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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疗养院(8)

——“别演了!”

叶勉站在西装革履的贺庭远面前。

是,叶勉才刚刚结束高考、刚刚成年,他不如贺庭远高大,不如贺庭远有阅历,更不如贺庭远沉稳,可是——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贺庭远。

这些道理,祝先生和李警官都跟他说过,他不过是把他们的话复述一遍而已。

很简单的。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听见他的话,贺庭远瞬间沉下脸色,拿出长辈的架子。

他压低声音,威慑似的喊了一声:“叶勉,你这是和哥哥说话的语气吗?”

叶勉反问道:“哥哥会送我去电击矫正中心那种地方吗?”

叶勉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控制住,不在他面前颤抖露怯。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你到底有没有看出来?”

“我说了,我没看出来。”

叶勉到底是低估了贺庭远的厚脸皮。

贺庭远马上调整好表情,正色道:“疗养院为了赚钱,给我看的相关资料是假的,我去实地考察,他们也是在演戏,假装对病人嘘寒问暖,他们还从我这里拿走了几百万的治疗费。”

“事情我已经一五一十地跟派出所民警说了,你要相信,警察们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还我们一个清白的。”

“小勉,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受害者。”

或许,贺庭远在派出所接受询问的时候,也是这样对警察说的。

现在只是把说过的谎话润色一下,再搬出来用罢了。

贺庭远的应变能力和心理素质,确实不错。

他迎着叶勉质问的目光,仍旧能够坦坦荡荡地说出一大串为自己开脱的话,甚至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如果叶勉没有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如果叶勉没有听见王主任和贺庭远打电话时,贺庭远冷漠的回复,他就真信了。

叶勉不信他的话,却也没有证据。

贺庭远死活不认,再纠缠这种问题,也没有意义。

贺庭远见他沉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唬住了,又换上关切的神色与语气。

“身体怎么样?你才进去两天,就算疗养院不对劲,他们也没开始电你,你就不能再等两天,静观其变?你还是太冲动了。”

叶勉冷声道:“贺先生有所不知,贺先生把我送进疗养院的当天,你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要把我送进电击室。要不是祝先生想办法救我,我早就被电死了。”

“贺先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天你就和疗养院签下了治疗合同,你给他们递了刀子,让他们来杀我,还要让我不要冲动?”

“好了。”贺庭远低声道,“小勉,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去了一趟疗养院,就变成这样?”

不等叶勉再说什么,贺庭远便道:“你先冷静一下,跟我再去私人医院检查一遍,新病房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去。”

叶勉转过身就要回去,贺庭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刚刚碰到,贺庭远似乎又想起什么,迅速松开。

叶勉是同性恋,还喜欢他。

贺庭远道:“小勉,你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麻烦其他人。”

“为什么不能?”叶勉反问道,“我和祝先生住在一起,我们相互帮助,一起去打水、推着对方去做检查,有什么不能的?”

叶勉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贺庭远再次伸出手想抓住他,手却停在了半空。

叶勉正色道:“贺先生,我很感谢您,在我成年之前,一直照顾我。但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也想明白了。”

贺庭远皱眉:“你明白什么了?”

叶勉表情认真,不卑不亢:“我明白了,感激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依赖和喜欢又是不一样的。”

“我还明白了,你不喜欢男生,更不喜欢我,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我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我会依法付给您酬劳,也会按照您的意思,离您远远的,不再打扰您的生活。”

叶勉深吸一口气。

这些话不是祝先生或李警官教他的,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叶勉最后道:“我已经成年了,贺先生没有必要为我的性向负责,我自己会负责好自己的人生的。”

“同性恋不是病,不需要治疗,更不需要矫正,请您不要再把钱花在那些虚假的机构里了。至于您被疗养院诈骗的几百万,建议您尽快咨询律师,追讨回来。”

说完这话,叶勉转身离开。

他走回病房,将房门关上,背对着贺庭远,长舒了一口气。

他喜欢了贺庭远三年。

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就这样结束了。

贺庭远在外面敲门:“小勉,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怨我是应该的,但是生气几天就好了,别说气话。”

“我是不喜欢你,你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是想帮你治病,但绝对不是要害你的意思。我们还是兄弟,我会代替爸妈照顾好你的。”

他倒是会说漂亮话。

叶勉却懒得听。

他一把拉开病房门,正色道:“贺先生,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已经向你表白了,你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你不能再用‘兄弟’的名义,打着‘为了我好’的旗号,插手我的事情,把我留在身边,再给我希望。”

“这样对你很不安全,对我也很不公平。”

这是叶勉说的最后一段话。

他关上门,贺庭远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不再说话。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贺庭远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随后在助理的提醒下,转身离开。

叶勉整理好心情,回到病房里,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坐下,拿起碗筷,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

一起吃饭的人都看着他,祝青臣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说得好!

他本来都打算下床去帮学生了,结果学生自己就把贺庭远说退了。

很好!

叶勉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低着头,道:“祝先生和李警官放心,我说过的‘不用担心’,就是‘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祝青臣摸摸他的脑袋,“你很厉害,是个成年人了。”

父母双亡的孩子,总是更成熟一些。

就算有人对他施以援手,有人对他释放善意,但他心里总是清清楚楚,在这个世上,他再也没有能够无条件相信的人了。

叶勉扒拉着碗,把剩下一点米饭全都扒进嘴里。

他费力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放下碗筷,看了一眼门外。

贺庭远已经走了。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嗯。”祝青臣点点头,“别担心,要是贺庭远再过来,你就喊人。”

“好。”叶勉低着头,走出病房。

祝青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叶勉在贺庭远面前不卑不亢、十分坚定,可喜欢了三年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割舍下?

李钺给他夹了菜:“祝卿卿,你先吃,吃完了过去看看。”

“好。”

*

吃完晚饭,太阳也落山了。

李钺收拾桌子,祝青臣则披上外套,去隔壁看看叶勉。

他站在病房门外,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向房里。

叶勉背对着房门,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身形微微颤抖。

祝青臣抬起手,敲了敲门。

叶勉听见声音,马上从床上弹起来,抹了把通红的双眼。

“祝先生,有事吗?”

祝青臣推开门,走进去:“我过来提醒你一声,别忘了吃药,已经半个小时了。”

“好。”叶勉揉了揉眉心,下了床,从床头抽屉里拿出医生给自己开的药。

祝青臣给他倒了杯温水:“慢点喝。”

叶勉接过杯子,一仰头,便将药片吞了下去。

祝青臣又道:“刚吃了药,别马上躺下,坐一会儿。”

“我知道的。”

叶勉在床边坐下,祝青臣则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祝青臣笑了笑,还是决定夸夸他:“你刚才在病房外面,对贺庭远说的那些话,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我觉得,很不错。”

叶勉点点头:“嗯,谢谢您。”

“你很坚强,也很勇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看得很清楚。”

“我也知道。如果我一直和他黏黏糊糊的,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叶勉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可是……可是……”

下一秒,叶勉哭出声来。

“那是我喜欢了三年的人啊!”

他扑倒在床铺上,大哭出声。

“我喜欢了他三年!我每天都在盼着他回家,我每天都给他煮醒酒汤!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很喜欢他!”

祝青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祝先生,您不知道,这几天我总是做梦,一会儿梦见他从前对我的好,一会儿又梦见他把我送进疗养院的场景。”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说服自己,他是无辜的,他也是被骗的,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他也是好心想帮我治病。”

“每当我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会去照镜子,看自己脖子上的伤疤,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受过的苦。”

叶勉哭着喊着:“道理我都懂,可我感觉我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祝青臣在病床边蹲下,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的。”

“你割舍不下对他的感情,说明你曾经的喜欢确实是真诚热烈的。”

“你强迫自己不得不割舍,又说明你是个理智冷静的孩子。”

“慢慢来,从现在开始,把他在你眼中的光环慢慢剥去,再重新看他,你会有新的发现。”

叶勉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小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祝青臣拿起桌上的面巾纸,递给他。

“你现在年纪还小,喜欢一个人,难以割舍,也很正常。等以后上了大学,见到更多的人,你就会发现,或许贺庭远不过是你人生当中,最寻常的一个过客。”

叶勉没有抽纸,却问:“万一我……见了更多的人,还是很喜欢他,那怎么办?”

“不可能。”祝青臣正色道,“你见的人越多,你就会越明白,真正的喜欢是什么。”

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我问你,如果在这件事情之前,你接到贺庭远的电话,说贺庭远出车祸了、摔倒了、上吊了,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

“马上冲过去看他,对吧?”祝青臣道,“可他对你,却不是这样。”

“他想驯服你,他想给你点教训看看,想让你吃点苦头,然后改好。”

“就算他对你只有兄弟情,他大可以将你送走,斩断一切,可他偏偏选择打压你。”

祝青臣抽出一张纸巾,塞进他手里。

“你可以为你逝去的感情哭泣,但每次哭过之后,都要收回一点自己的喜欢,不要越哭越着迷、越哭越难舍。”

叶勉攥紧了手里的纸巾,低下头,擦了把脸。

*

祝青臣和叶勉在医院里住了五天。

祝青臣右手手心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拆了纱布,但还留了疤痕,李钺天天给他抹祛疤的药膏,连东西都不让他提。

叶勉不再头晕,脖子上的痕迹也淡了许多。

医生给他们做了最后一次检查,便允许他们出院了。

出院之后,两个人又去派出所,做一些补充笔录。

民警办案经验老道,有关部门动作也很迅速,这次他们去的时候,案件侦破已经告一段落。

审讯民警从王主任颠三倒四的污蔑栽赃之中,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去诈其他医生护士,跟他们说,其他人都已经招了,他们再不招,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了。

就这样,真相如同洪水一般,滚滚而来。

断食、辱骂、殴打、电击,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另一边,有关部门的审核人员发现,安乐疗养院虽然有经营资质,可他们的资质,竟然是美容院的!

美容院和疗养院,那可差别太大了!

紧跟着,他们不仅在那间小黑屋里,发现了一台私自改装的电击仪器,还在王主任办公室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几台已经报废的机器。

王主任没敢拿去卖废品,所以都留了起来。

好几台机器,可见他们做这样的勾当,做了多久。

另外,他们还在王主任的电脑里,发现了几千条的收款记录与治疗记录。

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再怎么狡辩,都不可能逃脱罪责了。

当然,在有关部门调查期间,某些“豪门”试图阻挠。

因为他们都曾经把自己的家人,送到安乐疗养院里,接受治疗。

要是事情爆出来,上了新闻,可怎么好?

堂堂豪门,被一个电击矫正中心骗了,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他们不仅不愿意接受问询,甚至明示暗示、使劲浑身解数,试图阻止调查。

他们甚至一口咬死,疗养院就是没问题,就是治好了他们的家人,警察这是在多管闲事。

但民警和工作人员的脚步,不可阻挡!

他们直接告诉那些豪门,本着保护受害人隐私的原则,只要受害人不愿意,他们是绝对不会把他们的身份信息公布的。

但要是他们拒不配合,逼得派出所采取强制措施,那就不一定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安分下来,问什么就答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越过法律!

案件正在稳步推进中,但要走程序、等公审,还需要一些时间。

民警向祝青臣和叶勉透露,王主任作为疗养院的主要经营者,也是主犯,应该会被判无期或死刑。

至于疗养院里的其他人,那些医生护士和保安,情节严重的,估计也是十年往上。

这是这几天来,叶勉听见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朝民警鞠了个躬。

祝青臣和叶勉从会客室走出来,正巧碰见王主任和几个医护被再次审讯。

他们戴着手铐,蓬头垢面,被几个警察带着,从走廊的另一边走去审讯室。

忽然,有人看见他们两个,怪叫一声——

“祝青臣!叶勉!”

他猛扑上前,所幸中间隔着一层玻璃,他趴在玻璃上,大喊着。

“我没电过你们!求你们别告我!别让我坐牢!”

紧跟着,所有人都扑上前。

“祝青臣、叶勉,你们不认识我,对不对?不认识我就对了!我没害过你们啊!”

“我没害过你们啊,我根本不知道电击的事情,都是王主任干的,和我没关系啊……”

王主任也贴在玻璃上。

他的头发全白了,背也更弯了,根本看不出前几天嚣张的模样。

他面目狰狞,嘴巴一张一合,嗓子咔咔地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但看他后悔流泪的模样,估计也是在求饶。

这可是防弹玻璃,又兼具隔音功能。

祝青臣和叶勉只能听见一片哇啦哇啦的声音。

他们才吵闹了不到一分钟,就被警察带走了。

民警安慰他们:“没事了,我们去外面等。”

李钺被派出所领导喊去了,估计是为了他卧底的事情。

祝青臣和叶勉出来的时候,他还没出来。

于是两个人在外面长椅上等他。

民警从门口的铁架子上,拿起两杯奶茶:“嫂子、小叶,队长给你们点的奶茶,让你们再等他一会儿。”

“好,谢谢你。”

李钺还记得呢,祝卿卿出院了,要喝奶茶庆祝。

师生二人捧着奶茶,并肩坐在长椅上,安静等待。

忽然,叶勉道:“祝先生,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嗯?”祝青臣吸溜一口奶茶,嚼着珍珠,“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了……真正的喜欢是怎么样的。”

“真正的喜欢,应该是像祝先生和李警官这样的,虽然分开好几年,不知道对方的下落,但是一旦打听到对方的近况,发现对方可能在危险当中,就会马上去救他。”

“贺庭远确实不喜欢我,所以就算我上吊,他也无动于衷。当然,这是他的自由,我不该强求他喜欢我。”

“他从来就没有拿起来过,我也应该尽快放下,不要执着。”

“是这个道理。”祝青臣颔首。

没多久,李钺就出来了。

祝青臣小跑上前:“领导喊你什么事?”

李钺搂住祝青臣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国外那个圈禁黑户劳工的码头被端了,所有劳工被送回国了,领导夸了我两句,说要给我发个荣誉证书。”

“还有,我现在这个情况,不再适合在一线工作。领导给我两个选择,一个是转派出所文职岗,一个是转学校行政岗,问我的想法。”

祝青臣忙道:“学校学校,你可是要当老师的人!”

李钺失笑:“回去再仔细研究研究。”

“也好。”祝青臣朝叶勉招招手,“走,小叶,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帮你找找住的地方。”

“好。”叶勉快步上前,和他们走在一起。

可是,刚走出派出所,就有一辆豪车,停在他们面前。

后车车窗放下,露出贺庭远的脸。

“祝先生、李警官。”贺庭远下了车,朝他们伸出手,“多谢两位对小勉的照顾。”

李钺与祝青臣并肩而立,谁都没有和他握手。

而叶勉,直接退开一步,仍旧与他保持距离。

贺庭远也不尴尬,笑着寒暄:“要是没有两位,只怕小勉在疗养院里要受苦了。”

“那天在医院里,小勉跟我说了很多,我回去之后,也想了很多。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办得不妥当,小勉埋怨我,也是应该的。”

“这样吧,正巧两位都在,我请两位吃饭,就当是答谢两位……”

“不用了。”李钺淡淡道,“非亲非故。”

“两位可能还不知道?我是小勉的……”

“我们知道。”祝青臣打断了他的话,“贺先生是小叶的养兄,但已经迁出了叶家的户口本,从本质上来说,你们并没有关系。”

见祝青臣与李钺这里说不通,贺庭远又看向叶勉,仍旧是像是威胁的语气:“小勉,你生气也该够了,怎么能跟别人说……”

叶勉拽着祝青臣的衣袖,回头看了一眼派出所的蓝色标示。

他放下心来,正色道:“祝先生与李警官不是外人,他们说的对。贺先生,那天在医院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兄弟情分已尽,还是当陌生人好了。”

“陌生人?”贺庭远似是不能接受,“所以你连家都不肯回了?”

“那是贺先生的家,不是我的家。”

“行。那你跟我回去,把要用的东西收拾收拾……”

他说着,就要去拽叶勉。

叶勉却摇摇头:“我已经在派出所补办了身份证和户口本,其他的东西,都不需要了。”

叶勉忽然想起什么,正色道:“对了,我已经满十八岁了,请贺先生把代管的我的财产,全部整理好。我希望,能够在我上大学之前,办好一切。”

“当然了,你帮我管理财产三年,我会按照市面上企业管理人的工资,付钱给你的,也会给你一笔不菲的奖金,作为感谢你的酬劳。”

贺庭远脸色铁青,咬着牙,嘎吱嘎吱地响,似乎在暴怒边缘。

作者感言

岩城太瘦生

岩城太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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