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衍最近有些郁闷。
每天在医院跟形形色色的病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都能见着,不讲理的,一点就着的,不点也着的。
他一般都能笑笑就过去了,病人嘛,容易着急是正常的。
但这次有点儿笑不过去,这次跟哪次的情况都不同,估计以后也碰不上这样的了,程博衍想想都觉得要不要在日历上画个道。
一个因为从二楼阳台跳下去摔断了腿在骨科住了几个月院的姑娘,从能下地走路的那天开始就对程博衍含情脉脉,走哪儿跟哪儿特别执着,程博衍只要眼睛没在病人身上,一抬眼就肯定能看到她的目光。
这姑娘脑子不是太好,虽然一直声称程博衍跟她正在恋爱中,程博衍也没好说什么,怕刺激了她。
但有一天他在厕所尿一半这姑娘突然进了男厕之后,这事儿就有点儿扛不住了,陈主任出于安全考虑,把本来应该自己去的一次交流研讨学习班让给了他,让他出去交流学习,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姑娘也出院了。
这事儿他没跟项西说全,去学习说了,被脑子不太好的姑娘强制谈恋爱没说,他怕项西担心。
学习时间挺长,算上去别的医院观摩的时间得大半个月了,项西听了就有些受不了,他俩认识这么久,除了程博衍值夜班和偶尔在他爸出差的时候去陪陪许主任,还没有分开时间超过两天的。
“那我要想你了怎么办?”项西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卧室里收拾东西的程博衍,“要不你带我去吧。”
“你不上班了不泡茶了啊大师,”程博衍从屋里出来,亲了他一口,“想我了可以打电话啊,我陪你聊天儿。”
“你不是要学习么,学习就得上课吧,上课我打电话不合适吧?”项西说。
“我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上课啊?”程博衍笑笑,“我到了以后就告诉你作息时间表,你看什么时候我没在上课了给我打就行了,晚上也肯定没事儿啊。”
“那行吧,不过我适应能力挺强的,应该不会太想你,”项西想了想又愉快地笑了起来,“而且我可以去外面吃了。”
“……要吃就吃贵点儿的,别街边什么小店吃,不卫生,油也不安全。”程博衍说。
“放心,我上对面新开的那个什么十大碗吃去。”项西趟到沙发上,一想到不用每天在家吃他和程博衍比赛似的弄出来的饭菜他就乐得停不下来。
项西适应能力的确还挺强的,最开始几天电话短信都挺多的,一星期之后就慢慢变得规律起来了,白天几条短信,汇报行踪说说吃了什么好吃的,晚上打一个电话。
“你适应这么快我有点儿不适应了啊,”程博衍笑着说,“居然没有一直哭着喊着让我快回去。”
“那多烦人,”项西“啧”了一声,“我就不爱做让人烦的事儿,折腾几天差不多了,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程博衍听着他的话笑了半天,项西停了一会儿突然有点儿紧张:“爸爸你笑成这样让人很不安啊。”
“再有一周我就回去了,”程博衍看了看日历,“你给我接风吗?”
“行啊,我给你弄点儿好菜,”项西想了想,“你想吃什么提前说,我给你做。”
这个交流学习挺累的,学完了还要交个总结,程博衍觉得比上班累,不过跟同一个宿舍住着的几个专家聊得还不错,收获不小。
原来计划是周五到家,他都跟项西说好了周五下午到家,但交流提前一天结束,可以周四回去。
程博衍犹豫了一下,没告诉项西他提前回,想给他个惊喜。
晚上项西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确定接风宴上想吃蜜汁鸡翅的时候,他都没说,又点了个西芹炒腊肉。
项西很认真地嗯嗯了半天,估计是琢磨怎么做。
出了车站他直接打了个车,去了项西平时最喜欢吃的那家西饼屋,买了个蛋糕,还想买酸奶,不过看着红枣味和原味的有些犹像,项西口味变化比较无常,这又都是大瓶的,都买了怕放不住。
他拿出电话,拨了项西的号码,打算假装问他想喝哪种口味,明天回去的时候给他带。
但项西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打了四个都没人接,程博衍看了看时间,四点,这时间项西应该在家。
睡太死了?
出门忘拿电话了?
程博衍只得把两大瓶酸奶都买了下来。
再打了个车,刚一坐稳,就接到了陈主任的电话,问了问交流学习的情况,然后告诉他明天上班直接去门诊。
“你这两天先不要到住院部来,本来以为见不着人能好点儿,”陈主任说,“结果前几天又闹了一次说要见你人,我们已经建议她父母给她办转院了,这两天就办手续。”
“哦,”程博衍本来也以为这都大半个月了应该缓过来了,没想到还这样,顿时又有点儿烦躁,“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又拨了一次项西的号码,还是没有人接。
按说这两年项西一切都步人正轨,也没再有什么麻烦事,但程博衍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是他俩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坐在车上愣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拨号,每过一个红灯就拨一次,拔了好几次,还是老样子,没人接。
这还真有点儿让他着急了,皱着眉琢磨了半天,下个红灯的时候他拨了胡海的电话。
胡海的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他的声音:“喂?程大夫……”
“项西在茶室吗?”程博衍直接问了一句,“我打他电话一直没接。”
“是不是在睡觉?中午他在茶室吃的饭,老头儿找他过来聊天儿来着。”胡海说。
“睡觉能睡这么沉……什么时候走的?”程博衍问。
“三点吧,是不是刚到家洗澡什么的……”胡海说,“你还没到家呢?”
“马上到了,我就是不放心打个电话问问。”程博衍笑笑。
“还真是爸爸啊,”胡海笑着叹了口气,“他那么大个人了,没事儿的,你还多久到家?”
“十分钟吧,先不跟你说了,还开着车。”程博衍把电话挂掉了,也笑着叹了口气,好像是有点儿太操心了?
在楼下停车的时候,程博衍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户,自己家的窗是开着的,项西应该在家。
快步走出电梯,准备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屋里项西的电话在响。
他打开门,一句“儿子”还没叫出口就愣住了。
项西果然是在睡觉,一开门就听到了他声音不高的小呼噜。
但这睡姿实在是……四仰八叉地睡在沙发上,穿着出门的衣服,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还搭在地板上,另一条腿搁在沙发上,脚上还穿着拖鞋。
程博衍顿时有些无语。
不过人在家就好,他也没过去叫项西,把蛋糕和酸奶放到茶几上,拿起项西的手机看了看,电话是胡海打来的。
程博衍接起电话,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胡海有些着急的声音传了出来:“祖宗你可算醒了,快洗个脸漱个口!程大夫回来了,一会儿进门就闻到你一身酒味儿……”
胡海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程博衍闻到了酒气。
他拿着电话走到项西身边弯腰闻了闻,酒气是项西身上的。
“已经闻到了。”他说。
“……程大夫?”胡海愣了。
“嗯,我到家了,你这当哥的通风报信不太及时啊,”程博衍说,“我说你刚怎么打听我多久到家呢。”
“是这样的,他没喝多少,就是喝得有点儿……”胡海赶紧解释,程博衍不愿意让项西喝酒,这个他知道。
“他跟谁喝的酒?”程博衍问。
“我师傅……和我,”胡海说,“没喝多少,主要是这酒吧,是茶农拿来的,后劲儿大,项西喝不惯就……今儿老头儿说正式退休,所以叫了他过来……”
“知道了,”程博衍一听是这情况,把已经蹄上来了的火往回压了压,陆老头儿退休这是个大事,喝点儿就喝点儿吧,“没事儿,我先收拾一下。”
项西睡得挺沉,这一个电话说完,他也没醒,程博衍叹了口气,进卧室换了衣服之后打算去浴室拿条毛巾给他擦擦脸。
经过厨房门外的时候他再次惊呆了,站在厨房门口半天都没能挪动步子。
他想过,项西自己在家做饭,没人盯着的话,可能会把厨房弄乱,但实在没想到能乱到这个程度。
案台上、灶上、地上、垃圾桶里全是菜,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扔的还是掉的,炒菜的锅也没洗,还有几个看起来似乎曾经拌过调料的碗,都没洗,排着放在案台上。
对于程博衍来说,这种视觉冲击实在是有点儿大,让他视线都没敢在厨房里多停留,转身快步进了浴室,拧了条毛巾出来。
项西的大爷睡姿还是没变,他过去拿着毛巾在项西脸上擦着,擦了几下没忍住往项西脸上拍了拍:“起来!我们得聊聊了。”
“嗯……”项西终于有了动静,皱着眉扭了扭脸,“这酒不错啊哥,不过不能喝了……”
“哥什么哥!”程博衍一听,顿时觉得心里又酸又火的气儿不打一处来,本来听说那姑娘还在医院闹就挺烦躁的,这会儿更是忍不了,他拽着项西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你到底喝了多少!”
项西坐着闭眼哼唧了能有二十秒才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愣住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是不是没想到啊!”程博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火更大了,“我要没回来还不知道你在家是这么过日子的呢!喝得爽吧?厨房没让您给炸了啊!”
“厨房……啊!”项西这回是清醒过来了,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跟程博衍撞了一下,跑到厨房那把门“哐”的一声关上了,“你提前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告诉你?告诉你我还能知道你自己待着的时候就是这么乱来的吗!”程博衍看着他。
“你发什么火……我怎么就乱来了!”项西揉揉眼睛,提高了声音,嗓子带着点儿哑,一听就是喝了酒刚醒,“我又不是天天把厨房弄这样!”
程博衍过去一脚踢开了门:“你是说这是你一次性折腾的呗?功力很高啊!折腾完了你收拾啊!折腾完了就出门儿喝酒,醉了回来就往沙发上一躺!”
“我又没天天喝!”项西还没全下去的酒劲儿估计是让他吼出来了,跟着也吼上了,“我师父退休了。我去跟他吃个饭怎么了!吃饭喝点儿酒怎么了!我哪儿知道土酒这么上头啊!”
“你去喝酒之前就不能收拾一下?留着养耗子呢?”程博衍指指厨房里乱七八糟的菜,又指指他,“你这衣服上都还有酒印子呢,也不换衣服,穿着拖鞋一躺,你还真自在!”
“你洁癖我又没洁癖!”项西很不爽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这是汤印子,不是酒印子!你自己洁癖就洁你自己的,成天挑别人毛病!”
“你乱七八糟还有理了是吧?”程博衍让他这话气得天灵盖差点儿掀了,“项西!我现在还让你擦地吗?还在乎你偶尔弄脏这儿弄脏那儿么?你偶尔不注意我会说吗?就现在这厨房你自己看看!换哪个不洁癖的家是这样的啊!”
“我乐意弄成这样吗!我这不是有原因的吗!”项西也踢了一脚门,“你当我乐意弄成这样然后让你骂啊!”
“什么原因,你说,我听听是什么原因。”程博衍抱着胳膊看着他。
“我现在不想说了!”项西梗着脖子一屁股坐回沙发上,“你好好问我我就说了,弄醒了就一通吼我还有什么心情说!”
“哎哟我错了是吧?”程博衍往电脑椅上也一屁股坐下了,“爱说不说,去把厨房收拾了!”
“不!”项西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音。
程博衍愣了愣,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项西的眼圈儿有点儿发红。
还委屈上了?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冲项西发过这么大的火,要不是医院那事儿,没准儿看到厨房跟被打劫了似的也就抱怨两句,偏偏今天心情特别不爽。
一回来发现心肝宝贝把厨房弄得一团槽也不收拾,跑去跟情敌……干哥……都一样!跑去跟胡海喝酒!就算是陆老头儿退休喝酒那胡海也在场!
末了还跟自己吼!
吼完了居然还委屈?
项西喊完以后就没再说话,抱着腿,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盯着一会儿之后他带着鼻音问了一句:“你给我买蛋糕了啊?”
然后伸手就打算去拿。
“不收拾别吃!”程博衍跳了起来扑向茶几。
但项西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过了蛋糕盒,没等程博衍再抢,他已经打开盒子迅速地在蛋糕上用力舔了几口:“就吃!”
程博衍都快气乐了,顿了顿之后抓过还放在茶几上的两大瓶酸奶:“那这个你别想喝了。”
“就喝!”项西喊,“我一会儿就喝!”
“你敢喝我就敢抽你。”程博衍往厨房走过去,酸奶隔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怎么冰了,得先放冰箱。
跨过满地的碎菜叶和一些不知名的黑色小颗粒,他拉开了冰箱。
一看冰箱,就再次愣住了。
感觉这趟回家之后就一直在各种愣住。
冰箱一向都被收拾得很干净整齐,生熟分开,饮料单独放,冰箱里一般都会有挺大的空间。
但现在,冰箱,满了。
满满了塞了能有七八个用塑料袋套着的盘子,没什么规矩地摞着,盘子里似乎还有菜。
这一瞬间程博衍觉得自己手都快气哆嗦了,他颤抖着拿出一个盘子,扯掉了外面的塑料袋。
接下去就不知道第几次地愣住了。
这是一盘西芹炒腊肉。
炒得比较难看,腊肉都干巴儿了。
这什么意思?
程博衍把盘子放到一边的案台上,这时才认出了地上有好几段切碎的西芹。
他犹豫了一下,从冰箱里又拿出了第二个盘子。
西芹炒腊肉。
第三个盘子。
西芹腊肉。
四,五,六……
一共八盘,全是西芹炒腊肉。
回到客厅的时候,项西已经红着眼圈儿把挺大一块蛋糕都吃光了,正缩着腿抱着膝盖发呆。
“冰箱里的菜你炒的?”程博衍走到他身边。
“嗯。”项西闷着声音应了一声。
“炒那么多干嘛?”程博衍又问。
“你不说要吃么!”项西斜了他一眼,“本来就说要吃蜜汁鸡翅,我好容易学会了,临要回来了突然又说要吃西芹炒腊肉!我不得学么!”
这话说得程博衍心里猛地一暖,稀里哗啦地软成了一片,他指了指厨房:“炒了八盘啊?”
“十盘!”项西揉了揉眼睛,“有两盘我吃了!这几盘都是太难吃了吃不下去的!想留着看能不能拿去小区后门喂狗……”
程博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一面是乱七八糟让他无法忍受的厨房和乱七八糟穿着外出的衣服和拖鞋就躺沙发上一醉不醒的项西,另一面是费心费力做了十盘西芹炒腊肉就为了给他接风的宝贝儿子。
“厨房就是做这十盘菜弄成那样的?”程博衍坐到他身边,轻声问。
“不然呢?”项西看着他,“本来想收拾了再出去的,但是我时间没控制好,做完都到老头儿叫我吃饭的点儿了,就先过去了,然后人茶农给他拿了瓶土酒,自己酿的,他和胡海总喝,就没什么事儿,我喝了一杯就成这样了,那点儿酒换平时我根本连犯困都不会……”
“好了好了,”程博衍叹了口气,搂过他揉了揉头发,“别说了。”
“得说啊,”项西“啧”了一声,“我要不说完了我怕有人要把我扫地出门呢。”
“哎哟这立马就来劲了啊?”程博衍捏着他下巴扳了扳,在他眼角亲了一下,“你以为给我做十盘菜就能把厨房弄成那样啊?”
“就弄成那样了怎么地吧,”项西靠着他,脑袋往他肩上蹭了蹭,“哎还是有点儿晕,让你一气酒劲儿全上来了。”
“这味儿……”程博衍往他脑袋上闻了闻,“简直了,去洗澡。”
“一会儿的,我现在不想动,晕着呢。”项西靠着他不肯动弹。
“我给你洗,”程博衍搂着他站了起来,“我受不了你这个味儿了。”
项西挂在他身上嘿嘿笑了几声:“都亲不下嘴了吧?”
“是,”程博衍半扶半拖地把他弄进了浴室,往墙上一推,“我就想赶紧把你洗干净了好好亲一下。”
程博衍把水温调好,把换洗的衣服拿来放好,项西已经脱了衣服,靠墙站着正在刷牙,边刷边半闭着眼:“哎,你说你劈头盖脸给我骂了一顿,都没给我道个歉啊……”
“我才不道歉,”程博衍拿着喷头往他身上冲着水,“你这最多是个功过相抵,你还当自己有理了啊,我做八十盘菜也不可能把厨房弄成那样。”
“我跟你说,我去买菜的时候,人以为我是饭店的采购呢,”项西叹了口气,把嘴里的泡沫吐掉“我跟你说,就冰箱下面的果蔬盒里,还有一堆西芹,我买多了。”
“这一星期就吃西芹了,有营养,”程博衍说,伸手把项西扳过去脸冲墙,“要搓搓吗?”
“要要要要要要……”项西一连串地点着头,有两下点猛了还磕在了墙上。
程博衍拿了凳子进来让项西坐着,一手套着搓澡巾,一手叉着腰:“我这什么命?”
“爸爸命呗。”项西脑袋顶着墙笑着说。
“算是你研究新菜品辛苦了,”程博衍在他背上一下下搓着,“是不是去跟胡海学的?”
“不然还能跟谁学啊,他还给了我两条腊肉,说是自己做的,不太咸,比较合适你这种恐盐人士,”项西说,“我试验的时候没舍得用那个腊肉,怕浪费了……不过我应该已经能做出来了,一会儿搓完了给你做饭。”
“明天再弄吧,今天收拾完厨房和你估计会晚了,”程博衍往他肩上搓了几下,然后低头亲了亲,“辛苦了。”
“也不辛苦,你说你一下车回来什么都顾不上先给我买蛋糕酸奶的,”项西托着下巴,“我炒几个菜也没什么。”
“你确定……”程博衍蹲到他身后搂着他,“那菜做出来能吃?”
“应该……能吧?”项西想了想,“要不先拿失败品去喂狗试试,如果狗愿意吃,那你应该也会吃……”
“哎!”程博衍拍了他一巴掌,“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嘴应该比狗刁一些,失败品狗愿意吃,那成功品你吃着也应该……”项西说到一半抓了抓头乐了,“好像这么说是有点儿那什么。”
“我不用跟狗比,”程博衍亲了亲他耳垂,“就你那些失败品,我也能吃得下去,不在乎味道,主要吃那份心。”
“也是,我满满的一盘爱呢,”项西笑着抬起胳膊往后勾住他脖子,“爸爸我刚刷牙了,现在亲得下嘴吗?”
“我试试。”程博衍捏着他下巴把他脸转过来,盯着看了看,然后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