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温柔，带着湿润的潮气拂过裴珈禾的额发，陆云祁拿着酒瓶和他手里那瓶啤酒轻轻撞了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与此同时脑袋也凑过去，“老婆，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怎么脸还红啊？”
裴珈禾这个人，情绪内敛太久已经成了不自知的习惯，但跟陆云祁在一起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也有些改变，只不过想起刚刚自己那几乎有些幼稚的举动他心情有些复杂罢了。
倒不是不肯承认自己吃醋，只是忽然意识到，他会因为陆云祁而下意识地做出很多曾经从未想过的举动和反应。
人总是在无数个细微的瞬间，体会到喜欢一个人时的微妙心情。
陆云祁见他不说话，心里还嘀咕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刚刚那几句话还在害羞，裴珈禾却晃着酒瓶也回撞了一下，抬眸看他时长睫微颤，那双杏眼满含笑意，看着他道：“我喝醉了。”
陆云祁先是愣了一下，之前在公司跟着裴珈禾去应酬，这人的酒量说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现在一瓶啤酒都没喝完怎么可能醉，而后他眯了下眼睛，一挑眉道：“好吧。”
他双手抱臂，挪到裴珈禾对面，“都说酒后吐真言，那我现在可要抓紧机会多问几个平时没问出口的问题了。”
裴珈禾朝他伸出手。
陆云祁不明所以，思考了一会儿犹豫着是要把下巴放上去还是把手放上去，裴珈禾却晃了晃手，示意道：“只有五次提问机会。”
话音刚落，手就被人牵过去，陆云祁道：“你觉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是什么时候？”
裴珈禾还以为他要问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吃醋，又或者问他为什么一直在脸红，却没想到他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半晌才道：“柏州，那天晚上你一定要我去会所接你，然后我们在街边吃了一碗炒面。”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刚认识没多久，离确定关系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裴珈禾却不知怎的把那一晚也划进了约会，这个回答连陆云祁自己都很意外，他以为那晚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只有他在独自动心。
陆云祁道：“为什么是那天？”
裴珈禾笑了下，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含混地道：“不知道，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喝醉酒的人讲逻辑。”
“大概只是觉得你那晚实在太有趣。”企鹅：⑵⑸⑶⑻⑴，⑶⑸⑸⑼⑴
陆云祁撇了下嘴，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又道：“那我们之间你印象最深的一次约会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难回答，裴珈禾有种他在被采访的错觉，好像这一段是要被录下来做成VCR以后在婚礼大屏上滚动播放似的。他靠在礁石上想了想，那段时间他状态很差，有些事情现在再去回想有种恍若隔世的模糊，偏偏只有跟陆云祁相关的格外清晰。
他慢慢地道：“你说要带我私奔的那一次吧。”
时至今日，他都能想起他听到那句话时的震撼和绝望。
那段错位的，不对等的时间里，他在长夜中被爱意包围，却始终找不到回应的出口。
这一次陆云祁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问起了下一个问题，“那刚刚的吃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裴珈禾现在感觉自己可能是真的喝醉了，陆云祁的思维跳跃得像横跨星系，他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吃醋。”
“我看起来是什么很大方的人吗？”
陆云祁被他这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轻咳了两声道：“没关系，小心眼配小心眼，咱俩天生一对。”
“下一个问题。”陆云祁直视着裴珈禾的眼睛道：“所以下辈子，你还要不要继续跟我在一起？”
其实他是知道答案的，但是问出口却难免还是有些紧张，裴珈禾停顿的三秒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一秒十八变，裴珈禾好笑地道：“当然要。”
“希望下一次我们早点遇见。”
“最好是邻居。”
陆云祁眼睛一亮，补充道：“一个院，门对门才好，最好我比你大一两岁，大部分时候一起上学，等你毕业的时候我还能以学长的身份给你送花，等你工作的时候……”
裴珈禾伸手捂住了他这张直接开始许愿的嘴，“还没到生日呢。”
陆云祁抓着他的手腕，“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裴珈禾收回五根手指，意思是提问机会已经彻底用完了。
陆云祁道：“没关系，这个问题可以不用回答。”
他耍赖道：“我知道答案。”
他凑上前，却不是像往常那样带着很强的进攻性的吻，而是一点一点逼近裴珈禾，直到他们呼吸交缠，连颤动的睫毛都快相触。
陆云祁单手捧着裴珈禾的脸颊，指腹轻轻划过他腮畔的肌肤，鼻尖也讨好般在上面蹭了两下，像一头凶兽正努力克制着吞食的欲望在和爱人耳鬓厮磨。
他就这样垂着眸子紧盯着裴珈禾，直到他不自觉地向后仰，陆云祁另一只手垫在他脑后以免他被礁石磕碰到，裴珈禾被困在他的怀抱之中，偏过脸，倾身在他唇角处落了个蜻蜓点水的吻。
而后唇瓣相贴，细微的水声勾缠着，裴珈禾的手不自觉地环上陆云祁的后背，他整个人被笼罩住，安全而没有一丝缝隙。
烧烤架上的炭火渐渐熄灭，远处的人声依旧热闹，在海浪的喧嚣声中却变得模糊不清，他们在无人的角落里拥抱接吻，礁石上方爬过一只橙色的小螃蟹，大概是除了月亮之外的唯一群众。
“脸更红了。”陆云祁点了点他湿红的下唇，“接吻也醉吗？”
裴珈禾轻弹了下他的耳朵。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轻笑出声。
“回去了。”陆云祁牵着他的手站起来，拍了拍沾到腿上的细沙，“说好要回去锻炼的。”
他逗裴珈禾道：“还穿这身衣服，嗯？”
裴珈禾睨他一眼，“随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