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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2021中秋番外-天山雪后海风寒

图灵密码 非天夜翔 5597 2025-04-15 07:14:19

秋来风沙漫天,犹如海风一般,席卷起铺天盖地的砂砾。

“在这里!”

“找到了——!”

游淼带着一群行商,在砂砾里翻找,众人都是灰头土脸,骆驼不安地打着响鼻,等待下一场沙暴的来临。

游淼手脚并用,扒开埋人的沙堆,尘土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不是……”行商们纷纷失望地说。

游淼见不是李治锋,既有点失望,又暗道万幸。失望的是没能找到人;暗幸的是,没被埋在砂土下,也许已经离开沙漠了。

被沙埋在底下的是个小孩,行商们说:“走罢,公子。”

“说不定还能救。”游淼找错了人,却没有放弃他,把他竭力拖了出来。那孩子不过十岁光景,游淼不停地给他拍背,吹出口鼻中的沙尘,足足一炷香时分,那孩子终于猛地咳了起来。

“呼啊——”他不停地大喘气,犹如回到水中的鱼儿。

“活过来了。”游淼说,“带他一起走吧。”

那孩子懵懵懂懂,被扶上了骆驼,趴在骆驼背上,一晃一晃地前进,听见行商与救下自己那人的对话。

“……还找么?方圆十里都找遍了,再耽搁下去,又一场沙暴要来了,游公子。”

“……不找了吧。”

游淼站在日光下,被晒得头昏,极目所见,沙丘就如海浪般绵延不休,再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先找地方歇会儿吧,”游淼说道,“往绿洲去。”

他拿来水袋,给救下来的那孩子喝了点水,小孩咳嗽不休,游淼又说:“慢点喝,你叫什么名字?有家人没有?”

小孩懵懵懂懂不回答,游淼也不介意,跟着驼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砂中行走。

第二场沙暴来了,比三天前的尘暴来得更猛烈,幸而驼队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绿洲。这是个依附于雪山融水的小村庄,名字叫卡达玛尔,位于吐火罗与大食之间。

往北走,是连绵不断的横天之山。往南行,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戈壁。

丝路曾经穿过此地,在卡达玛尔设立简单驿站供过路商人落脚补给,但在吐火罗与大食开战之后,横天之山山脚下的这个村落,便几乎再无人光顾。

但无论何时,这里依旧是极好的补给点,因为有水。

商队刚入村,不少人便一头猛扎进了村口的湖畔,大口地饮用着冷冽的清水。

那孩子也想跟着往里扑,却被游淼提住了后领。

“不要学他们这么喝,”游淼说,“肺里容易积水,跟我来。”

暮色沉沉,天际一片漆黑,以土墙堆砌起的房屋内,红炉烧开了水,游淼泡了一壶茶,不让那孩子猛喝凉水,只给他温开水,让他坐着慢慢地喝。

游淼自己,则看着炉火出神。

“我叫温戟。”那孩子突然说道。

游淼没有看他,只“嗯”了声。

温戟说:“谢谢你救了我。”

游淼:“不客气,我在找另一个人。”

温戟说:“你可以扔下我,但你还是带着我走了。”

游淼:“人之常情而已。”

温戟始终默默地注视着游淼,游淼却一直在思考。

温戟又在这一片静谧里说:“我是个奴隶,把我买下来的商队也遇上沙暴,他们自己逃了。”

游淼:“嗯。”

温戟:“你救了我的命,以后让我跟着你罢,我可以服侍你,做什么都行,你就把我当寻常奴隶使唤……”

游淼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温柔。多少年了?距离他与李治锋相识,第一次从李延手中,买下他的“奴隶”,已经很久、很久了,那些事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蓦然回首,从他们相识,截至李治锋在雪山下见狼神显灵,已是十年光阴。

那年他们的大哥聂丹辞世,迄今一晃,又是足足九个年头。

游淼的双眼依旧明亮犹如星辰,岁月仿佛从未在他身上留下过痕迹。

只是现如今,他的眼神里,带着不愿流露的悲伤之色。

“我看看?”游淼转过身,正视温戟,说,“你的烙印在哪儿?”

温戟转过身,脱下上衣,让游淼看,他的肋骨上、腰上,全是被抽打的伤痕,在他的后颈上,有一个虎头的标记,是奴隶贩子打下的烙印。

“可以改成一个刺青。”游淼说道,“你家人呢?”

温戟:“我是孤儿,从记事起,就是奴隶了。”

游淼没有说话,漫长的沉默中,温戟又说:“我看附近有个废弃的澡堂,他们在烧水。”

“嗯,是的,”游淼说,“我正打算洗个澡。”

温戟说:“让我服侍您吧。”

游淼没有拒绝,片刻后,温戟捧着游淼的衣服,与他前往那个简陋的澡堂。这里水不贵,柴火却很贵,大部分过路商人都在村外湖里洗干净一身尘土就算了,只有游淼花了钱,请人烧水,想把自己收拾干净点。

“你在找的人,是你的家人吗?”温戟为游淼洗头,整理头发,又问。

游淼泡在热水里,雾气蒸腾,他缓缓地吁了口气:“是我的心上人,也是我的家人。”

温戟说:“一定不会有事,你们相识多久了?”

游淼任凭温戟搓洗他的肩膀,想了想,说:“十九年了。”

温戟说:“你是汉人罢,为什么来西域?对不起……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游淼笑了笑,说:“不打紧,因为他说,他想去西边看看,沿着丝路走,看看哪里是尽头。”

温戟没有回答,只认真地为游淼洗刷背脊。

游淼陷入了回忆里,说:“……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承诺彼此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原先总觉得相聚的时光很短,后来整日在一起了,他便说,想带我到世界的尽头去……”

“……我便答应了他。我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犍陀罗,据说,在群山与荒漠那一边,还有拂菻国,那里与中原一般地繁华……”

温戟:“你们在中原,是不是很了得的?”

游淼笑道:“算是罢,我们一路边走边玩,走了几年,来了这里,没想到终究敌不过天地的力量,在你失陷沙漠的那场尘暴里,我俩也失散了。”

温戟宽慰道:“你能找到他,在我的故乡有个传说,两个人只要一起经历过一次同生共死,就已经战胜了命运,接下来再大的磨难,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了。”

游淼说:“我也觉得他不会有事,毕竟他武功高强……只是好些年了,我们没有分开过哪怕一个晚上,这回总觉得……心里没底。”

游淼忽然注意到温戟手指上有着红痕,说:“你手上怎么了?被捆的?”

“哦,”温戟看了眼自己双手,说,“是胎记,生下来就有。”

温戟十指第二指节,都有着一道细微的红色印记横过,犹如红丝线般。他又说:“我膝上也有。”

游淼说:“你也去洗洗罢,不必管我了。”

温戟便拿了个盆,坐到角落里,用游淼洗过的热水开始冲头、洗头。游淼起身擦干身体,想帮他洗,温戟说什么都不愿意,游淼便不勉强他,换上干净衣服,走到户外。

沙尘暴已过去,月亮出来了,满月的前一天,月光已非常明亮,照耀在起伏的沙丘上,一场狂风后,绵延的沙丘折射着银白的月光,犹如巨鱼群闪烁鳞光的鱼脊。

游淼在高处坐下,面朝西北,思考着接下来该去哪儿……沙暴不辨天日,方向难寻,但往南方,戈壁的边缘,有一处吐火罗的城池——假设李治锋安全逃离,很有可能去了南面。

他决定明天就去那里碰碰运气。

要带这孩子一起上路么?前路充满了危险,吐火罗与大食正在交战,就怕乱军之中,游淼连自己也保护不了,让他枉送了性命。

这些年里,他习惯了李治锋的保护,有他在身边,游淼从未考虑过涉险,然而偏偏是一场天灾,无情地分开了他们。

他们已经习惯了无所畏惧,甚至就连对天意,亦缺失了敬畏。他后悔么?游淼想了很久,出塞前往西域,是他与李治锋共同的决定,留在中原,确实可以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但那不是李治锋想要的,他宁愿与游淼走遍世间,也不愿意在辽东无聊地等待终老与死亡的到来……

呸呸呸!游淼心道,我怎么在想这个?李治锋不会有事的!

他始终记得那个承诺——我要带你到世界的尽头去,与你相守到地老天荒之时。

这些年里,李治锋也在用行动证明着这一点。

游淼又忍不住会想起,他偶尔也会与李治锋闹点小性子,就连离开阳关后走错路,偶尔也会引发点争吵,他们就像寻常两口子般,三不五时,游淼会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与李治锋置气。

那些时候,李治锋便会来哄他,他哄他哄了十九年,游淼也便心安理得地耍了十九年小脾气。

这个孩子,让游淼想起了在大安城外,他把李治锋的卖身契付之一炬的那天。

那天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遥远,十九年了,就连游淼自己亦忍不住错愕,足足十九年。他们的感情还像在一起的第一天。

这次找到李治锋以后,游淼决定再也不生他的气了。

不……还是改成三年不生气,三年似乎又太久了,三个月?失踪这么久,让他如此担心!游淼现在已经忍不住在置气……算了,先找到人再说。

“主人。”温戟洗完澡,披散半湿的头发回来了。

游淼:“不用这么叫,你叫我游淼就行。”

温戟:“不,不行。”

游淼:“名字就是让人喊的,没关系,你头发是不是……”

游淼转过身,本想说“你头发是不是该理一下”,然而霎时间愣住了。

温戟:“?”

游淼这一生,从未像今夜般震惊,那一刻他恍惚以为自己活在一个梦里,从小到大他没有相信过怪力乱神之事,读书人心向儒家大道,而儒家对生死、鬼神,从来就未曾承认过。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游淼慢慢走近温戟,睁大双眼,紧盯着他的脸、他的眼睛。

先前温戟满脸是土,抵达绿洲时天色已晚,又有沙暴漆黑一片,游淼看不清楚他的长相,然而洗干净后,温戟面朝月色,游淼看着那熟悉的面容,那分明是充满稚气的……

他发着抖,拉起温戟的手,检视他手指上那些红痕、那些刀剑般的断裂纹路。

温戟懵了,说:“怎……怎么了?”

游淼单膝跪地,看温戟的膝盖,膝盖上也有一道红线。

温戟:“主……主人?”

游淼仰起头,注视温戟的双眼,望见熟悉的神色,险些就喊出了那个名字。

大漠千里,横天之山雪线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犹如铺在天空中的绸带。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游淼记得曾经也是一个满月夜,就在江波山庄的桃园中,那个人朝他们举杯,那个夜晚,他在,李治锋在,赵超也在。

“相信。”温戟答道,“他们都说,灵魂是不死的,人和人只要缘分未尽,到哪里都会碰见。”

温戟本意是安慰游淼,让他不要担忧心上人的下落,游淼听在耳中,却仿佛隔世之人,在宿命的安排下,跨越了万水千山,始终惦记着他这个不争气的小弟。

天蒙蒙亮时,游淼与商队再次上路,他骑马带着温戟,望向南面的城池。

那里已是烽烟四起,驼队远远驻足观望。

“游少爷!”商队头领说,“前面就是石头城了。”

游淼转头道:“嗯,怎么?”

商队头领道:“吐火罗和大食在石头城打起仗来,不能再靠近了。”

游淼驻马,朝温戟说:“你先下马。”

温戟顺从地下得马来,游淼再看驼队,突然间,温戟预感到了什么,紧张地问:“主人,你不会想去石头城罢?”

游淼:“我和他约定过,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去哪儿,都会找到对方。温戟,你与商队走,这一刻起,你已经自由了。”

商队头领道:“游少爷,可是你要找的人,若不在石头城呢?”

游淼朝他们笑了笑,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除却卡达玛尔与石头城,这片沙漠方圆百里周遭,再没有别的落脚之地,若在石头城中找不到李治锋,也即意味着,他早已在尘暴之中葬身沙海。

“主人!”温戟又喊道。

游淼潇洒一挥手,纵马扬尘,冲向天际线尽头,那已是他的宿命,就像砂砾融于砂砾,积雪消融于溪流。

石头城外,鏖战的吐火罗军与大食军尸横遍地,整座城市正在起火燃烧,城市街道内到处都是尸体。游淼左手持弓,右手牵缰,箭搭弦上,随着马匹疾驰起伏,多年塞外历练,他已熟谙骑射之术,犹如一名神射手。

“当家的——!”游淼在冲天火光之中发出怒吼。

很快,吐火罗军率先发现了他,朝他包抄而来,游淼射死数人,驭马转入暗巷,堪堪甩开追兵,纵马登上几级台阶,跃上高处平台。

日出时分,周遭一览无余。

“当家的!”游淼又喊道。

没有人回答,四处都是尸体,天地间一片死寂。

吐火罗军与大食军已注意到这名不速之客,分别包抄了平台,上千弓箭齐刷刷指向平台中央。有人高声喊话,让游淼投降下来,否则一声令下,势必千箭齐发。

游淼目光扫过周遭,心中叹了口气,正要放下武器时——

——天际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游淼当即拨转马头,他甚至不需要清楚看见马上之人的模样,就知道是他!

那个影子,他在草原与荒漠上看见过无数次,每一次,在他朝他冲来之时。

“当家的——!”游淼喊道。

平台周遭,两军队伍发生了不易察觉的骚动,不少人纷纷转头,待得见对方救兵只有单骑之时,发出嘲讽的大笑。

然而那马匹犹如疾风,在游淼刚喊出声数息后,便率先卷入了大食军阵营中!刹那包围的队伍内卷起殷红的血花,鲜血飞溅。

紧接着,游淼弃马,反手将弓负于背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平台边缘,于一丈高处朝外凌空一跃。

李治锋左手持斩马剑一招横扫,荡开面前敌军,转向,右手一拦。

奔马全速狂冲,游淼与李治锋身影交错瞬间,被李治锋牢牢抱住。

下一刻,战马嘶鸣,冲出了敌军包围圈。

“你跑这儿来做什么?!”李治锋大怒道。

游淼紧紧抱住了李治锋的腰,伏身在他背上。敌军漫天箭雨飞来,李治锋一手持缰,另一手持重剑,耍了个剑花,叮叮当当把箭矢全部挡开。

李治锋:“太危险了!”

游淼深深呼吸,从身后抱紧了李治锋,什么也没有说。

李治锋的语气温柔了下来:“问你呢。”

李治锋:“沙暴时找了你多久,你不知道?嗓子都喊哑了……哎!松手!轻点轻点——子谦!”

李治锋被游淼揪住耳朵,那是他唯一的弱点,当然,也只有在游淼面前才是弱点。

“你才是!”游淼怒道,“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先放手……”李治锋道,“有话好好说……你敢揪大王耳朵……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游淼这才作罢,李治锋说:“我没气你,你倒是先气起我来了。”

游淼简直肺都要被气炸了,说:“沙暴起来的时候,你一个人乱跑什么?”

李治锋正要解释自己没乱跑,但求生欲与多年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就不要再狡辩了。

“错了错了。”李治锋慢慢停下马,回头看了游淼一眼。

游淼还盯着他,李治锋又觉好笑,侧身,搂住他,回头狠狠地吻住了他。

傍晚时分。

“我沿着沙漠的边缘到处找你,”李治锋说,“在石头城补给了两次,他们说北边有一个村落叫卡达玛尔,吐火罗语的‘绿洲’,我便想去那儿碰碰运气。结果刚出城,遇见商队,还多了个小孩儿,告诉我你进了城,小祖宗,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野?”

游淼:“我那是没办法。”

李治锋:“一会儿没看着你,就总做危险的事。”

游淼与李治锋收拾衣服,从绿洲后的山麓转出。游淼头发散乱,身上全是沙,被李治锋一见面就按在池畔缠绵良久,两人死里逃生,简直比当初在雪夜山神庙中的重逢,还要感慨万千。

“你看清楚那小孩儿了没有?”游淼问。

李治锋:“?”

李治锋一脸茫然,说:“听见你的消息,找人都来不及,没仔细看,怎么?”

“待会儿你再看看?”游淼说,“看他像谁。”

李治锋还在给游淼拍身上的尘,晚上回去还得再洗一次澡。

但入暮之时,更麻烦的来了:

吐火罗军包围了这座小村庄,要将此地当作据点。数支商队大难临头,知道一旦军队入村,财货不保不说,人命也有危险。

正在此时,游淼却纵马而来,喊道:“都拿起弓箭,不要害怕!都到房顶上去埋伏好!听我的!保你们性命无虞!”

商人们马上动身,行商在外,自保的技能终归多少会点儿。夕阳如血,沉向地平线时,李治锋喝足了水,清点过他们失而复得的行李,施施然而出。

“主人!”温戟再次见到了游淼,欣喜不胜。

游淼笑了笑,示意他到自己身后去躲着,温戟却拿着一把铁剑,要与他们一并作战。

游淼说:“你把他们拉进来,乱箭射一地,待会儿就全跑了。”

“用不着,”李治锋只是看了眼,便道,“只有一百多人,想必是石头城退下来的残兵。”

李治锋倒拖斩马剑,策马而出,停在卡达玛尔村口。

顿时村外肃静,只有战马的喘气声。

李治锋道:“中原第一勇士沙那多讨教,虽然你们想必也认不得我是谁。”说毕又云淡风轻地一抖重剑,单手提着那重达六十斤的兵器,扫出两道剑风:“一起上罢。”

无人上前,吐火罗武士各自低声交谈,似乎认出了李治锋正是先前在石头城大杀四方的武者。

最后为首之人喊了句话,不一会儿,吐火罗军跑得干干净净。

不打总是最好的,游淼收了弓,跃下屋顶。

“洗澡去?”李治锋说。

浴室中,天窗外一轮明月,游淼背靠李治锋,枕在他肩上,两人安静地泡在水池里。

“我看见了。”李治锋感慨道。

“像他么?”游淼侧头问。

“像,”李治锋说,“分明就是他。我还记得,九年前,也是中秋夜,就像今晚……”

天窗外的月光安静地照进来,倒映在浴池的水中,波光粼粼。

“对哦,”游淼也想起来了,说,“今天也是中秋了!”

李治锋笑了起来,游淼问:“你相信人有前世么?”

李治锋答道:“我从来就相信。”

游淼说:“那咱们上辈子认识?”

李治锋:“自然认识。”

游淼说:“上辈子,你是我的什么?”

李治锋:“我想,多半是小厮。”

游淼:“……”

游淼笑了一会儿,又说:“那下辈子呢?”

李治锋正色,从水池中起身,把游淼抱起来,给他擦身穿衣,又道:“下辈子,多半还是当小厮了。”

是夜,绿洲中点起篝火,家家户户宰羊取酒,款待李治锋这名恩人。圆月下,李治锋认真端详温戟的面孔,又看了他的手,与他简短交谈后,注意力却又回到了游淼身上。

温戟说:“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李治锋答道:“人与人,是有缘分的,缘分尽之前,便结伴同行罢。”

游淼吃着烤羊腿,说:“下回你可不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李治锋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谁在做危险的事,只得说:“好,我吹首曲子与你听,权当赔罪。”

李治锋取出长笛,一身武服,坐在月下,载歌载舞的村人、商人们纷纷安静下来,听着他吹起了一曲《行路难》。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遍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向月明看。

——乱世为王·辛丑年中秋番外·完——

作者感言

非天夜翔

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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