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猜错,穆境予应该是撞上了漫展之类的活动现场。
纪云停对二次元文化也不算了解,只能上网搜索出二次元文化的介绍发给他。
对面的穆境予沉默。
过了半天,才发来一句语音:“这里没有精神力限制法规,可以使用吗?”
手机输入法没法联盟语,他还没学会怎么输入华语。
纪云停好笑不已,回覆语音:“你的精神力扫别人不是不礼貌的问题了,你的攻击性太强了!!”
穆境予:“我能控制。”
纪云停冷酷无情:“不行!”
穆境予:……
纪云停:“你那一千二是什么兼职?”
穆境予:“换身衣服站桩。”
纪云停:“……什么衣服?”
过了会,穆境予发来一张照片
燕尾服、白手套的男人,神情淡淡地扶着一把欧式扶手椅椅背,旁边有一张漫展宣传海报,周围还围了好多小姑娘。
纪云停:?
纪云停:“这是什么造型?”
穆境予:“不知道,衣服有点紧了。”
穆境予:“人好多。”
穆境予:“好多人排队过来坐椅子拍合照。”
穆境予:“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吗?”
纪云停:“……”
他对动漫人物不了解,实在不知道这是谁。
但穆境予穿燕尾服真是帅啊。
他琢磨了下,道,“估计是拿你的脸打广告吧……合照,大概是觉得你帅?”
穆境予:“……待会我问问他们哪里能买到这种衣服。”
纪云停:“……这种衣服只有特定场合能穿,你买回来干啥?”
穆境予:“你觉得帅,在家穿。”
纪云停:“……”
头疼。
“哥,咱俩都在一起三十多年了,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穆境予:“适度打扮满足伴侣的性[幻想是婚姻保鲜的基本法则。”
纪云停:“……”
神特么性]幻想。
按掉手机,转回去吃饭。
刘寻章放下筷子:“好了,我吃完了,你吃完回办公室歇歇,下午我们再继续讨论。”
纪云停略感心虚:“好。”
刘寻章端起饭盘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含糊地:“那什么,国内对这块还是不太包容的,你们……稍微注意点。”
纪云停还没明白咋回事,刘寻章就端着盘飞快离开。
纪云停:“……”
慢悠悠吃完午饭,他转回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穆境予离开前拿了他们研究所的作息表,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不会主动打扰他的了。
纪云停也不想多问。大几十岁的人,有思考能力、有行动力、有主见,他太过紧张只会给对方压力。
所以他看了几次手机,确定对方没再联系过来,只能带着担忧去翻数据。
研究所给了他很多数据,给他看的当然不是机密类,是目前研究所已经公开发表的成果。
研究所以及上面的意思,是让他看看,有哪些技术和研究有再进一步的空间。
纪云停在开始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主力研究生物学和精神力学,医药领域有点涉猎,所以他们给过来的数据,都是生物和医药方面的。
他在军区多年都没有午休的习惯,干脆趁闲着翻阅一下。
一翻就是两个小时,直到刘寻章带着给他安排的助手过来。
几个人一下午就窝在办公室里制章程、写审批申请。
刘寻章定好大方向后准备走来着,纪云停却写好了申请稿。
他狐疑地接过来:“我们体制内的申请稿比较——嗯?”
快速阅读一遍,抬头看一眼纪云停,又倒回去重头细看,遇到不懂的点还拿出来问,“这个精神力属性是什么意思?”
“攻击性的概念怎么界定?”
“亲和度跟攻击性不是同一个指标吗?”
等所有问题都问完了,他连连点头,“哎呀,你这申请稿格式、逻辑都对味了啊!就是这些概念太新了,得补几页说明。”
纪云停:“好。”
刘寻章突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不对啊,你怎么这么熟悉我华国的审批稿模式?”
纪云停眨眨眼:“大同小异?我们原来——家乡,也是用类似的流程,不过我们都是电子流程,全部在线操作。”
本来联盟的申请项目很琐碎,得一个个走流程,他嫌弃过程太麻烦、还整天要补数据,干脆把自己以前在地球申请项目经费的模版套上去,全部搞齐全,让联盟政府的人一目瞭然。
然后就沿用至今。
本质就是一套东西,他用起来当然顺手。
刘寻章:“哦,看来我们的文化还是有相近之处。”
“对,感觉还是有很多相像的地方。”纪云停感慨,“说不定我们那边有这里过去的,只是可能不在这个时代。”
刘寻章:“……有可能。”
简单聊了几句,刘寻章有别的工作离开了,纪云停则带着助理继续整理那份项目申请报告,因为是新项目,助手们都不理解,基本都是他做,做之余,还要给助手讲解。
一忙就是一下午。
等到助手提醒他到了下班的点了,他才恍然回神。
然后发现穆境予给他发信息了。
让助手们都下班,他边收拾文件边点开语音。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是穆境予那边的临时工作有变,主办方加钱,让他干到六点闭馆。
穆境予就留下了。
现在,他让纪云停下班过去找他。
纪云停看了眼手机时间:05:42
他过去的话,确实快一点。
他再看聊天软件上的定位信息,还有华文打出来的路线指引小提示,用词非常礼貌——完全不是穆境予的说话风格。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家伙连话都说不顺溜,怎么学会发定位、发文本信息?
翻出记忆里有关二次元的人,一个比一个的……好看。
甭管是不是因为化妆,穆境予那老土外星人不用精神力,估计根本看不出来。
他倒是不担心穆境予会做出什么,他比较担心自家男人被揩油。
而且,他也很好奇,穆境予在这种二次元场合,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怀着诡异的心情,他打车赶往漫展。
接近散场,好多人往外走,中间混着好多化了妆做了造型的小哥哥小姐姐,一个比一个抢眼。
纪云停按照穆境予信息里的指示,逆着人流走进场馆。
然后就在入口显眼处,看到了一长条队伍。
而他男人就站在队伍前方,一身燕尾服挺拔帅气,扶着欧式坐椅、站在巨大的广告桁架前跟各种人合照。
周围还围了一圈的人,但都避开了他周围,还有人在维持秩序。
纪云停挑了挑眉,凑过去。
人很多,但估计大部分是学生,还女生居多,他一米七八的个子走过去,格外显眼。
围观的人群很快发现他,一个拍一个的,很快全都扭头看他。
正面无表情跟人合照的穆境予察觉这边动静,跟着望过来,下一瞬,神情转软,唇角也带上了笑意。
立马引起一片低叫欢呼,还有各种拍照的闪烁光影、咔嚓快门声。
纪云停:“……”
朝工作的某人摆了摆手,然后礼貌地让围观群众让他过去。
小姐姐们立马让开,让他顺利通过人群。
纪云停站在人群前,朝工作中的穆境予伸了下手掌,示意他们继续。
穆境予点了点头,收起笑容,继续当拍照背景。
欧式椅上的小姐姐也拍好了,起身朝他鞠躬,蹦蹦跶地绕到另一边,然后跟着众人一起看纪云停。
纪云停:“……”
这场馆里到处是五颜六色的头发,看他干嘛?
再看穆境予那边,队伍前方一名穿着超短裙、戴着绿色假发的漂亮姐姐走上前,并没有坐上椅子,凑到穆境予跟前,小声说了句什么。
穆境予摇头。
因为场馆太吵,俩人靠得很近,纪云停看得有点刺眼。
那头,小姐姐双手交握胸前,可怜兮兮地又说了句。
穆境予还是摇头,指了指纪云停,说了个词。
小姐姐瞬间扭头,瞪向纪云停这边。
纪云停不明所以。
小姐姐“啊啊啊啊”地小跑过来,兴奋道:“小哥哥!!你cos的是谁啊?你好漂亮啊!”
……漂亮?
纪云停顿了顿,道:“不好意思,我没有cos,这是我原生髪色跟瞳色。”
小姐姐难抑激动:“无所谓——我想跟你们一起合照,可以吗?”
纪云停:“……哈?”
小姐姐半点不像传说中的社恐二次元宅,伸手要拉他。
半道被戴着手套的穆境予拦截。
他瞟了眼莫名激动的女孩,问纪云停:“什么情况?”
纪云停:“不知道啊,她突然过来说想跟我们合照--你跟她说什么了?”
穆境予神色微松:“哦,我说你是我对象。”
纪云停:“。”
小姐姐在旁边蹦跶:“小哥哥你原来是外国人啊?啊啊啊怪不得髪色这么漂亮!”
其他人也:
“我还以为是Coser。”
“自然的真的不一样,好好看。”
“他的瞳色也是银灰色的,真绝了!”
“快拍照快拍照!”
小姐姐还扭头朝众人科普:“这俩是一对!是不是很帅很有氛围感?!”
众人:“哇!”
视线在他跟穆境予之间来回打转,目光灼灼。
小姐姐:“他这个造型坐在椅子上,配上黑发帅哥……”
众人:“哇!!!”
集体盯着他。
小姐姐双手交握胸前,眼巴巴:“想要合照,想要集邮!”
纪云停:“……”
合照他懂,集邮是什么?
穆境予估计也明白情况了,挑眉看他。
小姐姐想到什么,赶紧低头掏包:“我可以跟你换物料,我有%Q#$%%T$#%。”
“我也有!我也有!”
“我也换!”
纪云停:“……”
然后他就坐到了那张欧式椅上,按照众小姑娘的要求,侧坐,架二郎腿,右手搭在扶手上,手支下巴,还被要求收起笑容,力求展现出高冷神情。
穆境予依旧站在椅子旁,扶着椅子,侧头看他。
尖叫声震破耳膜。
闪光灯闪烁不停。
要合照的队伍再次加长。
四周开始聚集人群,甚至出现各种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
一直到工作人员过来驱赶人群,提示要闭馆了,纪云停才得以脱身。
脱去外套、手套的穆境予似乎心情很好,慢悠悠跟着他往外走。
沿途还有不少人举着手机拍他们。
纪云停无奈极了,转头用联盟语问穆境予:“原来不是说只做三个小时的吗?怎么又续上了?”
穆境予侧首看他,道:“前面有几个人穿类似的衣服、化类似的妆,虽然看不出男女,但这几个
人一过来,所有人都会拚命拍照尖叫。他们说,那几个人扮演的角色是我的CP——所谓的CP,就是情侣、搭档的意思。”
纪云停理解:“我知道,然后呢?”
“他们说那个角色跟我最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纪云停点头:“对,磕CP嘛,都这样——”
“配个屁。”
这句是用的华文。
纪云停瞪大眼睛:“你竟然学粗话,你——”
“跟我配的,只有你。”穆境予转回联盟语,“他们看到你之后,肯定也会这么想的。”
“所以我答应续时工作,等你下班过来,正好可以给他们看看,谁跟我才是最配的。”
纪云停:“……前面那些人早就跑了,你让我过来给谁看?”
穆境予:“他们说了,今天会有很多人拍照,还有专业摄影师,这些照片都会被发到网上,大家都能看到。”
纪云停:“……”
这老恋爱脑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