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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现在就要我

春夜 余酲 3723 2025-03-08 16:34:43

实际上陈仅差一点就赶不过来了。

本想等到下午医生查完房就走,结果梁霄寒点了两人份的晚餐,让他和他一起吃,说吃不完也是丢掉,陈仅不想浪费粮食,便留下用餐。

刚吃完,来了一拨探病的访客。多是公司里的同事,陈仅忙着接待,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陪聊,还跟项目相关的同事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

一晃就是两个多小时,把客人送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陈仅匆忙地把新送来的瓜果礼品整理好,正要离开,被梁霄寒叫住。

“你要去找梁辰?”

陈仅索性承认:“是的,这里没有需要我做的事了,您好好休息。”

梁霄寒有些失望,没想到下午的那番谈话没有发挥作用,更没想到为他挡刀都没能打动他。

还是想再争取一次,梁霄寒问:“一定要去吗?”

“嗯。”陈仅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听到“生日”,梁霄寒恍然想起曾经有过许多次,他在陈仅的生日时爽约,或者在他生日时让陈仅空等一整天。

他自觉从未亏待过陈仅,可如今回想,陈仅从来没有向他索要过什么东西,至多是想要一些陪伴,想要两个人待在一起,可他偏偏没有给过这些。

他好像总是在让陈仅受委屈。

如今陈仅的目光不再在他身上停留,笑容也不再为他绽放,他才迟钝地察觉到名为“后悔”的心情。

梁霄寒忍不住问。“我生日那天,你是不是也去找他了?”

陈仅不想说谎:“是的。”

梁霄寒喉咙发苦:“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是我的私事,我有权力不告诉您。”

“其实我不和你做那些亲密的事,并非我不想,而是因为——”

“无论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陈仅平静地说,“我现在只把您当成有恩于我的长辈,您不需要向我解释。”

说完,陈仅再次往门口走去。

“不要去。”梁霄寒从病床上坐起,近乎仓皇道,“我不准你再去找他。”

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陈仅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到外面打一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赶往江北。

陈仅预设了许多种可能性,比如梁辰生气到不想见他,比如梁辰没在花房里,就算在也应该拉着脸责怪他几句。

没有哪一种设想和眼下一样,梁辰把他紧紧抱住,在他耳边说:“对不起。”

陈仅愣住,正欲询问,梁辰接着道:“没回你微信,对不起。”

没想到竟是为这事,陈仅笑说:“是我该说对不起,这么晚才过来,差点就错过了。”

梁辰又摇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陈仅推开,紧张地上下打量:“你怎么过来的?不是说来不了吗,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陈仅发现梁辰手上有血迹,拧眉道,“怎么弄的,你又削苹果了?”

梁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打人了,更不想让他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于是含糊其辞:“骑车的时候摔了一跤……”

陈仅不大相信地看向梁辰,那眼神犀利得仿佛能洞彻人心。

到底顶不住被盯着看,梁辰从实招来:“……揍了一个满嘴胡话的人。”

稍作思考,陈仅便心中了然:“那人说我什么了?”

大约是没想到陈仅这么快就猜到,梁辰愣了一下。不过这也侧面说明陈仅经常面临类似的事情,甚至当着他的面出言不逊的情况都屡见不鲜,就像上次在梁家的寿宴上被嘲笑一样。

梁辰有种呼吸困难之感,半晌才说:“我已经忘了。”

“那就好。”陈仅说,“以后就当没听到,不要再为我出头。”

“……为什么?”

“因为没意义,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控制不了别人,只能管好我自己。”

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大概说了什么,这些无端的揣测和谣言早在陈仅进公司时就出现,如影随形一直到今天,他早已习惯与它们共存,也学会自我消解。

有跳楼自尽的父母作为前车之鉴,他不会傻到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伤害自己。况且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手指轻轻抚上梁辰手背的伤口,陈仅说:“我不介意那些,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就行了。”

望着陈仅那双清澈到仿佛能一眼望到底的眼睛,梁辰却感到心口抽痛。

“我问你。”梁辰的表情少有的认真,像是由不得陈仅不回答,“如果我放不下现在拥有的一切,还想坐稳继承人的位子,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和我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就像和梁霄寒那样,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你永远见不得光,没有名分?”

他问得太过直接,太过具体,让陈仅无法回避,只好如实作答:“是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梁辰说,“我不允许他们那样看待你。”

陈仅怔住。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在意关于他的一切,哪怕是捕风捉影的谣言。

可是要想破除谣言谈何容易,剖腹取粉已被验证过行不通,好比盖房子,想要焕然一新,唯有拆除这片土地上的旧房,重新打地基,一层一层地垒建起光鲜亮丽的新房,从前那破旧残败的模样才会被人遗忘。

正所谓不破不立,而“破”的代价实在太大,陈仅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陈仅试探着问。

“是的。”这次梁辰没有犹豫,他看着陈仅,郑重地说,“我选你。”

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好像在沙漠行走的人发现绿洲,或是漆黑的夜空里炸开漫天的烟花,陈仅深吸一口气,才敢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梁辰真的选了他。

随之而来的担忧却生生压住了喜悦与震惊,陈仅拧眉道:“你太冲动了,想得还不够清楚,再好好想一想,不用这么着急。”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你给我的时间也够久了。”梁辰几分急切地说,“我就是要你,别的什么都不要。”

“你还是没意识到后果有多严重,你会失去一切的。”

“不会啊,我还有你。”

讨论着如此严肃的话题,梁辰却笑了,眼睛明亮得像落进满天繁星。

“真正严重的后果,是不能和你堂堂正正地在一起,还有……再也见不到你。”

梁辰给陈仅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八年前的真实故事。

从前有个男孩,出生在富裕的经商家庭,从小爷爷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不要像他父亲一样懦弱无能,还未真正地兵戎相见,就拱手把家业让给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而男孩受他母亲言传身教,有着一颗善良宽宏的心,哪怕父亲耳提面命,他也不觉得自己生来应该坐上某个位置,更不觉得该对小叔叔抱有敌意。

男孩甚至有些崇拜这位比自己大十五岁的小叔叔。自记事起,男孩就总是能听说叔叔的事迹——从小成绩优异,从不让人操心,考入国外名校也是靠自己。回国之后没有先进家里公司,而是投简历去首都知名企业工作,两年后带着完美的个人履历回到N市,刚进公司就空降担任要职,手下没有一个人不服气。

对于彼时的男孩来说,叔叔是榜样,是旗帜,是他今后最想成为的优秀的人。也因此格外愿意与叔叔亲近,课业上碰到不懂的问题,男孩都爱去找叔叔帮忙解惑,还尝试过约叔叔一起去踢球,不过被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

升高中前的暑假,男孩的母亲因病住院,男孩担心不已。后来母亲出院,被接回家里养病,男孩每天陪伴在病榻前,见母亲身体虚弱整天昏睡,男孩闷闷不乐,被母亲劝着出去玩也没心情,傻傻地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连球都不想踢。

某天,叔叔下班回家碰见男孩,突然问他明天有没时间,要不要一起去爬山。

虽然男孩提不起劲,但毕竟叔叔难得有空邀请,还是答应了下来。

次日两人去到郊外,山不算高,占地面积大,是一整片连绵的山脉。

爬到一半,叔叔带男孩离开了石阶铺就的上山路径,踏上了一条野路。叔叔说这条路能更快去到山顶,还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男孩不疑有他,跟着叔叔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天色暗了下来,山间虫鸣鸟叫,风声四起。

就在天快黑的时候,男孩在上行时滑了一跤,沿坡滚落下去。

他的一只脚崴了,站不起来,呼喊叔叔过来帮忙,却迟迟没得到回应。

抬头望去,山间蔓延开的雾霭里,分明瞧见一道轮廓分明的人影,正是叔叔在上面看着他,可当男孩再次呼救时,叔叔却转头离去,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后来男孩强撑着站起来,在陌生的山林里缓慢地前行。

那天无星无月,没办法辨别方向,只好漫无目的地朝一个方向走,希望有人经过这里,或者幸运地走到出口。

偏偏那山上手机收不到信号——也是在那时候,男孩才开始意识到叔叔是故意带他来到这里,故意将他丢下。

至于目的,大概是希望他在山里迷路,最好死在这片不为人知的荒山野岭。

说起往事,梁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凉意:“后来我才知道,在我母亲病重的那段时间,爷爷为让她安心立了一份保障我权益的遗嘱,并且把部分股份转移到我父亲那里,等我成年后可以随时转到自己名下。”

正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梁霄寒才开始警惕,甚至萌生出了要提前将“竞争对手”置于死地的想法。

“那天我在山里徘徊了一整夜,一直到天快亮了,实在没有力气,才挨着一棵树昏睡过去。我母亲见我整夜未归,担心到报警,爷爷也托人去查道路监控,得知我上了山就没下来,立刻找来救援队。”

最终,在上山后的第三十个小时,梁辰成功获救。被找到时他几乎失去意识,腿也肿得厉害,身上多处擦伤,是被捆在担架上抬下山。

在医院里恢复意识,有警察来询问情况,梁辰如实将事发经过讲述,原以为梁霄寒会受到惩罚,没想几天后出院回家,看见他好好的待在家里。

彼时的梁辰善恶分明,认为做恶的人必须受到惩罚,于是找到爷爷梁建业,请他主持公道。

结果梁建业罔顾事实,只一味地劝他息事宁人,说他当时一定是眼花看错了,梁霄寒怎么会把他一个人丢下不管呢。

直到很久以后,梁辰才参透爷爷这样做的原因——首先他向来鼓励内斗,认为有竞争才会有进步,他也好从中选一个最合适的继承人;另外虽然这次闹得有点过,但梁辰毕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就算定罪也得在真正出事之后,既然无事发生,那么小惩大戒即可。

这些年每每回忆起这件事,梁辰既为自己在爷爷眼里其实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备选感到心寒,又为自己竟然也长成了能看透这一切的“大人”而感到悲哀。

可如今的他,只把这件事当作一项考验,一个跨越过去便可保住生命的难关。

梁辰望着陈仅,眼神温柔而坚定。

“因为在那个暑假之后,我遇见了你。”

“如果那天我死在山上,就见不到你了。所以除了你,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你。”

听到故事的尾声时,陈仅还愕然着,此刻却唯余心间的震颤。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直到梁辰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拇指在脸颊上轻轻地摩挲,将湿润的痕迹抹开。

“怎么哭了?”梁辰声音很低,隐含自责,“早知道我就不说了,你就当没听过……”

“当时,害怕吗?”陈仅忽然问。

“……什么?”

“受伤的时候,一个人在山里迷路的时候,害怕吗?”陈仅哽咽着,“那时候你才十五岁。”

梁辰一时哑然。

原以为陈仅流泪是因为感动,或是为故事的主人公劫后逢生而庆幸,却没想到陈仅是在心疼当初那个孤立无援的梁辰,问他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

其实梁辰已经记不清了,毕竟人类最是擅长遗忘可怕的回忆。

他叹息着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从未如此确信自己被上天眷顾着,好像往前七年的苦涩暗恋,都是在为眼下的圆满做铺垫。

甚至有一种死而无憾的心情。

而下一秒,陈仅突然凑前,一把攥住了梁辰的衣领。

梁辰茫然地看着陈仅泪痕未干的脸:“……怎么了?”

“不是想要我吗?”

“嗯,想要你。”

“那现在就来要我吧。”

梁辰没反应过来:“……现在?”

“对,现在。”陈仅睁大一双泪眼,用命令的口吻道,“我要你现在就要我。”

作者感言

余酲

余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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