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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番外 圣诞高温

日落大道 卡比丘 4102 2024-10-11 00:13:07

1.

十二月二十三日上午九点半,陈早抱着安琪从亚联盟南部的度假屋离家出走。

说离家出走,也不尽然,因为这个家已经只剩他和猫了。

原本应该陪伴他度过圣诞节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昨晚刚陪他睡着没多久,就被另一个人叫起来带走了。

陈早在保安室的监控里看到很残忍的画面:另一个晚上十半点才回来,十一点就拉着哄睡他的人离开。

如果非要说的话,陈早觉得是家先离开了他。

陈早看完监控录像,先打电话给远在新独立国的最疼爱他的叔叔艾嘉熙,问他知不知道两位父亲去了哪里。

“我听说是去曼谷了,怎么会没告诉你? ”艾嘉熙告诉他,同情地说, “早早真可怜,要不要回来和我过圣诞节?”

“不用了。谢谢嘉熙叔叔。”陈早礼貌回绝,决定自力更生,去把他的家找回来。

2.

陈早八岁,名字是父亲取的,说他来得太早,所以叫陈早。

据他爸爸说,一开始觉得父亲起名起得太随便,希望能有个更文雅的名字,然而父亲在他出生没几天,就开始叫他“陈早”,大家都跟着叫,从医生到爷爷奶奶,再到管家到护士,爸爸听顺耳了,就接受了。

陈早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待在新独立国,住爷爷奶奶家里,到一所安保森严的学校上学。他在那儿是个众星捧月的宝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同学老师都很喜欢他。

另一小半在亚联盟家里的假期就不怎么好受了——要是父亲不在倒还好说,爸爸是对他又好又耐心的,然而一旦父亲在家,爸爸的注意力马上会从他身上移走,陈早就成了一根孤苦无依的野草,只能在房子里百无聊赖地自娱自乐,上些不想上的额外课程,或者折磨家庭教师。

这个圣诞节,本来陈早要待在新独立国过,因为两位父亲准备去度假。

但恰好在假期开始前,父亲和爸爸回了一趟新独立国,看陈早的期末戏剧演出。

陈早和爸爸待了几天,不想离开他,觉得爸爸肯定也舍不得自己,为了不让爸爸因为太想他而暗自神伤,陈早只能硬生生跟回了亚联盟。

父亲显然不是很欢迎他,不过陈早不在乎。

他知道只要自己扮得够可怜,爸爸一定是会同意他的要求的。就像这次他们定好的度假,只要陈早抵达曼谷,狼狈地出现在爸爸的面前,爸爸一定不会忍心赶他走。

3.

陈早是个较为好动的小朋友,因为在家太受宠爱,不喜欢听管束,热衷于往外跑,爷爷奶奶和保姆一不注意,就能溜得很远。

爸爸也对他很头痛,不过爸爸面对他的时候,脾气总是很好,从来不会凶他,只会说: “陈早,你这样我们会担心。”

陈早钻进他怀里撒娇,他就没什么办法,只能叹气。陈早很喜欢这样温情的时刻。不过如果父亲也在,陈早抱一分钟左右,就会被他搭着肩膀,从爸爸怀里挖出去。

陈早的生活经验丰富,生存能力很强,而且逃家经验丰富,知道自己买不了机票,坐巴士来到离家不远的中央火车站,进入候车厅后,挑选了几班前往曼谷的火车班次,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后跟在一对曼谷夫妻身后,成功地挤上了车。

安琪乖乖待在他提的猫箱里,上车之后,陈早抱着安琪去上厕所,在餐车待了五个小时,来到了曼谷。

4.

曼谷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陈早长得高,八岁就已经一米三零,不过在人烟稀少的亚联盟南部待了两周,突然来到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还是稍稍发怵。

他过了关,又给艾嘉熙打了电话,问他知不知道父亲住在哪间酒店。

艾嘉熙还在睡觉,含含糊糊地说:“我不知道。早早,你在哪里,你那里好吵。”陈早骗他“在游乐园”,艾嘉熙说“那你好好玩”,便把电话挂了。

陈早本想从最豪华的酒店找起,但在手机上搜了搜,觉得犹豫,想了一会儿,还是给爸爸打了电话。陈早是这么想的,他都已经到这儿了,爸爸肯定不舍得赶他走的。

走到火车站出口的商品铺旁边,陈早拔打了爸爸的电话,但是响了很久,一直到自动挂断,爸爸都没有接。陈早没有放弃,又拨了一次,这次没过多久,爸爸就接了,可是陈早一开口叫“爸爸”,就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陈早,”父亲的语气很平淡,问他,“有事吗?”

陈早心中一惊,立刻说:“没什么,我想爸爸了。可以让爸爸和我说说话吗?”

“他在睡。”

陈早天不怕地不怕,只在和父亲说话时会心虚,还没想好说什么,父亲又问他: “你在哪? ”

“游乐园。”陈早沿用了方才的说辞。

"游乐园? ”父亲却紧接着问,“是温塔商场附 近那个吗?”

“对对, ”陈早连忙说, “是这个。”

父亲好像笑了笑,然后语气没什么温度地对他说:“陈早,南部没有温塔商场,也没有游乐园。你在哪?”

陈早吓了一跳,背都僵直了,抓紧了猫箱,简直想把电话挂了。

“来曼谷了,是吗? ”父亲又问他。

陈早大惊失色,支支吾吾,突然听见那头传来很轻的爸爸的声音,好像在叫父亲的名字,他刚想大喊“爸爸救命”,父亲把他的电话挂了。

5.

陈早收到了父亲发来的消息:【待着别动,我找人来接你。】

他回了好,悲伤地在火车站游荡,忽然看见一份今天早上发行的英文报纸,头版是他父亲和爸爸的相片。

陈早的隐私被保护得很好,爷爷奶奶也从不让他接触和父亲、爸爸有关的新闻,只是时常告诉他,媒体为了博眼球涨销量,常常胡编乱造,即使看到了,也不要相信。

这份报纸的头版标题是“陈泊桥章决夜访泰独立国”。陈早站在报摊旁,想要细看看,摊主把头伸了过来,用蹩脚的英语问他: “买不买?”

陈早便掏钱买了一份,拿着找了一张长椅坐着看。

这似乎是泰独立国本土的一家较大的报社,头版文章写昨夜凌晨,陈泊桥和章决乘坐私人飞机抵达曼谷,不知是否是为了破除婚变的传言。

而后详写,陈泊桥和章决的政治联姻已持续八年之久,一个月前,有知情人士爆料,称两人已经有半年不曾见面,婚姻也已摇摇欲坠,正在咨询离婚事宜。

陈早读得不太高兴,不只是因为“有半年不曾见面”完全不是事实,也因为新闻写,按照两人孩子的出生时间,陈泊桥应该是被章决设套,生米煮成熟饭,最终被迫奉子成婚,两人之前一开始就没有感情,装了八年,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

——陈早不就是他们说的这个熟饭。

他继续读下去,读得有点生气,因为这新闻确实如他爷爷奶奶所说,虚构事实,而且莫名有些矮化他的爸爸。

例如将他爸爸说成阴沉、沉默寡言的普通世家子弟,“虽然现在章决的父亲章赋已是新独立国的总理,但在当时,他绝不是陈泊桥的第一选择。很少有人敢提起,他曾有一段明确的订婚史”。

陈早又看了看那张照片,他爸爸的头发低低地扎着,有几缕微卷的头发掉在脸颊边。陈早觉得他一点都不阴沉,昨天晚上给陈早读故事,甚至还笑了一次,虽然不是很明显,只是嘴唇稍微抿了一下。而且他声音也十分悦耳,这些都没人写。

更重要的是,父亲明明总是比陈早还会装有要紧事,每次都成功把爸爸从他身边叫走。也没人为陈早叫屈。

陈早还没把头版文章读完,接他的人就到了,先给他打了电话,没说几句就让他往右手边看。他抬头看过去,居然是他见过一次的叔叔,Harrison。

6.

上了Harrison的车,曼谷的天已经黑下来了,Harrison开了一会儿才对陈早: “早早,今晚你先住我那。”

“我是来找我爸的。”陈早有点委屈。

“他们有点忙,”Harrison无奈地说,“相信我,早早,我也不想把你带回我家。”

陈早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又问: “我爸他们住在哪?”

Harrison不说话,陈早不死心地怂恿:“我们去他们住的酒店吧,我有钱,只是小孩不能开房,求你了。”

“他们没住酒店,”Harrison很无奈地说,看了一眼陈早怀里的的猫箱,说,“你还真带着,陈泊桥让我帮忙把猫给他带去。”

“凭什么?”陈早抱紧猫箱,怒瞪着Harrison。

Harrison张了张嘴又闭上,靠边找地方停了下来,打了个电话,和对面道:“你儿子不肯给我猫,你和他说吧。”接着把手机递给了陈早。

陈早接过来,没等父亲开口,就说: "给猫可以,让我和爸爸见一面。”

“没事,陈早,”父亲安慰他, “不想给也行,你在Harrison家休息一个晚上,我就安排你回新独立国了。”

陈早发现自己全然不是父亲的对手,恼羞成怒,开始耍赖: "为什么不让我见爸爸?见不到我就不走!”

“他不方便,”父亲的声音比往常轻一点,也没被他激怒, “等我们度完假回来陪你,不行吗?”

“那要多久啊,”陈早虽然怕父亲,但他使性子使惯了,不达目的很难罢休,想了想,还是不肯,“为什么安琪都能待在这里,我就不行?”

父亲顿了顿,平淡地说:“安琪比你有用,也比你安静。我关上门它不会在门口挠。”

陈早刚要反驳,突然灵光闪过,心生一计,说: “那好吧。你们度完假爸爸要陪我一个月。”

父亲说“到时看情况”,通话结束了。

7.

Harrison去给陈泊桥送猫的时候,其实发现了陈早爬进了他的后备箱里。

他这几年欠了陈泊桥不少人情,今天被他一个电话喊到机场接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故意装作不知情,一路驱车来到了闹市区的旧居民楼。

这栋楼八年前就被陈泊桥买下来,找了人规律地打扫,不过只是维持整洁,并没有改变过装修。

Harrison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便觉得陈泊桥带章决住在这里,嗜好实在有些不良。

他也不愿细想,停在楼下,给陈泊桥打了电话,陈泊桥没多久就下了楼。

陈泊桥穿得随意,白色的棉麻衬衫与西装裤,袖子捋起一些,露出半截手臂,先接过装安琪的猫箱,说了句谢谢,而后看了一眼车,忽然笑了笑,走到车后方,把后备箱打开了。

Harrison走过去,看见盘腿坐在里头的陈早眼睛瞪得很大,一脸惊恐,还要故作镇定,叫了一声父亲。

“还是来了。”陈泊桥瞥了Harrison一眼,Harrison装作无辜: “我不知道他在。”

说实话,Harrison觉得陈早长得更像陈泊桥一些。身手更是敏捷,在他家车库上方自动梁上挂了好几分钟,才找到机会钻进后备箱,跟只猿猴似的。

身在曼谷这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 Harrison都没见过这么擅长胡作非为的小孩,也不知章决是怎么忍受的。

“我就看我爸爸一眼,我就走,”陈早撇着嘴,突然大声起来, “我要爸爸!”

“他累了,在睡觉, ”陈泊桥说, “你现在大声说话,我不保证他能听见,但如果能录下来,放到你学校的屏幕上循环播放,你的同学们一定有机会听见。”

陈早就老实了,眼神还透着不甘心,小声说: “报纸都说你们要离婚了,我怎么知道我爸爸是不是在这里,还是被你抛弃了!除非让我看一眼!”

看到陈泊桥眼神冷下来,Harrison对年仅八岁的陈早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深深感到还是初生牛犊更不怕虎、不怕死。

陈早过了几秒,终于也发现陈泊桥生气了,立刻把自己缩小了一点,躲在后备箱里面不说话了。

僵持半分钟,陈泊桥对他说:“陈早,气话跟我说可以,如果被你爸爸听到,你最好想想清楚。”

而后伸出手,按了后备箱的开关键。陈早大概知道错了,也一动不动,任由箱盖往下合。

后备箱刚一关上,Harrison松了一口气,便听见身后有人出声:“Harrison?”

他回头去看,章决穿着一身深色的绸缎睡袍,从楼上走下来。

这栋曾被充当安全屋的楼很老旧,进楼没有大门,水泥台阶上都是灰尘,墙面也有些剥脱。四周都是小商贩的摊,路窄得只能堪堪开进一台车。不过四周有许多灯,因此把章决照得很清晰。

章决的黑头发散着,还是从前半长不短的微卷,右手拢着衣襟,肩膀倚在墙上。他的皮肤是雪白的,但嘴唇泛着潮红,手腕和小腿上有些青紫色的瘢痕,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陈泊桥回过头看他,说:“来帮我送东西。”而后提提手里的箱子。

Harrison觉得不是错觉,陈泊桥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陈早听见。章决看见安琪,露出有些意外又高兴的样子,问陈泊桥:“陈早怎么愿意的?”

陈泊桥没回答,对Harrison微微笑了笑,便向章决走过去。

Harrison也怕夜长梦多,赶紧开车,在离开前,他透过车窗玻璃,看了一眼楼道,恰好见到陈泊桥扣着章决的手腕往楼上拖。

这时,后视镜里,陈早攀着椅背翻了过来,坐在了后座上,懊恼地埋怨: “我随便说一句,他那么生气干嘛。爸爸就肯定不会生我的气的。”

8.

陈早还是被遣送回新独立国了。

他在回去的飞机上接到了爸爸发来的视频通话,爸爸和父亲靠在一起,对他说:“早早,你先回去过圣诞节,我们过几天就来。”

“好吧,”陈早装作委屈,“你们在曼谷玩得开心吗?我下次也想去。”他发觉爸爸的嘴唇很红,原本苍白的皮肤也好像有了血色,变得更加可亲了,可能是热带的温度让他更健康,只是声音又轻又哑。陈早刚想嘴甜几句讨好他,信号突然断了,屏幕画面卡了几秒,消失了。

陈早气得跳起来,又坐回去,觉得肯定是父亲搞的鬼,但是他没有证据,悲伤地给爸爸发: 【爸爸,我好想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他爸爸没有回他,收到了一条来自父亲的消息:【没有。】

作者感言

卡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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