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飞机引擎阵阵轰鸣,我、顾依凉、小陈齐齐坐在机舱的最后一排,帽子口罩大墨镜,低调奢华经济舱。
2.
“言言来,晕机药先吃上。”小陈隔着顾依凉给我递药。
“水多喝点,一会儿起飞了喉咙干。”小陈隔着顾依凉给我递水。
“面膜要不要先敷上一片?等会下飞机了皮肤状态好。”小陈隔着顾依凉给我递面膜。
“这还有点切好的水果——”
3.
顾依凉伸手把他的口罩往上一拉,盖住了他整张脸。
4.
我乐见鬼才被降服,瞥见机舱空荡,后排也没几个人,便大大方方地把墨镜换成了眼罩,歪头往顾依凉肩上一靠,预备舒舒服服地睡满这直飞的八个小时。
5.
我方一闭眼,就听见小陈的声音重新杀进了耳膜:“疏忽了,疏忽了!”
言罢他把脸上的口罩一拉,从包里掏出一个耳机分线器,唰唰接好两条耳机,将其中一条递给了顾依凉,又越过顾依凉把另一条戴在了我的耳朵上。
不等我怒赞他一句会来事儿,蒋大为老师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在耳畔悠然响起。
我:“……”
顾依凉:“……”
6.
小陈一打量我俩的表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把歌切成了阎维文老师的《乌苏里船歌》。
我:“小陈……”
小陈:“不中意的话这儿还有《小白杨》、《咱当兵的人》、《北国之春》……还是你俩想听《敖包相会》?”
我:“陈儿啊——”
小陈羞涩地一摆手:“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7.
我突然觉得这未来的八个小时怕是难熬。
8.
顾依凉有些憋不住笑,默默把耳机线换到了他自己的手机上,点开了一个轻音乐歌单,又招呼小陈也闭眼休息一下。
不知是曲解了他话里的哪个意思,小陈立即刻不容缓地乖顺歪头装死,速度之快像中了枪一样,临死前还冲我递了一个“我懂我懂你们慢慢来”的眼神。
9.
我:“……”
我:“他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有点激动,体谅一下孩子。”
顾依凉心情很好地拿手指绕着过长的耳机线,笑得眉眼弯弯:“没事啊,他挺称职的。”
10.
刚刚是谁拿口罩遮人脸的?
11.
我一句槽还没吐出来,小陈又蓦然死而复生地坐直了身体:“疏忽了,疏忽了!”
言罢他从包中翻出一条薄毯,表演二人转似的一甩一展,往我俩身上一铺,把我俩的下半身给盖了个严严实实,嘴里还道:“毯子得盖好,别把关节冻着了。”
顾依凉扭头看我,眼里满是对小陈的赞许:“你看,是个可塑之才。”
我:“……”
12.
你这话真是看低他了,他就是大自然的造物,未经雕琢塑造就已经浑然天成地自成一才了,再塑再雕怕是要成精,建国之后就不允许他存在了。
13.
我:“……嗯,我感觉你跟他还挺对付的,你有空就多调教调教他吧。”
反正我是降服不了小陈这孽障的,但我看他那助理小茉就被他教的不错。
顾依凉脸色微变,小陈则一听就来了精神,对着他就是一抱拳:“顾哥还请不吝赐教!”
14.
不是你们这一套一套地都从哪学来的啊?!
欺负我没看过古早武侠剧吗?
15.
顾依凉偏头没看小陈,只眼带控诉地看着我:“别乱开玩笑。”
我:不是我开什么玩笑了?我挺认真的啊?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他哄好吧,撒个娇说点软话什么的。我想着便拿脸颊蹭了蹭他的肩头:“反正他工资都是你开的,你也是他半个老板了,你就操练操练他嘛,也省的我麻烦——”
顾依凉脸色更黑了,声音也放沉了些,重复了一遍:“……别乱开玩笑。”
小陈没看见他的表情,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朗声道:“——我,陈悠远,慕名而来——”
16.
顾依凉:“?”
顾依凉:“?!”
顾依凉放在毯子下的手一把按住了我的大腿,又气又急又委屈地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17.
我:?
我缓缓打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18.
在即将被脑中铺天盖地的问号所淹没的前一秒,我蓦地想起了在他那本依凉日记里读到过的,他下载下来以为是纪实文学的百G文包。
又蓦地想起了他那黄过黄花菜,黄过黄鹤楼,黄过黄潜龙的脑回路。
19.
我一巴掌盖到了顾依凉头上,恨不能拍碎他的天灵盖帮他洗洗脑子,又咬牙切齿胡乱扇他肩膀:“调教!调教!调理教导那个调教!操练!操练!练习实践那个操练!”
20.
推着小车路过的空姐脚步一顿,眼带忧虑地弯下身来小声询问小陈:“与您同行的这位先生还好吗?是否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乘务人员的帮助?”
小陈哈哈摆手:“没呢没呢,他第一次坐飞机,紧张。”
21.
我:“…………”
22.
紧急逃生出口在哪?我想跳机。
降落伞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