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峻和拿回了他的手机。
黎乘云在他面前翻看了手机中的一切,短信、电话、通讯和备忘录,之后才递过去。
付峻和愤愤的将手机摔在床上:“没找到你想象中的东西,失望吗?”他在屋中走来走去,皱着眉头,看起来马上就要爆发了。
黎乘云一言不发,等待付峻和再次与他争执。
他了解付峻和,翻看手机太超过限度了,付峻和不可能忍耐。他不在乎,他已将付峻和囚禁起来,情况不可能更糟。
付峻和暴躁的大口吸烟,几次张开嘴,却没有说出任何黎乘云以为他会说的话。
黎乘云几乎是诧异的叫他:“峻和…?”
付峻和恶狠狠瞪着他,花了几分钟把那些会令黎乘云恨他的话吞进肚子,讲:“小黎,你以为我会和你吵?不,我想我们之前已经把一辈子的架都吵完了。我答应过你,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你安心为止,我可以做到。现在你感觉好一点了吗?你看,门没有锁,我呆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黎乘云沉默。
付峻和又讲:“小黎,不需要着急,我错的太多,不期望你能立刻放下。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
如果付峻和没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思考,他不可能讲出这两句话。他已尽了最大努力,试图将自己换到黎乘云的位置上,为黎乘云考虑。
总有一个人要多做一些,黎乘云曾冒雨在他楼下大喊,为他鞍前马后、满足他所有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向家里出柜、切断联络后艰难的白手起家,黎乘云永远会原谅他、接受他,无论他多么令黎乘云痛苦。
而现在是时候轮到他了。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继续交谈。
吃过饭,付峻和躺在床上发呆,黎乘云静静的注视他。
黎乘云的害怕和担心都在他的眼睛里,但其中最清晰的,是付峻和的倒影。
付峻和握住他的手,微笑一下:“小黎,没关系。”说完了,又嬉皮笑脸,“你以为我会生气?我偏不。我什么时候做过你意料之中的事?”
再过一天,黎乘云在屋中添了书桌和电脑,还有两张并排放好的椅子。
黎乘云与付峻和坐在一起批文件,每过一分钟,他都转头看一次付峻和。
付峻和忍不住笑起来:“我们这样算不算同桌?”用手肘碰碰黎乘云,“就像高中的时候。对了,我们做过多久同桌?”
黎乘云眼也不眨一下,回答:“加起来一百零六天。”
“你居然数过?”付峻和感慨,“那时候你多可爱,真想不到今天。”
黎乘云扬起眉毛,似乎是威胁。
付峻和举起手:“我没有说现在这样不好。”
黎乘云于是低头签字,接了付峻和的话茬:“那时你每天骚扰我。”
“像这样?”付峻和将手放在黎乘云大腿上,轻而缓慢的一路摸上去,“你不会脸红了。”
黎乘云无可奈何,心情却逐渐放松下来,讲:“我曾经很想知道,‘同桌总是摸我大腿内侧怎么办?’”
付峻和大笑:“…‘谢谢大家,我们已经相爱了。’*”
他们在这里吃饭,工作,休息,说话或者沉默,房间里每日添一些家具,一周后,已经像一个小型的家了。
有一日,付峻和半夜醒来,烦躁的盘腿坐在地上抽烟,过一会儿,起身走到门边,握住门上手柄,咬紧牙关和自己打仗。
按下去,他就可以离开这里。
他有工作,近日的所有会面都交给助理,已经有许多人不满。
黎乘云并不阻止,靠在床头看着他,好像明白一切都已注定了,他无力气挣扎,沉静的等待来自付峻和的伤害。
付峻和反身回到床边,轻轻拥住他,低声叫:“小黎,小黎。”
黎乘云的手发起抖来,非常痛苦:“峻和,我很怕。我受不了再来一次,你离开太多次…太多次…”
“我不会走。”付峻和侧过脸吻他面颊,带着前所未有的包容和忍耐,“我在这里。”
又过一周,黎乘云带来两瓶酒和一张唱片。
他们喝到微醺,黎乘云吹着口哨,眼睛仿佛看到很远的地方:“峻和,我嫉妒每一个和你上过床的人。每次想到他们,每次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谁在你旁边,我都快要发疯。你甚至不肯主动讲你爱我…有时候我也怀疑,为什么一定那么执着?为什么一定是你,你这个家伙…多少人为你伤过心?而为什么最后是我,而不是他们中的一个,我不明白,我不相信…我和他们有哪里不同,难道只因为我等的最久、最能忍耐?我究竟最幸运,还是最倒霉?峻和,我爱你,可这简直是折磨。”
“你和他们不同。”付峻和低头点烟,“我很蠢,发现的太晚。除了你,我从不和同一个人在一起第二次,不可能随便纹哪一个人的名字,不可能为他们搞砸付家和汤家的合作,更不可能被别人关起来。小黎,你教会我许多事情,而这些事情,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做。只要你能安心,我愿意呆在这里…你明白吗?”
付峻和看着黎乘云,他的眼睛仍然明亮,却不再含着年少时近乎刺目的火光,而变成了更恒久、且不会灼伤别人的东西。
黎乘云忽然想起十七岁的时候,付峻和第一次翘课带他去赛车。他坐副驾驶,紧张的满头大汗,车速到二百七十码后,窗外景物模糊成一条条色带。
看到终点线,付峻和将油门加到最大,完全不看前面,强硬的凑过来与他接吻。
他记得自己飞快的心跳,声音那么大,引擎的嗡鸣都被盖过。付峻和以那双极其明亮的黑眼睛注视他,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车外有很热烈的欢呼,付峻和下车,将车门甩的很响,与他的朋友嘻嘻哈哈闹过了,才叼着烟坐在车前盖上对他招手。
他走过去,颤抖的替付峻和点烟,付峻和于是满足而张狂的笑起来,问:“喜欢吗,下次还带你来。”
他腿软的几乎无法站稳,心里那么害怕,付峻和开车简直不要命,或许他们下次就会撞上护栏,一起死掉…最后他却回答:“好。”
如今他们再也不会做这种疯狂的事,可他仍有太多害怕的东西。
他怕相信后的失望,怕付峻和又是一时兴起,怕付峻和与他除了争执和做爱外真的无法相处。
付峻和轻声问:“小黎,你在想什么?”
黎乘云如梦初醒,低头注视付峻和:“…你过去完全是个疯子,我怎么会从那时就对你死心塌地?”
“问你自己。”
付峻和借酒醉,慢慢的吻黎乘云,以舌尖描绘他嘴唇的轮廓。
光是这样,黎乘云下身就迅速的硬了起来,他想一想,讲:“这张床太小,我们回卧室。”
付峻和抬起眼:“…卧室?”
“从今天起,你可以去二楼。”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