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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好绿茶啊

春夜 余酲 4276 2025-03-08 16:34:43

星期天中午,梁霄寒接陈仅一起去吃饭。

在岚庭提前定好的桌,点的还是那几道常吃的菜。

等上菜的时间里,梁霄寒问起陈仅周五晚上去哪儿了,怎么没等他一起走,陈仅愣一下,答道:“他们打牌,我就先回家了。”

“是吗。”梁霄寒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但也别总是逃避应酬,毕竟交际也是工作能力的一种。”

对此陈仅既不否认,也无法表示赞同。他想起从前那些被推到酒桌上当花瓶或者诱饵的经历,心说如果这也算工作能力,未免太过滑稽。

不过这次梁霄寒没有邀请其他合作伙伴一同入席,大约是看在陈仅生日的面子上——生日当天他为了工作放陈仅的鸽子,这顿饭算是补偿。

可惜陈仅已经对这种延迟满足感到麻木,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具备时效性,不在当下去做还不如不做。

况且生日那天,他收到了那样一份惊艳的礼物,和由奢入俭难同理,以后无论再收到什么,都无法盖过那份礼物的光芒,和它给他带来的悸动。

这样想着,送入口中的精致的菜品都变得味同嚼蜡。

陈仅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吃着,中途有餐厅的人来他们这桌询问对菜品口味是否满意,陈仅抬眼一看,觉得眼熟。

好像是梁辰的朋友,名字似乎叫……卓翎?

卓翎大概到死也想不到,作为MCN公司的创始人,梁家集团的合作方,项目的参与者,岚庭酒店的继承人……在各种场合打过无数次照面,陈仅能记住的关于他的唯一身份,竟然只有“梁辰的朋友”。

好在卓翎不会读心术,对此一无所知,离桌后他边往外走边摸出手机,存着看好戏的心理给梁辰发消息。

Feather:你叔和陈仅正在岚庭共进午餐

梁辰回复很快,一串省略号。

Feather:别装,我知道你在意得要命

lc:今天怎么有空多管闲事,屁股不疼了?

卓翎“草”了一声,发语音过去:“我已经摸清你小子的套路了,休想再转移话题!”

梁辰被拆穿也不慌,手机往床头一扔,翻个身打算接着睡。

忙活了一周,周末就该用来补眠。

可是闭上眼睛半天都没睡着,只好又拿起手机,本来想骂卓翎一顿,想到他是简助理的0,决定给个面子不追究他扰人清梦的事。

梁辰这边单方面放下了,卓翎反而穷追不舍:“怎么不理我?”

“看来真的很在意呢。”

“你别是真看上他了吧?听兄弟一句劝,叔叔妻不可欺。”

梁辰听得直皱眉,忍不住发语音过去:“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

“哦?那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碰到他们俩了吗,自己问去。”

卓翎冷笑一声:“你自己不敢问,就想利用我是吧?”

梁辰懒得再搭理,任由卓翎独自输出。

“你说话呀,是不是在利用我?”

“再装死我就拉黑你!”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要给陈仅打电话影响人家吃饭吧?”

“这样真的好绿茶啊我的兄弟!”

梁辰对卓翎的脑补能力非常服气,退出对话框,一眼瞟见置顶聊天。

点进去,手指在语音通话的图标上停留片刻,到底没按下去。

……什么绿啊茶的,最讨厌耍心机的人了。

可是一想到陈仅和梁霄寒正在一起吃饭,互相说着甜言蜜语,为对方擦去嘴角的菜汁或饭粒……梁辰就心里发堵,烦躁得不行。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捋一把刚剪短的头发,梁辰点开相机,调整到前置摄像模式。

就发一张照片而已,应该不算耍心机?

陈仅实在没胃口,吃了个半饱,正要放下筷子,桌上的手机振动。

拿起来解锁,是梁辰发来的一张照片。点开放大,斜45度角的半张脸,宽窄适宜的额头,凸出的眉骨和深窝眼,细看才发现他的鼻梁有一道驼峰的弧度,整张照片从模特本人到构图角度,都无可挑剔。

jdbc:换发型了

lc:看出来了?

陈仅笑了下,心说头发短了这么多,很难看不出来吧。

lc:昨天闲着没事,去一剪钟情找那个戴眼镜的老师傅剪的

jdbc:他手艺蛮不错

lc:是吗,我觉得有点短了,快成圆寸了

jdbc:典型的飞机头,等头顶的头发长一点就好了

lc: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陈仅正要问他放心什么,梁辰又发来一张照片。

另一边侧脸,和刚才那张差不多的角度,不过左边耳朵戴了耳钉,素色的一枚圆环,将人的目光一下子吸引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垂,剃得只剩一层发茬的鬓角,以及再往下,利落漂亮的颈部线条。

jdbc:原来你有耳洞

lc:昨天刚打的

jdbc:也是老师傅帮你打的?

lc:是的,收了我五十块,剪头只要二十

jdbc:总体来说还是划算的

lc:嗯嗯

lc:你觉得好看吗?

陈仅不擅长说谎,于是回答:好看。

梁辰发来一个烟花的系统表情,随着一朵又大又圆金色的烟花在屏幕上绽放,陈仅黑沉的眼底也被点亮。

心脏不由得一动。

原来烟花表情包是这个含义。

“在和谁聊天?”

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出声,将陈仅的思绪拽回当下。

对上梁霄寒几分探究的眼神,陈仅锁屏,放下手机,平声说:“一个朋友。”

“公司里的同事?”

“嗯。”

“是我认识的吗?”

“公司上下的员工,您应该都认识吧。”

梁霄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是。”

陈仅端起茶杯,抿一口微涩的茶水,眼眸垂低。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不愿直说“认识”,更不想说出梁辰的名字。

经过两天的练习,新的一周,陈仅已经能骑自行车上班。

不过没有骑全程,人少且道路宽阔的地方骑行,人多的交通要道就推着走,总之新手上路安全第一。

到地下停车场,遇到骑电瓶车上班的顾盼,她一见这自行车就两眼放光:“我知道这个牌子的折叠自行车,实物真漂亮啊!是新买的吗?”

陈仅说:“别人送的。”

顾盼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梁总好眼光。”

陈仅把车撑好,上锁:“不是他送的。”

“……”顾盼压低声音,“那是‘这次’给你种草莓的那个送的?”

按照上次的对话,她把陈仅的两位“情人”简单分为“上次”和“这次”。

陈仅想了想,“嗯”一声。

“宝你玩得好野!”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顾盼追问,“‘上次’知道‘这次’的存在吗?”

“知道吧。”

“好刺激……那‘这次’是什么类型?年上大叔你有了,难道是年下小狼狗?”

没等陈仅回答,忽闻一阵刹车声,是梁辰骑着他的自行车过来了。

车头稳稳地塞进车位的空隙,梁辰把车停好,面对看向自己的两道视线,不甚自然地抬手:“早。”

两人一起回了声“早”,陈仅转身又去使劲扽了扽锁,像是怕它没扣牢。

顾盼也转过来,在梁辰远去的脚步声中向陈仅分享她的新发现:“允炆er可能谈恋爱了。”

陈仅手上动作一顿:“……是吗。”

“也有可能是在追求谁,你看他又是换发型又是戴耳钉,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孔雀开屏?”

托顾盼的福,今天一整天,陈仅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孔雀开屏”四个字。

项目组开会的时候,他无聊走神,拿着笔在记事本上画了只羽毛蓬松的孔雀,冠羽直挺而浓密,高高地昂起头颅,有一种睥睨天下般的傲慢。

如果手头有彩色铅笔,陈仅一定会把孔雀的眼睛涂成琥珀色,让他显得温柔一些。

然而没等散会,工程部那边传来一个坏消息——公司去年承接的项目,郊区的某个厂房搭建,年底完工年后刚投入使用不到三个月,突然发生了坍塌事故。

公司上下一片哗然,工程部即刻出动赶往事发现场。

一个小时后,去到现场的同事说当时厂房里没人,所以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得知这一消息众人都松了口气,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便要追查事因,公关部也要下场控制舆论发展。

虽然这个项目陈仅并未参与,但是在阴云的笼罩下,每一个人都没法独善其身。

跟着事故调查组没日没夜地忙了几天,最终得出结论——这起事故是由于屋面钢结构设计存在重大错误,且未按经施工图审查的设计图纸施工而引起的。

而当时负责这个项目设计师,正是设计部的员工齐雪茹。

忙完事故原因的界定,陈仅又被调派到成本部协助核算损失。

连轴转的一上午过去,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陈仅撞上了正要进去的齐雪茹。

她看上去很不好,面颊发青,唇无血色。陈仅记得上周她刚请过病假,说不定又是因为她那个不戴套的渣男友。

“……是你啊。”抬头见是陈仅,齐雪茹的紧绷的神色松弛两分,“那个,我想来问问,损失的金额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陈仅如实告知,“但有个大致的范围。”

“……是多少?”

“三百万到五百万之间。”

齐雪茹被这数字吓到,脸色瞬间更加惨白。这场事故责任重大,除了经济赔偿,恐怕还会被追究法律责任,有牢狱之灾。

同事一场,陈仅于心不忍,尽己所能安慰她:“这场事故并不完全由设计图引起,施工那边的责任更大,况且还有施工图纸审核和监管问题……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良久,齐雪茹很慢地点了下头,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陈仅还是觉得不对劲。

回想着齐雪茹魂不守舍的表情,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扩散,最后几口饭几乎是随便扒进嘴里,陈仅站起来,快步往电梯方向跑去。

先回部门,顾盼说没看到她,再去人事部,那边也没有收到齐雪茹的假条,说明她人没走,还在公司里。

接下来打算去调监控,路上碰到庄晓梦,陈仅顺嘴一问,平时有把爬楼梯当锻炼的习惯的庄晓梦说,刚才在楼道里碰到过齐雪茹,被问到要去哪儿,她说去楼顶。

马不停蹄地赶到楼顶,沿着最后一截楼梯爬上去,推开消防门时,一阵风迎面刮来,望着楼宇与天空交接的边缘,陈仅深呼吸,勉强稳住发软的四肢。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行至围栏边,看见齐雪茹蹲坐在下面一层的平台上,才松了口气。

顾盼和庄晓梦也跟来了,看见齐雪茹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当即慌了神,一个打119求助,一个趴在栏杆边劝她别想不开,赶紧上来。

齐雪茹闻声扭头,风吹乱她的头发,和泪水一起糊在脸上。

她说她没有想跳楼,只是想一个人坐一会儿。这话换谁听都不信,顾盼伸手去够她:“你先上来,把手给我!”

可惜顶层和平台之间有近三米的距离,一旦下去想再回来都难,更别提把人拉上来。

百米高的楼顶,风力远大于地面,身上的衣服都被吹得哗哗作响,陈仅竭力克制着对高度的恐惧,把顾盼从栏杆上拽了回来。

“别趴在上面,危险。”

顾盼都快哭了:“可是她怎么办,她上不来了!”

“我去帮她。”陈仅脱下外套扔在地上,“你多叫几个同事,最好能找一条坚固的绳子。”

说完,陈仅的手搭上栏杆,双脚一蹬,身体腾空翻了过去。

落地的时候差点没站定,陈仅双手撑住地面,稳了稳颤抖的呼吸。

好在此时的齐雪茹情绪尚算稳定,陈仅走近才发现,她右边脚踝肿起老高,显是跳下来的时候扭伤了。

陈仅慢慢移动到靠外的一侧,蹲下,与齐雪茹的视线平齐。

他不说话,就这样陪她待着,直到齐雪茹受不了,揩一把眼泪,偏过头看他:“说了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上去也可以静。”陈仅说。

“上面都是人,好多人。”齐雪茹抽噎着说,“他们都在看我笑话,哪怕表面上没有,心里也在笑话我……我都知道的。”

她都知道的,同事们嘴上说她痴情专一,其实是在笑她傻,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被下了降头似的非要跟一个渣男在一起,手术台躺得比回老家还要勤。

眼下又逢工作上的重创,唯一能给她底气的堡垒一夕坍塌,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世上生存,如何再面对众人不加掩饰的嘲笑。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陈仅说:“那就让他们笑话好了。”

“没有受过伤的人,才会嘲笑别人的伤痕。和这种没有同理心的人一般见识,才是真的傻。”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整个部门的赌资都在你手上?”

“我现在不想赌了,你快点上去,把钱退给我。”

齐雪茹被陈仅托举起来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里的茫然。

她扭头去看,陈仅的一双手臂抖得厉害,脖颈也覆着细密的冷汗。

似是察觉到她的犹豫,陈仅勉强抬头:“我恐高,你再不上去,我可能就……”

没等他说完,齐雪茹就连忙抓住上方丢下来的绳索,攀了上去。

直到确认齐雪茹获救,陈仅的身体犹如紧绷的弦陡然崩断,一下子瘫软。

靠着墙勉力支撑,陈仅大口大口地喘气,心想好在他了解齐雪茹责任心强,并借着这一点成功“激将”,如果换做别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劝。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

背后是坚硬的墙壁,面前是百米高空,被强行压下去的恐惧此刻一窝蜂涌上来,陈仅手脚发凉,眼前一阵一阵地冒虚影,上面的人丢下来的绳子他都抓不到,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他知道自己濒临极限,脑海中的画面在消防车剧烈的鸣笛声中迅速变换,他看见宽阔的马路,无云的蓝天,高耸的楼宇。

他想阻止那时的自己,不要过去,不要再往前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一道黑色的人影自高楼顶端坠下,紧接着是另一道人影。

两个人相继坠楼,脆弱的身体轰然砸向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而他仿佛被勒住喉咙,捂住口鼻,想叫一声妈妈,或者爸爸,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是他好想他们,好想再见他们最后一面。

陈仅下意识往前走,然后猝不及防地,撞进某个人怀里。

这个人个子很高,手掌宽而大,托着他的后脑把他按进胸膛时,足以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那些可怕残忍的场景。

吵闹不休的噪音也瞬间止息,连同那把人吹得摇摇欲坠的狂风。

好奇怪,为什么能听见这个人隆隆作响的心跳声?

还能听见他在耳边低声说:“没事了,别怕。”

“我抓住你了……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

作者感言

余酲

余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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