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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乐在自己的房间悄悄读绘本,既想读出声,又不太好意思,指着拼音喃喃细语,脑袋也跟着换行。
郑临渊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敲了下门,那颗小脑袋就瞬间顿住,一动不动,也不敢回头。
他走过去,俯身看向书桌上的绘本:“乐乐在干嘛呢?”
沈乐乐这才抬起头,问道:“爸爸不在家吗?”
她今天上了一天学,放学的时候沈浮汐没来接,回家也没有看见他,郑临渊也总进卧室,好像有点忙。其实绘本上有她不认识的字,她想问问爸爸。
“在家。爸爸今天有点发烧,身体不舒服,在休息,”郑临渊对她笑了笑,又凑过去说悄悄话,“所以今晚我们可以吃泡面。”
沈乐乐目光一亮,小声地急忙确认:“真的吗?”
郑临渊神秘地点点头,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告诉他。”
沈乐乐也颇为珍重地捂着嘴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又去和郑临渊拉勾。
——
郑临渊将门推开一小条缝,轻手轻脚走进去,发现沈浮汐已经睡着了。
那就晚点再让人做饭吧,他帮沈浮汐盖好了被子,又走出卧室。
下到一楼的时候,沈乐乐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亚马逊绿奢石圆桌上摆着两盒泡面。
一听到动静,她就乐滋滋地抬起头,垂在肩侧的小辫子也一晃,椅子有点高,脚还挨不到地。
好迷你的Q版家庭成员,郑临渊心想。
他坐下来,又看着沈乐乐将叉子递过来:“火腿肠分爸爸一半。”
“谢谢宝贝。”郑临渊也把泡面里的一整颗卤蛋放到她碗里。
父女俩小心翼翼地吃着泡面,还时不时地抬头看向电梯的方向,生怕沈浮汐会突然出现在一楼。两个人轮流用眼睛站岗,还好全过程都风平浪静。
用餐完毕,沈乐乐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一会儿我可以看动画片吗?”
“可以,”郑临渊给她戳了一支葡萄糖酸锌钙,“晚上饿的话,想吃什么就让刘阿姨做。”
好吧,沈乐乐一口气喝了口服液,自己去客厅玩了。
但是她更想和爸爸一起看动画片。
——
郑临渊看了眼手机屏幕,沈浮汐睡得够久,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盯着人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不知道女儿睡没睡,他起身走向门外,打开门就看见沈乐乐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已经换了睡衣,还抱着毛绒玩偶。
郑临渊蹲下去,揉了下她的后脑勺,又将她抱起来:“怎么了?”
沈乐乐看了眼虚掩的房间门:“爸爸好点了吗?”
“退烧了。”郑临渊看着她,“乐乐想爸爸了吗?”
乐乐的表情有些担心,她怕打扰到爸爸休息,所以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外面,也没敢敲门。
她转头盯着郑临渊,忽然想起自己其实不只是来找沈浮汐的。
“今天同学讲了鬼故事。”
沈乐乐上了一年级,平时会跟沈浮汐分享每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之前她还对郑临渊有些生疏,现在也开始主动找他。
郑临渊也发现乐乐开始愿意依赖自己,于是对她笑了笑:“乐乐害怕吗?”
“一点点。”沈乐乐的话里带着试探,手指却悄悄抓着爸爸的衣袖不放。
原来乐乐也想让爸爸陪着。
“好,”郑临渊把她抱回房间,开了床头的小夜灯,“爸爸哄乐乐睡觉。”
——
沈浮汐听到开门声,缓缓睁开眼,郑临渊出现在了视线中。
“饿吗?”郑临渊坐在床边,“我叫人送饭上来。”
沈浮汐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他一看已经快十点了,就问道:“乐乐呢?”
“刚睡着,”郑临渊笑了下,“所以现在来看我另一个宝宝。”
沈浮汐听了觉得腻得慌,及时拦下了要凑上前来亲自己的郑临渊:“你今晚去客房睡,别传染给你。”
“那怎么行?”郑临渊脸色一变,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就算分手都不能分房。”
对方的话有点莫名其妙,沈浮汐有些好笑:“怎么?就算离了婚也得躺一张床?”
郑临渊不肯听他的晦气话,最终还是霸王硬上弓地把对方亲了一顿。
沈浮汐也不示弱,刻意挨过去了些,郑临渊愣了下,对方就靠进自己怀里,微仰起脸对自己说道:“听说发烧里面会很热。”
郑临渊一惊,先是欣喜若狂,后又眉头紧皱,心情大起大落,只能把人抱紧了些,颇有些愤慨:“你以为演小说呢?病不想好了?”
这种时候又恢复了理智,沈浮汐心想这人的变化还挺新鲜。
这次的发烧有点猛,睡得昏天黑地的,退了烧也觉得没什么力气,在郑临渊怀里待着还挺舒服,他半天没动弹,也不知道郑临渊也一直安静地盯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沈浮汐才察觉到身边的人太过沉默,抬头瞄了他一眼:“在想什么?”
“我在想——”郑临渊语气正经,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哲学问题,“你现在这么乖,如果哄你叫一声老公会不会答应。”
“那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了。”沈浮汐从他怀里起来,翻身下床,走了两步又回头,“今晚什么菜?”
郑临渊也站起身,刚想回答,又意识到今晚自己和女儿吃的是泡面,支支吾吾了半天,揽着人往外走:“你看看就知道了。”
——
吃了药没多久,倦意再次袭来,他洗漱完回到卧室,看见郑临渊已经铺好了床。
其实白天睡了那么久,一时半会儿也不困,只是药效上来了,眼皮有些发重,他索性闭着眼开始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腰上忽然搭上一只手臂。郑临渊现在也形成了习惯,不抱着沈浮汐根本睡不着。
每次对方挨近时,沈浮汐都会有一种熟悉感。
其实他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沈浮汐就发现对方会在自己睡着后悄悄抱住自己,有时候他睡得并不沉,能感受到郑临渊靠进时的温度与气息。
还有那个寒假,沈浮汐和郑临渊抵达他妈妈家的那个晚上,陌生的环境让他一直保持着很浅的睡眠,他能感受到郑临渊离开,又回到房间,把新找的枕头放在自己旁边。
然后又是拥抱,与耳侧若有若无的亲吻。
只是在很久后,明明一切都安静下来,他却又听到一句不甚清晰的“我喜欢你”。
当时他的呼吸都停了半秒,但毕竟也是在半梦半醒中,以为是幻听——也有可能是他不敢求证。
第二天早上起来,郑临渊又像没事人一样,沈浮汐又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后来的郑临渊也没跟他说过“喜欢”,于是这件事就慢慢被淡忘了。
但现在,沈浮汐回想起以往,觉得一句“喜欢”又能有多重要呢?郑临渊每次抱他、亲他、看向他时的目光,这些都比话语更真诚。
想到这里,沈浮汐稍稍睁开眼,盯着那只抱在腰间的手,过了一会儿又翻了个身,离郑临渊更近了些。
郑临渊也看向他,像哄乐乐睡觉那样安抚性地拍了拍他:“不舒服吗?”
沈浮汐摇了下头,在对方怀里闭上了眼。
在遇到彼此之前,他们像各自漂泊已久的独木舟,直到一阵风浪将他们推向原定的航线之外,他们才终于抵达岸边,成为彼此的海中洲。
沈浮汐又想起刚才郑临渊跟他开玩笑的那句话,他其实也知道,郑临渊需要一些能够证明他们之间亲密关系的言语或行动。
即使他也不擅长那些,但偶尔顺着对方也不是件难事。
“郑临渊,”沈浮汐没睁眼,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不好意思,“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他听见对方的一声笑。
“晚安。”额头被人亲了亲,郑临渊也是这样哄乐乐睡觉的,“做个好梦。”
“你也晚安,”沈浮汐的声音低了些,微抿了下唇后还是豁出去了,“宝宝。”
郑临渊忽地怔住,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但看着对方毫无反应的模样,又觉得沈浮汐是一时口误。
“烧傻了?”他还是难以置信,刚才亲他的时候明明感觉体温正常。
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浮汐这才有些不耐烦了,瞬间睁开眼睛,却看见对方在笑。
“好好好,”郑临渊把他拉得更近了些,“不肯叫老公也没关系,喊宝宝也挺好。”
沈浮汐本想推开他,但也发觉自己的脸有些烫,干脆就待在他怀里,不让他看出端倪。
怀中的人呼吸逐渐变得悠长,郑临渊却睡不着了,脑子里循环播放着那句称呼,只后悔当时没有及时用手机录下来,设置成闹钟通知或者电话铃。
夜风拂过窗帘,将房间外的星光吹进屋内,零碎的光斑落在地板上。他回过头,看向窗外,想起自己以前在沈浮汐房间午睡时,也能看见阳光落在海面上,星星点点地在海浪中融化。
身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郑临渊看向沈浮汐,是在做梦呢。
不知道梦见什么了。
他也闭上眼,心想沈浮汐不仅要天天开心,也要夜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