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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准提3

好友 饭山太瘦生 6882 2025-03-12 22:22:11

终局之战2.0攻守易形

赵弥回过神后,捡起地上的兵器杀敌作战。崔涤崔将军的出现不是幻觉,许朝的士兵随后冲进了巷子中,追击砍杀敌军。那些许朝士兵不是江陵郡的士兵,他的衣袖上都绑了白色的带子。

崔涤的甲衣上也绑了白色的纱带,他的装束暗示着一场丧事已经发生。将士家中有丧,朝廷可以下令夺情,令将士暂不守孝,继续作战——但崔涤的父母、祖父母皆早在乾佑年间亡故,崔涤又未曾娶妻,他……是在为谁致哀?

而将士们,是在为谁致哀?

是……国丧?赵弥隐约意识到许朝出现了一场国丧。

崔涤驭马冲了过来,问马下的赵弥:“赵大人还好么!”

赵弥擦去脸上的汗水和血渍,说:“郡王——”

“我已经派人去找郡王了。赵大人辛苦!你放心,城内的贼军坚持不了多久了,我来的时候,沮渠义从他老子的头都已经掉了!”

赵弥听清崔涤的话,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敌军主将……已经死了?”

“死了。”

赵弥和崔涤说了几句话,却还是觉得如在梦中,他真的在和崔将军说话吗……?崔涤忽然出现,还说围攻江陵的敌军主将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赵弥浑身脱力,走在路上,只觉得踏在了云雾里——

没有实感。

遇见崔将军,也没有实感。

崔将军本不该在这里,他像是意识到好梦将醒前一般,生出了一种要立刻抓住崔涤的冲动,他转头问崔涤:“崔大人如何来的?”

崔涤是如何来的?!

崔涤告诉赵弥,他是从公安县来的,是自江陵郡的东城门入的城。直到八月二十三那日,崔涤还被扣押在秋浦郡的监牢里。七八月间,秋浦多事。

四月,许秦开战,宿城郡王安流去世,陛下知道安流的死讯后,猝然昏倒,醒来后便无法说话了。拖磨几月,到七月时,陛下已经无法吞咽食物,龙体无可奈何衰减了下去。

卢鸿烈等人挟持天子驻留秋浦,陛下的症状……乃是中风,卢鸿烈知道经此一事,龙驾归天是今年或早或晚就会发生的事情了。陛下一旦宾天,他们这些人,就不应有理由继续留在秋浦了——

因此,卢鸿烈等江表门阀不肯再派出长江中游的精锐守军去救助荆州。就让荀靖之守着江陵郡城、就让建业加派士兵去和荆州的敌军抗衡,就让许朝的北伐和伪秦的南伐互相牵制。

江表门阀可以分出一部分宣州的军队去荆州——但他们一无良将,二不肯派出精锐士兵,他们说要收复荆州,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江表门阀调动长江中游的精兵守卫秋浦,只将秋浦和宣州沿江一带里三层、外三层护卫得如铁桶一般。

陛下的妃子的产期在八月。七月,卢鸿烈等人不肯用心收回荆州,却也未曾闲着,他们下令要求宣州的所有佛寺都要夜夜诵念安产经文,为妃子祈福——连卢鸿烈自己,也夜夜虔诚诵经。

八月初,陛下的崔妃生产,诞下了一位男婴。陛下龙体疲敝、意识昏沉,无法得知自己已经有了后嗣,自然也无法为后嗣册封。

卢鸿烈不敢立刻提起册封太子之事,建业的长公主殿下也丝毫不提这件事件。陛下的后嗣,竟然在出生后,无封地、无王位,一切空空,如庶民之子。

或许是卢鸿烈按耐不住了,也或许是陛下的病体真的撑下不下去了——

八月十八日,清早天色才亮时,秋浦仁王讲寺的扫地僧人发现,寺里大石龛中,大势至菩萨造像的头不知在昨夜何时坠落了。秋浦早上多起水雾,大势至菩萨左右的智者大师、行修大师两尊造像被雾气浸润,眼下生出了水痕,一眼望去,如同泪痕。

夜中,陛下在秋浦行宫中宾天。

秋浦敲响了国丧之钟。

没有人关心崇煦死了。钟声向天下人传报消息,而人们只关注到,一个曾经活着皇帝的变成了大行皇帝了,大行皇帝死了——那么,皇位该留给谁呢?该是谁家得势、升官加爵,谁家失势、树倒猢狲散?该去讨好哪家子弟、又该去避开哪家子弟。

滚滚热红尘里,唯有“崇煦”其人一身冰冷。

卢鸿烈给身在建业的长公主殿下写信,依旧不提册立太子的事情,皇帝不存,再册立太子有什么意义?录公以为,山河无主——如今以天下百姓为念、为了社稷的安定,应当在大行皇帝的丧仪后,请封陛下唯一的子嗣践祚,请皇嗣的母亲辅政。

长公主殿下似乎因为长子安流的逝去,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雄心,她似乎是要认命了,也要认输了。长公主殿下未曾直接回绝卢鸿烈的提议——卢鸿烈的提议有违礼数,皇嗣的“母亲”是谁?大行皇帝有妃子,更有皇后,母亲可是指崔妃么,为何不是皇后殿下辅政?长公主殿下只说何人辅政,其事可以再议,她提醒卢鸿烈:录公既然代行监国之权,就应当按礼仪下令大赦天下了。

卢鸿烈向长公主殿下回信,恳请皇后殿下的原谅:皇后殿下去年为国舍身,长住佛寺之中,修行佛法,有脱俗离世的雅志,而卢鸿烈是世俗人,他并非忘记了皇后殿下,而是万万不敢以俗务玷污皇后殿下的耳朵。

长公主殿下再向卢鸿烈回信:国之大事,不可以谓之“俗务”。她向卢鸿烈等人发出了三个请求:派人扶陛下梓宫回归建业;请卢鸿烈等秋浦大臣重新商议大行皇帝的庙号;最后,请卢鸿烈等江表门阀解救荆州的困局——许朝将有新的陛下,不要让新帝面对一个破碎的江山。

她在这封信中,告诉卢鸿烈,他的长孙卢仲容住在建业,一切安好,并且告诉卢鸿烈,她不大同意秋浦为陛下选出的“仁”这个庙号:她哥哥曾借裴昙之口告诉她——他已被“仁”这个字耽误了半生,他已厌烦了这个字眼。臣子议论君王,不可以不谨慎恭敬,长公主殿下请卢鸿烈等秋浦江表门阀,重新商议陛下的谥号、庙号。

长公主殿下似乎真的疲惫了,她收起了以往天家子女的无上威严,除了重议陛下的庙号,卢鸿烈所提之事,她都并未坚决反对。

大行皇帝宾天五日,卢鸿烈在多方权衡后,下令大赦。二十三日,被扣押在秋浦多月的崔涤,并一众曾被江表门阀扣押在秋浦的臣子,终于被放出了监牢。

崔琬自三月后一直住在秋浦,他已在卢鸿烈的提拔下升任著作郎,卢鸿烈禁止他面见崔涤,也不许他给崔涤写信。直到这一天,崔涤才再次见到崔琬。崔琬来接他离开监牢。

崔涤在离开牢狱前,以为他的伯玉会乘青牛七宝车,手持折扇、穿锦衣华服,前来接他——他不会提起他的被困,只是眯着眼笑他,问他今日天气可好么?伯玉大概故作轻松吧,他会以此轻轻抹去崔涤的难堪。

崔涤看见了崔琬。监牢外天日清和,一切似乎都平和安详。然而,崔琬面色凝重。

崔琬请崔涤上车。牛车安稳,崔琬有时候爱乘牛车,然而这次坐的是马车。在马车上,他告诉崔涤,他的手里有调动宣州兵马的兵符。

崔琬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宣州的兵符。

崔琬说高平郡王一直被困在江陵郡,荆州快要守不住了——他请崔涤带宣州的兵,去救荆州。宣州没有良将,卢鸿烈的女婿周春霖能作战,但断断不会离开秋浦、带兵去救江陵之围,第五岐远在北方,即使他想为荆州解围又如何能皆得了?

不救荆州,荆州陷落,唇亡齿寒——伪朝下一瞬就该图谋宣州了。

江表门阀要派废物去救荆州,与其让废物去带人送死,不如用他的兵马成就崔涤——不如让崔涤去带兵赌一把。崔琬必须赌崔涤能赢。

崔涤的脸色霎那间变得像崔琬一般凝重,他问崔琬的兵符是如何得来的,崔琬说:“古有信陵君窃符救赵,今日我崔琬做一回信陵君。清原,你只要记得,我崔琬是许朝的臣子、我不会设计害你,这就够了。”

崔涤的脸色变得比崔琬更加难看——信陵君窃符救赵,什么信陵君窃符救赵,崔涤是武将,他比崔琬更清楚擅动兵符的后果,擅动兵符,乃是死罪。如今不是春秋战国,许朝有许朝的国法。

崔涤对崔琬说:“伯玉,我从不觉得你会害我。”

崔琬看着崔涤的神情,一把抓住了崔涤的手臂,直抓得崔涤手臂发疼,他对崔涤说:“崔涤,我出身江表门阀,如果来日不可避免与你在战场上相逢,你听好,你那时不必手软,一定要让我速速就死,不要让我多受折磨!

“时间紧急,其余的事情你不要多问,车中有你的甲衣和你的军印、私印,车夫会带你去军营中,军营中的副将李道训会帮你,你速速带宣州精兵前往上游的朗州或湘州。记住,不论怎么样,速速离开宣州,一旦迟了——你就无法带兵离开了!”

崔涤来不及反应崔琬说的话,只问崔琬:“那你呢?”

崔琬说:“我不能走,我祖父在秋浦。我的崔,和你不是一个崔。”

“你不走?”

“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崔家……”崔琬的话还没说完,崔涤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崔琬看向崔涤,觉得崔涤的眼神不对,他想要喊车夫停车,然而崔涤早已捂住了他的嘴,他最后只听见崔涤说了一句“抱歉。

崔涤直接出手把崔琬打晕了。

崔涤打晕了崔琬,可他恨不得掐住崔涤的脖子,问问崔涤,崔涤到底在想什么。伯玉,凡事眯眼笑笑而已,如今他不笑了,却胆大得让崔涤心惊。

崔涤既然是住在秋浦的监牢中,当然知道一些秋浦的事情,他当然知道陛下有了皇子、陛下已经成为先帝了,若非陛下成为先帝,他又如何能够被大赦出狱?!

可崔涤现下来不及仔细去想自己的境遇,因为崔琬动了兵符——不管崔涤他会不会动用这枚兵符,崔琬既然动了兵符,不跟他一起立刻离开秋浦,难道是等着被人查出来然后白白送死吗?

崔琬出自江表门阀的头等高门宣城崔家,大行皇帝唯一的皇子的母妃是崔琬的姑母——宦海风波无数,崔涤不是惯于处理人情交际的文臣,但是他能肯定一件事:

卢鸿烈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敢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刻,对整个崔家和崔涤的祖父动手。一旦崔琬窃符的事情暴露,卢鸿烈可以杀了崔涤,但他不能不要整个崔家。

窃符。崔琬窃的符,崔涤要带这兵符调动的兵。要死,就一起死在荆州。

崔涤下定决心,绑也得把崔琬绑走,他绝对不能把伯玉留在秋浦。

崔涤在马车的匣子中找到了自己的战甲,长公主写给他的信件,以及建业一方写下的告身文书。马车行至军营之外,军中副将李道训等人前来迎接,崔涤点名只见李道训。

崔琬那枚不知凭何窃来的兵符,可以调动三万宣州精兵——李道训等人,早已期待收复荆州多时,苦无良将,终于等来了崔涤。李道训对所有人都说崔涤就是朝中任命的主将,其他人虽有惊愕,但见到了崔涤的文书,又见他握有军符,都向他表示了服从。

三万宣州兵马连夜出发,赶赴上游的朗州。崔涤与军中诸人商议后,决定先到达朗州,再自朗州渡江,偷袭公安县。

李道训曾在八月初攻打过公安县,他劝崔涤一旦占领公安县,立刻屠杀伪朝士兵、不可点燃烽火示意江陵郡——否则伪朝士兵会快速派荆州驻军反扑。

八月二十七日,崔涤带兵渡江。

公安县被围,敌军信使赶往荆州主将处请求支援,但是没有敌军前来支援公安县。崔涤在这时才得知在他被关押时,北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七月月初,第五岐在雍州洛阳遭遇兵败,带两万士兵败走并州。

许朝在并州豢养尸群,用一万兵丁作引,将尸疫引入了郡城之中,将十万曾经的许朝人变成了尸群。并州的伪秦将军大笑着称赞:如今并州有十万大秦最勇猛的战士,并且,往后将有百万猛士!

第五岐进入并州,是自寻死路,不过是羊入虎口,不,不是羊入虎口,是要为虎作伥——来给大秦一方增加战士罢了。

伪秦将军以为,当年驻守卢州的二韦是何等人物,然而当韦衡想要剿灭白城子郡的尸群时,也不过是引火烧身,最终命丧卢州——第五岐向狂尸聚集之地逃窜,他若不怕尸群、想做韦衡,那就让并州做第二个卢州!

第五岐带兵进入上党郡一带后,伪朝留在并州的几百个斥候兵在暗中监视第五岐的残军,反复观察残军做饭时冒出的炊烟,只见每日炊烟减少,直到一日,不再出现炊烟——冒险进入尸群出没之处搜索,他们在一处老县的县门后,捡到了第五岐的名笛准提。

第五岐偶尔会在夜中吹笛,如今笛子无主,大概是因为,主人已经变成再也无法执笛的狂尸了。

再观察半月后,伪朝斥候回报,第五岐的残部已全军覆灭。

不只伪秦这么以为——第五岐败走并州后,许朝也不再能收到第五岐的消息,就连许朝大臣也渐渐以为,第五岐或许真的埋骨并州了。

第五岐没有办法给许朝传信。

但第五岐绝对没有死。

第五岐带领两万士兵进入并州后,将士兵每两千人编为一营,要求各营在他下令分散后,就要每日减少炊烟,最后半月,即使猎得狐兔,也只可生吞。

十营分散开一月,最后在上党郡郡城汇集。十营之中,有一营失踪,其余九营还剩一万三千名兵士。虽有牺牲,第五岐和一万多名士兵就这样硬生生骗过了伪朝的斥候。

伪朝不是曾经也这样欺诈许朝吗,十万人吃饭,他们要做出二十万人吃饭的炊烟。虽然装作人多容易,装人少难,但也不是不可以装作人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伪朝以为第五岐带兵进入了上党郡,最终会被尸潮吞没,但尸群背叛了伪朝人。

狂尸到底算什么,狂尸又能算什么?狂尸没有活人的心机。凡想利用尸群者,终将被尸群背叛。尸群绝对无法合作,尸群之中的各个狂尸都绝不合作,更如何要尸群和人群合作。

自从北伐开始后,第五岐一直在北方处理尸疫,伪朝害怕尸疫,以尸潮为防线,可第五岐和他手下的士兵绝不害怕尸疫。

韦衡死在卢州,不是因为他处理不了白城子的尸潮,而是因为他处理不了许朝的夺权内斗,他是死于人手,而非死于尸疫。

第五岐在并州使出诈术,就在伪朝放松对并州的警惕,转而专心攻打荆州后,第五岐立刻带士兵自并州突围收复了上党郡,自上党郡长驱直入,进入了关西的晋州。

伪秦将许朝男丁抽调到并州,让好好的活人变成了狂尸,关西百姓在第五岐夺回上党郡后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儿郎,绝没有立下战功荣耀加身的可能、绝没有生还的可能,竟然只是去送死,白白送死。

第五岐记得荀靖之曾对他说,自己小时候念书,先学的是:“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如果君父长官不将人民视为人民,将有覆舟之险——伪秦暴虐无道,伪秦屠许朝的城可以作罢,但让已处于伪秦控制下的百姓去死,使得关西百姓怒火沸腾。

重税不必提起,如今竟然不可以被视为活生生的一个人。

并州险象环生,第五岐在带兵到达晋州时,两万士兵已折损过半,只剩六千人,他重新整兵,处于伪朝控制下晋州、唐州诸州义士云集响应。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复仇之心、复国之心——伪秦以尸群为士兵,已是棋差一招了!

伪朝以为第五岐夺回上党郡是有天运在身,第五岐何曾有天运在身,只不过是韩先勤在并州遭遇尸潮,让第五岐得知了并州的情况。所谓败走并州——其实“败走”亦是诈术,他冒险进入并州,就是要做韩先勤本来想做到的事情:自并州进入函谷关内。

第五岐已在晋州,进入函谷关后,宣布一旦许朝收复关西、战事平定,关西百姓可免三年田税,又宣布归顺许朝第一人,可得千金。七月末,关西之东的周置县县民打死伪朝税吏,全县揭竿起事,五十位壮夫投奔许朝第五岐帐下,第五岐出千金、许官位。

千金买名。第五岐帐下参军作《告关西黎庶书》,历数伪秦苛政:某县向一月之婴征收人头田税,逼死婴儿父母;某郡长官不勾去亡故之人,郡吏持续向亡者之家征收亡者人头田税、力役,郡民卖儿鬻女供养税法;伪秦抽调数万无辜丁男徒劳送死——伪秦大国,畜民无德,如畜猪狗!

伪秦苛政,天怒人怨,秦许开战——许朝北伐,乃是吊民伐罪、解民倒悬!八月初,枣津县、孟诸县百姓继周置县后,拒缴军粮,打杀县吏,先后起事。关西之东,郡县大乱,晋州多郡长官于八月十九向许朝联合献降——献降事发,关西关东一夕皆知。

赵茂得到消息后,带雍州的伏兵攻打晋州东部、冲击函谷关,里外夹击,加上诸郡的相应,八月中旬,伪秦的天险、可一泥丸而东封函谷的第一险关函谷关被攻破。

函谷关开关后,并、晋、雍、唐四州全部收归许朝舆图之中。

八月下旬,赵茂带兵西进。第五岐带兵南下,就在崔涤北上渡江时,第五岐正在攻打荆州北方的襄阳郡,伪朝的襄阳郡即将失守——伪朝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停抽调荆州士兵保卫襄阳。

一旦襄阳失守,留在荆州的敌军就会被切断与伪朝的联系,襄阳郡都要丢了,他们如何再顾得上一个被崔涤看中的小小的公安县?!早在八月下旬,敌军继续围困江陵时,已感到了吃力。

第五岐使诈,敌军主将沮渠隋同样使出了诈术——攻心。被围困后,江陵郡无法得知天下之事,敌军主将沮渠隋要让江陵郡内的人知道,许朝已经溃败失守,他们已是最后的孤军——他们不该再有希望、不该再有士气,他们该高声痛哭、开城投降了。

沮渠隋需要江陵郡。如果敌军能够得到江陵这个据点,襄阳失守后,即使后援暂时被切断,他们也可以先退居到江陵,等待大秦重新出兵支援他们。他们可以以江陵郡为腹心,重新图谋荆州,然后,将目光望向长江的中下游。

北方有传言说,第五岐命里有十万杀,而这十万杀的命运过于模糊,许朝国师为他批命时,竟不能解。十万杀,隆正年间,许朝的国师不会知道,许朝将会出现不死不活的狂尸。

沮渠隋后来知道了何谓十万杀。伪秦的十万狂尸,挡不住一个第五岐。挡不住又如何?!

沮渠隋要反用十万杀的谶言,他要人声称第五岐已被带领十万士兵的将军杀死——第五岐甚至已被分尸。许朝人人皆知第五岐是高平郡王的好友,那他就用这好友的死讯,捅高平郡王一刀,让他心死。

他说第五岐死了。他这么说,自己都几乎要信了。

可他万万想不到,他要死在第五岐手里。

第五岐要来江陵。

建业乃至秋浦的大多数臣子,皆是在第五岐入关后,才得知了北方的军情究竟如何。第五岐进入晋州后,虽然在名义上仍是许朝的将军,可他手下的士兵早已不是原本由许朝派出的士兵,许朝朝廷也已失去了与第五岐的书信联系。

如果第五岐有不臣之心,建业将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已手握重军,可以如韩先勤一般与朝廷谈判、施压建业。但第五岐不想给建业施压,他只是恨极了卢鸿烈——

秋浦迟迟救不下江陵,秋浦不救江陵。第五岐根本无从得知崔涤有一天会来江陵,南下之后带兵猛攻襄阳。

拿下襄阳,可得江陵。

沮渠隋带兵在江陵郡北攻城。襄阳被攻陷后,第五岐星夜奔驰,在江陵郡城破不久后,带八千精锐骑兵赶到了江陵——

不过一夜,江陵将要倾覆,在倾覆之前,崔涤、第五岐,皆已身在江陵郡城之中。

崔涤在入城后,士兵告诉他郡民聚集在城西,崔涤担心郡民在惊惧之下爆发混乱,带兵直奔城西。城西不可思议。几乎无人尖叫、无人溃逃,城西太师坊内佛法庄严,令杀机不敢逼近。

崔涤到城西后立刻寻人,向一个参军问清情况后,派一半的士兵守卫城西,随后带兵前往城北,支援高平郡王、寻找敌军主力。

江陵一郡之内,崔涤触目所见,一半是净土,然而另一半已堕入地狱修罗场中。城北血火不断,残肢遍地。在火光里,崔涤看见了一匹白马——他认得那匹白马,马名“踏云騱”,极善奔驰、不易受惊,是一匹异常难得的好马。

踏云騱跳过地上的火焰,崔涤抽马追逐跑在前面的踏云騱,以为马上的人是高平郡王。

随后他看清了,马上的人使刀。

马上的人是第五岐。第五岐自城北进入的江陵郡城,比崔涤先碰到了敌军。穿金甲的敌军主将沮渠隋,在马上持弯刀,低身砍向奔跑中的踏云騱的前蹄,崔涤浑身一震,立刻在马上引弓,瞄准了沮渠隋——

不待飞箭离弦,第五岐一刀砍中了沮渠隋。

刀光冰冷,锋利的刀刃劈碎了铠甲,带出一道细碎火光。沮渠隋掉下了马。

崔涤看见沮渠隋堕马,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不必再为沮渠隋浪费一支羽箭。身后有敌军冲来,崔涤转身应战。

死伤不断,等战场上的流血越来越多、附近变得稍稍安静后,崔涤策马回去寻找第五岐和沮渠隋。

沮渠隋倒在地上,即使双手持着弯刀,却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沮渠隋在死前问来者是谁,崔涤未曾见过杀意如此浓重的第五岐,第五岐踩在沮渠隋肩上,冷着脸告诉他:“被你分尸的第五岐。阎王不收我,要换你过去。”

“啊!!!!!”沮渠隋大喊一声——

第五岐割下了敌军主将的头颅。

第五岐把头颅递给了侍从,一身银甲沾满了血迹,他的眼中犹有未能散去的狠戾杀意,看向崔涤时,崔涤被这一眼看得心下一凛,头发几乎要在瞬间倒竖起来。

崔涤压下胆寒之感,向第五岐走了过去。

第五岐对崔涤点了一下头示礼,对他说:“我不知道崔将军会来。烦请崔将军与我一同在城中寻找高平郡王。”

——高平郡王。

崔涤后来跟在敌军身后寻找高平郡王时,救下了高平郡王身后的赵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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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组当天领盒饭组

谢云翱:@沮渠隋 @沮渠义从,哟,上阵父子兵,好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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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琬偷兵符

崔琬: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

作者感言

饭山太瘦生

饭山太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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