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次, 我一次,现在扯平了。”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变得比平时更直接, 按在胸口的手攀在傅言深的肩上, 脸颊泛红,眼神中是对自己行为的满意。
傅言深动作滞涩的低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洛虞趁着他低头的间隙又要搞突袭,却被傅言深一把摁住,“你喝醉了。”
“为什么你怎么做都行, 换了我就不可以?”洛虞不服。
傅言深抿唇, “你想怎么样?”
“练习, 讨回来。”
傅言深伸手描摹少年的眼角,俯身换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愿意帮我了?”
第一轮烟花刚好落幕,昏暗笼罩着少年的面庞, 被他牵着的右手却挣了挣,待他松开, 又被洛虞一把握住。
第二轮烟花伴随着巨响在夜幕中炸开,床上洛虞的表情再次变的清晰,他微红的眼眶中带着委屈, 同时带着傅言深的手按在胸口,“因为这里难受。”
傅言深足足有一分钟都是失语的状态, 反应过来后迅速回握他,胸口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入侵,这和他设想过的无数次都不一样, 涨涨的,初始像一种能够麻痹神经药物, 之后又像是一种刺激神经的药物,混乱、兴奋、无法抑制。
他低声蛊惑,“再说一遍,小虞,再说一遍。”
“这里……难受。”洛虞没想到他原来这么过分,委屈瞬间加倍,湿润润的眼眶更红了。
傅言深一把将他抱住,双唇刚好落在眼尾的位置,带走了那抹温热的液体,“再也不会让你难受。”
上半身突然悬空让洛虞有点晕,迷糊的脑子又开始陷入混沌,双眼慢慢合上。
第二轮烟花悄然落幕,洛虞能感受到侧脸被摩挲的触感和温,他身体乖顺,潜意识还以为正在睡梦中。
第三轮烟花的巨响炸开时,傅言深看向洛虞,四目相对都是清明,那里还有半点混沌。
那点酒精在小憩后彻底挥发出来,刚刚趁着最后一股酒劲干的事也变得清晰。
傅言深带着他坐了起来,沉默并没有延续的太久,傅言深哪里还舍得欺负人,他们之间洛虞只要跨出关键的一步,剩下的都交给他。
“没有提前预演,这些事都只会和你一起做。”那双深邃的眼睛将他锁定,洛虞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包容、宠溺,还有不熟悉情绪,让他心慌到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这场宴会才刚刚进入高潮,傅言深却问洛虞:“现在要和我走吗?”
洛虞愣愣道:“去哪?”
傅言深:“去拿你的生日礼物,还有我给自己准备的礼物。”
“我和你走。”
烟花一轮接着一轮在头顶炸开,傅言深牵着洛虞的手,未免惹人注目他们尽量选择人少的方向,穿过草坪时头顶烟火还是将倆人的身形照映的无比清晰,刚开始还是快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展成了小跑,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和他们紧握的双手都格外坚定。
刚好出来透气的张砚南一眼就发现了,他眯了眯眼,确认后又笑了。
等到身后的洛逾白走近时,第九轮烟花刚好落幕,等火光再次升空,草坪上哪里还有刚刚那两道身影。
洛虞在车上给洛夕照打了通电话,对于洛虞提前离开她并没有觉得不妥,洛家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他不会伤害自己,洛虞做的任何事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洛虞本以为礼物会放在别墅,或者傅言深的公寓,可车却越开越偏,他们将高大的建筑远远甩在身后。
洛虞只看了一眼后视镜,就没有再问,只看一眼傅言深,很多事开始自动在脑海重新排版。
身旁傅言深的表情格外严肃,实际上,内心早已沸腾不已。
车开上了盘山公路,经过一小段颠簸后稳稳的停了下来。
洛虞在颠簸中回神,看向傅言深,然后被他的表情弄得僵住了,他从来没有被傅言深这么看着。
“这……是哪里?”再出声时是控制不住的紧张,可是他从来不怕傅言深,不应该紧张的。
“天香山。”傅言深倒是没有忽略他的问话,也没有再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但突然倾身拉近的距离让洛虞下意识紧贴座椅靠背,呼吸都轻似无了。
下一秒,’咔哒‘一声,对方不过是帮他松了下安全带。
也不等洛虞恢复,傅言深已经率先下车,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没有犹豫的牵着洛虞的手,将人带下了车。
洛虞正努力弱化这样的变化,尽可能的观察着周围,才发现这里确实是天香山,有着别处无法复刻的景色,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每年都会来这里春游,因为洛虞喜欢。
长大后反而没来几次。
在车灯的帮助下,洛虞慢慢寻找起眼熟的一草一木。
一抬头才发现天边星河璀璨,苍穹似弧形,每一颗星星都离的那么近。
“原来天香山的夜景也这么好看。”洛虞喃喃,又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傅言深勾了勾嘴角,具体时间要追溯到刚拿下山脚的那块地的时候。
他不回答洛虞也不追问,换了一个问题,“这就是我的礼物?”
“跟我来。”傅言深牵着他,倆人来到此处最险峻的位置,光自下而上发散,光晕牵引着人的视线,洛虞看过去,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建筑。
洛虞一眼就看出是参考了工艺美术运动时期的著名建筑’红屋‘,哥特式风格,非对称的设计,当然它最大的特色就是人工烧制的红砖灰瓦,很好的融入了园林的环境,被原生态包围的它称得是上世外桃源。
“这里是被私人买下来了?”洛虞的记忆这里根本没有建筑。
“嗯。”
“确实好看,这里可不便宜,还有心设计了,应该是对感情不错的伴侣。”
“你是这么想的?”傅言深的眼神又深沉几分,“这就是我准备的礼物。”
洛虞的脸一寸一寸的红了,却强装淡定的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红屋‘背后的故事。”
“你是说它实际上是个婚房?”傅言深。
洛虞:……
是啊,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傅言深指着离建筑不远的灯光聚焦地,“那里,会有一栋实验楼,准确的说这才是我准备的成人礼,可是两年的时间还是太仓促了,这里刚刚竣工三个月,实验楼还只是个雏形。”
无人机’嗡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洛虞才发现傅言深已经在操控着手柄。
“有3D实景模拟景象,你可以先看看然后给我点指导意见。”无人机来到那片区域的最上方,腹部的光晕直射而下,与地面的灯光相交,一座虚拟的建筑逐渐显现,黑白灰的色彩加上玻璃的质感,构建了一座极具现代化的建筑。
傅言深每操控一下无人机腹部的光晕都会发生变化,大楼开始虚化,同时显现出每一层的内部设计,一楼的雕塑和休息区,二楼和三楼就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室,他眼熟或不眼熟的设备,数十米高的数字分析屏幕,四楼的全息投影实验室……
“你可以提意见。”傅言深道。
洛虞却正处在震撼到失语的状态,不是说刚刚的高科技操作,而是傅言深如此费心的举动。
“哥,你其实不用准备这么多……”
“要你帮我是真的,但是不是实验练习,是帮我追你。能让外公外婆回来的是你,让我心甘情愿去学厨艺的是你,让我忐忑的也是你,从来都是你,洛虞。
“这里是我成年后购入的,他还不够好,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知道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洛小虞,最好的家人,最好的朋友,还有最好的男朋友,所以,我可以先进入试用期吗?”
洛虞的双眸在夜空下干净的如一汪泉水,“都是我吗?可是你一直都没有说。”
“因为我也是自私的,我想要这段感情是我们都想要的,或者说共沉沦的。”
山风是凉爽的,可洛虞的脸颊却越来越烫,胸口的位置仿佛困着一头不听话的麋鹿,越是想让它乖一点,他越是不乖,仿佛要穿过皮肉冲出来,连动静都越来越大。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害羞的,但也是勇敢的,但不包括此刻,此时此刻他不勇敢了。
倆人离的这样近,傅言深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洛虞,怎么会不明白,他牵着洛虞的手先放在自己胸膛的位置。
’扑通扑通‘的声音仿佛能顶到洛虞的掌心,通过左手,两个心脏的频率逐渐融合,洛虞垂眸看这贴着胸膛的那只手。
从傅言深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颤抖的纤细的睫毛,“洛虞,看着我。”
洛虞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眼神似水似火,单纯又迷茫。
傅言深的指尖指了指他的胸口,“这里,还难受吗?”
隔着衬衫,指尖和肌肤相触的刹那洛虞浑身一颤,也许不止是身体,连灵魂也在颤栗,他知道,他为什么难受了。
洛虞就这么看着傅言深,摇了摇头。
傅言深笑了,微微低身,倆人的距离被拉的好近好近,然后哑声道:“它们都跳的好快。”
洛虞觉得心口的麋鹿已经被撩的发了颠,掌心湿润,口干舌燥,这样的突发状况让他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眼见着傅言深的脸越来越近,下一秒眼前一暗,眼睑上落下温热柔软的触感,他知道那是傅言深的唇。
“小虞肯定知道朋友和兄弟都是不能亲吻的,只有男朋友才可以,对不对?”傅言深的尾音很轻很勾人,带着几分循循善诱。
洛虞从里到外都是烫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己道:“不是说试用期。”
山风将傅言深低沉的笑声传到洛虞的耳中,洛虞能感觉到他胸腔微微颤动的起伏,“嗯,试用期也是男朋友。”
洛虞抿了抿唇,手指刚刚有所蜷缩,就被傅言深带着来到了喉部,他好像摸到了自己留下的痕迹,“你要讨回来也可以。”
洛虞已经快要被蒸熟了,他想要逃,却被轻拉一把,然后他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清新的,尾调微苦的的柠檬味,明明用着一样的洗护用品,他闻不到自己的,却能如此清晰的捕捉傅言深的。
“不用怕,也不要躲,在试用期的是我,要怕也该是我。”短暂的拥抱后,傅言深在他的耳边道。
洛虞却又因为他的话变得勇敢了,“为什么是试用期。”
傅言深挑了挑眉,“因为洛虞值得最好的。”
洛虞却道:“可是你一直就是最好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傅言深;“那是你把我当哥哥,要是换一个身份呢?”
洛虞抿了抿唇,强调道:“谁说一直把你当哥哥了,反正就是最好的。”
傅言深静静的看着他,“不是哥哥,那还有什么?”
洛虞看着他的黑沉沉的眼睛,然后又撇开了眼,“反正……我也不会咬哥哥……那里。”
傅言深笑了,这次是真的开怀,重新把人圈在怀里,满足的叹息一声,心里被洛虞塞满,装不下的部分溢出来在心口奔跑,还不等他开口,洛虞又道:“反正没有试用期。”
傅言深:“那转正?”
空气安静了一小会,然后少年应声,“嗯。”
这一刻的情绪是无法形容的,再优美的辞藻、精深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只往后每每想起这一刻,那颗心还停留在鲜活的二十岁,因为洛虞而心动不止的二十岁的傅言深。
从傅言深怀里退出来的洛虞突然庆幸此刻的夜幕,至少能为他遮掩一二,他被傅言深牵着,足足吹了二十分钟的山风才缓过劲来。
傅言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手帕,正低眸仔细的擦着少年的掌心,“缓过来就不紧张了吧?”
洛虞被他点破,有点反驳的情绪,“你成年后就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嗯,因为我也紧张。”傅言深直言道。
洛虞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渐渐的又找到之前相处的感觉,“其实你不用紧张,就算不准备这些也没关系,早点和我说也可以。”
傅言深:“那不行。”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一辈子把你当哥哥。”
“因为舍不得。”傅言深侧脸看他,“希望你见过整条星河,回头却非我不可。”
洛虞:“那如果今晚我没有喝酒,你要一直藏着吗?”
“不会,只要我想什么都可以藏。唯有对你,我没想过藏,也藏不了一辈子,从遇见你开始就没有第二种可能。
“以后,你稳稳走,路在前方,我在身后。”
洛虞看着他,一贯的认真中带着执拗,“傅言深,你就是最好的,一直都是最好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男朋友!”
洛虞一直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此刻的幸运变得具象化,头顶的星空,脚下的山峦,身旁的傅言深都是最好的,他的十八岁也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