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周衡出院时,陆闻没有来。准确来说,自从那晚闹得不欢而散,陆闻再也没有来过医院。
和张姐坐在车里,周衡静静看车外倒退街景,回想陆闻尘埃落定的那句话,心里说不上是空,还是别的。
车内的气氛太沉闷了,张娟不得不找点话来说,笑着问他想吃点什么,中午她俩给他做。
自小的性格让周衡没有不理人的道理,勉强挤出点笑容,“我不挑食的,你和李姐做什么都好。”
看着他比住院前更清瘦的脸,张娟到嘴的话咽回去,点头浅笑,“好,你可以睡会儿,下车我叫你。”
无疑,周衡是想睡的,可脑子里充斥着太多杂而乱的事,他压根睡不着,闭着眼睛,想了一路的心事。
到家后,李姐迎出来帮他拿行李,把他带到二楼主卧,“陆先生说的,回来后你就住这儿,他也住这儿。”周衡楞了楞,转瞬想明白,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他在充满淡淡木质香气的主卧沉沉睡了一觉,久违的安稳觉。
晚上,陆闻回来得很晚,晚到周衡都要睡着了,听见开门声惊醒,隔着黑暗看站在门旁的他。什么也没说,陆闻直接进衣帽间拿衣服洗澡,浴室水声淋淋,鼓点一样敲在周衡心尖。
很快,他走了出来,躺在被窝里的周衡闻到阵薄荷沐浴乳的香气。
床的另边微微塌陷,陆闻上了床,打开阅读灯,声音平静,“周衡。”
“嗯。”他翻身坐起来,低头应声。
陆闻声音不掺杂丝毫感情,冷淡得像在谈公事,“我跟张主任通过电话,为了孩子,我会做到信息素安抚的义务。”
周衡的声音更低了,“嗯。”话音刚落,抬头睁大眼睛,看向忽然逼近的陆闻。
陆闻高大的身体几乎要把他笼罩,俯身呼吸落在他颈侧,沉声,“只是为了孩子。”咬破周衡腺体。
信息素在皮肉下血液里四散,周衡下意识就想像以前那样抱他,手刚伸出,陆闻已经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他的身体,关灯躺下,“好了。”
黑暗中,周衡伸手抚上腺体,指尖颤颤,看了陆闻好久,慢慢钻进被窝里躺下。
主卧的床足够大,他俩各睡一边,可以谁也不打扰谁。此后,周衡可以说,得到了自认识陆闻以来,最礼貌最斯文的对待,也可以说,是冷漠和生疏。
陆闻履行着他应尽的义务,每天短暂标记周衡一次,让他肚子里的宝宝能够顺顺利利的发育、降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回来得很晚,出门得很早,周衡只能睡前见到他,得到短暂标记后睡下。周衡在他脸上,除了平静,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在张姐和李姐的细心照顾下,周衡和肚子里的宝宝都在朝好的地方走。半个月后,陆闻陪他去医院复查,张主任看过检查报告单,脸上终于是放心的笑容,叮嘱他们些该注意的事后,送他们出去。
回去的路上,周衡是高兴的。他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想藏也藏不住,知道宝宝在他肚子里好好儿的,他很开心。
陆闻依旧没什么表情,平和平静,坐在车右侧,黑发被风吹起,在爽朗的秋风里若有所思。周衡透过车窗看他,咬咬唇,指头碰他映在车窗的脸,忽然,也不那么开心了。
宝宝出生,他们两清,陆闻在等,他知道。
到家后是傍晚,张姐和李姐都在厨房忙活。陆闻没有等,先步下车,周衡跟进来后,只能看见他从厨房出来上楼。
李姐跟着走出来,对他说,“陆先生说,他不吃晚饭了。”看看楼梯口,再转回看李姐的脸,周衡随口问,“没问他,为什么不吃嘛。”
李姐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敢。”进厨房给周衡拿苹果去了。
这天,陆闻不止没吃晚饭,也没短暂标记周衡。饭后回到房间的周衡才发现他在睡觉,不敢叫,只能在洗澡的时候故意放出点声音,希望陆闻能被吵醒。
陆闻是很浅眠的人,平时,一点儿很小的声音都能让他醒来。今天却怪,洗完澡的周衡从浴室出来,他还在睡,连翻身都没有,依旧背对周衡。
房间浓郁的木质香气让周衡揉鼻不解,坐在床上看陆闻,勇气鼓足很久,仍旧不敢把人叫醒,默默钻进被窝,闭眼睡觉。
一觉睡醒到第二天,翻身看见还在床上熟睡的陆闻,他才顾不得怯和怕了,轻推着陆闻肩膀,担心的叫,“陆闻。”
陆闻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周衡开始有些着急,轻拍他的脸,“陆闻。”这一碰,发现不对,探探自己额头温度,掌心贴上陆闻额头。
Alpha在发热,身体滚烫。
顿时,他顾不上其他,就要下床去叫张姐。只不过他还没转身,陆闻已经睁开眼,盯着他的眼瞳黑深不见底,粗鲁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周衡被他吓了一跳,呆坐床上,看他撑床起来,到窗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