做主了吧。”
花芷失笑,“此话柏林也说过。”
是了,那小子和他年岁差不多,身为花家长房嫡子,太傅亲弟,又是他的伴读,不知道早被多少人盯上了,这么想着皇帝心里生出些难兄难弟的心情来,啧,他应该将那小子留下一起守岁的,管他外边怎么说。
PS:是不是好意外番外更了两章哈哈哈。
番外十五 婚事(3)
纷纷扬扬的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几日,京城银装素裹中夹着喜庆的红色,刹是好看,可冷也是真的冷。
花芷除了不得不去履行的太傅之职,平时就栖身于埋了地龙的藏中哪也不去,和小弟子一起看看书或者问答解惑一番,很是自得其乐,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这样的大寒天能更久一点,虽然冷,但太傅身子弱谁都知晓,她也就能理直气壮的推了外边的各种宴请。
就比如眼下。
“婢子本也不想拿到您面前来,不过婢子得到消息,此次白家的春日宴佩秋姑娘也会前去。”
“你又知道我看好她。”虽然这么说花芷还是接过请柬打开来看了看,遣词用句还是那些,扫了一眼她就合上了,抬头问自己的大管家,“消息可准?”
迎春笑,“是,不是确定了这点婢子哪敢来打扰您。”
花芷稍一沉吟,点点头道:“回个帖子,我会准时前去。”
“是。”
花芷不但自己去了,还带上了柏林,这种世家巧立名目举办的宴请说到底其实也就是相看各家的姑娘小子,也是姑娘小子们难得能光明正大相见的机会,谁都知晓这姐弟两人亲厚,两人一起前来甚至是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的,自也就没人注意到柏林身边那个穿得灰仆仆的小厮。
应付过白家的人,把一众白家的下人挥退,花芷朝小厮弯了弯腰,“让您受委屈了。”
小厮抬起头来,那张脸不是皇上是谁,他示意太傅起身,摘了帽子左右瞧着这挂着帘子的亭子,“倒也别致。”
既能防风,又能阻隔他人的窥视,可不就是别致,花芷挑起一角瞧了瞧外边,这样独立的亭子也就三个,想来就是给身份特殊的人准备的,显然,她现在的身份担得起特殊两个字。
“太傅想让朕来看谁?”
“皇上想看谁就看谁,比起从他人口中得知一个人的品性,我更希望您能亲眼看看,既然要相处一辈子,总要合了眼缘才好不是?”
“就如太傅和摄政王?”
花芷笑,“日子怎么都是过,可若陪在身边的人是自己想要的,那日子总要有滋有味一些。”
“太傅说得是。”皇上一拍柏林肩膀,“听到没有,挑个合自己眼缘的。”
花柏林不轻不重的回击,“请皇上先挑,满朝文武可都在等着。”
皇上再次拍了他一下,听着那声音就知道是下了力气的。
花芷只当不见,两人素来便是这么相处的,柏林越来越能把握住那个度,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王妃,白家的姑娘们前来请安。”
花芷如今位尊人贵,自是用不着她去见谁,皇上立刻将帽子重又戴上,自觉的站到了柏林身后。
花芷朝抱夏点点头,抱夏会意,打起帘子将人请进来。
“白氏女见过摄政王妃,王妃万福。”
花芷一眼扫过,七八个姑娘里并没有白佩秋,心下也就明白过来,那姑娘怕是被排挤在外了。
她留着几人说了几句便端茶谢客,之后一波一波的人来她皆是三言两语,既不热络也不对谁另眼相待,众人也都识趣,便是再想当花家的媳妇也只敢在离开时多看花柏林两眼。
茶已饮下一盏,花芷看着目不斜视的两人也有点嫌弃,嫌弃到连对皇上的敬意都忘了,挥挥手道:“皇上难得出来,柏林你带着去见识一下白家的春日宴。”
花柏林和皇上对望一眼,忍笑应是,能让长姐(太傅)无奈他们也是很有成就感的,毕竟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此种宴请,便是有酒助兴玩乐的那一套也是雅致的,花柏林无论身份和本事都够用,那些自动形成的小圈子他哪个都进得去,一圈玩下来皇上倒也涨了些见识,不过相比起他在京城以外的地方看过的玩过的,这些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井底之蛙。”离了众人神线皇帝抬起头来笑得嘲讽,“如果不是跟着太傅出去过,我大概也和他们一样,自以为有多了不起而沾沾自喜。”
“长姐常说死读书不如无书。”
两人皆受教于花芷,相视一笑,心中感慨尽在不言中,他们的先生或者学问不及当世大儒,可她却让他们亲眼看到了京城之外的世界,让他们知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对他们而言,这比一百句一千句圣人言都更有用。
走近亭子,听着里边有话声传出,两人看向丫鬟,丫鬟只是福了福身并无任何表示,也就是说,里边只是平常来客,都是不想沾惹麻烦的人,两人便也不急着进去了。
亭子内,花芷得了迎春暗示放下茶盏主动问起了话,“和白家关系仍是不睦?”
世家之中遮遮掩掩说话方是常态,白佩秋不知王妃为何问得这般直白,不过父亲早有交待,在王妃面前无需遮掩,她便也回得坦荡,“祖父曾提过让父亲重回白家,父亲没有同意。”
“既如此,你当知晓来此会被排挤才对,找个借口推了便是,何必给她们欺辱你的机会,白世叔回来若知道了还不知如何心疼。”
“佩秋谢王妃维护。”白佩秋起身福了一福,感受到善意,话也就说得更自己人了些,“一开始也难过,后来却想明白了,能伤着自己的只有自己在意的人,既如此我不在意便是了,他们不也是仗着父亲在意才那般得寸进尺吗?”
似是觉得自己说得过了,白佩秋站起来又是一福,“小女无状,王妃恕罪。”
“本就是这个理,哪来的罪,坐着说话。”花芷看向眉目长开了些的姑娘,神情姿态确实是不一样了,就像是突然开了窍找到了方向,知道该怎么做自己了。
“你该如晓,祖父祖母俱在,你的婚事你娘怕是做不了主,不担心白家拿此事来拿捏你吗?”
“爹娘很担心,我却觉得祖母不能拿我怎么着,世家嫁女有那许多讲究摆在那,且白家不止我一个待嫁女,就是为了其他姐妹她也不能在这事上大做文章,最多就是让我嫁得不那么痛快就是了,我有心理准备。”
白佩秋其实很想求一求王妃,此事只要王妃插手白家便不能如何,父亲也不用想着向白家低头,可她忍下了这个冲动,眼下还不到那般万不得已的时候。
番外十六 婚事(4)
离开时白佩秋看到了花柏林,她似是忘了集市上曾见过,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后目不斜视的离开。
“她如今的处境算不得好,我以为她会开口找我帮忙。”花芷起身,待皇上坐下后她才又跟着坐下,“她若开口我不会拒绝,不管怎么说昔日我也承了白世叔的情。”
皇上托着腮若有所思,一时间没有说话,花柏林对那些过往很是了解,点点头道:“怕是被折腾得不轻,按理她的婚事早该定下了,我瞧着这还是因为白世叔和长姐有旧,不然……”
“据我所知她母亲是被白家气病的。”
“再气又能如何,只要白家不松口她就什么都做不了。”
可不就是,花芷虽然是带着目的而来,却也有点心疼那个姑娘,有时候人就吃亏在太懂事,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世家宴请名目繁多,花芷带着两人挑挑捡捡的参加了几次,如今满京城皆知晓她是在为花家挑长孙媳妇,注意力全在柏林身上,倒也没人留意做小厮打扮很是不起眼的皇上。
“太傅看好白家那个姑娘?”又一次见到白佩秋后,皇上笑问。
“有担当的姑娘臣都看好。”花芷语气轻松,“这样的姑娘于男子来说或许不够娇媚温柔,无法让你们倾心,可在臣看来她们有扛事的勇气,亦有想事的脑子,这样的姑娘才能让你们无后顾之忧,而且,谁又说这样的女子便不能娇媚温柔了,只要让她们倾了心,她所有的柔软都会给你们。”
就像太傅一样吗?皇上咽下这句冲到嘴边的话,脑子里已经圈出了人选,就如太傅所说,一个有脑子有担当的皇后才是大庆需要的。
送皇上回宫后,花芷将柏林带回了家。
“可想好了?”
“是,长姐。”花柏林神情坦荡,“许家长女可为花家妇。”
花芷点点头,识进退,有不动声色的机灵和从浑水中脱身的本事,那是她也印象深刻的姑娘,许家掌的是御史台,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算皇上的嫡系,和花家比起来虽则差了一线,可低门娶媳却也正好。
不过,“抛却这些外在的因素,你对那姑娘可有好感?”
“是,许姑娘很好。”
具体怎么好他不说,花芷却也不问,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必要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她要的,也就是这份觉得她好的喜欢,在这个年代这就已经算出格了,她不能要求更多,毕竟像她和晏惜这种已经是异类,若非他们身份不凡,又经历的那么多事,恐怕早已名声扫地。
次日,一道圣旨从宫中直达白家,确切的说,是白铭夏家。
不走寻常路的皇上跳过选后的所有流程,直接定下了皇后人选——白铭夏长女白佩秋,整个京城都如水入油锅——炸了,可炸得最厉害的是白家嫡支。
一得到消息白家宗妇立刻亲自前往,没人能将她拦在门外,可她却也没见着人,只得一个姨娘接待了她,并告知她摄政王妃派人过来将夫人和姑娘接去了王府,便是有满腔心思,见不着人白家此时也毫无办法。
那边厢花芷免了母女的礼,温声道:“如今世叔不在京中,那扇门怕是拦不住有心人,不论是为着皇上还是和世叔的情份,我也不能让你们被人拿捏住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白夫人再次深深一礼,心潮起伏之下声音都在发抖,“王妃万莫如此说,若非王妃庇护接我们母女来王府,此时怕是……”
“她们也不敢如何,不过是摆事实讲道理让你们记住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便是分了家也当同气连枝罢了。”
白夫人怔怔的看着王妃,既明知她们的目的却仍这般明摆着说出来,王妃是何意?
“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可字也有写轻写重之分,感情深了自然浓墨重彩,感情凉薄便轻勾浅描,夫人说是不是如此。”
白夫人心头渐渐敞亮,可不就是如此,长房如此相欺,公婆偏心长房只当看不见,还捏着秋儿的婚事要挟夫君重回白家,要的也不过是夫君这几年打下的基业,眼下长女被选为皇后,她们如何能放过外戚所能带来的巨大好处,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这时抱夏进来禀报,“四夫人来了。”
随着通传,吴氏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花芷起身相迎。
“春天就是雨水多,好在离得近。”说着话,吴氏和白夫人见礼,“姐姐看着气色可算是好了些。”
因着夫君的关系两人常有往来,白夫人回了一礼,笑容也轻松了些,“养了这么些日子,再不好可就不是小毛病了。”
吴氏看了上首的王妃一眼,“这么急急忙忙把我叫来是让我陪客来了?”
“正是,四婶便能者多劳吧。”
“可不就是能得很。”吴氏亲热的上前挽住白夫人的手往外走,“咱们的太傅大人摄政王妃怕是要面授机宜了,我们便不在这里碍事了。”
白夫人回头看了女儿一眼,牙一咬顺着吴氏的力道往外走去,王妃有心才会有今日这一遭,这是秋儿的机会,能学得一招半式的也好过这般懵懵懂懂就嫁进皇宫去,毕竟这天底下要说了解皇上恐怕无人可及王妃。
屋中有片刻沉默,花芷看向低垂着头的白佩秋,“吓着了?”
说吓倒不如说是惊,从接了旨意起便混沌的脑子这会才重又运转进来,白佩秋握紧帕子抬头,“敢问王妃,为何是小女?”
“既然选了你自然是因为你合适,且这是皇上自己的决定,是在他见过你,并且了解过你后定下来的,并非我或者谁的建议。”看着浑身紧绷的姑娘花芷声音温软了些,“你也可以这么想,皇上认可现在的你,坚强聪慧,有担当,有面对困局的勇气,他想要一个这样的皇后陪在身边。”
白佩秋抿了抿嘴,皇上……喜欢这样的她吗?
“你要记着,你是白佩秋,可以懂事,可以坚强,但也要记着你是女子,以柔克刚才是女子最好的武器。”
白佩秋一字一句牢牢记在心里,路已经定下,她要做的就是让这条路更平坦好走一些。
见她受教,花芷继续道:“在世叔回来之前你和令堂先在摄政王府住下,外边的事不用理,待过些日子他们自然知道要如何做了。”
“小女自是求之不得,可祖母那边……”
“她还敢来我摄政王府要人不成,安心住下便是。”
白佩秋深深一福,换成别人她会多想一想是不是别有居心,可这个人是摄政王妃,是帝师,是众所周知的皇上最信任的人,她只要接受这份心意,并且牢牢记住这份心意就好。
PS:新书等审核,下星期应该可以过,番外还有一章。
番外十七 全福(完)
京城素来热闹,而今茶余饭后的话题是太傅花芷。
对,就是太傅花芷,而非摄政王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花芷的身份便默认了此一种。
有先皇遗旨在前,现今皇上大婚已有半月,所有人都在猜太傅会如何做,据说民间还开了盘口,押注的人还挺多。
花芷合上卷宗,抬头看向对面两人,一个是她的大弟子,大庆的主宰,一个是她亲弟,未来必然成就不会低,这样的两人受教于她,待她百年,史书上必将有她重重一笔。
将官帽取下托在手中轻轻抚过,花芷将之轻轻放到案几上,又将太傅官印从袖中取出放到官帽旁边,她起身朝着皇上跪了下去额头触地,“花芷,不负先皇所托。”
皇上只觉得喉头一梗,太傅的决定他早有预料,可他仍然希望这一日能慢些到来,他甚至想说先皇有遗旨,他也有金口玉令,他可以重新封她为太傅,继续受教她门下,可话在嘴边滚了几滚,他只是沉默着起身上前双手将人托了起来,然后退后一步长身一礼,“太傅所教,学生一生受用。”
花芷受了学生这一礼,几年悉心教导,她自认受得起。
“太傅无意仕途,朕便也不勉强,不过朕是太傅的学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皇上眼睛隐隐有点红,可他却是笑着的,“太傅的藏书楼需得有朕一个位置,不能只偏心小师弟。”
“臣有两个弟子这一点从不曾忘。”花芷行礼告退,“臣在藏书楼静候皇上到来。”
三个人的偏殿只剩两人,花柏林看着官帽率先打破了沉默,“以后太傅无需再寒来暑往的进宫来,您该放心才是,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授课罢了,您说是不是。”
看着笑容狡黠的花柏林,皇帝心头顿觉敞亮,可不就是如此,他的先生只是不再挂着太傅这个虚职处处受制劳累奔波而已,是他先生这一点可没有改变,最多以后把授课地点换到摄政王府便是,还免了先生奔波之苦。
之后数年,两人真做到了他们所说的这般,一月总有几日两人会前去摄政王府,就在那座藏书楼内得先生授课,学生依旧是他们两人,曾寒偶尔会去听一听,可走的道不同,多数时候他会在楼下安静的看书。
无需刻意拉近关系,在这样的环境下一起成长起来的三人天然就比其他人更亲近,即便后来花芷不再授课,这个藏书楼也是他们最常来的地方。
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在墨香中静坐上半日或者小憩片刻也觉得满足,也因为这个藏书楼,将大庆带入盛世的昌治帝从不曾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后世史学家研究大庆时有无数分歧,唯一点无人有异议:是花芷成就了昌治帝。
眼下说这些还太远,太傅挂印之事在很是热闹了一番后渐渐归于平静,卸了身上担子的花芷根本不需要适应就愉快的钻进了藏书楼,在很久之前她就想做的一件事现在终于有时间做了,就是手受罪了点。
将她手指头上的水泡挑破,顾晏惜心疼不已,边给她上药边道:“府里养着那许多人做什么用的,做竹简这等粗活哪里就需要你亲力亲为了。”
“我是还没掌握技巧。”虽说手指头疼得很,花芷仍兴致不减,“我以后赋闲在家,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顾晏惜举起她的手给她看,用事实告诉她这是受罪。
“掌握好技巧就不会这样了。”花芷动了动手指头,经过精心医治和日日不曾间断的按摩,她的手基本完全恢复,只是力道仍是不及旁人,因着这个虽然这几年她苦头吃得多,可真真是半点力气活都不曾做过,这突然上手就显得格外没用。
顾晏惜说不服她,可又心疼她手受伤,只得一下衙就赶回家陪着她一起做竹简,渐渐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一人做竹简,花芷则在一边将竹简制成简牍。
在顾晏惜越来越闲,乃至后来只挂个空名不再上朝理事后,两人凑在一起做竹简,制简牍,将典籍抄撰上去便成了两人的日常。
花家的小子们会常过来帮忙,没人问花芷为何要多此一举,他们就觉得长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花芷也就不解释有多少巨著因纸张的不易保存而失传,有多少医书到了后世成了不能确定是否存在过的传说,又有多少前人心血没有发挥出它的价值就消散在时光的洪流中,出格招祸的事她不能做,可这桩事不牵涉任何人的利益,无人能说她什么。
每次过来也必会要帮着忙活一阵的皇帝却是有些明白的,他的先生不止一次感慨过历史上有多少珍贵典籍如今已不复存在,先生这是不想后人也有她这样的遗憾,哪怕免去这份遗憾是如此重大的一个工程,它很可能会要占据先生往后多年的时间。
“有何不好呢?”花芷笑着朝进了院子的摄政王挥了挥手,“我已经拥有了这许多,位尊人贵,夫君疼爱,学生上进,比起许多人来都幸福得过份,再不做点什么,我都怕老天爷会看不过眼将这些收回去。”
任夫君将披风系上,花芷不着痕迹的蹭了蹭他手背,“更何况这是我许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我很开心能达成所愿。”
先生是真的很开心,所以才能笑得这般明媚,皇上看着院中那些花家子认真做活的模样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他喜欢这里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去请于老过来。”
顾晏惜的话让附近听到的几人都看过来,并且下意识的就往花芷看去。
花芷眨了眨眼,她怎么了吗?她不知道啊!
“没有血色。”
皇上离得近,细看之下发现确实如此,他忙问,“先生可有觉得哪儿不舒坦?”
花芷感受了一番,微微摇头,她觉得还好。
可好不好的她说了不算,于老号过脉后腾的站了起来,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他又坐了下去,绷着脸闭上眼重又号起脉来,众人有点被吓着了,心都高高悬了起来。
就在众人等得都要忍耐不住了时,于老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睁开眼睛道:“王爷大喜,王妃这是喜脉。”
顾晏惜脑子里嗡的一声刹时一片空白,素来威严的脸上竟是露出些不知所措来,在娶阿芷之前他就做好了没有亲生骨肉的心理准备,甚至想过待时机合适了正式将曾寒过继过来,现在是……不用了?
反倒是花芷在惊喜过后反应过来,忙追问道:“孩子可好?我需要做些什么?”
“怎样舒服王妃怎么来就是,日子还短,眼下瞧着是没什么问题,王妃不用过于担心。”
“是,多谢您。”花芷伸手拉了拉还没回过神来的男人,想朝他笑一笑,却觉得鼻子有点酸,没有孩子就是绝了后,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以摄政王之尊她懂晏惜有多大的压力,可他从不曾将这压力转接到她身上来,而是一力扛了起来没让她承担半分,他从不说爱,可所言所行却将爱做到了满分。
她这一生,真的圆满了。
屋外阳光正好,而屋内所有人的笑脸比阳光更灿烂,得了消息的太皇太后将一柱香插入香炉,走到门外看着枝头叽叽喳喳叫着的喜鹊唇角上扬。
真是,太好了啊!
END
PS:拖拖拉拉,总算是全部完结了,最近在出差当中,改编空空很喜欢的一个原著剧本。
这本书得到了很多荣耀,也得了不错的成绩,多谢大家厚爱,希望大家都能从花芷身上学到她的坚韧,大气,理智,遇逆境而自强,从芍药身上学到乐观,不论经历什么年龄几何,始终保有赤子之心,从晏惜身上学到忠贞,爱国,为爱坚持到底的勇气。
抛开身份,他们其实就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也和你我一样在俗世凡尘中挣扎,只是身份地位不同面对的事情不同而已。
希望我的姑娘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就算你此时在低谷,也请相信前方有希望。
非常谢谢大家陪空空走过这一程,下一程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会继续陪着空空一起走吗?
新书《最佳词作》即将上架,你们等了这么久,现在轮到空空等你们了!
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