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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打戏 初禾/初小禾 2920 2024-12-29 12:34:29

“师,师傅……”加米尔抓住秦徐的手臂,一脸惨白,“我们是,是不是遇上,袭,袭击了?”

枪声惊动了军卡里的马匹,躁动不安的声响从后方传来,秦徐将车停在路边,虚眼看着七八百米远的营房,心脏狂跳不止,如同轰鸣的战鼓。

突然,一簇火光冲天而起,爆炸声险些将车窗玻璃震碎,秦徐十指一紧,身旁的加米尔已经恐惧得浑身颤抖。

“班长,班长是不是已经……”

火光照亮黑夜,秦徐背脊上渗出层层冷汗。他身子一侧,从后方拿过88式狙击步枪,又将95式自动步枪扔给加米尔,迅速将微光瞄准具架在狙击步枪上,跳下军卡,靠着瞄准具观察营房周围的情况。

3个白影出现在视野中,接着是另外5个,4个,8个!

白影们奔向2辆吉普,似乎正在将什么东西往车上运。

“操!”他暗骂一声,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头,沙哑地自言自语道:“冷静,冷静,秦徐,你他妈冷静!”

加米尔跟着跳下车,娃娃脸上全是慌乱,“师傅,师傅,我们怎么办?”

他一把抓住加米尔的手臂,拖着他狂奔至车后,“哗啦”一声打开阻拦军马的门,按着加米尔的肩膀,声音极低极沉,“小矮子,你听我说。”

他的手指颤抖起来,额角上渗出一串汗水。他的眼中有明显的惊慌,但这惊慌在如墨的黑夜中,却好似化作了一汪坚定与无畏。

“咱们队遇到袭击了,对方起码有20人,2辆车。班长他们现在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在营房外我没有看到像我们战友的影子。小矮子,你听好,那些人正在把咱们枪械库里的弹药箱与枪支往车上搬,他们应该就是冲弹药来的!”

他呼吸有些急促,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兄弟们是不是还活着,但他们肯定已经联络大营了。现在我要把卡车开走,抢回那些枪支和弹药,一旦那些人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小矮子。”他又喊了一声,“你现在带着马儿们往东边的林子里走,步枪拿着,尽量往深处走。那些人一定会沿着西北方向的公路逃走,你往东边走没有问题。”

他深吸了口气,抓着加米尔的肩膀晃了晃,厉声道:“坚强一点,一定要把马儿们照顾好,除了大营里的那一批,它们可能是我们站最后剩下的马了!”

加米尔哭了,抓着步枪不住颤抖,秦徐没有时间再安抚他,重重推了他一把,亲自将马儿们赶下车,低吼道:“快走!记住你是军人,你是军马饲养员!你他妈必须保护好它们!”

“但是你呢?”加米尔冲到驾驶室的门边,抓着他的裤脚道:“他们有20人,你只有1个人,师傅,你不要去!”

秦徐很想一脚踹开加米尔,但怎也不忍心。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闭了闭眼,知道时间再也耽误不起,身子一躬,掰开加米尔的手,沉声道:“我必须去,如果让那些人带走弹药,你想一想会发生什么?他们可能会在喀什、乌鲁木齐这些大城市的闹市区对人群开枪扫射,也可能直接设置炸药。小矮子,你别抓着我,上午你不是还跟韩孟说我特厉害,是王牌枪手吗?相信师傅,师傅一定会拦住他们。”

加米尔泣不成声,哽咽道:“你一定会拦住他们,但是你一定能平安回来吗?”

秦徐别过眼,终于狠下心重重地踹开加米尔,猛地关上车门,缓缓发动了卡车。

后视镜里,加米尔抱着自动步枪哭着追赶。他没有停下来,一踩油门,将哈萨克小矮子彻底丢在黑暗中。

营房全部着火,马厩与犬舍被烧成空架子,秦徐没有工夫冲进营房看里面还有多少人活着,恐怖分子们已经驾驶吉普朝西北方向开去,他毫不犹豫地砸碎了驾驶座正前方的玻璃,关掉车灯,一边跟踪,一边在黑暗中据枪寻找机会。

开出约5公里时,后一辆车似乎发现异常,一枚刺眼的曳光弹冲向夜空,将漆黑的荒野照得如同白昼。

“妈的!”秦徐大骂一声,来不及思索,照着吉普的车轮就放了一枪。

这一枪太仓促,擦着地面飞过,吉普往右边飞速一甩,子弹像雨点一般朝军卡扑来。

秦徐左闪右避,但军卡的灵活性明显不如吉普,子弹砸在车体上的声响尖锐刺耳,每一下都像击打在人的神经上。

秦徐心脏狂跳,肾上腺素猛飙,竟然将告别加米尔时的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他双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微光瞄准具中的视野突然变得明显清晰。他的食指稳稳扣在扳机上,在瞄准一个白影头部的瞬间,扳机一压到底。

子弹穿透吉普的窗玻璃,一枪爆头。

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

因为白天要放马、要巡逻,时不时还要帮战友们干其他事,他去靶场练习射击的时候往往已是夜幕降临。

各种射击中,他最擅长的就是夜间微光狙击!

那一个个黑夜里,加米尔在靶场上来回奔跑,将大量LED灯泡挂在目标靶上。

起初,他连200米处的目标都打不掉,因为灯光发散非常厉害,也因为夜间长时间盯着发光物看对眼睛的消耗极大。

但尹天跟他说,大多数实战都在夜晚进行,如果能掌握微光狙击,他离特种兵就近了一步。

就为这句话,他将自己往死里练,每次从靶场回来,眼睛都止不住地流泪,加米尔生怕他有一天会瞎掉,缠着他滴眼药水。

日复一日,他已经能用狙击步枪轻而易举地完成800米微光精度射击。

再次扣向扳机,子弹射向吉普的右后轮,车身向左翻滚而去,他看准时机,一枪射向驾驶员的头颅。

他用力握了握拳头,正想继续追击另一辆吉普,却发现狙击步枪里子弹不够了。

每次接送军马时,他与力克都会带上自动步枪与狙击步枪,但因为瓦汗边防站通往喀巴尔反恐大营的路上从来没出过事,所以带枪其实只是一种例行举动。

换言之,枪带着,子弹却不一定充足。

意识到子弹几乎耗尽时,一种巨大的恐惧顿时拔地而起。

秦徐喘着粗气,踩在油门上的脚也松了下来。

一个没有子弹的枪手,与书生没有分别!

他脑子高速转动,本想下车去吉普里取弹药,但时间来不及,另一辆吉普正开足马力向前飞奔,一旦他因为取弹药而耽误时间,吉普就可能彻底离开他的追击范围。而前方20多公里处有一座牧民的村落,如果不能赶在吉普闯入村落之前完成狙杀,整个村子的牧民都没有活路。

秦徐用力抓着头发,突然眼角一张,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脑中。

他捂着胸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可短短几秒间,这冲动已经根深蒂固!

他眼眶通红,鼻腔也微微发酸。一脚踩向油门时,他听见自己轻轻喊了喊韩孟的名字。

“对不起,韩孟。”

为了阻止恐怖分子,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驾驶军卡撞击吉普。

吉普里有从边防站抢出的炸药,一旦撞击发生,双方都会被爆炸吞噬。

他已经没有时间思索太多,刚才与后一辆吉普的枪战已经耗费了大量时间,此时他只能全速追击,试图与抢走弹药的恐怖分子同归于尽。

寒风穿过破碎的车窗,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紧咬着后槽牙,不顾一切地向前奔驰。

他什么都不敢想。

不敢想家人、朋友、战友,更不敢想韩孟,他害怕自己会胆怯,害怕自己会中途踩刹车。

可是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说:枪械库遭袭又不是你的错,春节放松警惕是领导的责任,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牺牲自己?

他疯狂地摇头,但那声音还在继续:秦徐,你停下来,你搞清楚,你本来就不该属于瓦汗边防站!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干掉一辆吉普已经很了不起了,没人会指责你放过了另一辆,就算被抢走的子弹真会打在普通百姓身上,也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救了一半的人,赶快停下!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剧烈颤抖,整个身子也如同筛糠一样,但是踩着油门的脚却没有一丝放松。

因为他知道,一旦放松,一切都完了。

那个声音又说:秦徐,你逞什么英雄?

他却自语道:“不是逞英雄,是做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

终于,吉普出现在视野中,此时离村庄已经不足5公里,秦徐只觉血液已经燃了起来,耳边的风声如同战歌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怒视着吉普——那是即将吞噬他的死神,但身上的军装却给了他绝不回头的力量。

他没有听见,此时空中已经传来了武装直升机的旋翼声响。

就在他离吉普还有500米时,一枚红箭反坦克导弹破空而出,直刺飞奔着的吉普。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军卡上的所有玻璃,秦徐还未来得及踩刹车,军卡就向右侧翻。他牢牢地护住头部,哑然地看着前方滔天的火光,耳鸣取代了世界上的一切声响,头痛得几乎炸裂,紧绷了几十分钟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恐惧这才取代疯狂的勇气,呼啸着浸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眼角滑下一滴眼泪,从驾驶舱里爬出来时,腿脚软得无法站立。

他在砂石地上爬了很远,哆嗦着坐在路边,害怕与紧张化作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地往下落。

他忙不迭地抹泪,心里骂着:哭什么?这都能吓哭?你他妈胆小鬼吗?

喀巴尔反恐大营的特种兵已经赶到,从直升机上滑降下来的军人快速向他冲来,他拼命擦眼泪,抬头一看,赶到的竟然是尹天与宁城。

尹天一把将他按进怀里,一遍一遍拍着他的背,低声道:“徐崽,没事了,没事了。”

作者感言

初禾/初小禾

初禾/初小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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