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迟洗了个澡,好不容易逼迫自己把刚才的事情忘掉,但穿衣服时一看到换下的睡衣就又迅速想了起来。
手、喘息、章献淮……
此时林冬迟真是恨不得章献淮的失忆能传染给他!
眼不见为净,他将浴巾丢到衣篓中盖住那件睡衣,然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擦也没擦就急匆匆去开了电脑。
林冬迟急需帮助。他把u盘中的所有文档都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还用关键词搜索了半天。
末了,他再次确认,林措一次也没有在日记中记录过他们的床事,里面提及的肢体接触仅限于牵手与拥抱。
这也不奇怪,林冬迟想,那方面的事情好像本来也没必要事无巨细地描述出来。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没了参考,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应付章献淮了。
接下来几天,林冬迟时时刻刻都绞尽脑汁地避免触到相关话题。
可章献淮提都没提,跟他的相处一如从前。
这样看起来倒成了只有林冬迟特别在意了。
林冬迟暗暗别扭,告诉自己:那天晚上不就是章献淮帮着解决了下生理需求吗。既然人家少爷都不觉得有什么,我干嘛要一个人这么在意!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之后章流流还真到家里来道歉了。
章流流的行为举动常常意气又幼稚,他从小被家里惯着,但凡有不合心意的人和事儿就谁的面子也不给。除了章献淮。
他就是对这堂哥言听计从。
一开始听到堂哥要他去道歉,章流流百个千个不愿意,明明就是那林冬迟抠门丢人,还占他便宜自称嫂子哥!
但章献淮不听他的狡辩,态度强硬得很。
章流流觉得,肯定是林冬迟仗着林措的身份回去告状了。
不过气归气,章流流也不想惹得林冬迟真甩手走人,那章献淮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回记忆……
矛盾半天,他还是不得已答应了,为了亲爱的堂哥。
当然,作为奖励,章献淮也同意叫人帮他彻底解决前段时间他跟一位小明星纠缠不清的绯闻。
章流流来的时候,章献淮正好去复诊没在。
虽然目前进展仍不明显,但也许是林冬迟转移了他注意力或是真发挥了什么微妙效果,章献淮头疼的次数确实比之前稍少了一些。
除此之外,章献淮得按时去见医生才能让章夫人和章家长辈们放心。
他清楚自己的责任,没必要耍性子做抗议。
章献淮单独去复诊,林冬迟也乐得自在,不仅不用顾忌吃相,还能睡个舒服的午觉。
谁知道午觉睡醒刚一下楼就听到闫叔跟谁在那儿讲话,对方的语气又气又急。
“你终于醒了!也太懒了吧!”
章流流一来就被闫叔拦住,不让他上楼去把睡懒觉的林冬迟叫醒。正发脾气呢,林冬迟自己起来了。
林冬迟也很郁闷,垂搭着眼睛问他:“你来干什么?”
这话提醒了章流流,他是来道歉的。
他撇撇嘴,模模糊糊地很快讲了句:“我哥让我来道歉,对不起。”脸上动作全是不情愿。
见他这样,林冬迟心里舒坦之余又想到了那天的章献淮。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林冬迟想想觉得有点儿奇妙,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得到的偏袒和袒护竟然都是来自这个原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
闫叔见两人应该不会起什么大争执便先离开了。
章流流道完歉脸上很臊,心里也还堵着气。他完成任务就瞬间忽略掉今天来这儿的起因,恢复了原先的语气告诉林冬迟:“你也别得意!我这是给我哥面子,要不然谁爱搭理你。”
又来……
林冬迟发现这人实在是不讲理,便故意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章献淮之前警告你什么。”
——别找他麻烦。
章流流听了更怒,压低声音反问道:“我哥让我别找林措麻烦,你是林措吗!说白了,他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才会对你这样。
“你可别装久了就真忘了自己是谁。等我哥全想起来,发现你装他最喜欢的人欺骗他,你觉得到那时候他还会管林冬迟有没有麻烦吗。”
章流流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林冬迟收起笑,午睡后残留的困意也全部消失了,这些现实让他清醒得不能更清醒。
他立刻放开心里那些章献淮随手送予他的特殊,不敢再偷偷地借来享受,也提醒自己不要再打这些念头。
林措回来时,一切要原原本本地还给他。没有享受过,才不会在结束的时候感到失落。
章流流走后,林冬迟坐在客厅放空了许久。期间他接了个电话,是大姨的儿子打来的。
林冬迟对他们讲过要到爸爸所在的S城实习一段时间。没人会去检验实习真假,只要他按时打钱回去就好。
他现在不会再和表哥争执,两人关系一般,像和平相处的讨债人和欠债人。
表哥打电话来提醒他,这个月的生活费该给了。林冬迟“嗯”了一声,说等会儿就转过去,又问了问大姨的情况,表哥一一回答。
说到没什么可说的时候,表哥顺带嘴提了一句:“你实习的公司是不是挺好的?”
“啊?”林冬迟有点儿诧异,“怎么突然这么说?”
表哥就讲起早上来了个从S城来的人,称是林冬迟公司的人,来做入职的背景调查。表哥见那人西装革履,言语听着特别专业,就猜应该是在哪个大公司就职的。
林冬迟一听,呼吸都紧了,他赶紧问:“他,他还有没有说别的,或者问什么别的?”
“没什么了,他说跟你简历提到的没有太大出入。”表哥想了想,“而且他态度也挺客气的,就是临走的时候有些怪。”
“怎么怪?”
“他拍了一张你的入学照,就是桌子上那张。妈问他拍那个干嘛,他说是等你正式入职的时候要给你做欢迎入职的ppt。”
林冬迟上大学的第一天,学校给新生们在校门口拍了入学照。照片洗出来后便一直放在客厅那个放满了照片的桌上,由一块透明大玻璃压着。
林冬迟拍照的次数不多,那张入学照是他上了大学后唯一带回去的。桌上其余的就都是表哥表妹、大姨一家的全家福,还有些比较儿时的照片了。
所以那名所谓的入职背景调查的职员怎么就看中了那张……
林冬迟脑子发空,答案不难猜想。
他忍不住来回踱步,刚走两三圈双腿就开始发软,全身的重量好像都窜到心脏上。
正当他停下来,想要打电话与林晋益商量一下时,门开了。
是章献淮。
林冬迟不自觉往后退,可堆积到心脏的重量使他四肢都没了力气,只能瘫坐在沙发上,眼瞧着章献淮朝他冷面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他觉得章献淮又变回了第一次见面的模样,甚至比那天更加陌生,每走近一步都让他感到沉重的不安和紧张。
自从换下那套睡衣之后,林冬迟换了另一件睡袍。这睡袍尺寸偏大,他不想麻烦闫叔再换,就将系带系紧,这样一来穿起来才不会过于宽松。
现在林冬迟坐到沙发上时正好压到系带,睡袍的系带松了些,擅作主张地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和锁骨。
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章献淮视线扫过那片白,又抬眼盯着林冬迟。
所以这位听话的、被触碰时会害羞的爱人正伙同其他人将他包裹在令人厌恶的谎言里。
“林冬迟。”
章献淮决定,打碎赝品。